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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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淮雨没想过要在爸妈这里待多久,但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回去的。 照江喻的话说,他已经报复回去了,没什么不满意的了,就不应该再拖着行李离开了。 可他也是有脾气的人,现在的他已经温和许多了,要是早两年,就不是他自己平平静静收东西出门了,而是直接让江喻滚蛋了。 他不想看到江喻,照理说不该这样,毕竟他一向没对江喻要求什么期望什么,所以也谈不上失望背叛,可他还是那么坚决地报复了回去。 和别人zuoai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当着江喻的面展示自己出轨的事实,把江喻高高在上的冷漠扯下来,然后云淡风轻地离开,放着江喻独自阴郁愤怒。 这段时间既是放松自己,又是让江喻用最不能接受的方式慢慢消磨怒火。 被别人恶心了以后,他永远知道怎么更恶心别人。 等他回去以后,江喻就会像个膨胀到几乎炸开,却渐渐瘪下来的气球,被消磨得内伤了,可对着他,却也没心思没力气再发泄什么了。 就像冷战比吵架更让人焦头烂额一样。 而再之后的事情,在他的预想里,就没什么波澜了。等他心情差不多恢复了,就会拍拍袖子回去,到那时候,这件事就真的过去了。 他对小孩子还挺有兴趣的,更何况是折磨了自己那么久的小混蛋。 他抱着孩子的样子,应该也不会太违和,到时候实在照顾不了,就带着儿子回来,丰富一下他爸妈的老年生活。 他的人生还是一样的平稳,江喻的出轨,也不过是个小疙瘩,绊不住他,摔不疼他。 在家里闲适地住了几天后,他愈发这样觉得。 那天下了暴雨后,紧接着又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他的心情也不错,美中不足的就是,杜奕辰太黏人了。 无论他去哪,干什么,杜奕辰都缠人地跟着他,一有机会就迫切地贴上来,欣喜地摇着狗尾巴。 杜mama也总是装作无意地避开他们,刻意让他们独处,自己却在一旁悄悄地看着他们。 他可以理解他mama的期待,也不想去给她泼冷水,没有那个必要。 可杜奕辰实在太热切了,就像求偶的动物一样直白,肆无忌惮地表现欲望时,却又天真不懂事。 他站在桌边,把mama刚刚摘来的花插到花瓶里时,杜奕辰就从后面抱着他,亲昵地埋到他颈边,示爱一样蹭着。 “杜奕辰,”他垂下手,指尖湿漉漉的,“别在一个已婚男人身上浪费精力了,我不值得你……” 他正侧头说着,厨房却传来一阵瓷器倾倒的声音,听声音就知道里面的东西摔得多惨。 他立马放下剪刀,但杜奕辰却按下他的肩膀,让他待着别动,然后自己过去看情况了。 他跟过去时,正好看到一地的碎瓷片,茶水也洒了一地。 他吃了一惊,“怎么了?” 杜奕辰正好迈步进去,他这才看到他mama倚着橱柜,身形不稳地快要滑下去了,手背很明显被热水烫得泛红,可她却一直脸色苍白地握着手机。 他心口猛地一颤,有种不好的预感。 杜奕辰走过去,扶她起来的同时,拿过了她手里的手机,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皱了眉。 “哥哥。” 杜淮雨接过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消息时,什么都明白了。 杜mama好像受了极大的刺激,一时还缓不过来,杜奕辰让她靠着自己,抚着她后背安抚她。 她抬头看了杜淮雨一眼,眼神很复杂。 “为什么不告诉mama?”她握住杜淮雨手腕,自己却在颤抖,已经不知道是气愤还是痛心了,“江喻都那么对你了,人家都跳到你头上撒野了,你为什么不说啊……” 杜淮雨反握住她的手,却没有说话,只抿唇盯着手机屏幕。 孟霖还在继续发消息,良心发现了,到从小温柔对他的杜阿姨这里承认错误来了。 杜奕辰把杜mama扶到沙发上后,她好半天才缓和过来,苍白的脸色也慢慢恢复。 低头安抚着她的杜奕辰,和小时候一样温柔体贴。 还好有杜奕辰,能给她一丝安慰。 杜淮雨一直皱眉看着手机屏幕,杜奕辰倾身靠近他,担忧地伸手摸着他脸颊。 看到这一幕时,她内心的波澜竟然有些平静了。 “奕辰,”她突然格外沉着,“把车开过来吧。” 安静的医院里,偶尔也会响起一阵繁忙的声音,江喻站在婴儿床边,低头看着绵软的床被上熟睡的雪白团子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皱眉掏出手机,用仅有的一丝耐心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到他期望的名字。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他一身西装,高挑精练地站在婴儿床边时,有种突兀的感觉。 他看着自己儿子熟睡时的眉眼,不断地把这小小的五官和另一个人比较。 是像的吧?像孩子的母亲,像杜淮雨。 他伸出手想碰碰自己儿子的脸颊时,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婴儿床上的孩子也跟着动了动。 他拿出手机的同时转身出去,关上门后才接通了电话。 “听不懂我的话吗?” 秘书在电话里惊慌地道歉,好不容易才遮遮掩掩地说起正事。 江喻只听了几句,脸色就一下子阴沉了。 他挂断电话朝外走时,林医生正好迎面过来,抬手跟他打招呼,却硬生生因为他的脸色,讪讪放下了举到一半的手。 林医生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叫了护士过来问话,生怕是江喻的宝贝儿子出了什么问题,把护士拿来的记录看了好几遍,才松了口气。 江喻开车回公司的路上,闯了好几个红灯,好几次急刹车停下来后,他都焦躁得不行。 他抬头看到后视镜里的自己,发丝很乱,眼角很红,眼神很糟糕,所有的情绪,都那么清晰地写在脸上。 他把车停在路边,仰头扯开领带,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杜淮雨的号码。 又是永无止境的拨号声,永远都没有回音。 杜淮雨不接他电话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在哪里,和谁,做着什么?! 他猛地把手机摔到副驾驶座上,然后抬手撑着额头,闭上眼,在手掌遮出的阴影下,艰难地冷静了下来。 放下手时,他脸上已经没有任何情绪了,他抬着下巴,系好领带,然后握着方向盘发动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