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凉风吹过，雪花纷纷散开，天空灰蒙蒙地压抑得厉害，这些日子，李皓成开始放下一切杂念，cao办着母亲的后事。 “爸，下雪了，回去吧。”李皓成看着眼前这个严肃了大半辈子的男人，父亲还是站在母亲的坟前一动不动，忽然间发现他苍老了不少。 “爸，我这次回去就把工作辞了，搬回来照顾你好吗？”母亲走后，独留父亲一人，这个给了自己骨血的男人，不论他如何地排斥自己，自己也应该做到身为人子的孝道。 “不”苍老的男子听到后，半响才回应道：“不需要，你回来守着我这个也要入土的老头子干嘛，我也不太想看见你。” “爸，我已经决定了，我决定的事情，我会说到做到。”李皓成无视了父亲的拒绝，不过眼前的父亲好像变了，不在像以前那般尖锐。 李皓成的父亲听到李皓成的话，转头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眼前的男子已经长大了，从他出生起，所有人都说自己的儿子生得英俊像他，可在他眼里，儿子却更像他的母亲，那个卑微到尘土里的女人。 “随你。”可眼前的儿子，那固执的劲却像极了自己，老头丢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对于李父来说，这已经算作自己的妥协，有些人有些事，看似像那一滴滴柔弱的水珠，可终究也有滴水穿石之日。 李皓成看了手机上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飞机就要起飞，在母亲的坟前整理了自己的衣衫，放下一束母亲最喜欢的鲜花，转身离开。 再次回到京市，李皓成居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明明只是离开了一个月的时间，机场内的陈列与当初一样，却给了李皓成不同的感觉，曾经以为自己会在这里生根发芽，如今看来这里终究不是自己的归宿。 离职的手续办理得异常地烦琐复杂，上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李皓成道：“你真想清楚了？” “嗯。” “不是我说，你再在这位置上待几年，肯定能上去，大不了把你父亲接过来找个保姆看护看着，也比放弃这大好前程更为划算。” “我爸呆不惯这里，而且我也累了，这些年眼里只有工作，忽视了太多，现在再来弥补还为时不晚。” “行行行，你才多大，就喊累，也不看看我，这么多年了你这倔驴脾气还和当初一样，好话坏话我都说了这么多，你不听劝我也没办法，这是最后需要你签署的协议。”上司见李皓成这模样自知多说无意，也不在挽留，直接拿出离职最后的章程协议让李皓成签署。 “谢谢。”李皓成没有丝毫停留地直接拿笔在协议上签字，抱着收拾好的东西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对着正在低头看文件的上司道：“感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说完深深地鞠了一躬才离开，留下半愣的上司。 直到电话声响起，上司才回过神来，接起电话：“…….，老张呀，正好，我这里有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要回南市发展…….” 收拾好了一切，李皓成才终于敢再次踏足这个曾经生活了许久的家，打开门，发现那人不在，复杂沉重的心情反而好了许多。 看着这个自己无比熟悉的房子，里面的一点一滴都充满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回忆，好的，不好的，原本整理好的情绪突然间爆发了出来，李皓成红着眼眶收拾着属于自己的东西，让一件原本简单的事情变得无比艰难。 最后收拾完一切的李皓成，发现自己在这里的一切只有两个小小箱子的东西，来到客厅，放下那颗沉重的戒指，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等待着，自己不知道那人会不会回来，可自己从来不是一个不告而别的人，如果说今夜是无望的等待，那这枚放在桌子上的戒指就是无声胜有声的告别。 或许是老天想给这段感情划上一个完整的句号，原本李皓成出差日子里几乎不回家的李航，今天意外的早早回家，开门的时候发现门没反锁，李航嘴角就止不住上翘，对方这次出差比起往昔不算最长的，可对方从不联系自己，让李航觉得自己在他眼里甚至还不如工作重要，有些像是赌气一般也不主动联系对方，就像看看谁先联系谁，想着自己这个快年过半百的成年人也会有如此幼稚的举动，连自己都忍不住想要笑话自己，不过看来还是自己败了，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在皓成面前就是彻彻底底的输家。 想到开门后会看到皓成在厨房里忙碌着补偿自己的模样，李航内心忍耐不住地狂喜，然而开门后，只看到李皓成冷着一张脸，默默地坐在沙发上，身旁是一个竖着的行李箱，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李航心里蔓延。 “皓成，怎么回来了不给我说一声，我都..”李航笑着对坐在沙发上的李皓成道。 “李航，我都知道。”李皓成直接打断了李航的话。 “知，知道什么？”李航瞬间头上青筋冒起，四肢冰凉，灵活侥幸的心思让其下意识地回答道。 “我这次是回来和你告别的，李航，我都知道了，可这一路走来，我不曾后悔，但是我想以后的路我们不在适合同行。”李皓成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原本这些话是自己反复思索了许久，此时此刻，看着眼前人，在说这些话时，那些自己早已想好的话却开始有些结巴了起来。 “不，皓成，我不同意，那些我都可以解释，但是我绝对不同意你离开我。”原本如坠冰窟的李航在听到李皓成说要离开的时候，立马打起精神，向前抱住李皓成道：“皓成，我知道错了，求你。” “我不需要什么解释。”李皓成用力扯下李航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李航，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别这样，我们好聚好散吧。”说完李皓成正要提着箱子离开。 只见李航直接就拿起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往自己的头上猛砸，“砰”只听见一声脆响，李航已经满脸鲜血，额头上被厚实的玻璃烟灰缸砸出了一个大洞，鲜血如注。 李皓成被眼前一幕惊呆了，愣了几秒，连忙放下箱子，转身就去找医药箱，连忙来帮李航止血，只是额头上的伤口实在太大，鲜血不管怎么止都止不住。 “走，去医院。”李皓成连忙拉起李航道。 “除非你答应我你不离开我。”李航死死地握住李皓成牵着自己的那只手道。 “李航，别这样，我们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没有，我可以改，只要你说我就听你的，那些都是我犯傻犯浑做的错事，真的，皓成，求你了，你知道的，我只有你了，如果没有你，我不如现在就死掉。” “李航，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现在立刻马上和我一起去医院。”才经历过母亲离去的李皓成自然是不许李航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 不知是头上的伤口导致李航此刻有些不太清醒，又或许是李航从来都不敢不听李皓成的话，在李皓成的严词话语中，李航只得任由李皓成扶着自己下楼，看着皓成担心紧张自己的模样，想着皓成从来都是一个心软温柔的人，觉得此事依旧还有回旋的余地，自己不惜用上自残这种如此卑劣的手段，反而能让自己内心更加安稳些许。 李皓成背着李航来到医院，此时两人的身份就像有了转换一样，很多年前，两人再次相遇并且产生交集的时候，是李航背着受伤的李皓成。 挂了号，护士为李航额头上的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但伤口很深，还得需要医生进行缝合，在等待医生的这段时间里，两人无声地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李航的双手死死地握住李皓成的手，生怕一放手他就会离开一般。 当医生叫到李航的时候，李皓成只送李航到了门口，站在门外看着医生给他打了麻醉，然后在李航还要意识的时候，李皓成站在门口，对着李航挥了挥手，表示告别一般，李航瞬间惊起，无奈麻醉生效，他的意识像是脱离了他的身体一般，无奈他的思想如何挣扎，身体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 李航此刻只能用尽全力地睁着眼睛，死死地看着李皓成，看着对方的口型说着：“李航，再见了。”可人的意志再强烈也再也抵挡不了麻醉的药效，李航的意识逐渐剥离，慢慢地闭上双眼。 这是自己是最后一次在看他了，李皓成在病房门口看着麻醉生效而逐渐沉睡过去的李航，看着这个自己爱了十多年，相依了十多年的人，李皓成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对着那个人挥了挥手，用着所有人都听不到的低声道：“再见了，李航。”转身大步离开，此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直到飞机起飞的那一刻，眼泪开始从李皓成的脸庞划过，就算在离别前最后一刻，李皓成知道自己依旧爱着李航，只是，未来的时光里，不只有爱，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慢慢地飞机越飞越高，那个人，那座城逐渐远离直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