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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花宴上

    宫中赏花宴准备了几日便开宴,后宫女子不见外男,女眷们跟着去了园内,留朝臣在此饮谈,天子看着下面坐着的亲贵大臣,喝了一口杯中的果酒,此乃进贡的东西,天子喜它度数低。

    春日宴过去半月有余,朝臣还在幸头,借着酒劲乐事,围着牡丹品鉴。

    李荣迟迟而来,进入殿中,拱手请罪说道:“哈哈哈,路上耽误了,请陛下见谅!”

    说完自罚一杯,笑着入了席位,身边已不少人上前敬酒。

    天子清清嗓子,福公公已然知晓,拍了拍手让大臣们肃静,天子说道:“今日宴席群臣,一来是为了御园中的牡丹,贤妃刚掌权柄,需认识各位诰命夫人,二来则是为诏国求亲一事,众卿家已经知晓,对于此事,可有推荐?”

    “宫中贵女,自然以长公主为贵。”坐在一侧的官员说道:“诏国与本朝交往近百年,关系深厚,翻看册录,每回嫁入的都是公主,此次也该亲上加亲。”

    魏思清坐在席上冷哼一声,说道:“赵侍郎怕不是老糊涂了!诏国近日刚刚吞并一旁的小国,此时突然提起和亲,多少有些唐突,怎么能将朕公主许配过去?”

    赵侍郎摇头说道:“魏贤侄,我知你与公主素日交好,只是公主的婚事,你这小辈好像无权插嘴吧!”

    “吾乃君臣,为国进言,有何不可?”魏思清看着赵侍郎说道:“况且旧时入诏国的公主,多为再封的郡主,赵侍郎觉得与诏和亲乃是好事,不如献上自己的女儿,介时陛下亲封公主,全了赵侍郎的一片美意!”

    “魏贤侄,初入庙堂,别太牙尖嘴利的好!我见魏相的面子,不和你一般计较!”赵侍郎冷哼一声,喝下杯中的酒不再说话,李荣喝口酒,笑着说道:“贤侄何必这样说呢?赵侍郎的女儿已经许配人家,怎可让夫家送了聘礼却娶不到媳妇呢?”

    “聘嫁乃是两家事,若是图谋,岂可长久。”魏思清说道,看着李荣眼神冷了几分,李荣点头说道:“贤侄此话说的不假,不知道当日长公主将你拒之门外是不是这个道理……”

    “呵!大将军不必在此出言讽刺,白白污秽了公主清誉!”魏思清紧握着酒杯,想起当日,李荣看他紧张,继续说道:“贤侄在此言公主不嫁未免太早,万一公主要嫁,你还要拦她不成?”

    魏思清看着李荣说道:“大将军此话怎讲?”

    “公主曾誓,不嫁京中,不嫁朝臣,魏贤侄身在京中,食君之俸,自然不得公主青睐,想来那诏国国君,比上贤侄来还要有几分优势!”

    魏思清低下头来,喝干杯中的酒,抬头的眼神平静,看着李荣说道:“我不入公主眼,公主自有她的道理,可长公主乃陛下的jiejie,若入诏国,成了诏国王后,他日再相见,难道还要陛下称诏国国君一声姐夫!如此一来,我朝尊严何在?”

    “贤侄说的在理,臣也认为长公主殿下不应嫁入诏国。”李荣勾着嘴角看向魏思清,本来他就不打算推选长公主,只是接着这事,戳一下魏家的伤疤,见他如此,笑着继续说道:“诏国觊觎已久,自然不可让他占了名分过去,吾认为此次和亲应派老侯爷的孙女儿去,论辈分乃是陛下的侄女,又已被封为郡主,嫁入诏国合情合理,诏国国君定然满意。”

    此话一出,又有几位朝臣提出方案,几方交战,各持己见,最后论出三人,将话题抛向天子。天子叹了口气,今日提及长公主,魏思清的心伤再度揭开,连带着他也被戳了一下,没有回答,看着一旁的空席位,问道:“丞相今日为何没有出席?”

    “回陛下,家母出外游玩受了伤,离不开人照顾,想来家中无女,便派臣代为出席。”魏思清低头说道,天子皱眉,继续说道:“为何会受伤,朝臣的夫人在京中受伤,戍卫长何在!”

    “陛下,此事与戍卫长并无干系。”魏思清说道,李荣听他的话,心中疑惑,抢言说道:“丞相夫人受惊乃是大事,若是陛下将来踏春出行,惊了驾,戍卫长的脑袋怕是不够砍,来,去请戍卫长上前!”

    不一会,戍卫长进御园,摘下刀剑,跪在正中俯首,天子见大将军虽然叫人入内,却没有说话,开口问道:“京中安危乃是戍卫营的职责,如今丞相夫人还未出京,就受了伤,戍卫长可知罪?”

    李荣眼观六路,见魏思清不动,心中猜测他们的谋划,接话说道:“对啊,戍卫长值守京城,京中高官的夫人却受了伤,如何让贵人信服?”

    戍卫长看了眼大将军,擦擦汗说道:“京中既无贼人,也不缺人手,望陛下明鉴,臣入职以来,不敢有半分懈怠,每日尽职尽责巡逻京城,只是这事,臣实在是没有办法。”

    “此话怎讲?”天子问道。

    戍卫长继续说:“陛下有所不知,京中近日以来,好穿长袖,且愈演愈烈,稍有不慎便踩袖跌倒,撞得钗环丢失,还有几位夫人因此坠下马来,诸位夫人品阶在臣之上,臣不敢冒犯,只能加以劝阻,如此,实在不是我戍卫营的过错……”

    “想不到竟如此,朕在后宫,见舞女穿着此衣,教坊琵琶女以死谏言,想不到京中竟已盛行如此。”天子听完,感叹着说道。

    李荣看向魏思清,魏思清正低着头,他勾起笑来,看向身边一人,那人领会说道:“陛下,此风此势,当立刻禁止,若民众们见丞相夫人穿此服游玩,纷纷效仿,假以时日,京中必然混乱,实为大祸,论理当罚,以儆效尤。”

    “陛下,家母虽着此服出门,不过是见京中穿着感到好奇罢了,请陛下从轻发落,若真处罚,臣愿代受!”魏思清抬起头来说道,李荣看他突然动作,回击说道:“丞相素来赏罚分明,怎么今日魏贤侄却在此让陛下减免罪过?”

    “家母着此衣出游,众目睽睽,臣不做辩驳,只是吾为母子,以子之身份护母,乃是孝道,亦如陛下当日为母受罚,大将军母亲早逝,自然不明其中的情意。”

    李荣看向魏思清,眼中神色不明,冷哼一声。

    “罢了!”天子叫住下首的人,说道:“既然如此,念在丞相夫人初入京中,魏监察一片孝心,愿代母受过,便罚魏监察从明日起,家中闭门思过半月,罚俸一季,丞相未能规劝家眷,罚俸一月,以示警告!以后若有人再犯,加倍处罚,大将军觉得这样如何?”

    “陛下所说自然在理。”李荣满意点头,能打压丞相他自然接受,魏思远拜首谢,听到大将军的话,抬头继续说道:“臣还有事要禀。”

    “何事?”

    “此事家母虽然受罚,但也应惩戒源头之人!”说罢,看向戍卫长,李荣也知此事必然要再打压一人,静静看着不说话,戍卫长环视一圈,闭上眼低头说道:“此件乃是裴元公主带头的。”

    李荣眼睛一眯,心中警觉,戍卫长乃是太后的人,如今竟向天子倾倒,还是说太后也想在此横插一脚,天子听言点头说道:“既然有源头之人,也一并处罚,从此若再有人穿着此衣,戍卫长按此先例,不拘什么身份,皆可上报处罚。”

    “是……”戍卫长点头,退出宴席,今日他被叫来,事发突然,只好如实上报,见大将军面色不悦,猜误了事,速速去找太后禀报。

    戍卫长已出,李荣心中千回百转,魏思清继续说道:“裴元公主乃是老侯爷的夫人,如今受罚,又岂可让女嫁入诏国,将来闹出事来,两国之间的关系可不像此事一样处理便易。”

    “贤侄说的是,确实如此,老侯爷管教不严,若是嫁入诏国,确实不妥,陛下可在另外两位人选中挑一个出来。”李荣一口酒下肚,退让三分,看向天子。天子表面不动,心中却怀疑李荣有了什么计策,笑着说道:“既然如此,礼部吏部去查两位候选人的身家,等到改日朝堂再议。”

    此事落下话头,魏思清喝完壶中的酒先行告退,李荣看他离席,轻笑一声,和身边的人推杯换盏,看天子也要离席,对着身边的人耳语,继续和人饮酒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