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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萧萧蜕变

    箫楚炎没提前说要回家,家里老爸老妈都不在,也没特别好的菜来招待,他有点郁闷。由于管家陈叔把他脑袋开瓢的事情给透露出去,所以第二天一觉醒来老爸老妈都回来了。

    老妈抱着他那叫一个心疼,老爸吩咐司机备车要载他去医院做全面检查。在出发前他们俩心疼完了,对萧楚炎实行了红白脸双人组合盘问,开口凶得萧楚炎都愣住,一听内容,基本就是问他怎么受伤的,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不跟家里说。

    箫楚炎在家睡了吃,吃了睡,两天肚子就圆了一圈,他无所事事,被老妈拉出去爬山,跟着一帮中青年妇女从云蒙山到五环之外,汽车驶过国道188,走了好几个度假村,拍了一堆丝巾飘扬的美妇人。

    他们在半山腰的秀美乡村吃烤野猪,箫楚炎被众星捧月,在美人环绕下抱着吉他弹唱,被阿姨们溺爱地摸着脸蛋揪了又揪,要不是男女授受不亲,个个都恨不得凑上来亲两口。

    萧楚炎笑得羞涩,口袋里手机振动了两下。

    霖渠录完歌一夜没睡,脸都熬黄了。他撑到中午实在饿得受不了,才离开书房站在冰箱前,拿出牛奶和面包充饥。牛奶不敢喝冷的怕胃疼,面包拿出一片干啃,发现已经失水发硬,不过好歹能填肚子。

    霖渠又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巨大的保鲜盒,原本满满一大盆,里面有卤煮,豆干、素鸡、鸭掌、鸭腿、牛rou、牛肚,萧楚炎走之前做的,现在只剩下一个鸭腿和一些豆制品了,下个面条就没了,他想箫楚炎了。

    这都多久了,箫楚炎等的头秃,终于等到霖渠的短信,他打开一看:在干嘛,伤口拆线了吗?

    回复:拆了。

    萧楚炎咬着嚼劲十足的大猪蹄,死盯着手机的短信页面,屏幕暗了马上点亮,就这么盯到吃完饭霖渠的下一条短信也没再发过来。

    哄人都不会,全世界都得惯着你是吧!箫楚炎气着了,把霖渠的短信删掉,手机往口袋里一塞,不管他。

    门前原本还绿的叶都黄了,纷纷扰扰在地上铺了一层。霖渠终于离开家门,站在外面黄灿灿,踩一脚噗唆一声的水泥大道上,感到分外萧条。

    不过阳光挺好,秃了的枝叶挡不住,暖洋洋照在脸上。霖渠抬头,顶上两架无人机嗡嗡飞过来,不知谁在航拍,给他吓得赶紧蹿回屋里。

    箫楚炎离开也不过才十几天,季节都变了。

    12月,祖国寒冬伊始,在赤道的另一边,享誉盛名的悉尼歌剧院所在的国度进入了夏季。

    万物揭起在悉尼的表演技惊四座,在极短的时间内,db英文版的主打曲目,其热度似病毒传播般在外网火速蔓延。

    接着db的各个版本演出视频在油管上播放量飙升,短短几周便突破八千万;无数乐手发布cover和return,无数音乐人对其进行评价和解构;连等也争相报道,阴阳怪气。

    一时间万物揭起霸屏外网,db海外销量暴增,北美的发行方股票水涨船高,这一切的一切接连使得db的电影也备受期待。片方接到的海内外投资更多了,有些选角还未敲定,国内不少演员登门自建。

    之后万物揭起的前两张专辑也再度翻红,尤其是最被人忽视的一专,相比二三,它当年的销量简直暴死。

    不仅如此,市场上还衍生出各种周边商品,比如箫楚炎在和mv里穿的小樱桃T恤和扎耳朵的那根雕花筷子。这些商品从义乌发火,销售至世界各地,销量惊人。

    万物揭起有绝对的话语权了,其成就难以比拟,朝夕之间,连张轩逸都变成弟弟。

    如今的萧强那叫一个喜上眉梢洋洋得意,他处处被人巴结,到处约他吃饭,走哪都意气风发。萧立群还叫他带箫楚炎和乐队回家,要上满汉全席招待。当知道几个人国内外到处跑忙得抽不开身,他足足在电话里笑了一分多钟。

    郑霞也心情大好,怎么看萧强怎么顺眼,人都变温柔了,上周在横滨的ment音乐大赏她还专门抽空去看望万物。太优秀了,让她热泪盈眶。

    不过万物三人已经被各种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商业邀约砸晕乎了,他们的闲暇时间几乎都在车上和飞机上奔波。

    如果说塔伦是快乐地晕乎,那么霖渠就是字面意思上生理性的晕乎,他真的很讨厌被粉丝包围。

    加尼埃歌剧院门口人山人海,交通严重拥堵。万物三人被身材魁梧的保镖围着,媒体和粉丝的一同挤向他们,十分疯狂。这是公开行程,给粉丝的福利,但是人真在太多太多了。

    箫楚炎和塔伦走在一起,霖渠头低到下巴颏贴胸口的程度,被杨平拉着手臂,和萧塔中间还隔着三个保镖。

    他们上了加长的劳斯莱斯,仍旧寸步难行。塔伦隔着车窗对粉丝挥手、飞吻。齁冷的天,法国还在下小雪,却有粉丝穿着箫楚炎的小樱桃T恤,还是个男的,通红的皮肤不知道是不是冻得,一直把手贴在车窗上。

    面对如此热情的粉丝,塔伦圣母心泛滥,降下车窗留出一道缝,跟这位男粉握了握手,但他不满足,抓住车玻璃不放,用撇脚的语调大叫:“虾虾,虾虾!”

    箫楚炎笑着伸手过去,然后接过别的粉丝递进来的纸笔,粉丝们跟着汽车缓缓前进,就这么跟到十字路口才被一排交通警察拦下。

    汽车平稳地行驶,塔伦说:“吴青在德国出差,要顺道过来看我们,我们去外面玩啊。”

    “去哪里,有点危险吧,人太多了。”箫楚炎坐在她身边,说完又问,“吴青待几天,你要和他同住是么。”

    “没有几天吧,就明天晚上过来睡一觉就回去了……”

    哦——

    睡一觉就回去……

    箫楚炎抚摸着嘴唇,转头看向窗外,塔伦拿着手机啪啪按:“明天是不是中午采访,我问问他能不能早点过来,采访完还能去逛街,我想逛街。”

    后座,杨平从背包里拿出药盒给霖渠吃药喂补剂,旋开一个保温壶递给他:“放了一下午了,你试试看烫不烫,烫就倒出来再混点矿泉水进去。”

    “嗯。”霖渠接过,小心地含住杯口在嘴唇上沾了一下,“烫。”

    他递还给杨平。

    “哈哈!”塔伦高兴地拍大腿,“吴青说下午过来后天晚上走,真是太棒了!明天一起去逛街怎么样,晚上吃法国大餐,吃完找个酒吧坐一坐!啊呀呀我来看看天气预报。”

    “霖渠!明天大家一起出去玩,难得空一点!”塔伦又拍箫楚炎,“去不去,去吧!”

    箫楚炎说:“你不嫌我们打扰你二人世界?”

    “不嫌弃!独乐不如众乐,芊芊,我给你买漂亮裙子!”

    塔伦又喊霖渠,霖渠正就着混了矿泉水的温奶茶吃药,吞一颗杨平递一颗,不能一把吞,他含糊地说:“不去,我要睡觉。”

    塔伦说:“那杨平你去不去,法国大餐!”

    杨平说:“我给他买晚饭,还要看着他吃药,不去了。”

    “行吧。”塔伦拿着手机兴奋地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吴青。

    第二天采访完回到酒店换了衣服卸了妆,一行人把帽子和墨镜一戴,驱车去机场迎接吴青。

    吴青呃令霖渠必须去,所以霖渠也在车上,他在国外水土不服天天头疼胃疼,此时沉闷地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街景,要见吴青都无法调动起他的情绪。

    萧楚炎和塔伦芊芊聊得正欢,霖渠偏过头看着他晃来晃去的后脑勺,半长不短的绒绒黑发戳在皮革椅背上,怪可爱的。那里的伤口缝了个小小的L,萧楚炎整个人都很可爱的时候还撒娇说是把他的名字刻脑袋上了,所以一点都不疼,伤得很幸福。

    现在头发已经长好了,也看不出L不L。

    霖渠呼吸不稳,捂住肚子俯下身,旁边的杨平马上问他:“怎么了,又胃疼吗?”

    霖渠摇头,塔伦听到了转过身来大声说:“你干嘛,胃痛是不是!也没吃什么,怎么越来越虚了!”

    霖渠对她翻白眼,萧楚炎连头都不回。

    *

    “吴青!”

    “My sweety!”

    塔伦抓马就算了,吴青也跟他一起抓马。两人隔着隔离带远远相望,吴青拉着行李箱跑过来,塔伦动情地脱下双肩包跑过去,脱的时候看都不看一眼,啪!双肩包掉在地上。

    两人在机场中间紧紧拥抱,吴青托起她的纤腰转了一圈又一圈,衣摆翻飞。

    萧楚炎无语地捡起地上好丑的gucci背包拍了拍灰尘,前方已经有看热闹的旅客围着他俩在拍手欢呼了,真是生怕别人认不出来啊。外国人也是闲得慌,明明广播一响个个都着急忙慌往安检跑。

    萧楚炎回头,就对上了霖渠的视线,盯着他不躲不避。

    霖渠的双眼皮非常双,累的。眼下还有睡眠不足的阴影,这都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有点哀伤。萧楚炎赶快转回头抚摸着心脏,告诫自己军心不能乱。

    天不赶巧,没接到人时阳光明媚,接到人后就开始下雪,巴黎也零下了。他们在香榭丽舍大街下车,一到室外霖渠就穿上厚厚的棉服,缩着肩把冰凉的双手藏进袖子里。他无法像街上形形色色的绅士那样怡然自在。

    塔伦牵着芊芊买买买,几位男士在温暖的咖啡店里等候。

    他们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吴青奇怪地看着萧楚炎和霖渠隔着他落座,回忆起两人似乎一路都没有交流。他和霖渠闲聊,萧楚炎一句话都不说,当他问萧楚炎时霖渠又完全噤声,两人好像在屏蔽对方,好好的天越聊越沉闷。

    他换了个话题凑近霖渠:“我回家问我爹,要是现在回来跟你做音乐他能不能答应,你猜他怎么说。”

    霖渠被勾起兴趣了:“他怎么说?”

    “他说不给我擦屁股,把事情处理干净想干嘛干嘛。”

    霖渠枯槁暗淡的脸露出笑容:“哦?”

    “但是有前提条件。”吴青眼神发暗,压低声音说,“就是得尽快和鸿启盛的孙女订婚。”

    霖渠:“……”

    霖渠无精打采地继续搅咖啡,吴青伸手掐他的脸。

    “好久没见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了,我没惹你吧。”说着暗示地看向萧楚炎。

    霖渠往咖啡里加奶加糖,恹恹道:“我本来还指望你给我做歌,结果光给我添乱。你整天把塔伦往外拐,一声不吭玩消失,一分钟前还说要和别的女人订婚。”

    最后两个字伴随着勺子落在杯底的脆响,霖渠抬眼逼视吴青,后者哈哈大笑。萧楚炎和杨平都惊惧地看着面前仰头笑得露出小舌头的俊男,又疑惑地看向霖渠。这俩明显不是在开玩笑,而且听这口气霖渠显然知道,吴青在劈腿!

    吴青亲密地搂住霖渠的肩膀,笑得有点停不下来:“我问我爸塔伦怎么样,毕竟也做了几十年邻居,你知道他怎么说吗,哈哈,他说不行!你们乐队我随便娶哪个,但不能是她哈哈哈哈,我说我真娶霖渠了,他说我娶得上就娶。哎呦,对几十年的老朋友的闺女就这种印象哈哈哈哈……”

    霖渠实在不明白有什么可乐的,他忍不了地把吴青的手臂拿下去,椅子一挪离他远点。吴青还不放过,跟过去两只手捧住霖渠的脑袋一顿乱搓,黏糊糊地叫:“你这个坏宝宝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坏宝宝坏宝宝……”

    萧楚炎脸上一阵绿一阵白,杨平则跟被雷劈了似的看着他俩。

    桌上直弯比列1:1,杨平在心里对吴青是比较没有距离感,因为都是直男。但现在看来他错得离谱,极日几个都太不正常了。塔伦笨蛋,霖渠自闭,吴青疯癫,原来萧楚炎才是跟他一样的正常人!

    塔伦盼着和情人约会,所以没有在购物环节花太多时间,大半个小时候后就回来了。

    她身后的芊芊拎着好多购物袋,兴奋地鼻头冒汗,塔伦则哈哈哈大笑地向他们诉说在商场门口看到的一队母女,帽子围巾风衣皮鞋包包全部是巴巴瑞,一堆格子看着晕死了。

    塔伦吵吵闹闹,吴青跟她一起笑,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其它几人的怪异。

    买的东西都放进车里,一行人又撑着伞在塞纳河畔漫步。他们走着走着天色就渐渐暗了,远处繁华的商铺亮起不同颜色的光。

    几下明灭,埃菲尔铁塔乍然闪现,塔伦穿着防水的风衣外套快乐地跑出吴青的雨伞,在前面旋转着又跳又唱。

    “I,m singing in the rain,Just singing in the rain,What a glorious feeling

    ,I,m happy again……”

    吴青看着她笑,喊她:“你想去卢浮宫逛逛吗,我们走回去。”

    塔伦跑回来了,躲进他伞下,抖了抖身上的小雪片一脸幸福地挽住他说:“不要啦,都是我们的东西,看了会生气的。”

    萧楚炎撑着伞走在他俩身后,再往后是杨平,他一把伞下要装三个人,左边高大的霖渠,右边小巧的芊芊。吴青一直注意着这种情况,他小声问塔伦:“他们两什么情况?”

    塔伦靠在他臂膀上甜甜反问:“谁,你说谁?”

    “霖渠和萧萧。”

    塔伦像个没头脑一样继续甜甜地说:“不是挺好吗,他们一直这样。”

    霖渠沉默寡言,杨平虽然照顾他这么久,但跟他其实没什么共同话题。这些人里要论熟络,那只有芊芊。一是他俩在同一个层级上,自然亲近;二是平常三人忙碌,他大量的时间就跟芊芊平凑在一起,他们是关系非常要好的朋友。

    此时他和芊芊有说有笑,雨伞却不得不往左偏,这让芊芊的肩膀落了好多雪片,渐渐湿了。照顾好霖渠是他的工作,不得不如此。霖渠察觉到了,对他说:“你们撑吧。”

    他跑上前钻到萧楚炎伞下,萧楚炎停下来看着他,霖渠从袖子里伸出两根手指扯住他的衣服,眼神可怜巴巴,萧楚炎转头继续走,握住雨伞的手换了一只,换到霖渠在的那边。

    他们终于形成了平衡的222组合。

    欧洲古代的谢幕建筑与现代建筑交织,老街的历史就在建筑中一一展开。天本该黑了,被薄薄的雪花照得发亮,他们来到了协和广场。

    这里太熟悉了,是张轩逸和霖渠接吻被揭发的地方,此时这里行人络绎,路灯温暖,高大的穹顶建筑和喷泉雕像在黑夜中亮起绚烂灯光。

    霖渠挨着萧楚炎,与他有种不用开口的默契,只要呆在一起就很知足。但萧楚炎开口了:“这里真美,如果白天更漂亮。”

    霖渠没有准备,他俩好久没说话了,不知道要回应点什么。接着萧楚炎又搂住他的腰,在他脸颊上香了一下,低语:“怪不得你们忍不住。”

    霖渠抗拒地推开萧楚炎,又跨步躲进他的伞下重新挨着他:“你别这样。”

    “那张照片你们就是在这里,天气那么好,光天化日有鸽子还有路人,甚至还有摄影师在拍照,你们怎么就能肆无忌惮呢。”

    霖渠停下来无力道:“别这样萧萧。”

    “你肆无忌惮就算了,又要冷落我,你觉得我能平衡?”萧楚炎要抓霖渠的手,霖渠往后躲,他恼怒地用力掐住那只不顺意的手腕拿起来,把雨伞塞进对方手里,一边和霖渠对视一边后退,退进愈发纷扰的大雪里。

    他勾起嘴角:“这不就是你要的吗?”

    前方的塔伦和吴青亲昵地靠在一起远远看着他们,塔伦收回视线旁若无人地搂住吴青开始接吻,后方说笑的杨平和芊芊则惊愕地一同禁声。

    霖渠拿着伞,面对萧楚炎走远的背影深深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