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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魔》九(魔教教主受武林盟主攻,双性,生子,强制爱,囚禁

    1

    谢景安拾柴回来,就见他娘三千墨发尘舞,红衣猎猎,执在手里的剑,闪着寒光的剑刃上沾着一抹新鲜的血迹,鲜血沿着剑身蜿蜒剑锋,滴在脚边,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面首之上。

    谢景安见此,将怀里捧着的干柴倏地全都扔到地下,跑过去。

    “娘——”

    谢景安愁眉苦脸:“你怎么把他给杀了?”

    这人可是知府世子,杀了他他们就惹上大麻烦了!

    傅红衣那极黑的瞳仁微动,冷冷瞥了他一眼。青丝逦迤,昳丽艳绝的面容不带丝毫情感。

    “他该死。”

    言罢,将手中的佩剑扔在了地上。

    谢景安极度无奈,蹲下身,两指摸到地上那人颈间探了探,气息全无,已经死了。

    对方胸口那个血淋淋的窟窿,还源源不断往外淌着血。

    许是觉得碍眼,傅红衣喉间溢出一道不屑的冷哼,侧身过去。

    一剑毙命,哪怕傅红衣武功早已废绝,杀人的狠劲也一如既往。

    谢景安皱着眉,思索着该怎么为他娘擦拭屁股。

    这知府世子觊觎他娘的美貌,色胆包天,一路从城镇尾随他们至城外,被他抓住后凶相毕露,更是恶语威胁,眼见他娘眉宇间杀意聚现,他便将这人点了哑xue。谢景安本以为如此便相安无事了,只他未想,不过他去拾柴的一会儿功夫,他娘就没按耐住杀意,无所顾忌把人给杀了。

    诶——

    傅红衣见他不动,不耐道:“傻愣着做什么?”

    谢景安将这人未瞌的眼合上,站起身。

    傅红衣淡淡命令:“去生火。”

    谢景安低眉顺眼哦了声。

    ……

    月色渐深,树影绰绰。

    夜晚的荒野危机四伏,不远处的深山中时不时传来几声虎啸猿啼,让人心惊rou跳。

    傅红衣就着谢景安的锦衣外袍坐在地上,闭目养神。月光流泻而下,细碎的银芒透过树隙倾洒在他白玉的面颊,秾艳的姿容被斑驳的银霜所覆,搭配一袭似火似血的红衣,肤色白到近乎透明,恍若谪仙。

    架在树枝上的野兔,被火炙烤的油光四溅,皮油滴落火堆之中,炸起一阵噼里啪啦的滋拉声。

    兔rou并未添加任何香料,原汁原味,却也香气扑鼻。待它烤熟,谢景安从兔子身上扒下一只腿rou,递到了他娘面前。

    “娘——”

    傅红衣缓缓睁开眼,望着面前身高才到他胸口的俊俏孩童,面色发寒,声音更是冷意浸骨:“再敢叫错,我就缝了你的嘴。”

    谢景安委屈巴巴,见傅红衣眼神狠戾,当真不似再开玩笑,随即便悻悻换了个称呼:“小爹……”

    ……

    许是觉得这兔rou烤的柴老乏味,傅红衣咽了几口,味如嚼蜡,便将剩下的递给了谢景安。

    傅红衣在山庄顿顿珍馐佳肴,这等囫囵野兔哪里能入得了他被娇养多年的胃口,能吃几口已经不错了。

    谢景安丝毫不嫌,就着他娘不要的兔腿rou大口啃了起来。

    他饿极了,又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今天运用轻功追了他娘跑了一天,提心吊胆,都没好好吃上过一顿饱饭,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小爹,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嘴里含着东西,谢景安口齿不清地问。

    傅红衣心中厌烦:“闭嘴。”

    谢景安忧心忡忡,样子颇为苦恼:“过两天爹就要回来了,要是让爹发现我们不在庄中,定然要生气的。”

    傅红衣冷笑一声:“生气又如何?我作何怕他。”

    他此般说的掷地有声,气势凛人,一身傲骨桀然不驯,可真要等他爹寻来了,他娘没有了武功,又打不过他爹,最后也就只能嘴皮上讥讽几句,不过多久,他娘很快又得在爹那里吃一顿苦头,坚持不住,伏低做小求饶了。

    谢景安对此可谓熟稔于心。

    提起那个男人,傅红衣忌掸之下,更多则是恨海难填。

    2

    翌日,晨光熹微,朝露初上。

    谢景安从睡梦中打了一个激灵,蓦地睁开双眼,望着头顶翠绿的枝叶眨了眨眼,记起什么,倏地坐起身,目光忙不迭朝四周张望。

    地上是一堆早已熄灭的火烬,和一具面色青白的死尸,除此之外,再无人影。

    谢景安面色一菜,眼见周围不见他娘的身影,心下一慌,赶忙运用轻功飞跃树上,踩在横行的枝桠之间,蓄起内力,深呼吸,朝附近大声喊了起来。

    “娘——”

    “娘——你在哪——”

    “娘——”

    山里回荡着他一人高声呼喊的回音。

    他刚喊完,就听树下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一大早你叫魂?还不滚下来。”

    傅红衣长身玉立,红衣墨发,只面色发寒,如仙的姿容上染着一抹化不开来的阴郁。

    谢景安听见他娘的声音,眼中一亮,从高高的枝头一跃而下,稳稳站立。

    “娘!”

    傅红衣警告似的眯起眼。

    谢景安心领神会,灿灿一笑,连忙改了个称呼。他撅起嘴嘟囔道:“小爹,你去哪了啊?”

    傅红衣轻飘飘睨了他一眼:“我去哪还需向你告备?”

    “孩儿这不是担心您嘛。”

    谢景安瞥见他娘衣摆有几处被水洇湿的痕迹,心下了然,定是他娘大清早去了附近的溪流洗漱去了。

    捡起地上的锦袍穿上,见地上那具早已僵硬的尸体,谢景安叹了口气,苦恼询问:“小爹,他怎么处理啊?”

    “你脑子长来作何用的?”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嫌弃。

    “挖个坑埋了,或者曝尸荒野,晚上豺狼出没自然会吃了他。”说这话时,傅红衣眼神都不带一动。

    谢景安“啊”了一声,面露不忍:“不好吧……”

    傅红衣眸色一冷,唇间吐出两个字:“废物。”

    拂袖一甩,似极为不耐,不想看见他,转身离去。

    谢景安郁闷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又见他娘愈行愈远的身姿,片刻犹豫后,摇了摇头,忙屁颠屁颠追上了傅红衣身后。

    ……

    进城门之前,谢景安不知从哪弄来一顶红色面纱的斗笠,缠着傅红衣要戴上。

    “小爹,你就戴上吧——”

    谢景安是知道他娘以往身份的,先不说他娘那惊为天人的姿容进了城中会引来多少麻烦事,就如之前在那小笔城,只路经此地不曾逗留,却恰恰被那好色的知府世子惊鸿一瞥,色令智昏,便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更何况这还是京城,江湖豪杰和达官权贵,卧虎藏龙之人不知凡几,他娘这副皮囊一现,绝计会引来一番人心躁动的。

    谢景安要说担心,实然也并非担心这个,而是他娘的身份。他娘十年前是江湖上恶名昭彰的大魔头,被他爹擒住废去一身武功后,又偷梁换柱,对外宣称他娘已诛。邪魔陨落,武林正道人心大快,甚至还大摆宴席庆祝,鞭炮齐鸣三天三夜。

    世人皆知他娘已死,实则是被他爹偷天换日囚了起来,直至今日也无人发现。

    这些事情原本无人告知于他,只他曾好奇他娘为何被他爹囚于山庄后府数十年,便和大哥暗地调查,结果被他爹发现。他爹对他们也直言不讳,吐露是他对娘见色起意,觊觎娘的美貌,便暗度陈仓,瞒着世人将他娘藏了起来。所以他娘从未对他们父子三人假以辞色的原因,正是如此。

    谢景安多多少少也能理解他爹,就他一黄口小儿有时盯久了他娘的脸,都不觉口干舌燥,更何况还是他爹当时那血气方刚的年纪呢?

    所以他娘今日想进城,必须戴上掩人耳目的斗笠。十年前早已死亡的魔头有朝一日突然死而复生,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谢景安现在只期盼着大哥收到他的消息可以赶紧过来,把娘给带回庄里,要不然等爹回来发现,是他不小心把娘给放了出去,他铁定要被他爹给剥下一层皮。

    只要事情摊到他娘身上,他爹准能失了所有耐心。想到他爹生气起来的后果,谢景安心里就开始发憷。

    3

    傅红衣也不知道作何想的,偏生不戴那斗笠,谢景安在一旁急的都快翻白眼了,又是劝又是哄,嘴巴都说干了,最后见他娘依旧不为所动,咬了咬牙,开口道:“小爹,你不戴我便告诉爹去!”

    傅红衣眼神一转,瞬间布满阴霾:“你在威胁我吗?”

    谢景安浑身一抖,不敢与他对视,开口解释,便是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语气。

    “小爹你这样进去,决计会被仇人发现的,到时候想瞒也瞒不住,爹肯定会知道的。”

    傅红衣潋滟着一双夹含杀意的双眸,居高临下,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二儿子凝视半晌,瞳仁极黑,幽深清冷的似一汪寒潭。

    谢景安只觉自己像是被一条吐着蛇信的毒蛇给盯上了,落在他身上的黏腻目光令他恶寒的很,头皮控制不住一阵发麻。

    他菜下脸色,着急的跺了下脚,似乎有些羞恼,又状似撒娇:“娘,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傅红衣那冷冽的眼神瞬间变为明晃晃的嫌弃:“谢凛之就是如此教你的?扭扭捏捏,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谢景安委屈的低下头,胡乱踢着脚下的石子,嘟喃着:“孩儿性格就是如此,娘又不是不知道……”

    傅红衣意味不明的冷哼一声,像是忽然想通,从袖袍中伸出一只极为修长莹白的手:“拿来。”

    谢景安眨了眨眼,见他娘缓和下来的神色,露齿一笑,忙将手中的斗笠递了过去。

    ……

    父子俩进了城,虽说傅红衣已戴上了那遮人眼目的斗笠,只他一身似血红衣蹁跹,衣袂飘飘,身姿矜傲颀长,气质又清冷寒肃,只一背影便能令人联想至寒冬腊月盛放中的红梅,迎雪吐艳,凌寒飘香,依旧吸引了不少人的惊艳视线。

    谢景安感受街边两道落在他娘身上灼热的目光,顿时心生不爽,嘀咕着方才应该给他娘易个容的。

    谢景安亦步亦趋跟在傅红衣身后,当个小跟屁虫。两人刚走到热闹的集市上,便遇上侯府世子娶妻盛事。

    锣鼓喧天,喜乐震鸣,骑在马儿背上的俊美新郎官春风满面。街道两旁全然是看热闹的百姓,比肩接踵,人头攒动,气氛热闹至极。

    瞧着十里红妆浩浩荡荡的阵仗,谢景安好奇,只他面前被人挡住,自己又不够高看不到。小孩的天性就喜欢看热闹,便扯着傅红衣的袖摆,讨好似的:“小爹,我看不到。”

    傅红衣敛下眸,看着他。

    谢景安本能趁着体格小钻到前方,只他怕自己一个不留神,他娘又不见了,便寸步不离跟在他娘左右。

    “小爹,你抱我起来,让我也看一看。”

    谢景安巴巴地望着他。

    傅红衣移了视线,面无表情,语气冷淡的没有丝毫怜柔之意:“没什么好看的。”

    似真觉无趣,转身便要离开,不料事发巨变却在此刻——

    马儿的嘶鸣和暴动引得人群一阵sao乱,谢景安小小一只,随着慌乱的人群涌动被推搡着走,不过眨眼一晃,便与傅红衣分散开来。

    谢景安急得团团转,四下全部都是人群惊恐的尖叫,完全掩盖住了他的呼喊声。

    究竟发生了何事?

    ……

    那是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冷峻青年,用泛着湛湛寒芒的长剑一刀将那新郎官的马儿劈死,鲜血四溅,再伤了几个前来抵挡他的护卫之后,径直往那花轿而去,将里头凤冠霞帔的新娘子掳了出来。

    侯府世子面色阴翳:“庄诀,你好样的,抢亲抢到本世子手里——”

    伫立在不远处的傅红衣闻言,倏地眯起了眼。

    庄?

    庄诀不打算与他多作纠缠,单手揽着新娘子的腰,身体轻轻一跃,便跳到了轿顶。

    侯府世子冷笑一声,忽然做了个抬手的动作,举着弓箭的侍卫便从四面八方将此地团团包围,屋檐陆地无数的箭矢对准了他。

    庄诀揽着新娘子腰间的手紧了紧,低头询问怀里的人:“怕吗?”

    新娘子摇摇头,看态度已然是做好与他同生共死的准备。

    侯府世子见两人死到临头了,依旧浓情蜜意,气的眼都红了。

    “jian夫yin妇!”

    便直接下令追杀两人。

    一时间刀光剑影,风云色变。

    庄诀护着怀里的新娘子,即使武功不凡,但面对前来围攻他的数百护卫的车轮战,难免多了丝力不从心,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上也逐渐多了几道骇人的伤口。

    新娘子干脆扯下了头上的红帔,美艳容颜上尽是对庄诀身上伤口的心疼之色。

    侯府世子吐出一口浊气,忽然从一旁的侍卫手中夺下了一柄弓箭,蓄力拉开,锋利的箭矢对准前方两人的身上。

    新娘子张开双臂,挡在了庄诀前面。

    侯府世子嘴角勾起一抹狞笑的弧度,对准她的胸口,手一松,冷箭便毫不留情射了出去。

    庄诀瞳仁一缩,瞬间举起手里的长剑将飞射过来的箭矢打偏了位置。

    傅红衣就站在他们后边不远的位置,对此场景似觉有趣。而面对突然改了轨道明晃晃朝他面首射过来的箭矢,眸光未动一丝。

    那支淬着寒光的冷箭只离傅红衣一寸距离之时,旁边倏地伸出一只手,稳稳当当将那箭矢抓在了半中。

    4

    “多谢盟主救命之恩!”

    庄诀遍体鳞伤,脸色苍白,捂着腰间还血流不止的伤口,被身边的女子搀扶着才堪堪站立身姿。

    立身于他面前的人,一身白袍玉带,眸若星辰,黑发如墨,端的是俊朗无双,温雅如玉,是让人相望一眼便能心生信赖的正直相貌。

    谢凛之递给他一小瓷瓶:“里面是创伤药。”

    庄诀接了过来:“多想盟主。”

    谢凛之见他如此狼狈,又想起方才如果不是自己出手打搭救,恐怕庄诀此刻早就落入对方之手。

    他皱眉,丰神俊逸的面庞带了丝不赞同:“此番你太过冲动了些。”

    庄诀低头不语,只和女子相握的手,无形之中又紧了几分。

    谢凛之见此轻叹:“事已至此,也多说无益,你伤势严重,先去找个大夫疗伤修养一阵,我暂且还会在京城多逗留几日,之后如有问题,找我便是。”

    “谢盟主。”

    ……

    目送两人离去后,谢凛之温润的脸立马沉了下来,凌厉的视线定在身后不远的一处大树底下。

    “出来。”

    话音落下,安静了瞬息,从大树背后战战兢兢走出一个人影。

    “爹……”

    谢景安垂头丧气,绞着指头,一副怯怯不安的神情。

    “怎么回事?”

    谢凛之摄人的目光像把骇人的刀子似的扎在他身上。

    谢景安又惊又怕,再感受到谢凛之身上散发出那股恐怖的威压时,吓的下一刻便哭了出来,还打了个响亮的嗝。

    “爹,孩儿真的不是故意的,娘他把我打晕过去了,待孩儿醒来,娘就已经离开了!”

    说起此事,谢景安还一身委屈无处诉说。

    他那天本是一如既往给他娘请安去的,可谁知那天傅红衣却趁他不备偷袭了他,打晕他后,还易容成他的模样一路无阻离开了山庄。

    他娘离开了,他又不敢将此事告诉谢凛之,只能朝大哥求救,可当时大哥要事在手脱不了身,不过幸好大哥在此前送了一只香囊给娘,那香囊中正巧有一味药香有追踪之效,谢景安也正是靠这味遗留在他娘身上的香味,才有惊无险找到了他娘。

    谢景安曾想过会在京城偶遇他爹,只他不曾想会如此之快,快的他都还未做好被训斥的准备。

    谢景安吸着鼻子跟谢凛之解释,解释完来龙去脉后,便垂着头,委屈忐忑等待他爹接下来的惩罚。

    谢凛之望着自己小儿子高高撅起的唇,他向来溺爱谢景安,心知这孩子心性活泼单纯,即便从小在傅红衣身边吃了不少冷脸,捱了不少骂,却依旧黏他娘黏的紧。谢景安还在襁褓之中哭的狠时,任谁哄都不行,可一但放至傅红衣身边,便立马停止了哭闹,这次傅红衣突然偷袭打晕了他,这孩子这会儿心里指不定有多难受。

    谢凛之冷郁的脸色缓和了些,沉声道:“下不为例。”

    免了惩罚,谢景安却依旧不是很高兴。

    谢凛之问:“阿忱呢?”

    谢景安闷闷不乐道:“大哥还在山庄。”

    谢凛之点点头:“那如此你先回去。”

    谢景安眨巴眨巴眼:“那我娘呢?”

    谢凛之抿唇,沉吟片刻后道:“你娘许久未出,在庄中待久了难免厌烦,等这边事情办完,我便和你娘一同回去。”

    谢景安不乐意了,闹着说:“不行,我也要留下来。”

    他道:“明后两日大哥也要过来了,我回去山庄就我一人,我不要。”

    谢景安拗不过他,见他执意的态度,思忖过后便也同意了他。

    ……

    5

    波光银粼,流水孱孱。

    溪流清澈见底,石子光滑细腻,莹润的脚趾浸入水里,鱼儿大胆的叼啄着那人的脚心。

    傅红衣瞌目坐在石面上,三千青丝泼墨,秾丽的姿容被树隙间洒下来的斑驳阳光所覆,面颊仿佛被灼目的光线渡上一层朦胧的金边,如妖似幻。

    兀自感受脚心带来的微弱痒意,傅红衣姿首享受,神情沉静的像是一缕微风拂过溪面,温柔缱绻。红衣无风自动,远看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令人心神俱醉。

    谢凛之过来,映入眼中的便是如此令他呼吸停滞的一幕。

    清明的眸色顿时幽深下来,逐而变为难辨的晦暗与深沉。

    傅红衣的美貌定是毋庸置疑的,十年前便是名震天下的江湖第一美人,惊为天人的姿容令无数人自惭形秽,哪怕他是臭名昭着的大魔头,可见过他真容的男男女女,又有几个不唏嘘他的容貌,为之倾倒,乃至最后私心作祟,暗中觊觎。

    十年光景匆匆流逝,傅红衣被他藏匿于山庄,已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容颜非但未老,妖异风情反被他娇养的愈发夺人心目。

    这张美到不可方物的脸他日以继夜看了十年,衣裳底下那具绝美的身子也探索了十年,熟悉的早已津骨融血,直至如今,爱意不减反增,依旧令他迷恋成痴。

    耳边轻微的脚步响起,不过瞬息,声音便停顿在傅红衣身畔。

    面颊覆上一道微凉的物体,傅红衣长睫轻颤,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瞳还凝着一层朦胧的雾汽,仿佛带着虚幻的重影似的,望着蹲在他面前的人。

    四目相对,傅红衣凝视近在咫尺的男人,歪了歪头,一缕发丝自他肩头滑落,嘴角上扬出一抹似笑非笑的邪肆弧度。

    谢凛之敛下眸,从那细腻光滑的肌肤上收回指尖,摩挲两下,视线落在傅红衣浸泡在水里那双莹润如玉的双脚时,凌厉剑眉蓦地皱起。

    隐匿在山涧中的溪流清凉,寒气逼人,谢凛之淌入其中,水花四溅,惊的游曳在傅红衣脚下的鱼儿散作一团,迅速逃离。

    傅红衣虽为男子,不但容颜得天独厚生的昳丽,一双脚也生的极为小巧精致,五趾莹润如珠,肌肤胜雪,一手便可轻易抓牢握进掌心。

    谢凛之就坐一旁,托着他的脚搁在自己腿上,从怀里掏出一张绣着金色暗纹的丝帛,细细将上面所覆的水珠擦拭干净。

    脚心脚背,趾缝和脚后跟,无一遗漏。

    待两只脚上的水渍完全擦拭干净后,谢凛之陡然瞥见傅红衣脚后跟上那抹淡到即将快要消失的伤痕时,眸色倏地一深。

    指腹轻柔地覆了上去,摩挲着,似在回味什么,片刻后才将鞋袜给傅红衣穿上,沉声道:“水凉,下不为例。”

    傅红衣闻言,嗤笑一声。

    他并非如那娇弱的女子一般不堪一击,稍微碰点凉水都能生病,只他数年前被眼前这人捉起来后,不但废去了他一身傲然的武功,又担心他性格诡谲狡异,怕他逃跑,便干脆挑了他的脚筋。虽说后来废了许多劲给接了回去,但到底还是伤及了根本,即便能够站起来,也依旧残落多数暗症,触碰不得凉水便是其一,阴雨天气双踝更是疼的刺骨难忍。

    傅红衣此次出来也并非逃跑,也深知自己躲藏不了,十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武林正邪战役,魔教以惨败告终,被武林围剿收复后,从此便销声匿迹。

    他从前自负狂妄,武功自诩无敌,目中无人在江湖树敌无数,个个与他有过血海深仇的武林豪杰恨不得对他生啖其rou,即便闻言他气绝身亡的消息,挖他坟塚,想拖他尸体出来曝晒鞭尸的人,多的也如过江之鲫。

    所以也不得不说谢凛之当真是极有本事,不但能够光明正大将他从武林千百豪杰眼中偷天换日藏了起来,还大张旗鼓,当着全武林高手的面儿,面不改色,喜上眉梢,逼着他喜袍加身,磕头跪拜,与他喜结良缘。

    武林盟主轰轰烈烈的婚事,空前绝后的盛况,竟无一人发现美娇娘红帔下的面容,竟是魔教早已命丧黄泉的大魔头傅红衣!而此后十年,傅红衣被迫为谢凛之诞下两子,也终无人发现真相。

    傅红衣第一次被谢凛之发现自己藏匿于心尖二十多年的秘密,原还以为这人看见他畸形丑陋的身体会心生恶心厌弃,却不料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竟对那处痴迷的不得了,每每情事上尤为喜欢鞭挞他下面那处,傅红衣次次都被他弄的鲜血淋漓,撕裂之痛叫他苦不堪言,两股战战,翌日准下不来床榻。

    傅红衣自当是恨极了他,谢凛之知他身体怪异后,找人诊断出他身子能如女子一般每月前来癸水,还能如妇人那般珠胎暗结,孕子十月。夜里鼓捣完他后庭后,精气外泄时便将那孽根及时送入他掩藏在他阳根下的女缝深处,往里撒下他千千万万数之不尽的子嗣。

    这具令傅红衣自小便觉为不耻的畸体,为了能彻底治愈,等谢凛之日以继夜弄了他一年后,肚里终于怀上他的种,并确诊为是双胎儿时,傅红衣便与谢凛之商量,待他平安生下肚里这两个孽种,条件却是要谢凛之为他寻得江湖行踪诡秘的神医,根治他的身体。

    谢凛之答应了。

    6

    谢凛之此番外出,正是得到消息——江湖神医虽形迹难寻,但却有一亲传弟子,不时会在民间悬壶济世。民间传言此人医道不仅精湛高明,甚至还可妙手回春,活死人rou白骨,堪比神医第二,华佗现世,深得百姓民心。

    谢凛之打听神医踪迹几年都不得其果,赫然出现的神医弟子一朝在江湖声名鹤起,自然引起他格外注意。

    当他得知此人近来出现在京城之时,本是瞒着傅红衣下山寻找,不曾想傅红衣早就得到消息,在他下山后两天,便已按耐不住亲自下山来寻。

    谢凛之顾忌到傅红衣的身体,便雇了一辆马车进城。

    车厢宽敞,三人一同乘坐也不觉拥挤。傅红衣一向懒散惯了,十年的软禁生活更是将他一身骨头娇养的受不了一丝疲累,几乎一进车厢,颐指气使叫谢凛之给他把靴子脱了之后,便软似无骨,一头倒在车厢里铺陈的软塌之上,闭目养神。

    谢景安挨着谢凛之坐一起,起初还安安静静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待瞥见他爹也随着他娘一同瞌上眼闭目养息时,身体便开始按耐不住,悄咪咪挪到傅红衣身边。

    谢景安俯下身,趴在傅红衣耳畔,小声呼唤:“娘……”

    温热的呼吸从傅红衣耳背拂了过去,他无声掀起了眼皮,目光凉薄。

    谢景安不知何时从他的包袱里拿出一串硕大饱满的紫色葡萄提在手上,一双肖似他的柳叶眼熠熠生辉,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跟个小傻子似的。

    傅红衣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他这副愚憨的模样,心中惑然。

    他与谢凛之的性格一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一个表里不一,笑里藏刀,都是狡黠城府的阴暗之人,怎么会生出个如此纯朴天真的粘人精来。

    谢忱和谢景安是双生儿,后者不知性格随了谁,前者却十足十像极了谢凛之。小小年纪心思就深不可测,一肚子坏水,把他爹的伪善和绵里藏针的假仁假义遗传了个透彻。不仅如此,还雀儿肚肠,睚眦必报,若有人得罪过他,必定以十倍手段奉还,心眼当真小的厉害。

    两子性格可谓截然不同。

    谢景安手上的这串葡萄,颗颗圆润饱满,从它国引进的稀有水果本就昂贵奢侈,大多是进贡给朝廷皇室,后宫娘娘们品尝的水果,民间有价无市,也不知谢景安是在何处得来的。

    谢景安摘下一颗,撕去果皮之后,送到了傅红衣唇边。

    “娘吃。”

    傅红衣微微敛睫,凝视嘴边散发香甜的果rou,汁水淌溢,又瞧着自己小儿子眼巴巴期待的神情,眉眼微挑,沉凝片刻后才薄唇微张,缓缓将那果rou吃了进去。

    谢景安亮了亮眼:“娘,好吃吗?”

    傅红衣没有回答,嚼着口中酸甜的果rou,询问道:“这东西你从何处弄来的?”

    谢景安眨了眨眼,视线忽然变得有些飘忽不定。

    他含糊不清的嘟喃:“就…就买来的……”

    傅红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谢景安垂下头,支支吾吾半晌,终于才心虚道:“其实……其实是孩儿偷来的……”

    在街道被人流与傅红衣分散后,谢景安在寻找傅红衣之时,从某辆看起来奢华至极的马车内瞧见了这种珍稀水果,想着他娘平日里在山庄就喜爱吃水果,测验无毒后,便顺道摘了一串回来。

    傅红衣闻言,轻笑一声。

    7

    身处一辆马车之内,就算谢景安将声音压的再低,谢凛之内力深厚,这方圆十里附近内的动静皆可闻言,自然将他与傅红衣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谢凛之训斥了谢景安一顿。

    谢景安得了他爹一顿臭骂,接着又被谢凛之以惩戒的理由,堂而皇之将人赶下了马车。

    马车还在官道上慢悠悠行走。

    谢凛之见傅红衣斜倚在软塌上,兴致缺缺,也不再去吃搁置在瓷碟里的葡萄,询问道:“不吃了?”

    傅红衣掀了掀眼皮,无趣道:“要剥皮,不吃。”

    他嫌麻烦,流出的汁水会弄脏自己的手。

    谢凛之顺其自然捻起了一颗葡萄,细细将它剥了皮,接着递到傅红衣唇间。

    有人伺候,傅红衣自然没有道理拒绝,张嘴便吃了下去。

    谢凛之道:“若是喜欢,以后便在庄里栽种一些。”

    傅红衣哼笑一声:“好东西吃多了总会腻味,偶尔用来解解馋,才能永久持续它的价值。”

    话里话外意有所指,谢凛之却好似没有听懂,削薄的唇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将第二颗剥了皮的葡萄果rou喂给傅红衣吃下去后,盯着他细嚼慢咽的动作,眸色陡然间加深。

    “夫人。”

    傅红衣曾无数次警告过谢凛之,不许他如此称呼自己,乍一闻言,眉头微蹙,目光转暗,瞬间变的冷冽起来。

    谢凛之见他停下嘴里咀嚼的动作,俯身过去,两指轻捏起傅红衣尖瘦的下颌,覆上他的唇,舌尖挑开牙关,将对方嘴里还未吞咽下去的果rou悉数卷进了自己嘴里。

    清香酸甜的味道同时弥漫在两人口中。

    谢凛之攫取着,同时一只手情难自抑摸上傅红衣肤如凝脂的面颊。他的手掌因常年练剑而略显粗糙,指腹积下厚厚的老茧,摩挲傅红衣光滑细腻的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划伤了他。

    傅红衣被迫承受这个饱含侵略的吻,只对方在他口中舔舐吸吮的力道太重,令他不满的的凝起了眉。

    谢凛之在他口中汲取餍足了,这才放开他。

    傅红衣雪白的面皮上,因这个吻而浮上一层浅淡的薄红。微微喘息,一双唇也因此而湿润殷红,满头的墨发披散开来,媚眼如丝。

    谢凛之气息平稳,伸手将傅红衣沿着唇角流下的口涎用指腹蹭掉,一双暗沉的眼看着他,脸上带着一种古怪的笑意。

    “珍馐美味,就如夫人这般可口诱人,自然一辈子都不会嫌腻。”

    傅红衣不言一语,他那目光太过赤裸露骨,令傅红衣厌憎的同时,又自心头不觉生出一股寒意来。

    ……

    谢凛之在城里最大的客栈要了两间上好的房间,傅红衣没有坐习惯马车,待马车终于停顿下来,一身娇软的身子骨好似都要散架一般,哪哪都疼。到了客栈,几乎一沾被褥,整个人就软似无骨陷了下去。

    谢凛之盥洗过后,见傅红衣精致的眉宇间糅着一抹倦怠之色,在床侧坐了下来,娴熟的为他揉捏起身体。

    傅红衣闭着眼,被他伺候的有些舒服。

    他翻了个身,使唤下人一般,淡淡道:“这边。”

    谢凛之从善如流,低眉顺眼服侍自己的妻子。

    “晚膳想吃什么?”

    傅红衣摇头。

    谢凛之捏着他的腿骨开始往上,覆上了他细柳般的腰肢。

    “累了一天,可要沐浴?”

    傅红衣思忖片刻,轻恩了声。

    8

    店里的小二得了谢凛之的吩咐,提了几桶热水来到傅红衣房里,把冒着雾气的热水全部倒进了浴桶里。

    小二出去后,谢凛之伸手探入水里,试了试水温,觉得水温合适,便踱步走到床边。

    傅红衣仍旧瞌着眼睫躺着,呼吸轻浅,一头泼墨似的长发全部披散在被褥间,玉质金相。

    谢凛之微微俯身,手掌摸上他雪白的面颊,狭长的眼沉沉暗暗。

    傅红衣颤了颤睫毛,接着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谢凛之微微一笑:“水好了。”

    “唔…”

    ……

    房间靠着湖面,窗棂半开,披散着满头青丝的红衣公子,侧头过来,乌发红唇,珍珠白的细腻身体好似一块上乘的羊脂玉石,被窗隙间倾泻而下的皎洁月光所覆,更彰显的肤色如雪。

    傅红衣跨进浴桶,任由层层叠叠的热水,一点点侵蚀,然后包裹住他的身体。

    懒洋洋往浴桶上一趴,风情荡漾,习惯性的命令身后男人:“给我擦背。”

    谢凛之勾唇,似心情极好,乌黑的眸中始终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头发可要梳洗?”

    傅红衣满头长发,有一半全部被水洇湿,沉在水里。

    傅红衣抿唇,不悦道:“我叫你给我擦背。”

    谢凛之垂眸,将傅红衣的头发拨开,接着双手探入水中,摸到对方滑腻的腰身。丝绸般的肌肤令他爱不释手的摩挲,呼吸渐沉。

    傅红衣察觉他的动作,掀起眼皮,似笑非笑。

    谢凛之的手,在傅红衣腰间依依不舍的捏了一把,随后将他的身体微微从水中提起了一点。

    傅红衣的脖颈与胸膛浮出了水面,带着上面斑斑点点青紫玫红的痕迹,全部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一瞬间荡人心魄,谧人心扉的妖娆之气扑面而来。

    谢凛之灼灼的凝着,喉结一动。

    傅红衣莞尔,好整以暇地睨着他。

    谢凛之淡淡解释:“擦不到。”

    这三个字听在傅红衣耳里,就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了。一瞬间眼波流转,带着些许嘲弄的轻笑响起。

    两人同床共枕也十年了,虽是被逼无奈,但也可以称作的上是老夫老妻,谢凛之此番心中在想何物?想做何事?对方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便心知肚明。

    细算下来,从谢凛之出山庄两日,到如今也有三四日未曾碰他了,估摸着从马车上那个吻开始,就已经忍耐到了极致。

    分明心底兽欲滋生,面上却还非得端着这装腔作势的正人君子姿态,可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谢凛之。”

    谢凛之定定的看着他。

    傅红衣道:“我饿了。”

    谢凛之为他擦拭背部的手一顿,声音不知何时起多了一丝暗哑,眸色渐深:“晚些在吃?”

    这话隐藏的深意,旖旎且暧昧。

    傅红衣伸出食指,修长莹白的指尖,上面布满透明的水渍,抵在谢凛之薄红的唇上。

    雌雄难辨的姿容,眉梢眼角微微下垂,被雾气晕染出的媚色,却因眼中揶揄般的清明,生生显露出一股旖旎的冷淡之意。

    “我说,我饿了。”

    9

    临近傍晚,谢景安才浑身狼狈回到了客栈,紧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两条怎么都甩不掉的尾巴。

    谢景安找到傅红衣所在的房间,破窗而入,带着满脸惊惶之色。

    傅红衣恰时沐浴结束,身上只披了件红色的金边外衫,面若冠玉,修长如玉的手挑着半湿的乌发,露出衣袖里一截雪白的手臂,轻轻擦拭。

    “娘——”

    谢景安见着他,如看到救星似的双眸大亮。

    傅红衣闻声,掀了掀眼皮,目光冷淡。

    “娘——救我——”

    谢景安跳到傅红衣脚下,不管不顾,一时着急也忘记傅红衣不喜与人近身接触的逆鳞,一把抱住他的腰,贴在他怀里。

    傅红衣身体一顿,低头望着抱着他身体有些发着抖的小儿子,垂落下去的眼睫落下一层深深的阴影。

    “……”

    本就损烂的窗户再次被两道黑影破窗而入。

    两个身穿黑色暗衣的男子,提着长剑,脸上戴着相同的骇人面具,身上散发出凌厉的气压,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和阴煞之气,铺天盖地的压迫着整间屋子。

    其中一人剑指两人,冷声道:“王爷有令,捉他归俯。”

    对方口中的他,指的是偎在傅红衣怀里的谢景安。

    谢景安身上的衣裳有些破损,乌发凌乱,手臂还有几道不轻不重的血痕,满身狼狈,定是已经和对方交手过一番,落了下风才如此惊骇模样。

    “娘……”

    谢景安又往傅红衣怀里缩了缩,微带擦痕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袖,神情张惶。

    他在两人手下吃了亏,已知自己打不过他们,纵然他娘从前武功绝世,可那也是以前,现如今傅红衣武功却早已废绝,内力全无,身手与普通人别无二致,又如何与面前这两恶人对峙。

    谢景安咬着唇,一时间有些慌了。

    他不该回这,又把娘牵扯进来的……

    巨大的悔意铺天盖地的涌上谢景安的心头,他面色发白的咬紧了下唇,心中虽然害怕,但他却更担心连累他娘。于是心一横,握着拳头,坚决的站出来挡在傅红衣面前。

    “不就是要抓我吗?你们不许为难我娘——”

    黑衣男子上前,欲将谢景安抓住。

    傅红衣却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从容不迫的开口:“这两人,你是如何招惹上的?”

    问的是谢景安。

    谢景安转过身,委屈的泪眼汪汪:“娘……我被爹赶下马车不久,就被这些人缠上了……”

    “孩儿也不知道怎么招惹他们的——他们好厉害,孩儿打不过——”

    傅红衣冷声道:“他们是皇宫里的死侍,凭你这三脚猫似的功夫,自然打不过。”

    黑衣人又上前一步,谢景安惊的不禁倒退一步,苦巴巴的望着傅红衣:“那娘,我真要和他们走吗?孩儿不想——”

    这两个死侍虽来者不善,但下令抓谢景安的背后之人却并未对他起有杀心,若非如此,哪怕谢景安轻功卓越,也难从这凶煞的两人手中逃脱出来。

    傅红衣牵了牵唇,面不改色道:“你自己惹出来的事端,自己想办法解决。”

    态度无情的狠,漠然的语气未听的其中有一丝紧张之味在里面。

    谢景安伤心道:“娘,我要跟他们走了,万一他们把我打死了怎么办啊!”

    傅红衣不为所动,将一颗冷酷之心贯彻到底:“死了,那便是你的命。”

    自始至终,在傅红衣心中认为,谢忱和谢景安都不该存活于世,每当看见他们两个的脸,都会令他想起以前被谢凛之囚禁欺辱的日子。这两个未经他意愿就从他肚子里生出的胎儿,还是从那个他畸形所地出来的,是他由始至终,从未接受过的耻辱。

    谢景安见傅红衣当真不为他一丝紧张和担心,吸了吸鼻子,难受的哭了起来。

    两名死侍已经给足了他们时间,时间差不多一到,欺身上前就要抓人。

    听着谢景安呜呜咽咽的抽噎声,傅红衣垂下眼睫,神情幽寂,慢慢落成屋子里晦暗的阴影,眼中裹着深不见底的阴郁和戾色。

    谢景安固执的站在原地,一双红肿的眼带着些许幽怨的意味望着傅红衣。

    他就不信他娘当真这么铁石心肠,一点都不紧张他!

    再那黑衣人即将欺近谢景安之身时,对方的胸口,猝然被一柄长剑从背后穿膛而过,那人摇晃了下身体,紧接着便应声倒地。

    谢景安脸上还挂着泪水,一脸莫名的望着倒在他脚边的尸体,呆愣愣的。

    下一刻,他就认出这黑衣尸体身上的,是他爹身上所执的佩剑。

    谢凛之从外头踱步进来,白衣如尘,目光清冽,端的是深不可测的姿态,浑身强大的威压释放出来,令人心生畏惧。

    “小儿多有得罪,回去告诉你家主子,翌日本座带子,亲自登门道歉。”

    权衡利弊之下,剩下的黑衣人,带着同伴的尸体离开了。

    房间一片狼藉,已经不能住人,谢凛之便叫小二给他们换了一间房。

    谢凛之把买回来的绿豆糕递到傅红衣面前。

    傅红衣面色冷凝,只冷冷暼了一眼,并未接过。

    谢凛之只好将东西在放在了桌子上。

    谢景安垂着头,亦步亦趋,郁闷的跟在两人屁股后面。

    他以为他爹会惩罚他,却在下一刻听得谢凛之喜怒不明的声音响起:“景儿,你先回房,自己处理一下伤口。”

    谢景安心一跳,嘴唇翕动想说什么,随即却又忍了下去,半晌才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弱弱的音节。

    “……哦”

    10

    “夫人。”谢凛之道:“可要吃些晚膳?”

    傅红衣沉默了片刻,一双深潭古井般的黑眸定定的望着他,薄唇微动:“突然不饿了。”

    谢凛之弯了弯唇角,他的妻子总是这般,性格善变,阴晴不定。上一刻对某件事物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盎然,下一刻便觉索然无味,接着弃之如履。

    谢凛之习以为常,对于傅红衣突然冷淡下来的态度,温润俊逸的面上也看不出有丝毫的恼意。

    天色全然昏暗下去,窗外万家灯火,房间内桌上燃起了烛火。火光绰绰,将姿容秾丽的男子映照的妖异惑人,姿态之美,令人遐想万千。

    谢凛之目光如墨,蓦地上前,将傅红衣抵在帷帐之间:“夫人,你在生气?”

    傅红衣一笑,唇若涂朱:“谢凛之,是你在生气而已。”

    谢凛之脸上笑意不减,目光却沉了下去,眼神沉淀的像是黑夜里匿藏着的某种怪物,晦涩明灭。

    他的声音略微低沉:“夫人,若是我没有及时赶回来,景儿就得被他们抓走。”

    傅红衣哂笑,眼波流转着淡淡嘲意:“谢凛之,你这是在向我问罪不成?”

    不知是轻嘲还是讥诮:“我一介废人,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谈何去从两大高手中去救你的好儿子呢?”

    傅红衣心中有怨,谢凛之自然清楚。十年前曾在江湖中呼风唤雨,百无敌手的魔教教主,却一朝不慎,被他用不入流的计谋擒住,废去了他一身傲然的武功后,又因他一己私欲断了他的双腿,折了他的翅膀。囚他十年,做了他的榻上禁脔,肆意亵玩,后又为了困住他,逼他生子做母。

    落得此般屈辱的生活,死亦难活亦恨,傲睨一世的教主大人,心中又怎会不恨不怨?

    谢凛之抵着傅红衣坐到床边,揽住他的肩膀,在他面颊上落下轻轻一吻。

    他望着傅红衣微微一笑,略显晦暗的神情即刻如冰雪消融一般:“夫人说的是,夫人身体欠佳,方才那般刀光剑影的场景,确实不该让夫人忧心。”

    傅红衣默不作声。

    “……夫人。”

    喉结滑动,指节修长的手掌,覆上了傅红衣的脸。

    烛光幽幽,谢凛之被亮光照射不到的半张脸,隐在了暗色的阴影中。

    气氛变得缱绻暧昧起来,傅红衣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垂下眼睫,他道:“我身体欠佳。”

    谢凛之眸色渐深,指尖穿过傅红衣垂落在两肩的黑发,淡笑道:“为夫轻些。”

    言罢,宽松的衣袍轻轻拉扯向下,露出雪白细腻的脖颈与缀着浅淡吻痕的圆润肩头。

    谢凛之轻吻他的脖颈,手指捏在他的下颌,逐渐加深的亲吻迫使傅红衣头首后仰。

    伸手抵在对方温热的胸膛,有些拒绝的抗议。

    在床笫情事上,谢凛之向来是引导那方,霸道的不容身下人有任何反抗。一把握住对方不情愿的手腕,压在被褥间,亲昵的与之十指紧扣。

    将湿热的唇撤开一些,guntang的呼吸喷拂在傅红衣的下颌处,烧灼一般。

    谢凛之的唇顺隧往上,沿着雪白细腻的脖颈和凸起的喉结,游移至傅红衣红润的嘴唇,舌尖将微微闭合的唇瓣挑开,钻了进去。

    微显粗粝的大掌挑开披散在榻间的衣摆,抚上了身下那令他爱不释手的细腻肌肤。

    傅红衣眉头微蹙,得机会与谢凛之拉开一丝唇隙,因深吻,红润的唇瓣宛如刚剥开果皮,露出里头猩红熟透的石榴rou一般。

    轻微喘息,傅红衣目光幽沉,平日冷然的声音此刻带了丝勾人的磁淡:“不许用前面。”

    谢凛之勾了一下唇,随即吻上他的耳廓,暗哑道:“不弄进里面。”

    否决了他的抗议。

    心知自己妻子闻言定会心生恼怒,谢凛之干脆利落堵住傅红衣的唇,身下的手指探进了他身体之内。

    烛火闪烁,薄如蝉翼的帷帐飘落而下。

    粗喘低吟,交颈缠糜,春情满室。

    11

    傅红衣被谢凛之压着索求无度,起先两人还中规中矩陷在床上颠鸾倒凤,第二次谢凛之便将全身发软的傅红衣抱起,抵在窗栏上,不顾他意愿,和着满天流泻下的月色和星芒,扣着怀里人过分纤细的腰身,大力的顶弄。

    傅红衣的半截身子,都被对方顶的探出了窗外——青丝如瀑,肤白唇红,眼角染着勾人的媚色,如夜里夺魂摄魄的妖精。

    越是看上去芝兰玉树,温润如玉的男人,这种人表面清身禁欲,可一朝开了荤,尝得其中美味,隐埋在心底的性欲便会一发不可收拾的喷涌而出,谢凛之便是如此。

    谢凛之性欲深重,早些年年轻气盛,血气方刚,面对暗中觊觎已久的猎物,把他囚住的第一晚,便按耐不住心中压抑多年的兽欲,强迫傅红衣雌伏于他身下。

    两人成婚后,深得江湖信任的武林盟主,更是将他在锁在榻上,昼夜不分逼着与他行周公之礼,交颈缠绵。白日宣yin这种事情,对于两人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

    彼时谢凛之兽欲缠身,有一段时间对傅红衣的身体上了瘾,便向外打着闭关修炼的借口,暗地里不知从何处寻来一些独特的奇yin巧具,近乎痴迷一般竭力研发傅红衣的身子。

    傅红衣被他折辱,从刚开始的恨海难填,到中间的讥讽耻笑,至最后的绝望求饶。整整一年,在外正气凛然的武林盟主,把轻世傲物,唯我独尊的魔教教主折腾的叫苦不迭,最终不得不含恨卑微的诚服于他身下。

    而谢凛之对自己妻子身体的调教,在发现傅红衣怀了双身子后,最终才放过于他。

    但那也仅仅只是放过,对他身体的索求却并未停止。

    被困足在这个男人身边多年,傅红衣本以为谢凛之迟早会对他的身子感到腻味倦乏的一天,却不曾想这人偏生对他的欲望不减反增。十年如一日,无论是在他孕期间还是生了双生子后,这人几乎夜夜逼着他颠鸾倒凤,行些令人羞耻的巫山云雨之事。

    除非外出不在山庄,傅红衣才得以几日歇息,但随之等他归来,谢凛之也得加倍从他身上弥补回来这期间压抑几日的情潮暗欲。

    傅红衣便是如此在他身边度过这十年大大小小的日子。

    一个时辰之后,傅红衣便有些疲乏,推拒着还覆在他身上不断耸动汗津津的身体,磁哑的声音带着一抹餍足和些许困倦:“够了。”

    谢凛之嘴里衔着他肩颈上的一小块肌肤,在细细亲吻:“不够。”

    身下还精神十足的凶器不停地侵犯于他,看情况一时半会是没有这么快结束。

    傅红衣蹙眉:“我累了。”

    谢凛之道:“夫人先睡。”

    傅红衣氤氲着一层透明水波的双眸,与他欲色正浓的双目对视,神色带着一丝轻嘲,红唇微动:“禽兽。”

    谢凛之低低一笑,心情极好似的:“夫人也舒服不是吗?”

    言罢,又像惩罚似的,身下猛的一顶,引来傅红衣压抑不住的一声低吟和轻喘。

    谢凛之俯首凝视,见自己妻子此副媚欲横生的姿态,眼神暗了又暗,呼吸沉了几分,干脆覆上他的唇,堵住身下人满腔的不愿与恼怒,继续共覆云雨。

    12

    谢凛之发现谢景安身体不对的时候是在月落星沉的半夜。

    几个时辰的巫山云雨,傅红衣中途体力不支便昏睡过去,等自己彻底餍足饱腹后,谢凛之服侍好自己的妻子,才猛然间想起自己小儿子受伤之事。

    谢凛之去他房间后,只见谢景安呼吸沉热,双颊绯红,闭着眼早已昏迷过去。

    谢景安手臂上的剑伤有毒,谢凛之验查过后,发现这并非是致命的剧毒,却能让中毒之人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谢景安性命暂且无碍。

    谢凛之施展内力,将他体内的余毒给逼了出来。谢景安吐出一口腥甜的血水后,效果却并不怎么见效,依旧没有清醒过来。

    谢凛之脸色沉凝,思忖片刻后,横抱起自己的小儿子,踩着月色飞出了客栈。

    ……

    谢景安满身伤痛清醒过来,神魂还未归位,迷迷糊糊之际,一张放大的脸蓦地就出现在他头顶,映入他眼帘之中。

    对方自上而下的盯着他。

    谢景安眨了眨眼,愣愣地与之对视片刻后,待头顶那人眼底逐渐起了几分戏谑的笑意,才猛的坐起身。

    动作太大,一不小心撕扯到了手臂上的伤口,谢景安捂着,龇牙咧嘴嘶了一声。

    床侧那人见他这般,挑了挑眉。

    谢景安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遍,面前这人坐在木制精巧的轮椅上,束发之年,姿容不俗,浅笑淡淡,长的甚是好看,只面色有些不同寻常的苍白。

    “你是谁?”谢景安警惕道。

    他转动圆溜溜的眼珠往四周扫视了一圈,陌生的房间和环境更是让他心生戒备。

    “这是贤王府。”

    谢景安闻言一愣,随即惊炸:“贤王?你是昨夜派人追杀我的人!?”

    贤王摇头:“本王并未下达此令。”

    谢景安不信,警戒道:“我怎么突然出现在你府中?我爹娘呢?”

    贤王莞尔:“谢盟主昨夜将你送来,一早便已离去。”

    “什么?!”谢景安不可置信惊呼一声:“我爹他就这样把扔在这就走了?”

    谢景安急了,一个翻滚从床上下来:“我才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回去。”

    贤王并未拦他,只风轻云淡道:“你身上的毒还未彻底解决,近些时日最好待在王府。”

    谢景安直眉瞪眼,气呼呼质问:“卑鄙!我怎么招惹你了?”

    他左思右想,也没有从记忆里找到自己得罪过此人的片段,断定自己是从未见过这人。

    贤王不答反问,浅笑盈盈:“昨天的那串葡萄,好吃吗?”

    谢景安瞪大了眼。

    ……

    傅红衣吃了早膳之后,才发现谢景安不见了踪迹,见谢凛之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便也没有多问。

    闹腾的小儿子不在,倒多了丝轻松。

    傅红衣道:“已经好几日了,人找到了吗?”

    谢凛之敛眸颔首,轻恩了声。

    傅红衣望着他。

    谢凛之道:“有人见到神医之徒曾在皇宫内现身。”

    傅红衣蹙眉:“消息无误?”

    谢凛之道:“晚上进去打探一番,便知真假。”

    傅红衣垂下了眸,神情莫辨。

    谢凛之眸光一闪:“夫人,若那人当真居住皇宫,如何是好?”

    傅红衣闻言,掀起了眼皮,唇角微哂,似笑非笑地眼神睨着他:“谢凛之,不要忘记你承诺于我的。”

    他的瞳仁幽黑,仿佛一口深不见底的古谭,眼底酝酿着刺骨的冷意:“我不管你曾经和朝廷作下过什么约定,但这人若是在皇宫,你就必须把人给我带来,交付于我。”

    谢凛之静静望着他,不置一词。

    傅红衣冷笑,眼底带着无情的血戮杀意:“你若敢食言于我,我一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