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身为全球前十大企业体的铉冉集团负责人的冉颜泩，在世界各国的政商军警界，均有众多的合作协力者，当然同样的，敌人数量也不遑多让。

    这次集团准备要在M国海域进行的石油开采案，那庞大的利益更是引起了当地海盗、黑社会、军火商跟毒贩的觊觎，各个都想分一杯羹。但铉冉集团是出了名的头铁，从上到下，对於与集团行事风格不合者，甚至是作风作法不入流的对象，集团宁可损失利益，也绝不受其威胁利诱。

    因此，这些里世界的组织团体，便结为同盟。当他们打听到冉颜泩要前往M国考察的消息後，便决定藉此机会，通力合作将铉冉集团的主心骨给一口气除去。待集团陷入混乱时，再施压并瓜分这块超级大饼。

    在冉颜泩即将出发到M国考察的前一天晚上，濡夜在睡梦中突然心脏狂跳而惊醒，一股莫名不安涌上心头。

    隔天早上，两人共进早餐时，濡夜有些担忧地问道：「你今天下午就要去M国了吗？」

    「嗯，这次大概会去个两周左右。很快就回来了，你不用担心。」啜了一口香醇的咖啡，冉颜泩露出笑容要他不用担心。

    但看濡夜依然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他放下咖啡杯後问道：「…怎麽了？你想说的事有这麽难以开口吗？」濡夜该不会又突发奇想，想要做什麽奇怪的事情了吧？

    他想起前阵子，濡夜突然说想要学料理。结果也不知道怎麽搞的，差点把厨房给烧了，让受雇在宅邸工作多年的厨师老约翰差点心脏病发。最後他拼命道歉，发誓自己以後再也不进厨房，老约翰才欣慰地松了口气。

    「…这个…你可能会觉得我说这个很奇怪…」濡夜艰难地选择要说出口的话语，许久才深吸了口气：「但这次出差，你可以不要去吗？」

    冉颜泩有些讶异，他没想到濡夜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便好奇地问道：「为什麽？」

    「呃…我…我只是…」濡夜有些不安地手指绞着面前的桌巾，毕竟他没有什麽实证，仅仅只是个感觉而已：「…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冉颜泩虽然很开心濡夜这麽担心自己，但还是为难地摇摇头：「但是，这件事在很早之前就预定好了，如果临时变更行程，很可能会导致开发案发生变数，甚至可能会影响到集团的声誉。」

    「…我知道，但是…这几天我总觉得很不安，好像会发生什麽很严重的事情…」

    冉颜泩有些无奈地将他抱入怀中，好一顿安抚後，才让濡夜不安的情绪稍稍平稳下来。

    抵达集团大楼的办公室後，冉颜泩还是有点在意早上的事情。

    毕竟濡夜并不是会无事生非或无理取闹的人，而且以往他也不曾干预过自己工作上的事情。但这次明明知道自己不会同意，却依然努力地希望自己能变更行程…

    他想了想，将Bill叫进办公室，吩咐他去调查一些事情。

    ——————

    濡夜早上跟冉颜泩分开後，心中仍是揣测不安，在书房翻着书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做什麽事情都恍恍惚惚的。

    直到用完晚餐，他仍然有些恍神地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电视上播放着新闻，他也没将心思放在那上面，直到一则新闻传入耳中。

    …各位观众，现在临时插播一则消息。

    铉冉集团的负责人—冉颜泩总裁，於今日十五时三十六分，搭乘从C国前往M国的私人飞机，途中遭受了恐怖攻击！现已确认飞机坠毁在M国海域。目前得知的最新消息是，机上人员均全数罹难！

    这将对全球经济造成怎麽样的影响跟波动，我们接下来交由专家分析……

    濡夜瞬间站起，瞪大眼看着电视萤幕。

    怎麽会！？

    他迅速转头看向管家，管家正不断地在拨打电话，但却似乎一直没有接通。管家发现濡夜的脸色很糟，便快步走了过来，语气和缓坚定要濡夜先不要惊慌。但其实管家自己的脸色也惨白且僵硬。

    真的出事了！？

    「…对了！那颜泩的秘书Bill呢？」

    管家摇了摇头，表示一样联络不上。

    濡夜不禁腿一软，跌坐回沙发上，浑身开始发抖。

    不会吧…那预感居然成真了…

    这时濡夜慌张过度，根本没有闲暇去注意周遭情况。

    他没注意到，管家离开了起居室，在接起一通电话後，那难看的脸色终於恢复如常。但在听到接下来的内容後，表情又再次变得为难。他的视线转向起居室，向通话对象说了些什麽，但似乎没有被采用。

    切断通话後，他默默叹了口气，回到原来的岗位。

    ——————

    接下来那几天，濡夜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渡过的。一切记忆都朦朦胧胧的，连自己吃过什麽，做过什麽事情都没有任何印象，也没有再继续追踪电视新闻的後续报导。

    现在整座宅邸陷入了愁云惨雾中，有些佣人甚至还私底下在考虑是不是该离职。但这些都不是濡夜关心的重点。

    他以一日三餐的频率，频繁地询问管家有没有颜泩的消息，但得到的都是充满歉意的摇头回应。当然，他也完全没有收到任何一通来自颜泩的电话，甚至连自己发出去的讯息，也一直都是未读状态。

    …看来颜泩是真的…

    一想到这点，濡夜的眼泪又不禁爬满脸庞，而他根本毫无自觉。

    这几天他都问着自己，为什麽那天没有用更强硬的态度硬要他留下？如果不要脸地用身体诱惑他，让他迟个半天甚至一天也好啊！

    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

    濡夜的精神状态更差了，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又过了好几天，甚至连起身下床的力气都丧失了。期间管家依然尽责地将每一餐的餐点带到房间让他食用，但濡夜却几乎没吃多少。

    而且管家常常看到濡夜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突然就泪流满面。而且他不是像一般人那样的嚎啕放声大哭，将所有情绪都发泄出来的那种，而是静静地、默默地在流泪，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让人看了就心疼不已。

    管家终於看不下去了，他走回自己房间偷偷拨了一个电话：「…您…何时回来？」

    …还没把那些家伙全都揪出来，可能还要一段时间。

    管家微皱起银灰色的眉毛，开口劝导：「敝人认为，濡夜先生真的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或许吧，目前看来似乎是没有关系。

    听到那坚硬冰冷的回答，管家欲言又止，最後只能默默叹了口气：「…只要少爷未来不要後悔就好。」

    ……没事的话，就别打来了，说不定讯号会被追踪到。

    「…是。」

    後来濡夜的情况更是糟糕，整天几乎都陷入了昏睡状态。就算醒着，也是睁着空泛的双眼，宛如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也几乎完全无法自行进食了。管家只好赶紧请冉家的专属医师来帮忙诊疗。

    医师为濡夜诊疗後，只是摇摇头：「这是心因性的问题，他本人似乎完全没有进食的意愿。现在也只能暂且用吊点滴的方式来维持他的生命体况了。」

    在管家的恳求下，医生答应这段期间都暂且住在宅邸内，以便随时照应濡夜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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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冉颜泩终於回到宅邸时，看到的就是变得极为消瘦虚弱，在床上昏睡，手背上紮着点滴针的濡夜。

    一瞬间浓烈的愧疚感淹没了他。

    那天，冉颜泩确实是将濡夜的警告听了进去。

    他出发前暗地做了调查，发现M国那边果然有些不稳定的暗流涌动。

    因此冉颜泩便决定私下运作，假装自己登上了飞往M国的私人飞机。

    果然，途中飞机就被打下来了。

    幸好那架飞机上装载了最先进的自动驾驶系统，所以顶多就是损失了一架飞机，并没有任何的人员伤亡。

    再後来，他运用集团力量收集到的情报中，这居然是有预谋的攻击，而且似乎还有後手。因此冉颜泩不得不继续隐藏踪迹，同时在背地里大规模搜寻跟这次攻击行动有关的势力。

    因为冉颜泩遭到攻击而下落不明的这段期间内，铉冉集团的股票价格暴跌。只不过几天，市值就蒸发了大约三成以上。

    但他也趁这个机会，将一些平常藏头缩尾、隐藏得极深却不怀好意的那些人，给一口气全部清理掉了。

    只是没想到，他发动了集团力量都搜查不到的消息，却有一个很特别的私人情报组织，主动提了高额的条件，询问冉颜泩要不要买取相关消息。

    这组织的名声，冉颜泩也略有耳闻，是一个拥有许多菁英人才，暗地里什麽种类的委托都接，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有点类似电影内常出现的，无关善恶的特工组织。

    虽然对於情报内容有些将信将疑，但至少该组织的评价声誉在业界极佳，应该不至於用这种低劣的手段来骗钱。再加上，他们居然能在集团刻意严格封锁消息的情况下，还能得知自己还活着，看来收集情报的能力确实很不错。因此他还是付了大笔金钱买下了那个情报。

    拿到手的情报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情报确实是有关这次暗杀计画的详细内容，但不仅有时间地点、作战计画书，甚至还包含了所有参与者的名单！

    冉颜泩不禁猜测，那特工组织该不会是有人在那些组织内卧底，甚至阶层可能还挺高的？

    将这份情报去做其他分析追踪後，发现许多细节都是吻合的，可信度极高。因此冉颜泩也不再手软，直接联系国际警方、东南亚各国军警方、甚至还有C国的军方特种部队，提出优渥的条件，邀请他们联合起来，一起铲除那些毒瘤。

    顺利将那些组织击破并将其打击得体无完肤，短时间内都再起不能後，冉颜泩终於不打算再隐藏踪迹，大大方方地回家去了。

    虽然期间一直都有从管家那边接到报告，濡夜的身体跟精神状况确实越来越差，甚至已经到了忧虑成疾的状态。他担心得想要马上飞奔回去，但冉颜泩不敢赌。

    他很怕万一自己贸然现身，结果反而让那些敌人又将矛头给转了回来。因此他还是继续隐忍着，直到将那些组织的主要势力都拔除後，方才放下心来。

    之前管家也有劝告冉颜泩，至少向濡夜报个平安，别让他这麽担忧，冉颜泩也拒绝了。

    一来是怕有人监视着宅邸，万一让人发现，明明自己生死未卜，但跟自己关系最亲密的人却是一副平静的模样，一定会被发现有问题。

    二来，就是他虽然基本上已经相信了濡夜，但毕竟无法得知他失忆前的身份，难保不会真的是那些势力派来卧底的。就算本人不知情，但身上或许也有埋下监视器材，甚至有可能还有体内炸弹之类的。…也可以趁这机会检视濡夜究竟可信不可信。

    ……但却没料到，相隔半个月之久，再次相见时，濡夜居然会变成这个模样。

    本来健康润泽的皮肤已经失去了光泽，明显消瘦的身体简直跟重症病患没两样。虽然还是一样好看，但这病恹恹的凄惨模样，却让冉颜泩第一次尝到心痛难耐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