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你是特别的。
蛋糕上已经插上了蜡烛，烛光不停跳跃着，照耀着客厅。 郁岚看着这烛火，出了神。 女人的脸，在这火光的映衬下，更加的温柔，细腻的美丽。 ——那是她心中，永远无可替代的美。 “谢谢你……姐。”她抚了抚额头，有些自嘲地，“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呢。” “我怎么会忘记我们小岚的生日？你姐我有那么糟糕吗？” 徐温戎拉她坐下，道：“许个愿吧。” 郁岚乖乖坐端正，双手合十，闭上了眼。 徐温戎在一旁安静看着她。 微颤的眼睫，翘起的嘴角，笔直的鼻梁…… 她大肆地欣赏着，平日的她不敢去直视的美好。 过了几秒，女孩放下了手，对她说：“你猜，我许了什么愿？” “这有什么好猜的，猜中了，就不灵了。” “那……你猜，这个愿望和谁有关？” “当然是你自己了，这可是你的愿望。” “不。” 对方深深看着她，看进她的双眼。 “和你有关。” “……” “我从前的，现在的，还有以后的愿望，都和姐你有关。” “……” 烛光依旧跳动着。 心跳的速度如同这几抹光，急促，剧烈。 徐温戎先别开了目光，笑了笑。 “吹蜡烛吧。” 呼。 火光熄灭，暖灯亮起。 郁岚看了看这一桌好菜，只觉心中充满了暖意。 “姐，你好久没做那么多菜了。” 徐温戎斜了她一眼，道：“好像我虐待你了一样，想吃的时候就和我说，我随时给你做。” “姐。” “嗯？”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对我特别好？” 给女孩夹菜的筷子僵了僵，随后松开，绿油油的菜叶子落在了晶莹的米饭上。 “多吃点蔬菜，对身体好。” 徐温戎伸手，轻掐了掐微微鼓起的脸蛋，也吃了一口自己做的饭，发现还不错。 幸好。 这顿饭，吃得不是非常舒服，至少对郁岚来说。 她年纪虽轻，对成年人世界还处于懵懂状态，但她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jiejie在渐行渐远。 远到，她快抓不住她了。 这让她恐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因为，那个她未曾谋面的“姐夫”吗？ 本能地，她并不期待这个所谓的姐夫出现。 被另一个人分走女人对自己的爱……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容忍。 可结果是，她根本没她自己预料的如此大度。 但是，她又该怎么办？ …… “小岚？在想什么呢？” 柔声呼唤她，如泉水般的眼看着她。 她回过神，看向女人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条非常精致的项链，上面的紫色吊坠闪闪发光，晶莹剔透。 “喜欢吗？” 钻石的紫色，映在幽深的眼底，微微晃动着。 她点头。 “太好了……你能喜欢，我就太开心了！” 徐温戎松了口气，揽起女孩的长发，为她带上。 “我的小岚，就是漂亮。” 镜子前，站在前面的女孩，身材修长，一身简单的牛仔衣打扮，正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出神。她身后的女人，轻握着她的肩头，嘴角牵起。 “今天看见这个紫色，我就觉得就是它了。妹，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姐觉得，你就像紫罗兰一样。只要你出现了，周遭的人就会注意到你，你的香气，色彩。”她抚着水晶的轮廓，缓缓道，“据说，紫罗兰原本许多种颜色，唯独没有紫色。经过人们的培育，才有了这个特别的颜色，变成了真正的‘紫’罗兰。小岚，我想告诉你的是……” “……” “对我来说，也对许多人来说，你都是特别的。” 修长浓密的眼睫颤动着，女孩看着她的jiejie，眼中有光。 眼波流转，气温上升。 “姐。” “嗯？” “我们今天，可以一起喝酒吗？” 徐温戎笑弯了眼，轻敲了敲她的脑袋：“你个臭丫头，当然可以。” 玻璃杯，摆好，宝石般的液体汇入，伴随着悦耳的声音。 仰起头，半杯才入口，然后便一饮而尽。 在她的目光下，女孩盯着杯中的液体看了会，也便学她一样，喝光了这一杯。 随后，斟满。 再斟满…… “咳！……” 恍恍惚惚地，不知是第几杯空了，她听到了憋闷的咳嗽声，显然呛得不轻。 她拍拍女孩的背，见原本白皙的脸已经通红，只觉得怜爱又心疼。 “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还好是跟我一起。以后在外面可不准那么喝，听到没？” 郁岚又猛咳了几声，皱着眉埋怨：“知道了！……我有那么不省心吗？” 徐温戎掩不住笑意，而笑容，也渐渐淡去。 口中红酒的回味，变得苦涩。 “对了……有个好消息，差点忘了告诉你了。” 压下情绪，揽过meimei的肩。 “——妹，就在今天，你君姐告诉我——你的爸爸，很快就能找到了！” “……爸爸？” 一瞬间，原本明亮的眼暗淡了下来。 “是啊，就是上次姐和你提过的那个生意人，还有印象吗？之前我们还不确定，今天常君她和我说，经过调查，他很可能就是。他现在还是一个大公司的老板呢。” 微醺的眼，疑惑地看着沉默的人。 “怎么了？不开心吗？我们努力了这么久……” “谁说我要找到他们？” 阴沉的声音掀起汹涌的暗潮。 复杂的视线投射而来，其中有不解，有愤怒。 那双眼中隐隐的泪光，让徐温戎的心跳停止了一秒。 ……为什么？她做错了吗？ 紧捉着女孩的肩膀，她试图说服她。 “小岚，别赌气了，你们失去联系这么久，你难道真的一点都没想过他们？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当初也许也不舍得抛下你，也许有不得已这么做的苦衷呢？” “苦衷？”郁岚一步靠近她，“好！他们因为苦衷不得已扔下我，让人贩子带走我，差点卖到妓院，那几年，臭水沟垃圾堆，农舍，黑工厂，我哪里没呆过？我还去偷，去抢，为了活下去我什么都干过了！现在你告诉我，我应该原谅他们吗？！” “……” 心中，涌出难以名状的疼痛，酸涩。 这是第一次，女孩在她面前提起流浪的往事。 ——如此不堪的细节。如同老旧的胶卷，在眼前缓慢播放着一幕幕模糊的，残忍的画面。 呼吸停滞着。 她，不敢再想下去。 面前的人靠她更近。手臂被紧紧握住，是冰凉的温度。 “……我告诉你，要我原谅他们——不可能。”女孩沉声道，“因为，他们根本不配当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