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他肖想了整整十年的人,如今在他眼前安静地睡(作话伪3p
盛皓城再次回到卧室,喻南深已经睡熟了。 白色的被褥裹着喻南深。被褥将喻南深脸庞的弧度抹去了,显得他格外柔和。盛皓城不知道这是喻南深十年来为数不多的好眠,他的手轻轻抚上喻南深的脸庞,聆听喻南深均匀的呼吸。 夜晚寂静,很适合盛皓城偷来这点和喻南深独处的时间。 “喻南深……” 喻南深的睫毛微微翕动,好像感受到了脸庞上的异样温度。 盛皓城还是没舍得移开手。 十年。 他肖想了整整十年的人,如今在他眼前安静地睡,他触手可及。 这点奢侈的独处之夜是他盛皓城费尽心思,千方百计才能拥有的一夜。 哪怕是现在的盛皓城有时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十年对于他和喻南深来说就像个坎。 六岁的盛皓城第一次见到喻南深,一年后喻南深不告而别。 十七岁,盛皓城和喻南深重逢在首都星,一年后他被喻南深亲手推上离航的舰艇,此后十年,再无见面。 好像“十年”就是一个魔咒,要他们两个短暂而热烈的相识相知,然后命运高高在上地嗤笑一声,将他们两个扔往不同的轨迹,独自度过互不相交的漫长十年。 喻南深也真是狠心。 整整十年也不来找他。 人生确实有很多很多个十年,可往后的那么多个十年都不是盛皓城的少年时代了。 如果白慕现在在场,大概会惊讶于懒散烂漫的“小盛总”的那双纤秀的桃花眼里怎么会有那么多雾的一样的浪漫。他好像对眼前的喻南深怎么看也看不够,喻南深的每一次呼吸都可以让他爱得近乎疼痛。 盛皓城在想他和喻南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那个喻南深因一场大病而丢失掉记忆的见面。 当时他们还没有搬家,住在摇光星的另一个角落。 盛皓城上的是这片贫民窟里唯一一所幼儿园,离家有点距离,天还没黑回家的街道就会出现行尸走rou般的酒鬼和流浪汉。 mama时常是忧伤的,她和她的名字很相像,盛冬身上永远有一季下着暴雪的冬天。 而那天来幼儿园接盛皓城的mama,却脸色红润,很快乐很快乐的模样。盛皓城不解,但依然努力地和mama说今天幼儿园的鸡毛蒜皮。 回到家盛皓城发现一切有了答案,家里多了两位不速之客,一大一小。 盛冬领着盛皓城给他介绍,这是爸爸,这是哥哥。 盛皓城头一回知道“去了很远的地方”的爸爸不是死了,是真的从很远的地方回来了。 爸爸长得很年轻,看面相很像刚毕业二十来岁的青年人,但小盛皓城敏锐地觉察出父亲的眼神出卖了他的真实年龄。喻翰丞有一双青年人绝不会有的眼神。 他也不喜欢哥哥,虽然哥哥长得又白净又漂亮,可他独占了爸爸的爱,现在又要来分走一半的mama。 小盛皓城觉得自己的安全感就像被虫蛀的木头,一点点地变得空心。 在一家四口的团圆宴上,父亲一来就做主人,宣布接送盛皓城的任务交给这个叫喻南深的便宜哥哥。 盛皓城不肯,这家伙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怎么能换一个mama? 喻翰丞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你哥哥可是alpha,有我血统的alpha。” 盛皓城当时不懂什么意思,直到他稍微长大和五个成年beta徒手rou搏才知道原来这句话的分量是什么——五个成年beta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饭桌上还有一件好事:喻翰丞和喻南深并不和他娘俩住。 所以小盛皓城见到小喻南深仅限于白天和部分夜晚。 白天盛皓城去上幼儿园,他当时并没有想过白天的喻南深会干什么,喻南深于他而言暂且只是个会准时在他放学时出现在汹涌的家长堆里的身影。 七岁的喻南深高不到哪里去,但他会一直一直站在那里。他看每个高他几乎一个人的成年人们把孩子接到手,人群将小个头豆丁似的他淹没,人群散尽时又把孤零零的一个他留出来。 喻南深一根筋得很,深信他的弟弟会出来,所以他一直一直等,终于等盛皓城磨磨蹭蹭慢慢吞吞地从校门口出来。 “你太矮了,我根本找不到你。”盛皓城抱怨道。 喻南深没有戳穿他。他往往没什么表情,像个守护灵一样默默地跟着盛皓城后面,陪他走过许多街区,护送盛皓城安全到家。 这的确是盛皓城的借口,因为他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喻南深接走。 这算什么事,人家都是成年人来接,一个小小的、和自己身高差不了多少的男孩来接自己,自己有什么面子? 每到放学,小盛皓城就故意拖拉到最后一个离开,任喻南深一直站在在深冬的寒风里等他。 喻南深脸被冻得发红,小盛皓城发现后问有没有事。 喻南深此刻的脸红并非是因为冷冻了,他腼腆地说不冷,一点都不冷。 本想让哥哥知难而退的小盛皓城于心不忍了。 结果于心不忍的第二天他就被机甲玩具车勾走了。 班上有个beta那天当寿星,寿星和盛皓城关系很好,两个人商量着最后一节课让寿星的家长和班主任请个假,让他俩去机甲玩具城玩个痛快。 计划很顺利,两个人在小寿星的母亲领着玩到天黑又吃了个晚餐,被送到家楼下时盛皓城才想起来有喻南深这个人。 他跑上楼,家里空无一人。正准备出门去找喻南深时,门被人推开了。 满脸血与泥的喻南深看到盛皓城那刻,眼睛微微睁大,冲他笑了:“你回来了。” 盛皓城一下受不了了,不顾喻南深身上的脏污会不会弄脏自己,一把抱住喻南深:“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给喻南深换衣服的时候盛皓城看见喻南深膝盖上两个血窟窿,立马翻箱倒柜地找出药水和消毒剂——自动愈合的药物太贵了,他家没有。 上药时喻南深毫无知觉,轻描淡写地说不小心磕到了,一点也不疼。 盛皓城立即发现他撒谎,因为给额头消毒擦药时盛皓城发现喻南深右眼眼角沁出一颗小小的泪珠。比他大一岁半的哥哥也是小孩子,还是怕疼的。 盛皓城永远也不知道喻南深等他等到连老师都下班走光,幼儿园所有灯都熄灭了。喻南深并不知道盛皓城在哪个班,根本没办法找老师问情况。 喻南深穿得不厚,傻等时冷风硬吹几个小时,整个人冷得哆嗦。 他看着活生生的弟弟就从自己眼前活生生的消失,担心得不行,摇光星的照明设施垃圾无比,几十米才一个路灯,喻南深就在路灯与路灯间隔的黑暗里笨拙地向盛皓城给他介绍过自己爱去的几个地方摸索去。 没留神摔了好几跤,喻南深全没有放心上,他唯一记挂的就是盛皓城人在哪。 他必须要找出盛皓城。天那么黑了,他一个人多危险。 喻南深跑遍了所有有可能的地方也没找到盛皓城,他心灰意冷地回家,打算找盛冬一起想办法,要怎么罚他他都认。 推开门看到盛皓城全须全尾地站在灯光下,小喻南深长舒口气,朝弟弟笑了笑,说你回来了。裤腿下的膝盖鲜血淋漓,但他毫不在意。 第二天,盛皓城得到了一枚小戒指。 喻南深眼睛到处看,就是不看他:“这是一个很神奇的戒指,你拿着它,无论什么时候呼唤我,我都会出现来保护你。” 七岁的盛皓城信以为真。 二十八岁的盛皓城现在想起这件事,仍然又愧疚又心疼,他握住喻南深骨节分明的手,仔仔细细地感觉自己的手心里的这份温度,不肯放过一丝触觉。 盛皓城俯下身,含住喻南深的嘴唇,心想,这份时间真的太奢侈了,但为了拥有这份时间,叫他盛皓城刮骨取rou也不在话下。 盛皓城依依不舍地结束了这场细腻的吻。 人们喜欢赋予亲吻很多意义,清晨有早安吻,睡前有晚安吻。当下正值凌晨,时间不三不四,该给它取什么名字? 太没名分了。 正如他和喻南深的关系。 捉起喻南深的手腕,盛皓城唤出喻南深非军用系统的终端,尝试性地输入了密钥。 一下进去了。 盛皓城在联系人里添加了自己。 不经意地,瞥到消息栏里名叫“宋澜”的人发来的数十条消息:你在哪? ……怎么还是你。 盛皓城心情复杂地关掉终端,一想到有人代替自己陪伴在喻南深身边将近十年,十分不爽。 但他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说被遣返就被遣返的少年了。 现在他要喻南深,说要就一定要拿到手上,谁也夺不走。 “现在换我来保护你。”对着熟睡的喻南深,盛皓城终于可以卸下部分伪装,他胜券在握地笑笑,好像一位年轻的君王,“哥哥,等我创造出一个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的世界。” “很快的。” 盛皓城起身,离开了房间,没有回头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