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蛋合集［44，48，55，59，77，88，101］

    （八）

    不过过去多少年就算抵达了星空也好，打扮洋娃娃似乎都是女人不变的爱好，试问谁又不喜欢看可爱的娃娃穿着可爱的衣服呢？是故凌mama给她长相比天使还要可爱的小宝贝买了整整一柜子卡通动物植物婴儿连体服，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本来季决并未为此苦恼，因为他每天来到凌家时小崽子已经由家具机器人换好衣服了，但是最近天气暖和了下来，小崽子也终于会走了，他决定带凌非出去玩玩，所以也便需要由他来为小崽子挑选一套外出的衣服。

    在此之前季决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选择困难症，但在遇到凌非之后他发现了自己身上很多他从未发现过的事情，也正包括现在，他站在衣柜外选衣服，已经犹豫了十几分钟了。

    毛茸茸的垂耳兔不可爱吗……可是尖耳朵的小猫咪也很可爱，金色的小狮叽也很可爱！小恐龙……小恐龙昨天已经穿过了，啊还有小棕熊！小熊猫也很好啊！

    小崽子坐在他的脚边扯着他的裤子不耐烦地催促着要出门，季决揉了揉他的头发以示安抚，他看着满柜子可爱的婴儿连体衣，最终咬了咬牙坐下了最终决定，今天还是穿——

    （九）

    季决是一个从小就很冷淡的人，他并非难以共情，只是几乎不会被任何感情攻势动摇自己的决定，不管对方是哀求他也好还是更激烈的哭泣乃至于下跪，他都只会按照自己的决定去做亦或是不做什么事，但这其中有一个特例——

    他受不了凌非的眼泪。

    季决曾经想过他对凌非究竟抱有着什么样的感情，他难道是在把小崽子当自己的孩子看待吗？但不管怎么样小崽子哭起来他就很难受，并不是烦躁嫌吵层次的难受，而是小崽子哭了，他也就很不开心。

    不过凌非并不是好哭的孩子，而且需求不高对于看护人并没有过高的要求，会让他哭的基本就是饿了，作为无法清楚表达自己哪里难受反正难受就要哭的婴儿而言实在可以说是天使一般的存在，然而天使般的婴儿长大了反而有了更多哭泣的理由，季决一开始还没有察觉到这一点，直到某次他带已经会走路说简单词汇的小崽子出去玩看到别的小孩子，那也是一个可爱的让人目不转睛的漂亮孩子，被看护人抱在怀中乖巧的样子让季决回想起了更小一点的凌非，他停下来多看了几眼那个孩子，小孩子似乎很喜欢他，察觉到他的视线咯咯地笑起来伸手要他抱抱，婴儿的监护人也询问他是否要抱一下，季决正迟疑间伸手要抱，便是突然听到了旁边小崽子的哭声。

    小崽子站在地上抱着他的腿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季决连忙把他抱了起来问他怎么了，小崽子抱着他的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决决……决决……要决决……呜呜呜……决决……”

    季决哄来哄去哄不好，向对方道了歉又小婴儿走远了小崽子才慢慢安静了下来，季决看着他泪眼汪汪的眼睛只觉得哪里都很难受：

    “……你是不想让哥哥抱他？”

    小崽子呜呜咽咽，季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继续哄孩子：

    “哥哥不抱别的宝宝，就抱小非一个人，别哭了好不好？”

    小崽子还是在有一下没一下的吸气，季决叹了口气：

    “小非别哭了，哥哥带你去买好吃的？”

    小崽子抽噎着：“……冰……冰激凌……”

    季决：“……”

    季决：“冰激凌不行，你上次一吃就咳嗽。”

    小崽子：“呜呜呜呜呜——”

    季决：“…………”

    最后季决还是带他去买了冰激凌，小崽子终于开心了起来抱着甜筒坐在他腿上吃的嘴边都是，季决有些无奈：

    “别为了这种事哭闹啊。”

    小崽子仰头看他，季决给他擦掉了嘴边的奶油：

    “你哭的话——哥哥也会很难受，不开心的，所以不要因为想要什么就哭着要啊，好好跟哥哥说的话，哥哥会买给你的。”

    “……”小崽子懵懂地看着他，季决也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不过不太聪明的小鬼大概终于聪明了一次，之后凌非倒确实没有再为想要什么东西而哭闹过哦，只是——

    因为他去抱或逗别的小朋友而生气大哭，大概一直改不掉了（。

    （十）

    季决的身体一直都很好，几乎不会生病，不过这也不是一定的，在某次学校的活动中他似乎是被风吹得久了穿得也比较少，竟是难得的在活动后便感冒发烧请假在家休息。

    虽然是小病，却也很是折磨人，季决吃过退烧药躺在床上睡了一觉醒来还是觉得很不舒服，他还没有彻底清醒便是听到了熟悉的哭声，季决几乎是下意识立刻清醒，不知道什么时候凌非居然过来了，冬天裹成个球的小崽子可能已经在他床边趴着看他好久了，见他终于醒了才嘤嘤嘤哭出了声：

    “决决……病了……呜呜呜。”

    季决：“……”

    季决：“我病了你哭什么啊？”

    小崽子低声哼哼，只掉眼泪也不说话，季决有些无奈，只得伸手揉了揉他脑袋上的小帽子：

    “别哭了，哥哥没事。”

    他还有些头晕体软，没什么力气哄孩子，小崽子倒也没继续闹腾，眼眶红红得看了他一眼，趴在床头摸了摸他的脸：

    “决决，烫？”

    季决摸了摸自己，身上似乎还有些发热，不过应该再休息一会就好了，他回复了点精神便感到饿了：

    “小非去把家居机器人叫进来。”

    小崽子爬下床把家具机器人叫了进来，季决让它去给自己做点吃的，他意识还有些昏沉，注意到了小崽子跟着家居机器人一起出去了也没有多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鬼终于又跟着家居机器人一起进来，小崽子又重新做到他床头伸着小短手就要去拿机器人端着的粥，吓得季决连忙撑起身接过：

    “你别动，小心烫到。”

    小崽子鼓起脸，又翘起唇角睁着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一岁半的小鬼还说不清楚话，兴奋地拍着自己：

    “粥粥，非非。”

    “……你是想说这是你做的？”季决怔了一下，看向家居机器人，家居机器人给他解释了一下煮粥的材料是小崽子帮忙放进锅中它拿去煮的，季决稍微放下了心，“……小非真厉害。”

    小崽子看起来非常开心的样子，期待地看着他喝粥，但老实讲……小鬼随手抓的材料一通乱煮虽然也不是喝不下去但也完全称不上好喝，季决腹诽机器人果然是机器人小婴儿抓的东西叫它去煮竟然真的就这样煮了，不过……

    季决吃完了粥，又揉了揉小崽子的小帽子，垂下了眸：

    “小非下一次也帮哥哥煮粥吗？”

    凌非非常用力地点头，季决失笑，他捏了捏小崽子圆圆的小脸：

    “……那下一次可要做得好吃一点啊。”

    （十一）

    季决其实很少跟凌非一起睡，一般他每天陪凌非玩过之后就会回到自己家或是把凌非送回家，但也是有例外的时候，有时他第二天放假亦或是小崽子特别缠着他，他便就会留下来跟小鬼一起睡。

    小崽子已经一岁多了，早就不再需要起夜或是半夜喂奶，和他一起睡倒也不是辛苦的事情，不过相比婴儿的生理需求，他家小崽子不太聪明的小脑袋里的想法可能才是麻烦，季决怀疑小孩子看世界的样子和大孩子或是成年人是不一样的——要不然凌非怎么老是非要抱着他睡呢？他也不看看他的小胳膊小腿有多短连抱他的腰都费力。

    季决感到很不解，一般小鬼不都是要被抱着睡么？为什么凌非就非要抱着他，不理他小崽子就一直在那哼哼唧唧，季决只能无奈地妥协让小鬼来抱他，小崽子很努力地伸长胳膊抱着他的腰，季决怕压到他的胳膊只得保持着相对扭曲的姿势，虽然睡着睡着习惯了但还是很不舒服。

    快长大吧，季决在半睡半醒间迷迷糊糊地想，再长大一点——被抱着应该就会舒服一些了吧。

    （十二）

    有的时候小孩子会在大人尚未察觉的时候学会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说才一岁半话都说不清楚理论上应该根本看不懂的小屁孩在被父母带着参加了几次婚礼之后，就莫名其妙地学会了求婚。

    真·求婚。

    季决刚开始还没有察觉到这是在求婚，小崽子屁颠屁颠地拖过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纱布非要盖在他头上时他以为小鬼是想跟他玩躲猫猫，隔着纱布亲上来时他也没当回事因为凌非自幼就有事没事都喜欢糊他一脸口水，直到小崽子抱着他的手把可能是从哪个玩具上掰下来的塑料圆环戴上他的手指时，他才有些迷惑地意识到，

    这，是在向他求婚？

    ……怎么教他走路说话读书写字怎么教都教不会，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教不用教他就都懂了呢？！

    不过季决现在已经不会为小崽子选择性神童笨蛋而生气了，他有些无语地看着小崽子给他戴好戒指，特别兴奋地拉着他的手晃来晃去，含糊不清地喊着“决决”还混杂着他分辨不出来的词汇，季决看了一会手指上的塑料圆环叹了口气：

    “这种东西可不能用来求婚啊。”

    小鬼似乎怔了一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懵懂地看着他，季决拉下头上盖着的纱布：

    “既然是求婚，那当然一切都是要准备最好的，你越重视你所喜欢的人，就应该给她越珍贵的东西。”

    “……不过，”他说着说着又浅浅的笑起来，季决抬手揉了揉面前男孩柔软的头发，“如果是你给我的，我都觉得是很珍贵的东西。”

    “……”小崽子怔怔地看着他，季决感觉他八成什么也没听懂，要一个一岁半的小鬼理解这个实在是太难呢，不过凌非很快就会长大，长成少年，再长成成人，他很快就会懂了，也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向自己喜欢的人求婚，向那个人送上真正的珍贵的戒指，和那个人构建自己的家庭。

    大多数人的一生，不就是这样度过的吗？季决摩挲着指尖塑料圆环粗糙的质感，就算能够一起长大，也总有一点各自有各自的家庭和生活，就像他的父母和凌非的父母之间的关系一样，亲近，又好像并不亲近，有什么事情干扰，也许几年几十年都不会有机会见个面聚一聚。

    “……”季决有些走神地看向依然握着他手的凌非，叹了口气，

    “突然希望……你能慢一点长大了。”

    （十三）

    凌非大概是又干什么坏事了。

    季决默默看着小崽子殷勤地给他端来茶，又急急地迈着小短腿跑来跑去地给他抱过来他全部的零食和玩具，开始思考他有没有什么东西最近被弄坏了。

    凌非从很小开始就不会说谎，并不是指他是个诚实的孩子，小崽子有的时候坏得很，丁点大的时候犯了错就知道睁大眼睛卖萌装无辜了，但他显然并不擅长掩饰自己，努力装着可爱但是突然装可爱变乖巧本来就是异常心虚的表现，毕竟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大概等凌非再大一点懂得这个之后就知道就算做了错事也应该保持淡定自若了。

    但现在的凌非显然还不懂得这个道理，季决很快便被小崽子拖过来的玩具包围了起来，他放下了茶杯，瞥着眼前的小团子绷着圆圆的小脸一副想要表现得很萌很无辜又止不住心虚的样子，但他确实很萌，季决看了他一会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看动画片吧。”

    他没必要在意凌非干了什么坏事，把什么东西弄坏了再买一个就好了。

    小崽子看起来终于真的放松开心了起来，季决抱着他看完了动画片，直到晚上回家了才被父母提醒发现了后侧颈上的笔印，大概是被水彩笔歪歪扭扭地画着像是字符一样的图案，季决辨认了一会，勉强辨认出可能是“非”字……？

    他对着镜子看了一会自己脖颈上被小鬼写下的名字，心下啧了一声，虽然凌非大概并没有那个意思毕竟他只是个话都说不清楚字只会写“决”跟“非”的小屁孩，但做这样的事，就跟给自己的所有物打下标签似的。

    季决挑挑眉，也没有在意，很快就去洗澡了。

    但是水洗一下就会没有的标记，可是从来没有办法占有任何东西啊。

    （十四）

    季决发现小崽子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写他的名字，是在凌非快两岁的时候。

    凌非很小的时候就非常喜欢画画，他的父母给他准备了很多画本供他涂鸦，季决并没有什么艺术细胞，一岁小鬼画出来的东西大概也没什么艺术性，但是看他画画还挺有意思的，或许小孩子眼中的世界跟大人眼中的世界就是不一样的，季决看着他画各种东西，觉得凌非眼中的世界大概非常有趣，由于凌非常年涂画一些似是而非的符号，所以他在一开始并未发现小崽子学会了写他的名字，毕竟只是一堆歪歪扭扭的花纹，但是小崽子莫名其妙地对这个花纹非常感兴趣，每日每夜地练习着画这个花纹，到最后终于让季决辨别了出来，这好像是他的名字“决”字。

    季决不知道凌非在哪看到他的名字还把他的名字记了下来，光是凌非竟然能明白这个是名字就令他很是诧异了，然后他开始教小崽子写字，毫无意外地收获了大失败，这小混蛋会自己好像很天才地学会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正经教他的时候又变成了小傻子只知道看着他皱眉自己傻笑，在尝试了一两次之后季决便放弃了，反正凌非也还没到开始写字的年纪，但他还在继续教着小崽子写他自己的名字“非”字，凌非既然能学会写他的名字那也应该会写自己的吧，但是这同样没有成功，凌非好像根本就没有理解这是他自己的名字。

    不过最后季决还是教会了凌非，在他把自己的名字和小崽子的名字写在一起之后，但季决看着小鬼每日开开心心地一起画着他们两个人名字的时候都会产生深深的怀疑，凌非真的明白这个是名字乃至于明白“非决”是他们两个人的名字连在一起吗？他会不会一开始就搞错了？小崽子其实什么都不懂？

    这个困惑一直到他看到小男孩不再写他们的名字，而是对画小人产生了兴趣，每天都在歪歪扭扭地画着没有人型的小人，还永远一次画两个，他问凌非他在画什么，小崽子兴冲冲地给小人头上画上名字：

    在第一个小人头上画上决字：“决决！”

    在第二个小人头上画上非字：“非非！”

    季决：“……”

    啊，原来真的明白啊，他想，那为什么单独教就是教不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