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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奶奶,我好想你(重生)

    高三下学期,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这段时间向南很少和安枕溪搞黄,两个人都很忙,忙着学习,忙着高考。

    两个人都没有住校,但是安枕溪并没有和向南住在一起,奶奶年纪大了,他需要每天回家,以防奶奶出意外。

    当然他租的房子也离向南家不远,在安奶奶意外摔伤了腿之后,安枕溪就不准安奶奶再外出捡垃圾了,安奶奶每天的生活大概就是打扫一下卫生做做饭,和小区的老头老太太聊天,说起孙子,自然是有数不尽的话题。

    因为是学区房,这个小区的老头老太太大多孙子孙女都在东高读书,安枕溪又是东高的风云人物,安奶奶有‘别人家孩子’奶奶的这一层身份,自然是在小区很混得开。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

    生活平静总要有所波澜,方箬和她女朋友还在一起,星期五的这一天甚至邀请向南和安枕溪去看流星雨。

    两对情侣一起吃吃喝喝看流星雨到很是浪漫,可惜向南对流星雨不感兴趣,安枕溪也不感兴趣。

    上完晚自习,照常一起回家,两个男生走在一起并没有太多人关注,向南兴致勃勃的向安枕溪吐槽老师布置的作业多,安枕溪一心二用一边听着向南讲话,一边回忆今天学到的新内容。

    两人走出校门,天已经完全黑了,学校附近的车流也很少,路灯橙黄,照在路旁的树叶上,随手一拍便是写意风景。

    手指被温热碰了碰,安枕溪回神侧头去看向南,向南注意到他的目光,很是肆意直白的冲他笑,笑容很是好看,橙黄的路灯柔和了他的眉眼。

    用手去勾向南的手,然后紧紧的牵住了向南的手,“明天休息,打算做什么?”

    向南回握住安枕溪的手,大拇指摩挲着安枕溪的手背,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松快活,“我奶奶让我回家吃饭,下午的时候我会早点回来,带你和奶奶去吃粤菜。”

    “嗯,我等你。”两人手牵着手,伴着入夜的风,路旁的灯一路走回小区。

    也并没有牵多久的手,走到安枕溪小区附近的时候,向南抱了他一下,一个炙热的吻落在了安枕溪的脸上,“今天早点睡,熬夜的黑眼圈难看死了。”

    “嗯,今晚不熬夜,我等着你来接我和奶奶一起去吃饭。”

    站在原地看着向南一路朝前拖长的背影,安枕溪心里胀胀的,等到向南走过路口拐角才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走到小区楼下的时候,忽而抬头朝天上看去,他记得方箬说过,今天晚上九点四十几有流星雨的。

    虽然更相信自己,但是许愿还是要许的,哪怕万一,万一流星有用愿望成真了呢。

    静等着,过了三四分钟的样子,忽然缀满星子的天空划过几颗星星,安枕溪连忙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我不贪心,只希望能和向南一直一直在一起,还希望奶奶能够长命百岁。’

    闭眼许愿了起码一分钟,安枕溪才重新睁开眼睛,天上流星还在划过,又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向南。

    等到天空完全恢复如常,安枕溪才抬脚朝家的方向走去,忽然脑子开始昏昏沉沉,好像脑袋被重重的击打了一样,心脏也是抽痛不已。

    连忙坐在一旁的花坛上平缓,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脱离了难捱痛苦,拧紧的眉头一点点放松了,很快又重新拧起,眉心蹙的很紧,猛地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安枕溪眼里少了温柔和希望,多了冰冷麻木,浑身的气质也变得阴冷沉闷起来。并不像是个少年,倒像一个冰冷的机器。

    他看着周围的景色,一脸陌生,然后跌跌撞撞的飞快朝小区外跑去,像是在寻求什么重要的东西。

    早上安奶奶和老姐妹出门买菜,路过花坛的时候,看见了沾着满身晨露,动作麻木僵硬的安枕溪。

    安枕溪也像是发现了她,朝她看过来,一双眼睛赤红,里面的冰冷在触及到安奶奶时顷刻化为了水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那是失而复得,还有倦鸟归巢,安枕溪冲向了安奶奶,却又在一步之外站定,仿佛怕这是一场梦。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隐忍哽咽的“奶奶”。

    菜是买不成了,安奶奶告别了老姐妹,带着安枕溪回家,她走在前面,明明一瘸一拐的,走路却很有精气神,絮絮叨叨说的却是让安枕溪无比眷念的话语,“你怎么在外面,也不回家,钥匙丢了吗,就算丢了也该敲门的,我听得见你的敲门声。”

    安枕溪亦步亦趋跟在安奶奶身后,像是一条终于找到回家路的流浪狗,明明他穿的很干净整洁,可你看着他,你就会恍惚觉得他一身狼狈。

    “昨晚上没住向南家吗,一身露水,你这是在外面坐了多久?还哭了,是跟向南那孩子吵架了吗?”安枕溪偶尔放星期也会住在向南家,所以昨晚上他没回家,安奶奶也不在意。

    向南两个字无疑是大大的刺激到了安枕溪的神经,他眼里的仇恨几乎化作了实质,却在触及到奶奶的背影时变得柔软起来,“奶奶,我想你了。”

    安奶奶回头看他,笑出了声,“不过是一天没见,就想奶奶了,想奶奶昨晚上还不回家,还去找向南。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快把眼泪擦一擦,免得人见了笑话。”

    并不是一天,这中间隔着生死鸿沟,这样鲜活的安奶奶,怎能不让安枕溪泪流满面。他终于不是再回忆奶奶,只能想起身体干瘪冰冷的躺在太平间的奶奶了

    “您别提别人。”提起向南,安枕溪满脸的抵触。

    安奶奶愣住了,孙子的反应太过奇怪了,这到底是吵成什么样,才会提起向南满脸的厌恶。这不应该啊,乖孙子怎么会厌恶呢,是不是她老眼昏花看错了。

    “他怎么能是别人呢,他也是奶奶的乖孙子,你和他到底为什么吵架啊,你跟奶奶说,奶奶和你聊一聊。”安奶奶拉着安枕溪的手臂,将他拉进了屋,也彻底的将安枕溪从地狱拉回了人间。

    看着房间里温馨明亮的装饰,安枕溪知道奶奶和自己的生活过得应该不错,记忆里阴暗酸腐的房屋和这房子的对比太过鲜明,安枕溪又是一阵心酸。

    他想,原来平行世界里的自己过得这么好啊,他给了自己没能给奶奶的幸福生活,他和向南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奶奶提起住在向南家还一片淡然,他知不知道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向南害死了奶奶。

    没有获得任何记忆的安枕溪一时间内心愤懑不已,他痛恨向南,更痛恨自己,尤其是在看见他以为的平行世界里奶奶过得很好之后,他痛恨自己世界的那个自己,不仅没能照顾好奶奶,还让奶奶死的那样凄惨。

    跳楼浑身骨骼被摔碎,内脏大脑被摔烂的痛苦似乎还在身上,安枕溪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睛里依旧全是痛恨愤世嫉俗。

    安奶奶还想说话,可是安枕溪的状态又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是一声声的叹息。年轻人的事,她一个老太太插手不了太多。

    安枕溪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收敛着浑身的负面情绪,朝奶奶笑,却笑的很勉强,“奶奶,我累了,我能先休息一下吗?”

    见安枕溪眼底的青黑实在是明显,安奶奶心疼起来,“你去睡吧,奶奶去买菜,中午做你喜欢的炖排骨。”

    “嗯,好。”看着奶奶的背影,安枕溪心里升起一阵没由来的慌,他跟在安奶奶身后抱了一下安奶奶,“奶奶,你要早点回来呀。”

    安奶奶拍拍安枕溪搂在肩上的手,“奶奶不回来,能去哪儿啊,傻孩子。”

    门被关上了,安枕溪心里依旧很慌,他想跟在奶奶身后,但是他克制住了,现在自己的状态很糟糕,不能让奶奶被自己的糟糕影响到了,而且自己还有很多东西不知道。

    不能让奶奶知道自己不是她原来的孙子,安枕溪竭力的想要抓住奶奶,想要抓住那一份爱。

    站在镜子面前,安枕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阵陌生,脸还是那张脸,但感觉很不一样,他的脸要更苍白削瘦一些,而镜子里的脸要健康红润一些,该有rou的地方有rou,该棱角分明的地方棱角分明。

    比了比身高,也比自己要高一截,自己因为营养不良发育的不好,又瘦还矮,但是这具躯体明显发育的很好,无论是肌rou含量还是身高体形,每一次都昭示着少年还不错的生活。

    平行世界里的自己,比自己要好很多很多,安枕溪握紧了拳头,手背上浮现出好看的青筋线条。

    他循着判断走进卧室,依旧是干净明亮,到处都摆放着书本,桌上放着一台电脑,床被也折叠的整整齐齐,就真的像是普通少年的房间。

    安枕溪无力去探险了,试探的坐在了床上,柔软的床被让人心里的疲惫感更重了。

    昨夜他入驻到这具躯体,本能的便朝家的方向跑去,跑了很久,到家的时候惊讶的发现,那间承载着他童年时光酸甜苦辣的房子被人当做了仓库,只能从门缝里看见里面放着的各种杂物。

    没有记忆,一无所知的他在家外面等到了早上六点,还是买早点的邻居阿姨发现了他,通过和邻居的聊天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厉害,和自己截然不同,这个自己不仅成为了东高的学霸校草,还赚钱带奶奶搬离了这里。

    听到奶奶的时候,安枕溪大脑一片空白,而后是狂喜,奶奶还活着,她还好好的活着。

    循着昨夜的记忆跑回了昨夜的小区,翻遍包包,有书本卷子手机钥匙,但他不知道家在几单元几楼,只能在小区楼下等着。

    手机他打不开,需要密码,可是他试了好多次都没解开手机,不是自己的生日,不是奶奶的生日,不是自己以为的重要数字,这很令人颓唐,明知道手机里有太多重要信息,但他就是没办法打开手机,像是守着宝库,却只能望洋兴叹的穷人。

    安枕溪躺在床上,被自己裹紧了全身,将自己裹成一个茧子,在茧子下的身体蜷缩成一个虾子,他身体很累心也很累,但是就是睡不着。

    他想现在有很多问题,他没有记忆,性格方面也应该对不上,还有钱,这个安枕溪是怎么赚钱的,自己能用他的方法赚钱养活自己跟奶奶吗……太多的问题挤压在心头,让人没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