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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雪松(一点点窒息)

    雪松的香气在房间里越来越浓,浓郁到整个房间仿佛被融化的松脂一点点包裹起来。

    程允的脑子被烧得不正常,裹挟着愤怒和情欲,如他浓烈的信息素一样,冲着床上的人涌去。

    他粗重地喘息着,发情期的Omega可能确实与兽类无异。更何况,就算他不愿意承认,其实他从看到小季从洗手间穿成那样走出来,就隐隐要硬了。

    小季湿润着眼眶,他对眼前的场景十分熟悉。甚至从熟悉的性欲中找回了一点安心。

    他献祭一般闭上眼睛,跪坐在床上,等待着主人的动作。在被带回来了这多天里,第一次如此平静。

    然后他感觉脖子一紧,程允喘着粗气,无师自通地拽住小季项圈上的锁扣,把他的脸一把摁在了床上。

    小季整张脸都埋在床里,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鼻尖里满是松香味,还混杂着床单上干净的洗衣剂的味道。他温顺地跪趴着,等待着主人接下来的任何施予。

    可他没有等到预期的动作,只听到耳边越来越粗重的喘息。

    他的主人没有碰他,只是死死扣住他的项圈,把他的脸压在床上。他或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道,粗暴的动作让小季并不好受,脖子似乎都快要被勒断了。窒息感一阵阵地来临。

    小季的颈部被项圈桎梏着,却由于禁锢发不出声音,只能偶尔逸出一两声呻吟。

    只是程允好像听不见他的呻吟一样。他的手越扣越紧,死死拽住小季的项圈,像拽住了某个不可丢失的珍宝。

    小季逐渐受不住,开始无意识地挣扎,在他喜爱的主人床上,在雪松香和体液混杂的复杂味道里挣扎。氧气一点点被剥夺,雪花在视线里蔓延开来。

    程哥想,杀掉小季吗?他控制不住地急促吸气,窒息的难受让他眼里蓄满了泪水。

    耳畔粗重的呼吸变了一个调。

    在濒临顶点的时候,程允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脑子里像炸开了烟花一样,不停地嗡嗡响着。眼前一片空白,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和越发灼热的呼吸。

    等那片白光过去,他才稍微看清了现实。

    他喘着气稍微松手的一瞬间,小季微微颤抖了一下,疯狂地呼吸着奔涌而来的氧气。

    而程允尚且没有从情潮中缓过来。他手指仍旧扣在小季的项圈上,不让他抬头。

    那手指扣得太紧,小季艰难地喘着,湿着眼睛推拒,“程、哥,咳咳,程哥,别……”他的头依旧被掌握在程允手中,他只能啜泣着抬高自己的屁股,试图露出湿得一塌糊涂的小屄,“程哥别这样,cao小季的xiaoxue好不好……小季很好cao的……求求你……”

    程允呆住了,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怔怔地看了小季一会儿,然后逼着自己,一根手指,又一根手指的,松开手中的项圈。

    小季扑倒在床上,双手无力地捂住脖子。

    发泄把程允从发情期的狂乱中稍稍拯救了出来,他喘着粗气抱住脑袋,滚倒在床上。

    他很快又要忍不住了,浑身开始燥热起来,甜美的液体从自己那羞耻的部位流出,仿佛濒临失禁,脑袋逐渐又要被情欲占满,他一口咬住自己的手臂,用最后一丝清明吩咐小季,“去……去拿抑制剂。”

    小季捂着终于被解放的脖子,无措地跪坐在床上。

    “床头柜第一层,”程允嘶吼着,“快!去!拿!”

    小季跌跌撞撞地翻滚下床,打开抽屉。里面只放了一个小瓶子,瓶子里面盛满了一片片白色的药片。

    他慌忙捧着那个盒子跪在床边。

    程允颤抖着手取出一片,来不及倒水,生生放进嘴里嚼碎,干咽了下去。他嚼得太狠,似乎都能嚼出血腥味。

    药片的碎屑刮擦着喉咙,感觉非常的不美妙。程允却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等待药效降临,等意识稍微清醒了,他翻身下床,从抽屉里又找出一个密封保存的小盒子,里面是注射器,都装着无色的液体。

    沈蘅开的白色小药片是帮助Omega用于暂时缓解发情状态的,口服就可以,但要彻底结束发情期,还需要给自己来一针。

    他从里面取出一根,摸索着找到医疗箱,消毒后找准静脉,给自己注射了进去。

    浓郁的雪松香气还飘荡在房间里,程允被熏得头晕,跌跌撞撞地闯出门。

    程允没有跑多远。他抵在门外,头靠在门板上,闻着走廊里夜晚潮湿的空气,逐渐冷静了下来。

    体内汹涌的浪潮做不了假,现在他的身体里还翻滚着热意。

    而他好像才从发情期的混乱里稍微清醒过来。刚才的画面还一帧一帧地在他脑袋里回放,裹挟着疯狂和愧疚,烧得他面红耳赤。

    他面无表情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都干了些什么啊?

    他蹲踞在门口,像一头疲倦的野兽。

    他今天回来的时候还想着要好好和小季说说的,不知为什么又搞成了这样。

    变成这样不是小季的错。他本该像平权军里其他的Omega一样,对这样的同胞感到怜悯。

    可他做不到。他依旧会感到恶心和愤怒。

    发情期和愤怒就像一针麻醉剂,沉浸在里面的人并不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可当发泄和抑制剂把他体内所有汹涌的情绪抽去,留下一片狼藉摆在他眼前时,他却又切实的感到不真实的荒诞。

    他从欲望中看清了那个纠结的自己。

    他依旧没有准备好。

    在平权军的这几年,松散的环境逐渐洗平了他怨怼的棱角。可事实上那些记忆就像雪白的蛇,柔弱无骨地缠在他身上,不经意间就咬他一口。

    他确实厌恶小季作出的那副样子,那副顺从的Omega模样,和他久远的记忆沾亲带故,激发了他睽违已久的恶心。把他一下子拉回到自己幼时那个有着长长指甲的母亲怀里。被她冰冰凉凉手,缓慢地抚摸过自己的脸,而耳畔则是那个人毫不留情地嘲讽。

    小季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他心中尘封许久的门。可也许他还没做好去打开那扇门的准备。

    所以他才下意识的别扭着,他的本心叫喧着要逃离。

    可小季活生生的在这里,他不能一边想要治愈他,一边又想逃避他。这样的纠结本身毫无益处,只会让他烦躁不安,总是隐隐带着怒火,而承担这些怒火的人,只有小季。

    可他已经足够脆弱了。

    程允烦躁地摸摸衣兜,想抽根烟,却想起来自己的烟早在中午就被自己扔了。

    ——你不能把所有事情都憋在心里,也许你应该找人聊聊。

    程允现在承认了,他确实需要和一个人好好聊聊。即使是说出那些过去的故事也是莫大的安慰。

    空气里依旧充斥着的若有若无的松香气,程允闻着熟悉的味道,自嘲地一笑。

    这可能是他第一次被生生气出发情期。

    真是的,和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计较什么呢?

    小季也算“努力”改变了不是吗,尽管努力的方向不大对。

    程允微微一哂。

    他站起来,揉揉脖子,深吸一口气,重新打开了宿舍的门。

    房间里和程允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床上地上一片混乱。

    而小季正缩在房间的角落,抱着自己的腿尽力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头无力地依靠在膝盖上。

    他还穿着那身白衬衫,就是被拉扯有点变形,一只袖子可笑的脱落了下来,露出半截手臂——刚好是才被烫伤的那只。手臂上,程允刚缠好的绷带在拉扯中再次散开,边缘星星点点染上了伤口渗出的血。脖子上是程允最新的杰作,那里被项圈勒得发红。

    他蜷缩在那儿,就像一只独自蜷缩在角落的小猫。

    意识到程允回来了,他迟钝的意识还没反应过来,眼神空洞呆滞得厉害,喃喃地问,“程,哥?”

    “嗯,”程允应了一声,关上门走过来。

    小季似乎听见关门声才反应过来,是程允真的回来了。

    他紧张得不会呼吸了。他的记忆还沉浸在刚才程允的愤怒里,这让他害怕得发不出声音。

    在他根深蒂固的恐惧记忆里,主人们愤怒的后果是可怕的。他一下子被打回了原型,无神的眼睛里蓄满了绝望,语无伦次地道歉,“主人,主人,对不起······”

    “主人不要生气,小季会惩罚自己的,”他颤颤巍巍地拉开袖子,对着程允展示伤痕累累的小臂,试图重新撕裂那里的伤口。

    程允眼疾手快的制住了他的手,小季不明所以地抬头,异色的眼瞳里蓄满了泪水,他依旧尝试着伤害自己,即使被程允制住也在不安地扭动。

    程允快要按不住他,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

    他叹了口气,也许他依旧会因为小季感到不舒服,可这一刻,愧疚和心疼还是占了上风。

    他所掌握的安慰人的方法极其有限,他努力回想了一下,笨拙地伸开手,把他揽进了怀里。在他的记忆里,每次他难受的时候,那个人都会这么抱着他,然后亲亲他头顶的黑发。程允给了小季那个拥抱,却迟疑着不愿意亲吻。

    所幸怀中的小季在安抚中逐渐平静了下来,程允能感受到他紧张得把自己抱得更紧,“程哥,对不起。程哥生小季的气了吗?”

    “我没,”程允其实想说自己没有生气,可又想起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只能改口道,“我不生气了。”

    “程哥要是觉得气不顺,可以打小季的,或者让小季自己惩罚自己,”小季带着哭腔说,“你不要不开心”

    “我说了,我不生气了。我也没有不开心,”程允放开小季,蹲在他面前,“你还好吗,我看看?”

    他脖子上一圈红色的勒痕倒是并不严重,但手臂刚被自己包扎好的伤口,却在粗暴的剐蹭和挣扎中却狰狞地翻开来。

    程允翻看了下他的伤口,猩红的一片。

    天亮后还是带他去医疗室看一看吧,程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