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

    北方这会刚入了秋,空气有了丝丝凉气,身着白蓝校服的少年踩着枯叶上学,偶尔沙沙作响。李潇月人很白,在暗光下可以泛出冷光,如画般的眼睛看人的时候,能感受些许媚态,可能人生的太美,容易陷入暗香。

    他腰背挺的笔直,挎肩画板几乎将他整个后背给遮住,上面有些洗不掉的五彩颜料,不显脏,到时有几分童趣和俏皮。出生在艺术世家的李潇月,毫无疑问从小到大靠着画画打江湖,专业成绩一直很顶,作品也在市里知名画展展览过,有些被商人高价给收藏了。

    艺考类培训班里,很少有人会八点前赶到教室温习课业,八成以上的同学家境殷实,靠着资本和人脉进入名校已是板上钉钉,李潇月不属于富贵圈子,自他父亲成家以来,家道逐渐中落,名门陨落的原因有很多,归根结底还是父亲不争气,没有继承祖父艺术风派,继而奇异画风在市场上无人问津。自成人懂事起,李潇月便刻苦研习祖父的画作,不求成名师,只求换些钱财补贴家用。

    靠墙的位置,窗上结了冷霜,外边的风景模模糊糊看不确切,李潇月哈着冷气,坐在小凳上削铅笔。

    “叮!”

    是微信消息,他不用想也知道是张卫东发来的早安“问候”。

    “我昨晚的火车,下午到北京。”

    “要我去接你吗?” 李潇月咬着铅笔,一字一字打着拼音,心想:张卫东外出任务完成了?这次在西疆吹的沙也够他呛得了。

    “不用。” 对方回的很快,没有过多交代。

    “哦。”

    熄了屏幕,李潇月继续低头专心削笔,教室里的动响声愈来愈大,也丝毫影响不了他。

    艺考班的日常课业针对性比较强,学生们根据报考学校的历史题目练习画作即可,完成后交给老师点评,下次纠正方向就可以了,如此反复循环,将训练和反应度保持到考前最佳。

    李潇月专业能力突出,下午三点左右完成课业交图,提前下了课。张卫东下午回京,不知道到了没有,还是得问候一下,毕竟是自己的……什么人呢?男朋友吗?不算,张直男从未告白过,那炮友吗?可以算,但相对于其他拔rou无情的人,张卫东似乎对自己太好了点。

    “在哪?” 拨过去的电话也是秒接。

    “下了火车,正开车去市里。”

    “嗯。”

    简单明确的交流后,双方都陷入了沉默。

    “月月” 低沉的声线透过耳膜,如他性爱高峰时的低喘,令李潇月红了脸。

    “在校门口等我。”

    “好。”

    黑色越野停靠在眼前时,李潇月还没反应过来,车窗摇下,见到了刚毅熟悉的脸庞,不禁笑了:“东哥,你晒黑了。”

    “嗯。” 张卫东不置可否,眼前的人还是和念想深处的一样美好,一样动人,像朵白玫瑰,娇艳诱人。

    车门不太好打开,张卫东下车将李潇月抱到副驾,低头给他系安全带时,说道:“轻了。”李潇月一直胃口很小,不怎么吃东西,现在课业压力大,更是没有食欲了。

    “不想吃。”

    “挑嘴。” 张卫东训道。

    见着东哥生气,李潇月也不怕,靠前搂着他的脖颈,软软道:“想吃蛋糕了,哥哥。”

    一声哥哥将张卫东叫的腿软骨酥的,哪还有不答应的份,连忙道:“好好好,带你吃个饱。”

    李潇月一直以来喜欢吃甜品,想到这次可以买到各色各样的小蛋糕,眼睛都笑成了月牙,软乎的像块糯米糍,可爱的不成样子。

    张卫东眼神暗了暗,心底也流入暖意,李潇月很少会有这么放松警惕的时候,像只讨好的松鼠一般,凑前上来讨要好处。

    商圈的甜品店一直是李潇月梦寐以求的地方,但是囊中羞涩,他只偶尔来过几次,挑拣最便宜的买。他拉着张卫东宽厚的手掌游走在玻璃柜前,眼里都是荧光和星星。

    “想吃什么自己拿。” 张卫东常年在外驻扎,很少有用钱的地方,再加上自己的消费欲望也低,每月工资累积起来也是个大数字。而且,对于李潇月,自己乐意花钱讨他欢心。

    可以买到平时吃不着的点心和糕点,李潇月笑眯了眼镜:“那你要帮我提。”

    “好。”

    流心芝士、拿破仑、黑森林、草莓奶油还有个原味戚风一样都不能落下,才一小会,李潇月手中的盘子就堆满了,张卫东全程跟在他身后,给他打打下手。

    “够了吗?”

    李潇月看着眼前堆满的甜品,点点头:“够了的。”

    肯定是好久没吃了,要不然也不会馋成这样,张卫东不禁心疼:“每月打的钱不够花吗?”

    从张卫东独立工作以后,每月他都会打到一笔钱给到李潇月的银行账号,嘱咐他多买点好吃的,好用的,不要亏待了自己。

    “够用的,东哥。” 张卫东每月接济给自己的钱,李潇月都用在买颜料上了,另外一部分则是给了mama做了生活补贴,几乎没有余额给自己零用。

    就是舍不得花,张卫东一眼就看穿了,又气又心疼:“以后多给点。”

    李潇月没有拒绝,因为他确实是缺钱,父亲嗜赌成性,如何劝都不起作用,只能往里添钱,是个又黑又深的无底洞。至于张卫东的扶持,李潇月也想的很简单,以后在床事上多依着他一点,少喊点疼。

    结完账,车厢内的两人有种默契的允认,张卫东偶尔侧头看向旁边的小孩,沉声道:“去我家?”

    雪白的耳廓浮现红色,李潇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