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南宋羊rou锅
第三十四章 南宋羊rou锅 这一个冬天堪称暖冬,一直到十二月中旬临安府才下了第一场雪。 这一天她们两个关了铺子休假一天,早上,商玦罩了一件大红锦缎绣花白狐狸里的大氅站在卧室突出的木制小阳台上,看着外面正在下着的雪,不由得低声哼唱了起来:“建炎四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停靠在街上的青毡马车,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建炎四年的第一场雪,是留在大宋临安难舍的情节,你像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在白雪纷飞的季节里摇曳……” 后面的……后面的曲调和歌词都忘了┓( ′?` )┏毕竟时间太过久远,她在这个时代这么多年,原来时代的一些东西已经渐渐淡忘,今天忽然从大脑深处的数据库里调出来这样一首歌,连她自己都感觉有点离奇。 这时,房门一开,吕晴穿了一件貂鼠脑的长褂子走了进来,笑道:“你在想什么哩!敲了几下门,里面一声儿回音儿没有,只当你睡回笼觉了,哪知道门没有闩,人在这里看雪。” 商玦回头一笑,道:“我方才忽然想起东京的雪来了,虽然当时没有很在意,但是现在想起来,那样的大雪才叫雪呢,地上的积雪能没了脚面,最好能到小腿,那种时候我俩围着小火炉在院子里喝酒吃烤rou,该是多么的爽呢!” 说到这里,商玦忽然心中一动,她虽然不喜欢这本书,但是里面的一些描写却确实有味道,林冲来到水泊梁山外围情报酒店的那一段,买了一大盘牛rou和一壶酒,正在那里喝闷酒,正好看到情报头子朱贵出来看雪,那朱贵戴着暖帽,穿的皮袄皮靴,十分保暖,就站在那里仰着头看雪,虽然是强盗窝里,但也是一番景致,比起东京城里高俅那府里‘女儿翠袖诗怀冷,公子金貂酒力轻’的绮丽富贵别是一番草莽情致,有一点后世武侠的江湖落日大漠风烟苍茫感。 而普通城市居民在自家屋子里摆上一张小桌儿,做上几个菜,火盆烧得旺旺的,一家人坐在一起一边吃菜一边看窗外的雪景,也是一种情调。而自己与吕晴在外面房子里享受的是小市民情怀,进入空间感受到的恐怕就是江湖情怀,这样倒是也不错,人生很丰富,只不过大富大贵就不要想了,但商玦却也已经觉得心满意足。 想到了林冲吃牛rou,商玦不由得想起临安城中的羊rou价格,东南这一片从前牧羊业不是很发达,常吃的rou类是鱼虾,毕竟水产资源丰富,但是北宋灭亡后大量北方人南迁,这些人是很喜欢吃羊rou的,于是就把江南的羊rou价格炒得高了起来,那价钱简直离谱,这两年自己与吕晴也驯养了几只野羊,羊群繁殖扩大,已经有了十几只,再加上成群的野羊,羊rou资源还算比较充足。 于是商玦便说道:“阿晴,外面羊rou价格这么贵,如果不赚这一票,我心里觉得很对不起自己啊!” 吕晴噗嗤一笑,道:“你个小财迷,又在琢磨着赚钱。不过确实也是,外面一斤羊rou九百钱呢,这价钱可真吓人,朝报上说就算是宫里面,每天也只能供羊一只,皇宫里也没有余羊啊!想当年我们一只羊才卖了两千文,真是卖亏了,当年羊rou要是这个价钱,我们卖上十几二十只就够了买房钱,何必那么辛苦?不过现在倒也不算晚,可是你打算怎么卖呢?像当初一样牵着一头羊上街去卖吗?” 商玦摇头道:“那样倒是短平快,但是我们现在开了食肆,便不能那样粗糙了,总要将那羊rou料理琢磨一下,多赚一点才好。” 食材经过加工之后的附加增值啊,这一点商玦怎么能放弃? “唔,我们要卖软羊吗?还是羊rou面线,胡桃羊rou粥,羊rou汤饼?” 商玦想了想,道:“我有个主意,稍稍别致一些,我们搞个羊rou锅吧,将羊rou片得薄薄的,放在热汤里面烫熟,然后蘸着蘸料吃,可好吃呢!” 吕晴听得没头没脑,问:“就是煮rou片么?” 商玦笑道:“也算是吧,但是我们这个煮rou片样子却雅致得很,那些爱斯文的人定然喜欢,这却又有一般好处,如今羊rou如此金贵,升斗之民等闲不敢放开来吃,我们这个锅子里面不但能涮羊rou,而且能煮鱼虾菜蔬,借个羊rou的味道便好,而且羊rou切得如纸一般薄,卷起来堆在盘子里看着也丰盛,无论是请人吃饭还是自家解馋都很够意思了。” “这个主意甚妙,只不过如何将羊rou切得如同纸一样薄呢?你的刀工练到这般出神入化了?” 商玦自信满满地说:“不用刀切,我们用工具,定然片得又快又薄,不过我们还要去铜匠铺定一套锅子来,自家先享用一番,如果自己吃得好,再放到店里面去。” 吕晴拍手笑道:“你快画个图儿,我们去铜匠铺让他加紧打来,急等要用!若真能成,自家也受用了,又能赚钱。话说自从入冬以来,着实花钱如流水,我们两个每人置办了一件大毛衣服,就是一百多贯,况且你又喜欢那些玛瑙盘子冻石酒杯,我爱字画瓷器刺绣,我们两个到了集市上看到什么竹节树根抠的东西也都想买,般般收罗起来着实要好多钱,可不是要多赚钱么!” 商玦抿嘴一笑,进屋去拿了纸笔,一边画一边说:“你那件里外发烧的毛皮褂子穿着还暖和么?” 吕晴笑道:“暖和极了,外面貂鼠脑,里面银鼠皮,穿在身上暖烘烘的,走动得快了都要冒汗,里面只穿一件单衣就得,难怪叫做里外发烧。这样的毛皮衣服的是绝妙,将来要多置办几身才好,所以要快快赚钱啊!” 商玦很快画好了图,两个人拿着图纸来到一家老字号铜器铺,同店家说要打造这样的物件。店主展开图纸一看,只见上面画着一个怪模怪样的图案,最下面的柱体敞开一个口,中间是一个煮锅的形状,锅身和盖子上各有两枚环状物,显然是提手,最奇怪的是有一个烟囱形状的东西从锅身中凸了出来,整个图样看起来有点像是宝塔,也不知是做什么的。 那个年纪看起来稍小一些的小郎君细细地给他解释:“这是个烟窗炉,这下面是空心的,这个洞口是要放炭块的,上面那口锅子要煮汤煮菜,中间那个东西是个小小的烟囱,下面烧炭的灰烟都要从那里出来。” 店主也是个经多见广的人,听商玦这样一说,很快就明白了,拊掌笑道:“妙,妙,妙啊!我们平时煮食一些菜rou,都是直接将铫子放在炉子上,大家在铫子里用筷子捞起东西就吃了,哪像这个烟窗炉这般细巧?家里有了这样一个炉锅,仿佛吃汤菜都精致了一些呢!待我回头也打造一个。你们却是要黄铜还是紫铜?” 两人商量了一下,吕晴道:“要紫铜的,淡紫红色放在那里好看。” 店家道:“实要四百文钱,虽要不了太多铜,只是你这个样子新了,伙计头一次不好打得,要费些心思才行,且先付一百文的定金吧。” 吕晴拿了钱给对方,说好三天后来取烟窗炉,便于商玦手拉着手回家去了。 三天后,烟窗炉打好了,吕晴付清了余款将东西带回食肆,晚上关张之后回到家里,吕晴且看商玦如何做这羊rou锅。 其它的倒也罢了,准备菜蔬高汤调料的步骤乃是看惯了的,只是到了切羊rou片的时候出奇,原来那昨天新猎回来的野羊,分割开来的羊rou已经在外面冻成一大块硬邦邦的如同冰块一般的rou块,吕晴正在想这样的羊rou定然是要化开才能切,却只见商玦拿了一个崭新的大刨子,压在rou块上将那羊rou如同刨木头一般刷刷刷刨了起来,一片片薄薄的rou片从刨子里飞了出来,卷曲着落在下面的木案上,真是“开得羊花似雪花”。 吕晴扶着头简直要绝倒,这rou片可真的是薄如纸了,而且真的不需要太高明的刀工,只需要有木匠的技术就可以了,速度又极快,比用刀切快得多了。 “然而只有一节,这羊rou锅我们是不是只能在冬天羊rou冻成硬块的时候才能卖?” 商玦道:“看来是的,我实在不耐烦这么细细的切rou片,况且也切不了这么薄。” “阿玦,我真的服了你,这样的主意你也想得到。” 商玦脸上一红,道:“其实也不是我的创见,从前听人说起过,北方苦寒之地的人冬天捕到了鱼,有人就用刨子刨成薄片,叫做刨花鱼,就记了下来,哪知今天用在这里了。” 确实是的,前世她看电视,忘记是美食节目还是什么栏目,主持人来到东北,当地人就用刨子将鱼刨成极薄的鱼片,请他来吃,当时商玦就将这个方法记了下来,因为实在是太巧妙太另类,没想到穿越后用在了这里,制造古代羊rou涮锅。 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两个人坐在吕晴的房间里,支起窗子看着外面的雪夜,美美地吃起了火锅。 商玦夹起一片羊rou,在碗里蘸了脂麻酱姜蒜泥和成的调味料,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了起来。这时街上有人骑马打着灯笼经过,真有点“风雪夜归人”的意境,想到两人如今身在温暖的房间里,房中灯烛明亮,小火锅热气腾腾,简直如同神仙福地一般,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辣椒,做不成麻辣锅,然而此时此地的温馨舒适之中,这一点可以忽略不计了。 两个人第二天便又去那家铜匠铺定制了四个烟窗炉,没几天的功夫便打好了,于是“晴玦小厨”的门口戳起了一块木板,上面写着“新品上市:秘制羊rou炉,rou菜骨汤,丰俭由人”,乃是吕晴的笔迹,商玦那一笔字实在是拿不出手。 吕晴也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她想了个主意:羊rou价格太贵,所以不见得每个人都吃得起,因此除了羊rou,羊骨头熬成的汤也是卖钱的,不舍得花钱吃羊rou的就用滚开的羊骨汤涮些猪rou豆腐,味道也是很不错的,起码能吃到一点羊rou味儿。她这个主意让商玦都连称绝妙,看来吕晴也是一个jian商,把人家骨头缝里的油水都刮了出来,这样一来一头羊身上可没有一点点地方是废弃的,全都有用,连羊蹄子都能煮到锅里去。 其实火锅的原型南宋时已经出现,林洪的里面就记载了拔霞供,是涮的兔子rou,林洪去武夷山冬游,正赶上下雪,不知怎么抓了一只兔子,具体是切成块还是切成片书里没有细说,只知道是腌制了之后煮熟吃,吃的时候应该还加了一点调料,但是还没有大范围推广到后世满城海底捞火锅店的程度,因此就被她们两人抢了个先。 新招牌打出去后,很快火了起来,尤其是很快又是过年,许多人出来游玩,累了便到路边食肆吃饭,看到这羊rou炉的牌子觉得新奇,便点了来吃。 晴玦小厨的杀羊菜当真是各个档次的都有,贫民可以点羊骨汤来煮一些猪rou片、冬瓜片、蘑菇豆皮之类,要知道这年头“平江九百一斤羊,俸薄如何敢买尝。只把鱼虾充两膳,肚皮今作小池塘”,能有羊骨汤锅子也是极好的;富裕人家便点了整盘的羊rou片,下在锅里后很快捞出,蘸了调料来吃,小店里每天都是爆满,赚了从前每日十倍的利润,远超法定节假日的三倍工资加班费。 每天收工的时候,吕晴和商玦关上店门抱着钱匣子数钱数到手抽筋。 吕晴手抚着胸口,喘了一口粗气,说:“阿玦,我怎么觉得这钱赚得这么心慌呢?暴利啊,太吓人了,总觉得这些钱马上要翻滚起来,把我们的小船给弄颠了。” 商玦笑嘻嘻地说:“慌什么?我们不偷不抢,乃是正当经营,诚实守法,谁能说我们什么?啊,这一下我们这家小店的名声可是打出去了,今后生意不愁做呢!” 两人将钱匣子收进空间,把店内灯火熄灭,里外检查了一遍,见没有留下安全隐患,便携手走了出来,锁好店门往家里走去。 路上,吕晴有些漫不经心地说:“今儿听有食客说,官家给万里归来的柔福帝姬找了个驸马,乃是永州防御使高世荣,还赐了嫁妆一万八千缗哩,着实兄妹情深。” 商玦心里顿时一翻个儿,这位高防御要坑,不过他丢面子总比柔福帝姬将来丢了命要强。要说最近这几天自己和吕晴忙得昏头转向,都没时间看朝报,居然错过了这么重大的一个消息。 “唉阿玦,你说我们要不要再买一套房?近来临安的房价渐渐地起来了,若是再买上一套放租,银钱之上就更宽裕了,我们开食肆便也不用那么辛苦,如今每个月只能休一天,到那时起码可以如同官员一般,十天可以休息一天了。” 商玦一听,南宋炒房团正式登场,吕晴在商业上十分有头脑,这就能想到继续进行房产投资了,其实商玦也觉得这是一个可行的主意,现在南宋毕竟刚开了个头儿,如果历史轨迹没有太大变动,距离蒙古灭南宋还有一百多年,两人的房地产不会在有生之年毁于战火,所以再买一套房是一笔很好的投资。 于是商玦便说:“这个主意好,不若我们就在附近再物色一间房,离得太远不好照看,若是要买房就尽快,等官家正式宣布定都临安,房价肯定要大涨的。” 吕晴连连点头,她当然也能想到,如果临安结束了现在这种不明不白的状态,正式转正为首都,房价将会怎样地看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