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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南深已经不知道自己在盛皓城这里待了多久。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虚弱。自己的身体像一个被扎了小孔的气球,精神力如同气球里的气体,正缓缓的从体内流逝得一去不复还。

    喻南深看见盛皓城在回复信息,强打起精神,问:“盛夫人要来吗?”

    “嗯,地面现在不安全。”盛皓城说,“但是你们不能见面。”

    “……为什么?”

    “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在我这里。”盛皓城将喻南深放在身侧。

    喻南深拉起被子,没说话。

    “就算是mama,也是‘其他人’。”

    盛皓城关掉床头的小夜灯,也钻进被子。

    黑暗之中,两人听见对方的呼吸声起伏十分均匀,甚至都能数出自己和对方的呼吸声中途的间隔——他们的心思都不在睡意上,耳朵代替眼睛,观察对方动静。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想明白了。”喻南深说。

    “什么?”

    “以前都是我照顾你,现在你变成了主导者。”

    “你非要做cao心的那个人么?”盛皓城轻轻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喻南深摇摇头,他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兀地想起以前一些事,“我一直觉得你比我小,身为哥哥,我知道的应该比你多,也应该要做多照顾一点的那个人。”

    盛皓城侧过头,喻南深没有觉察,仍呆呆看向天花板。

    “现在你比我多了解很多事,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喻南深说,“你把我关在这里,有你的原因。你还有事瞒着我。”

    盛皓城正想胡诌几句,喻南深这时转过头来,手枕在脑袋下,一双干净的眼睛赤裸裸地看向他。

    “是不是因为我暴露了身份,所以回不去联盟了。”喻南深问,语气轻描淡写。

    盛皓城承认:“是。”

    喻南深这么聪明,他再编什么也无济于事。

    喻南深的右手放在了盛皓城的脸颊上,顺着他的鼻翼摸到了眉骨。

    盛皓城微微一颤。

    “你觉得你长大了,我也是,这十年我也有变化。”喻南深甚至笑了,“对你,我再也不会放手了。”

    “我没有力气再被你骗一次。所以,别把你想要的东西违着心愿拼命往外推了。”

    喻南深的手顺着盛皓城结痂的腺体滑到他的右胸膛,屈起食指敲了敲。

    “还跳着呢,别敲了。”盛皓城笑着去拢喻南深的手。

    喻南深的手被盛皓城捉着,没有抽出来。距离太近,那股诱人的柑橘气味又在隐隐弥漫。

    “我保证,以后一定对你坦诚。”

    盛皓城亲了亲喻南深眉间,然而喻南深感觉得到,盛皓城并没有放松下来。

    喻南深垂下眼:“你……”

    “可是,你以前喜欢的盛皓城,我真的没办法给你了。”盛皓城轻声说,“现在连自己也没办法自控的我,你还敢喜欢吗?我也觉得我有病,你知道吗,我每次触碰你时脑海里就像有另一个人在我耳边低语,叫我囚禁着你,别把你放走。”

    “你喜欢的那个明亮自由的盛皓城,我真的演不出来了啊。”

    盛皓城苦笑一声。

    喻南深没有说话。

    盛皓城心里一阵凄楚。

    他是一个称职的强权者,但不再是喻南深喜欢的那个直率的少年。

    他预谋过要和喻南深摊牌自己,但绝非现在这个场合。他所安排的场景应该是比现在的氛围开心百倍的,时间也不对,等一切尘埃落定他才要讲出这番话。

    那时,他黑暗怨毒的另一面就再也没机会作祟了。

    喻南深要离开他,寻找新的爱人也没有关系。

    只要喻南深没事就好。

    现在喻南深不说话,是在措辞怎么和他分手吧。

    对着他,喻南深不用措辞的。

    盛皓城开口道:“哥,你要离开我,没问题的,我不会拦你。但是现在你离开不安全,而且你身体也有一些小毛病。等我解决了麻烦,你治好了身体,到时候你想去哪,想和谁在一起,我……我都可以的。只要你幸福就好。”

    他语速急切,生怕喻南深这时就要走。

    不可一世的盛皓城软肋是他的一颗真心。

    十年前,他把真心赤裸裸地捧出来给喻南深;十年后他也依然甘之如殆。

    只是十年前的真心在飞行港被“践踏”得万劫不复,如今再度血淋淋的将心挖出来献上,便怕了。

    怕那人不要,怕那人鄙薄。

    他从虫族手里救下喻南深,他神秘莫测的将喻南深囚禁在他的船上,这些事都被一层一层的设计和布局包裹起来,里头藏着的,是真诚而无保护的一颗真心。

    他真怕喻南深又不要它了。

    “傻瓜。”喻南深说,“我是你哥哥,为什么要离开你?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我说了我不会再放手的。”

    难为了情感迟钝的喻南深,眼前的盛皓城从满嘴谎言里犹豫担忧的挑出了那一丁点的真心话说给他听,他生怕自己哪一句刺激到了盛皓城,盛皓城又变回那个千军万马的小盛总了。

    喻南深的手指抚到了盛皓城脖颈后的疤。

    他当时怎么舍得剜自己那么深的?后颈的皮rou那么薄,疤痕却深得仿佛在骨头上已经结痂。

    “你不信的话就标记我。”喻南深的指腹按了按盛皓城的疤痕,“……迟早都要标记的。”

    已经结疤的陈伤本来不会疼,但盛皓城的伤是在致命位置,虽然好了,却仍有痛感。

    喻南深的力度很轻,可他的指腹因常年征战留下了薄薄的一层茧。他轻轻的摩挲盛皓城的伤口,痛感之下,还有一丝麻麻的痒。

    盛皓城浑身酥了一下。

    喻南深可别再挑拨他了,尽管是无意。

    “我怕我标记不了你。”盛皓城闭上眼,说,“我的腺体伤得太重了。”

    声带发育完全后,盛皓城的声音相较少年时代低沉了。他的声带里藏了一个几十年烟龄的瘾君子,但沙而不哑。慢条斯理的和你商讨时,像最温柔的情人。

    “当时发生了什么?”喻南深问。

    盛皓城自嘲的笑笑:“当时你不是要入伍么,又怕被发现是omega,那我就想,反正我在摇光也没什么出人头地的机会了,不如把我的腺体给你。”

    喻南深闻言一悚。

    在哪能做这些骇人听闻的非法手术?盛皓城居然还信?

    “成年后的alpha必须要和omegazuoai才能补充精神力,当时我不愿意和其他omega上床,哪怕是这种只走肾不走心的我也不想。”

    “手术都已经开始了,我看着镜子里的手术刀已经朝我脖子上落下时,我妈冲进来叫停了手术——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盛皓城的声音里有几分无奈。

    喻南深轻声问:“然后呢?”

    “我眼前一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又在一个手术室了。全身都被机械臂固定,动弹不得。”

    盛皓城的睫毛翕动。他想起那黑暗而不堪回首的一个小时,伤疤已经愈合,可锐利的疼痛仿佛穿越了时光,再次刺入他后颈的肌肤深处。

    喻南深看见盛皓城的额头骤然沁出几滴冷汗。

    “……很疼吧。”喻南深的指尖下移,指尖轻轻地梳着盛皓城的睫毛,“别想了,都过去了。”

    “是挺疼的。精神力衰竭实在是太痛了,好像大脑里所有的液体都被放干了一样。什么都看不清,眩晕得很,就像有人把你的眼珠拿来当弹珠玩。后来,我看到了一个人,就放弃了挣扎。”

    “谁?”

    “你啊。”盛皓城眯起眼睛,回忆起那天,“太疼了,我下一秒就想死掉。我听到,mama说,‘给他打点药’,然后门被推开了……”

    一个他朝思暮想的人影从门口走了进来。

    痛到面容扭曲、神志不清的盛皓城缓缓抬起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喻南深,你来了……?

    这只致幻药剂一定很昂贵。

    因为作用实在太逼真了。

    面前的喻南深军装乌发,朝自己很淡很淡的笑一下。

    ——和他想象里的军官喻南深一模一样。

    柔软白皙的手捧起他的脸庞,喻南深慢慢靠近了他。

    这么近的距离,他还是这么像喻南深。

    盛皓城在那一刻忽然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常年酗致幻药物了,一些得不到的人在美好的幻境里唾手可得。

    只要他耽溺于此。

    “那你……”喻南深没有接着说下去。

    盛皓城感觉到停驻在自己睫毛上的手传来一阵小幅度的颤抖。

    他抬手握住喻南深的手腕,睁开眼冲他笑:“我知道,那时的我能见到你,就一定不是真的。”

    那是他最后一次感觉到精神力像用之不竭的瀑布喷涌,周身力量突破了以往的极限。

    他没有依靠任何工具,徒手撞裂了拘束着自己的机械臂,他一把推开弯下腰正要亲吻自己的陌生omega。

    趁所有人目瞪口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盛皓城冲到手术桌旁,三秒内就相中了一把很锐利的手术刀,想也不想的就朝自己的腺体刺去。

    这一刺,洞穿了层层叠叠的皮下组织,万念俱灰的透过了神经血rou。

    后颈的血液飞溅而出,他浑身是血,还有兴致笑。

    他十分无害笑出虎牙,朝在场的人道:“好啦,现在没有后顾之忧了。”

    盛皓城将喻南深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像你说的,都过去了。我腺体恢复得还行吧,虽然精神力不比你了,但偶尔还是可以当当战神的。”

    喻南深垂下眼。

    他睫毛纤长,垂下眼来,盛皓城就看不清他的眼神了。

    忽然,喻南深挣脱盛皓城的手,一个翻身,压在了盛皓城的身上。

    喻南深坐在盛皓城的胯上,两腿根贴紧了盛皓城的腰侧,居高临下的望着有些错愕的盛皓城。

    他的腰轻轻一摆,好似一尾搁浅在沙滩上人鱼。

    喻南深的腰前后动起来,模拟着骑乘的动作。

    真空的裙摆下,淋着水的rouxue隔着衣物布料摩擦着盛皓城的性器。

    “现在在你身上的,是真的我。”

    喻南深轻声道。

    “所以,标记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