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邀请和装睡
晏之安的烧在最后反扑了一次之后,终于彻底地退了下去,但许言昭实在是放心不下让他一个人,硬是在他退烧之后,把他继续留了下来。只不过,为了证明自己的行为只是单纯地出自关心,而不是什么别的特殊的目的,除了晏之安起烧的那两个晚上之外,许言昭压根都没敢跟他待在同一个房间里过夜,每天到了时间,就无比自觉地缩进客房里,没有他的允许绝不擅自进入他所在的房间。 ……表现得就好像真的是个纯情青涩的小男孩似的。 晏之安撇了撇嘴。 事实上,要不是亲眼看到了那团从对方的口袋里掉下来的锁链,并且清楚地知道那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晏之安指不定也要被他给骗过去。毕竟以对方这会儿的年龄看,没那么多的心机和算计,才是更正常的情况。 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手腕,就仿佛那里还残留着佩戴无法取下的特殊定位器的触感一般,晏之安看着正弯下腰,从衣柜里取出睡衣的人,不由地想要叹气。 见过这个人不加掩饰地展现出来的那份偏执与疯狂,他不难猜到对方眼下所展现出来的,不过是为了博取他好感的伪装——至少其中的很大一部分是,但与之同时,他又能够真切地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重视和在意。 ——晏之安从来没有怀疑过许言昭的感情是假的。只是,他所经历的那个“未来”当中,那份喷薄熔浆一般的感情,在他身上灼烧出了太多伤口,以致每当进行回想,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反应总是逃离。 所以当这份珍视和在乎,以另一种正确的方式展现出来的时候,晏之安的心情才会像现在这样,复杂得连他自己都理不清楚。他甚至有那么片刻怀疑,自己曾经是不是做错了,可随即他就否定了这种往自己的身上揽责任的念头。 在不拥有同样感情的情况下,拒绝他人的告白,绝对不是一件该被冠上“错误”之名的事情。 只是…… 晏之安最后还是没能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所谓的感情,本来就是这个天底下,最难理清的东西。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为拥有这样一个回到所有事情发生之前的机会,而感到庆幸。 忍不住又轻叹了一声,晏之安对上许言昭看过来的视线,略微顿了顿,才出声说话:“这里是你的房间。” 许言昭明显愣了一下,不太明白他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所以,”侧头错开了许言昭的目光,晏之安抿了抿嘴唇,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平常一点,“如果你想,”他说,“可以不用去其他地方睡。” 说完之后,他只停顿了一下,就伸手关上了床头的壁灯,让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卧室彻底地陷入了黑暗当中,没给另一个人回复的机会,也没去看对方的表情。好一会儿,黑暗里才响起了衣柜被合上的轻响,以及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直到这个时候,晏之安才重新睁开眼睛,看向透出些许灯光的门缝。 说实话,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只是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就能让他的手心稍微发汗——简直就跟第一次谈恋爱的毛头小子一样。 晏之安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努力地平复着自己有些过速的心跳。 ——科学研究表明,身体的各项生理指标,会对心理产生极大的影响。他现在用的这具身体,本来也就还要几个月才能满二十五,有这种反应实在太正常了。 ……就当是这样吧。 在心里小小地嘀咕了一句,晏之安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尽快入睡,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是想快点睡着,脑子就越清醒,不受控制地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 而时间的长短快慢,在这样的黑暗当中,总是会变得格外不可捉摸。 晏之安觉得自己只躺了不到五分钟,刚刚关上没多久的房门就被小心地推开了,那轻微的、放在平常情况下,根本就低到可以忽视的声音,在此刻显得过分清晰,甚至令他的心脏都不受控制地重重跳了一下。而后从门外映照进来的灯光,随着“啪嗒”一声轻响之后熄灭了,那个应该是去洗澡了的人在合上了房门之后,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行动间衣料摩挲的动静落在过度敏锐的耳中,让晏之安不由自主地绷紧了心弦。 身后的床垫被压得陷了下去,盖在身上的被子也由于另一边被掀起而被稍稍拉扯,晏之安不受控制地放轻了呼吸,自腰间垂落的手指微微蜷起,又缓缓松开,极力地对抗着因他人的靠近而产生的下意识反应。 许言昭一开始很安分,在躺下之后,连一丁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就像成了一座不会自主行动的石雕。但过了一会儿,他就开始很小心、很小心地翻身,调整自己的姿势——晏之安能够感受到,对方朝向了自己这边,那有如实质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惹得他的后颈都有些发麻。 “之安哥?”又过了片刻,晏之安听到了许言昭放得极轻,仿佛担心惊扰了什么的声音。他略微动了下手指,没有出声回应。于是他听到身后的人又喊了一声,带着更多的轻软和小心:“……之安?” 黑暗中,还是没有人给出回应。许言昭不知是放松还是遗憾地小小舒了口气,又等了一阵子,才一点点、一点点地挪了过去,和生日那天晚上一样,动作轻柔地将人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一直萦绕在对方身周的柑橘香气在距离拉近之后,变得浓郁起来,与空气里龙舌兰的酒味交融在一起,形成一种特殊的诱人芬芳。 许言昭控制不住地低下头,凑近了晏之安的后颈,深深地嗅了一下,从喉咙里溢出了满足似的喟叹。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稍微有了一点这个人真的接受了他的实感——之前的事情发生得太过突兀、没有征兆,而晏之安表现出来的态度又太过特殊、古怪,以至于他总有种自己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某个美妙又荒诞的梦境的感觉。 但是,人是不可能真切地梦到自己没有接触过的东西的,不是吗? 横在晏之安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许言昭低下头,看着那展露出来的脖颈上,被发丝盖住了大半的腺体,被蛊惑了一般凑过去,在上面轻轻地啄了一下。顿时,比空气中浓郁了许多倍的柑橘芬芳在唇齿间溢散开来,刺激着许言昭的感官,引得他忍不住再次垂下头,在那片淡粉色的肌肤上再次吻了一下。 怀里的人似乎已经睡着了,没有对他的举动做出任何反应,清浅而均匀的呼吸在不存在其他杂音的环境里,听得很是分明。许言昭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滑动了两下,喉咙里也传来了明显的干渴感受。 ——没有哪个人能在肖想了许久的人,像这样安静地躺在自己怀里的情况下,不生出一点旖旎的念头。 这一次晏之安没有再和上次一样生病、发烧,意识不清,他也是得到了对方允许之后,才躺在这里的——他们两个人,现在本来就是正经恋人的关系。 许言昭探出舌尖,在晏之安颈后的皮肤上,小心地舔了一下。 湿热软滑的触感一触即离,那一瞬间勾起的酥麻颤栗却让晏之安浑身都有点发软,连原本勉强维持平稳的呼吸,都出现了些微的紊乱。 与能够借此相互识别、标记的ALpha和Omega不同,Beta的腺体并不是那么敏感,可那毕竟是一个精巧的、富集神经末梢的器官,对于触碰的敏锐程度,再怎么样都比其他地方要高出许多。 尤其他的脖子,本来就是他的敏感带。 搭在身前的手用力地攥了一下身下的床单,晏之安还没来得及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身后的人就再次吻了上来——这一次对方甚至比刚才更加放肆,非但用唇舌仔细地在上面舔吮,还拿牙尖抵住那块要命的软rou,小幅度地啃碾。 晏之安的身体被那逐渐扩散开来的电流惹得发颤,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起来,喉咙里的呻吟只要稍微放松,就能从唇齿间泄出——对于这具目前还没有经历过任何性事的身体来说,光是这样的玩弄,就已经太过刺激。 “唔……”抑制不住的低吟从口鼻间溢出,晏之安感到身后的人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知道,只要自己这个时候“醒来”,对方就一定会停下,重新变回那个万事以他的意愿优先的大男孩,但是—— 攥着床单的手指微微收紧,晏之安嗅着空气中愈发浓烈的、将自己彻底包裹的龙舌兰酒的味道,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行为。这一刻,就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他希望接下来的事情,会有怎样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