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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缱绻(事后,黏黏糊糊的小糖饼们)

    闻景曦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无比荒诞又分外真实的梦,以至于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急着睁眼动弹,生怕又碰到看到什么不该出现的…人…

    好吧,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 …很难描述的境况…他不知羞耻地对自己兄长起了歹心、又撞大运似地发现其实是两情相悦,互通心意本该是你侬我侬耳鬓厮磨的温情场面、可他宿醉未醒、又被心上人知晓了身体的秘密、心神巨震之时身体也得到极乐、结果让自己形象全无、好不狼狈。……几个时辰前的经历走马灯似的在他脑子里回放一遍、惊惧羞恼喜忧乐胀满了心肺、小皇帝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索性闭着眼睛赖在床上,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偶尔一点翻书的细微响动提醒他另一个人的存在,而且很奇怪,虽然他闭着眼、却也能清楚感受到那人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自己身上,视线仿佛带着guntang的温度,热得他从脖颈慢慢泛起了一层薄红。

    ……

    就不能好好看书?

    看我做什么!

    …这睡是没法装了。

    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异样,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走过来俯下身、

    “醒了?”

    ……没反应。

    伸手捏了捏小皇帝泛红的脸,

    “醒了就别赖着了,起来吃点儿东西、别饿坏了。”

    ……眼睛闭得更紧了。

    “曦儿…”,

    声音凑得更近了些,忍着笑的嗓音带上了几分不自然的哑,听起来格外撩人。

    “你这是害羞了?”

    ……

    躺着的人紧闭双眼、又长又翘的眼睫蝴蝶振翅似的颤着、不自觉滚动的喉结暴露了紧张的心绪。闻子墨心里软成了浆糊,修长的手指忍不住抚上了他的唇。

    “曦儿,你知不知道、人睡着的时候睫毛是不会抖抖。”

    指腹划过唇缝、柔软的触感让他一颤,

    “你再不睁眼,我就要亲你了。”

    ……闻景曦呼吸一滞,然后长臂一扯、把整个人送进了被子里当缩头乌龟。

    平北王始料未及、怔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咧着嘴笑弯了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曦儿…哈哈哈哈哈哈你真是…太可爱了…”

    战场上夜煞修罗似的大将军这会儿笑成了没皮的哈巴狗,摇晃着大尾巴就爬上了龙床往皇帝被子里钻。

    十分欺君罔上。

    十分胆大包天。

    两人闹了一会儿,揩了不少油的平北王一脸餍足地把人抱上了榻,端来炉上一直温着的粥把那面皮还透着粉的小可怜圈进怀里、一勺一勺地喂着。闻景曦也不说话、乖乖地喝着粥,眼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双总是透着冷淡的眼睛被卷翘的长睫遮住了、挺俏的鼻尖被热粥熏得有些微微冒汗,整个人卸掉了帝王戾气、倒是多了几分烟火味道。

    这幕实在太温馨,完全不同于这些年的腥风血雨。闻子墨一瞬觉得有些恍惚,好像还是多年前、他们还是两个无忧无虑的富贵皇子、不管朝堂后宫有多少诡谲风云,在他们之间只有干净剔透的真心和醇厚浓郁的情谊。抱着的人那只手忍不住紧了紧、闻子墨凑近了点、下巴轻轻蹭上了闻景曦的头顶。

    温香软玉在怀、却是难得的没有旖旎心思,好像他走了万里长路无数黑夜、就只是为了这一刻、拥着心上人喝一碗热粥,就能暖化那一身冰骨冷血、剩下满腔绵软的温情。

    大概食物可以治愈人心,闻景曦被他哥喂了大半天的饭、原本七上八下的心居然慢慢平静下来了。

    反正该做的不该做的都这样了,还能怎么着呢?之前不知道他的心意、只能压着瞒着,想着一生就这样、悄悄念着爱着、扮演好一个让父皇放心天下满意的君王就过去了。如今对方竟也喜欢自己、还有了这样亲密的关系、那还怎么舍得放手呢?纲常伦理是给庸人画地为牢的,真龙天子自然不是凡人。就算是错了吧,大不了百年之后到地底下认不了祖归不了宗、被父皇拿着马鞭追着抽几顿。可那都是后话了,只要他们现在都好好的活着、那就一定要花前月下你侬我侬、再不分开了。

    只是……只是这关系绝不能让外人知道,平北王天之骄子、功勋卓卓,绝不能背上和兄弟luanlun的骂名。自己左右无所谓名声看法,可兄长那么好、该被全天下仰慕珍视、不能沾上一星半点儿的脏污。

    闻景曦心里想着事儿,嘴上就停下了。闻子墨不高兴地啧了一声,撒气似的拿碗边儿碰了碰他的唇角:

    “这就饱了?这么大个人吃的比猫还少、怪不得瘦成这个样子。光长年龄不长身子,哪天把你绑去卖了都称不出二两rou。”

    说完还嫌不够、又低下头在人腮帮子上咬了一口。

    闻景曦从他哥的幼稚言行里体会到了结结实实的心疼,心里一动、笑意就从眼角弯了出来。他转过身抱住闻子墨,把头埋进宽厚的胸膛、嗅着熟悉的檀香气息不肯出来。

    看到自家弟弟这副吃饱喝足求爱抚的撒娇懒猫样儿,原本就是虚张声势的火气早散得干干净净。闻子墨顺手喝光了剩下的粥把碗丢下、撸上怀里人的后背沿着脊骨一下一下抚着,活像跟猫崽子顺毛。

    “等着、以后每餐我亲眼监督,再不好好吃饭我就...我就揍你。”

    “嗯...”怀里的脑袋动了动,半晌闷出了带着轻快笑意的声音,

    “揍我不行,得兄长喂我。”

    …...

    这人就诚心撩火是不是!

    来福在门外枯站了大半天,也没研究明白自己该不该进去。闻景曦从不喜欢别人靠太近、夜里也不怎么要人守着。来福掐着他惯醒的时辰让人备下,估摸着昨夜醉酒、主子应该要偷会儿懒。没一会儿里面有了动静,可还没等他抬脚进门招呼着呢,那动静就变了味儿。他细细听了半晌,这才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连忙打发跟着的宫人走远点儿,自己硬着头皮在门口候着、被接下来的一连串声音吓破了心肝脾肺肝胆肾。

    可怜老公公一大把年纪,还要听这种靡靡之音、对象还是两位惹不起的。

    好不容易里面消停了,就听到平北王懒洋洋地传人要热水软帕、还吩咐备些软和吃食。来福想了又想、还是自作主张地放上一盒药膏送了进去。闻子墨看他的眼神儿很微妙,居然还说了句“有劳”,来福后来细细品了品、总觉得这俩字儿里是带着笑意的。

    先帝幼时起来福就在身边伺候着,那时他也不过一个半大孩子,说他同先帝一块儿长大也不为过。再说句大不敬的,除了身份天差地别、他心里实打实的把先帝当自己亲弟弟照顾着。他也是的确先帝最信任的宫人,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却从不多言多问。当日先帝急病驾崩他本要随着去了、却被老皇帝亲口下旨、要他接着做大内总管,来福明白、这是先皇放心不下、把人交给了自己要好生照顾着呢。

    老公公在殿门口立了大半天,总算从震惊惶惶的情绪里摘出来、后知后觉地松了口气。闻景曦天生不幸、自幼便是被一宫的人娇宠着、本该是在先帝庇佑之下锦衣玉食一生无忧无虑的凤凰,偏偏命途多舛。多大点儿人啊,豆芽菜似的、就被逼上了那个位置。旁人只晓得九五至尊生杀予夺掌有天下,哪里知道龙椅四周都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一不小心就会被撕得粉碎。

    可那个小孩儿就这么担下来了,不哭不闹不声不响的、日益挺拔的身躯和日益冷峻的面容都带上了帝王的威严,可来福有时候看着他、总想起那个十来年前有个小孩儿摇摇晃晃走到他跟前哭着说“公公公公..曦儿的糖葫芦掉了......”

    有天夜里闻景曦发了高烧怎么也退不下、他和章太医胆战心惊地守了半宿、将睡未睡之时听到烧得迷迷糊糊的人呢喃着一个人的名字。来福大惊失色、明白自己这是一不小心知道了主子最大的秘密。他还没来得及觉得恶心、密密麻麻的酸涩疼惜就爬满了全身。

    ...这孩子…怎么就偏偏选了那个人呢…

    ...也是…除了那个人…还有谁呢…

    不久之后,有心人听说大内总管来福公公又去白鹭寺供了盏长明灯祈福、却不知是为何人。

    “来福”,

    闻景曦的声音打断了公公的思索、忙着应下进去。来福偷偷瞄了眼主子、见他神色如常就放了心。只是那杀千刀的小王爷、怎的衣服也不给人好好穿上就裹着床被子!他自己皮糙rou厚抗冻耐寒坦胸露乳的不要紧,可闻景曦那么娇贵!冻坏了怎么办!

    “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申时三刻了。”

    闻景曦睨了眼旁边的人,都说红颜祸水、还真不假,这一天就被这人给折腾过去了。

    闻子墨见状一笑,

    “瞪我做什么。皇帝陛下亲口赏了三日休沐、自己不也得享享福,左右没什么事儿、起晚点儿算什么。是不是?”

    闻景曦懒得搭理他,也是碍着有人在不好意思,却见来福忙不迭地点头附和:

    “是诶,陛下连日cao劳国事、夜里都没怎么休息,现下王爷回…王爷和大军凯旋归来了、自是四野安康天下太平,陛下也可放心、珍惜龙体才是。”

    “行了,说这些做什么。”

    闻景曦有点儿不好意思,

    “东西收了下去吧。”

    “诶诶,是。”来福动作麻利地收拾利索要告退,就听见平北王开始发号施令了。

    “去拿点儿你主子常吃的水果点心来,外间热水汤羹都备着,夜里不用伺候了,前朝休息你们也偷个懒、玩去吧~”

    语气自然的跟在自己家似的,

    啧、

    也确实是他家,

    现在更是了。

    来福见主子没反对,应了话就出去了。等一切备妥当之后退下、想了想还是咬咬牙开口道:“陛下身体矜贵,眼下入秋了天气转凉。衣服…衣服还是要多穿几件,免得染了风寒。”说完就一路小跑溜了。

    留下双颊泛红的闻景曦和憋着笑的闻子墨。

    “笑什么笑!”

    闻景曦觉得这人回来这两天自己真是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现在还在宫人面前闹了羞..真是...真是...

    闻子墨见他有点儿生气了,忙凑过来在人脸上亲了又亲、只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一点儿没变。

    “是是是,我错了宝贝、别生气、下回我把你裹得严严实实藏起来不给他们看。”

    “还有下回?”闻景曦瞪他。

    闻子墨一脸你在说什么东西的表情看着他,

    “曦儿,难不成你要我守活寡?”

    闻景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哥又换了神情:

    “我想了这么多年,每天餐风宿露茹毛饮血、要不是心里念着你盼着你早葬身荒漠了。如今好不容易得偿所愿,想抱着你黏着你跟自己的心上人亲亲热热都不行吗?”

    语气委屈又幽怨、活像被抛弃的深闺怨妇、孟姜女都没他会哭。

    可偏偏他弟弟还真吃这一套,小脸红了又红、最终还是主动贴上去吻了吻闻姜女的唇角,小声在他耳边嘀咕:

    “我没说不行。”

    闻子墨一把把人揽住了不肯撒手,噙着jian笑往自己嘴里丢了颗葡萄。

    有什么比白白嫩嫩迷迷糊糊的小羊羔自己送上门来掀开肚皮任揉捏更开心的呢?

    没有。

    闻大尾巴畅想着未来的性福生活,眼神儿像饿狼一样冒着绿光。

    “曦儿…”

    “嗯?”

    “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

    ……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