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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菟丝子

    看到程允来了,围在小季身边的Omega都不由自主地给他让出位置。

    小季原本的眼神里充满恐惧,却在看到程允进来时,乍然亮了起来。

    那里面满满都是依赖和开心。

    不知为什么被他认定为‘主人’的程允皱着眉头,见他卑微地跪在地上,不悦道,“跪着做什么?起来。”

    小季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然后扶着地板尝试站起来。

    可他跪了太久,脚已经麻木了,一站起来就钻心的疼。他咬咬牙,忍受着脚上针扎一样的刺痛,硬生生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一动不动地站着,像一尊木偶。

    眼见程允的话管用。沈蘅松了一口气,她把房间内来帮忙的Omega都请出去,只留下医护人员。

    “你先躺到床上去好吗?”她对小季展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然后熟练地转身吩咐,“你们帮他再重新处理下伤口,一会儿再包扎一下。”

    小季没有动,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程允。

    “听医生的话。”程允无奈,吩咐道。

    小季拼命点头,自己爬上床,乖乖地躺下,身体古怪而僵硬地伸得笔直。

    就像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人偶,被主人下达了命令,才会行动。

    有几个医护人员已经悄悄侧目程允了。沈蘅也是。她观察了下小季,然后偏头看看程允,最终,拍了拍程允的肩膀,示意他出来一下。

    程允跟着沈蘅出门。沈蘅把门带上,医疗室的门中上方都有透明的玻璃窗,两人站在走廊上也能透过玻璃窗观看里面的场景。

    “他的精神还不太稳定,”沈蘅打量了程允一眼,“而且好像只听你的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程允皱起眉头,“我也只见过他一两面。”

    “好吧,”沈蘅泄气,“确实这样。我们只能假设,也许是因为你把他带出来的。”

    “一般来说,从帝国逃出来的Omega,到平权军后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神经敏感。”她尝试着分析,“他可能,格外敏感一些。”

    沈蘅自己也是从帝国逃跑的Omega,她很清楚在帝国里,Omega们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可是小季的情况比一般来说还要棘手很多。

    “他的自我意识被损毁的很厉害,”沈蘅敲打着诊断书,“他不太好,身上被虐待过伤痕也很多······但他并不配合治疗。而且,就算其他外伤治好不留疤都容易,我们还在他身上找到了这个——”

    她指了指诊断书上的一张照片。

    照片赫然拍的是Omega的两腿之间。在柔嫩的左腿肌肤上,有一个黑色的烙印。就像盘踞着一条蛇。

    蛇在帝国的信仰里主掌性,那是帝国给性奴隶烙下的烙印。像一个丑陋的,扭曲的标记。

    这个烙印两个帝国来的Omega都很清楚。这种伴随着性奴的烙印,意味着身份和屈辱的同时,还号称最难以清除。被迫烙上这个烙印的Omega,将背负这个诅咒一辈子。

    “所以,他果然是哪个Alpha家的狗。”程允显得毫不意外,他嘲讽地笑笑,“也难怪,他可听主人的话了。”

    “小程,”沈蘅扶着额头,无奈道,“别这样。这不是他自己愿意变成这样的。而且,其实······”她思索了一阵子,试探地说,“我们一致认为,他好像认定了你。可能这段时间你来照顾他是最好的。”

    “他只听你的话。你不知道你没来的时候他的样子。他的项圈应该取了,可我们根本不敢动他的项圈。只要一碰他就和要跟我们拼命一样······”

    沈蘅尝试着劝说程允暂时承担看顾小季的责任,而程允没有说话。他抬起头,透过玻璃能看见病床上的那个Omega。

    病房内的小季依旧望眼欲穿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那双被人装饰华丽的眼睛里,迸射出极度信任,和极度依赖的光。

    那雪白的面孔仿佛一株菟丝子。牢牢地寄生在他的每一位主人身上,只因为一旦脱离主人们茂盛而强壮的阴影,他就会在阳光下委顿,缩水,泛黄,变回恶臭的烂泥。

    他被他的根和枝叶紧紧缠绕,感到一丝窒息。

    程允半张开口,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神坚定了下来。“他总该要适应的以人的身份活下去的。”程允顿了顿,“他也必须适应。”

    他推开病房的门,“我会告诉他要配合你们。”

    他不愿意。沈蘅明明白白捕捉倒了他的潜台词,她叹了口气,跟了过去。

    房间里的医生已经把小季包扎好了,他整个上半身裹得跟粽子一样,是因为在俱乐部里被打出来的伤。

    因为屁股和背都有伤,不能压,他听从医生的话,乖乖趴在床上。

    即使这样,在程允进来时,他依旧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撑起半个身子高兴地叫他,“主人!”

    “我说过,我不是你的主人!”程允毫不客气地说,“你也不是宠物,你是个人。明白吗?”

    这样的话显然超出了小季的理解范围,他的眼睛快速蓄满了泪水,眼看就要落下。

    可程允不想看到他的泪水了,“不许哭!”

    小季立刻憋回了眼泪。尽管那些液体弄的他双眼红肿。他神经质地摆弄着自己的被单,无措地看向程允。期望他能给一点,任何一点,正面的答复。

    程允不自然地偏过头去,“听医生的话,配合治疗,知道吗”

    “主人,是要把小季,送给别的主人吗?”小季鼓足勇气,期期艾艾地问。

    “我不是!”程允无奈地复述,“谁都不是你的主人。听明白了吗?”

    在他隐隐的不耐烦中,小季讷讷张开口。却不敢再说什么了。

    程允深吸一口气。他其实很少这么烦躁易怒。可每次在这Omega面前,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不如说,在这方面,他总是表现的格外敏感。

    他不是一个合适的救助者,至少对小季来说不是。

    小季愣愣地攥着床单,不敢哭,只能眼睁睁看着程允离开了房间。

    他麻木地接受医生们的摆弄,直到他们都离开,只留下他一个人。

    那个漂亮的女医生在离开前,很温和地和他说了些什么,可他模模糊糊地没有明白,但她身上有好闻的Omega气息,小季记得很清楚。

    好闻的Omega气息,主人身上也有。小季咬着手指想。

    被主人带出房间的时候,他其实很开心。这个主人真的对小季很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总是一副很厌烦的样子。小季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他可以改的,可现在他却好像不想要小季了。

    主人不要小季了,是要把小季送给别人吗?

    他茫然的试图去捕捉空气里的一点点余香,可那香气很淡,很淡。小季有点着急,他掀开被子,笨拙地滚下床去。

    他手上的输液管被扯掉了,支架也倒了,发出巨响。

    可他都听不到。

    他跪在地上,尽力把自己扭动成好看的样子,一步一步往主人消失的门口爬。一边爬,一边抬头在空气中嗅来嗅去。这让他看起来像狗一样。可他不在乎。

    直到他一头撞向了门板。主人的气味断在了门前,他只闻到自己鼻血的味道。

    他颓然地在门口躺下。

    小季以前有好多主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可这个主人不大一样。

    小季知道自己不配,可他依然恬不知耻的希望主人能低头看他一眼。

    他愿意替他舔鞋子,给他koujiao,因为他流水,给他caoxue,为他打开他的生殖腔,尽管他废物似的生殖腔并不能孕育主人的孩子。他可以为他做任何事。甚至是很多很多,他不愿意为他的任何前主人做的事。

    他很想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让他多笑笑。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他笑起来的样子。眉眼弯弯的,轻薄的唇瓣微微抿起。

    很好看。

    小季好想被主人用,和主人亲近。

    他在地上难耐地扭动着自己的躯体。像一只只会追逐快感的兽类。

    现在的他也确实只是一只yin兽。

    为了性爱分泌的粘液从后xue流出来,把干净的地板打湿了一小片。就像窗明几净的医疗室里,一块发霉的斑污。

    好空啊。小季迷迷蒙蒙地想。主人还从来没有用过他呢。这让他小小的感到了一点失败。

    主人不用他是不是因为觉得小季太脏了呢?

    他咬着唇想啊想,终于想起,他还是有干净一点的地方的,就是他的生殖腔!他们都cao不进去。他的生殖腔很难打开。但他可以为主人打开的!他下次一定要告诉主人,可以cao他的生殖腔的。

    但是,但是,主人好像很不喜欢小季。他是不是不想要小季了呢?

    鼻血的味道带着一点点甜味,还有他信息素的味道。

    小季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项圈,他知道自己的信息素很难闻。好多主人都嫌弃过他的信息素。所以他们在他的腺体里插入了一根很长很长的针,让他不要把自己不干净的信息素释放出来。

    主人是因为他太难闻了所以嫌弃他吧?

    腺体是全身除了性器官,最敏感的地方,那根针扎进去的时候,小季疼的要晕厥过去。那段可怕的记忆还历历在目。这让他瑟缩了一下。

    可脖子上的项圈又给了他莫名的勇气。

    不想让主人讨厌他。

    他环视了一圈,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支架,和输液瓶的碎片。

    小季坚定地爬了过去,他神经质的一定要在那一地的碎片中挑出一片,像插进过他的腺体那根针一样细长的。

    可他怎么也找不到,那些碎片不是菱形,就是小碎屑。他开始慌乱,因为他怎么也找不到堵住腺体的那根针。

    不要,不要。他无声地恸哭着,绝望地在一堆根本不可能碎成针型的碎片里翻找。

    他的手被碎片割破了,血地淌了一地,染红了一地碎片,可他无知无觉。

    最终,他在废墟里找到了他输液的针头。

    他狂喜的用满是鲜血淋漓的手攥着它,如获至宝,近乎虔诚地伸到自己脑后。

    一点点,塞进了后颈深处。

    太疼了。真的好疼。他尝试着把那根针塞进去,可每次塞进去之后还是能闻到自己身上信息素的味道。

    小季塞不进去,塞不对,太笨了,太笨了,他几乎要哭出来,徒劳地一遍遍把针抽出来,又塞回去,抽出来,又塞回去。

    身体那么敏感的部位不停地被反复折磨,那样的痛觉让人发疯。

    小季的眼前越来越模糊,后颈上的血越流越多,温热的液体流了一背。

    最终,他的身体出于自我保护,晕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