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往事已矣（暗藏心机的陶将军）

    第七十二章　　往事已矣

    陆景云知道躲是已经来不及了，他正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跟陶筝解释这事时，谁知陶筝已经骑着马飞快地跑到了他的面前。

    “他是何人？”陶筝跳下马，抬起右手用拿鞭子指着沈清和问道。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陆景云回答。他没想到陶筝会追踪他到这里，难道这家伙夜里一直都在装睡？

    “我早就发现你晚上不太对劲，没想到你会大半夜地跑出来救人，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啊？”陶筝蹙眉说道。“他可是沈清和，沈清风的亲弟弟，要是被人知道是你救了他，你可知你会有怎样的罪名？你兵部尚书的位子还想不想坐了？”

    陆景云听了这话就有些懵，陶筝怎么会认识沈清和呢？随即他又想到沈清和以前曾是名震京师的大才子，同不少王孙公子都有过交情，陶筝能认得似乎也不足为奇。

    “他是无辜的，他也是我的至交好友，陶筝，我没时间向你解释，总之我必须得救他。”陆景云告诉陶筝。“我要将他送到岭南去，那里没人会认得他，到时他会隐姓埋名地过一辈子……”

    “那我问你，你打算怎么送他去岭南？”陶筝双手叉腰，笔直细长地挡在陆景云面前。

    “这个你别管，我会想出办法来的。”陆景云心烦意乱地答道。他不能带沈清和回军营去，因为窦叶也很有可能会认得沈清和，唉！幸好今天追踪而来的人是陶筝。

    陶筝烦躁地在地上走了两圈，忽然立定面对陆景云说道：“算了！我帮你吧！”

    “……”陆景云惊讶的看向陶筝。

    “我帮你将他送到岭南去。”陶筝又说了一遍。

    “你是认真的？”陆景云对此深感意外。

    陶筝点了点头，“怎么？你不需要我帮忙吗？”

    陆景云连忙摇头，“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不过你愿意帮忙实在是太好了，清和随时都有可能醒来，我怕他醒来了会闹着不肯走，夜长梦多，我想明日便将他送走……”

    “他怎么了？”陶筝看了一眼沈清和。

    “应该是被他大哥给打晕了。”陆景云道。

    “说实话我帮你这个忙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你也晓得要是被我大哥知道了，那我可是要倒大霉的。所以啊陆大人，等沈清和平安到岭南了，你是不是该好好谢谢我？”陶筝忽然说道。

    陆景云点点头：“等会到京城后，我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陶筝一扭头，“哼！这未免也太敷衍了些！”

    “那你想要我怎样谢你？”陆景云耐着性子问道。

    “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陶筝眨巴着眼睛说道。

    “何事？”

    “回去了我再告诉你，但你现在必须得答答应我才行。”

    陆景云心急火燎的，遂不假思索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陶筝见状这才眉开眼笑地回去叫人来帮忙了。

    “这些人可靠么？”

    陆景云将陶筝拉到一边，小声地问道。

    “放心吧！都是我的人。”陶筝告诉他。“霍英手底下的人我才不会叫呢，那家伙整天就知道在我大哥跟前告我的状。”

    陶筝命手下人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辆马车，打算将沈清和塞入马车送出甘州，再由澹州改乘轮船，走水路去岭南。

    “他们俩都是我的心腹，你放心好了，他们定会将你这位朋友妥善送到那里的。”陶筝指着马车旁的两名青年对陆景云说道。

    陆景云点点头，“我自然相信你。”

    他们刚合力将沈清和抬到马车上，不料对方忽然揉着后脖颈睁开了眼睛，“景云，怎么是你？这是……这是哪里？”

    陆景云忙道：“清和，你别怕！我是来救你的，我让人送你去岭南……”

    “不！我要回去！我不能丢下我大哥……”沈清和挣扎着就要往出爬。

    陆景云和陶筝对视一眼，陶筝立即会意，扬起手腕在沈清和脖子后面敲了一下，沈清和便又软绵绵地倒在了陆景云的怀里。

    “对不起，清和，我也没办法，你乖乖去岭南，日后若有机会，我会来看你的。”陆景云将沈清和小心地放倒在毯子上，随后便拽着陶筝下了马车。

    陶筝从窦叶那里要来了一纸通行令，马车载着沈清和远去了，陆景云一直站在原地看着，直到它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再也看不见了才转身往军营走去，此时，天已经快亮了。

    回去的路上，陆景云与陶筝共骑一匹马，陆景云一直等着陶筝问自己什么，但那人什么都没有再问，默然不语地将他送到营帐后便又跑出去了。

    入夜后，号角声响起，窦军开始攻城了。战火燃了一整夜，破晓时分，沈清风的副将代替沈清风出城受降，甘州城破，不久，凉州城亦被收复，至此，叛乱之事暂时平息。关于沈清风的结局，陆景云是从陶筝口中得知的，听说沈清风同其夫人一起于家中自焚而死。陆景云拜托陶筝帮忙，将沈清风的坐骑追风从城里救了出来，在不知不觉之间，他又欠了陶筝一桩人情。

    战事平息，窦玄老将军回京继续养老，窦叶带军驻扎在北境，陆景云和陶筝则返回京城复命，陆景云将追风也带了回去。

    七月初，陆景云终于回到了兴平府，他先去宰相府拜见了陶笙。甘州之事，陶笙早已知晓，陆景云说了没几句便被陶笙给打断了，陶笙问他：“沈清风可是真得死了？”

    “是！窦将军命人勘验过尸身。”陆景云回答。他心想陶笙问这话是何意？莫非怀疑沈清风是假死？他同沈清风的关系，除了江舟和白修铭，便再无人知晓了，真不知陶笙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陶笙抬起一只手轻轻地用指关节在小茶桌上轻轻地敲击着，面上看不出来任何波澜。陆景云不明所以地看着陶笙，正欲开口询问，忽听那人说道：“丁勇捱不住刑罚，前些日子死在了大牢里，至于他的供词，我也已经命人烧毁了。”

    陆景云愣了一下，急忙行礼拜谢：“多谢相国大人！”

    其实他担心的并非此事，而是陆渊。也不晓得陆渊的身世，陶笙究竟知道多少。

    陶笙说完这句话，抬起眼皮来淡淡地瞥了陆景云一眼，接着又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圣上一直惦念着陆大人，陆大人既已回京，也该进宫面圣了。”

    “相国大人说的是，微臣明日即进宫向圣上请安。”陆景云说道。

    陶笙又说道：“甘州之事，我已向圣上说明，陆大人就不必再多说了。圣上近日正在因婚事闹脾气，陆大人曾是圣上的老师，陆大人的话，圣上应该能听得进去，有劳陆大人明日多劝劝圣上。”

    皇上要大婚了？陆景云吃了一惊，可是皇上今年才十五岁啊，还是个孩子呢。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皇家子弟成亲皆早于百姓之家，十五岁成亲其实也并无不妥之处。

    陆景云从陶笙的会客厅出来后，从走廊里经过的时候，正好碰上相府的管家在对着一群下人训话，他下意识地扭过头看了一眼，人群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孔——很眼熟，但一时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这人。

    快走到相府大门口的时候，陆景云向相府送客的人打听了一下陶筝，对方告诉他：“陆大人，二爷进宫向太后娘娘请安去了，眼下还没有回来。”

    陆景云心中惦记着沈清和，颇想找到陶筝询问一番。算着日子，沈清和应该也到岭南了，想必是安下身来了吧。

    走出相府大门，坐到马车里后，陆景云灵光一现，忽然反应过来：方才在相府院子里看到的那个人，不就是从前荣王府的管家么？此人现下既已在相府做事，那渊儿的身世……陶笙果真是什么都知道了。

    陆景云回到江宅，忽听江舟说追风在闹绝食，他急急忙忙赶去马厩，只见到追风趴在地上双目流泪，他知道追风这是想念自己的主人了，这是一匹通灵性的老马啊！

    “找个兽医过来瞧瞧吧！”他对江舟说。“追风是匹好马，我不忍心就让它这么饿死了。”

    江舟轻轻地回了个“好”字，转身便离开马厩去找了管家，吩咐管家赶快去请一位兽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