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要一笔一笔算。
合约签的无比顺利，双方友好会谈后就当场打印了合同，条条款款罗列的清清楚楚，律师看过没有问题后双方签完字，合同一式两份各留存了下，紧接着负责人合影，然后宣布这次合作也正式成立。 楚氏的人选毫无疑问是楚峋，然而裴氏这边居然对段棠安出席签约仪式也没有什么异议，就连那几个老古板都没说些什么。 段棠安坐在办公室里，双手交叠，看着那份已经签了字盖了章的合同，眼神里晦暗不明。 这份合约签署的流程走的太快了，要是不知道背后有人推波助澜那他真的是白活这几年，就是不知道这么大一件事，背后的推手有几只。 “咚咚”门外的助理敲着门。 段棠安收起了合同，又整理了下衣服才开口道，“进。” “小段总，有个自称是您朋友的人在外面说要见您…” 难得见助理有神色这么为难的时候，段棠安仔细回想了一下敢称是自己朋友的人才问到是谁。 还没等助理说完话，他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只感觉自己的脚又开始隐隐作痛。 办公室外，不少员工视线交错间传递着消息： “这谁啊？” “不知道哎…竟然带着一束玫瑰花来找人……居然还真的被带上来了…” “这是重点吗…这层楼有两个BOSS哎…也不知道是来找谁的…” “你傻啊！你没看见领人的是小段总旁边的助理啊！” “这一身名牌…也不知道是来干嘛的……” “啊……” 楚琛手里捧着一束黄玫瑰，自然不可能忽略掉那些向自己投来的隐隐约约的目光。 他在附近的花店说要送花给朋友，要道歉的那种，那个店主笑意满满的问是不是送给女朋友，他才解释几句就在店主“我懂我懂”的目光下放弃了挣扎。 他原本是想在签完合同之后就送花去表示自己的歉意，还准备为那辆送过来的限量版跑车道谢，毕竟这件事起因还在自己身上，结果在楼下被拦下来耽搁了会，接着又为了躲刚签完合同的哥哥才拖到现在。 段棠安只停顿了一小会，接着便吩咐助理去处理事情，然后亲自出门把站在外面手足无措的楚琛迎了进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楚琛会以这个样子来找这，还没有被他哥哥带走，但他总该尽一份地主之谊。 把门虚掩上，段棠安斟酌着语句，才开口问道，“楚二公子，你这是……” 话音未落，他的手中就被塞进了那束黄玫瑰，紧接着就听见楚琛说道，“段棠安，那天晚上是我的不对，我错了。” 看似平淡的声音里有一股藏不住的别扭，毕竟想来这个被家里宠大的孩子也是头一次做这种事。 段棠安攥花的手有些用力，直到被没处理好的刺扎痛了才反应过来，接着又把花递了回去。 “楚二公子，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你不必特地过来一趟的。” 楚琛看着那束被拒收的花，小少爷脾气又上来了，“我就是要来怎么了？我不仅要来道歉我还要道谢，那辆车我很喜欢。”可能又发现自己的语气不算好，又开口补救道，“我真的很喜欢，” 段棠安又觉得有些好笑，他跟小孩子计较些什么，不过十四五岁，自己再四舍五入一下都快是人年龄的两倍了。 他好脾气的应声道，“楚二公子高兴就可以，但是这花就不必送了，我花粉过敏。” 楚琛又涨红了脸，连忙把花背到后面，又小声解释道，“我不知道……” 他花粉过敏是假，不能收花才是真。 看着楚琛愧疚的表情段棠安还没来得及开口安慰，就被意料之外的邀约打断了。 “那我约你吃个饭，不能拒绝，你都没收我的花了…亏我还一直催我哥赶快跟你签约……” 大概是心虚加底气不足，楚琛的声音越来越小。 楚琛自然是有副好容貌的，不过十四五岁，褪去骄横之气后那张肖似楚夫人的脸更显得柔和，又不显得女气。他平日里也是骄纵无比的性格，然而现在却摆出一份可怜兮兮的态度来，段棠安都顿了一下，刚准备开口拒绝又听到了门口的传来的声音。 “约哪？”裴向玙站在门口发问道，声音里带着极强的逼迫感，斜斜的阳光打在他身上，那道影子突兀又醒目的出现在地面上。 段棠安的身体紧绷了一下，楚琛年纪小却也没有被唬住，想了下才回答道，“那家新开的日料店吧，听人说那里不错，可以去那里吃饭。” 这家店段棠安也知道，主打的就是高端品牌，不接受临时点餐只接受预约，还得提前好几周。 开店以来就有着极高的评价，除了美味以为自然也有顶端的服务，平常人一餐难求，然而在这的谁也不是一般人，只要他们乐意，打个招呼就能去。 不过他从没去过，一是对日料不感兴趣，二是不习惯里面日式的服务。 裴向玙没动作，开口说道，“那就去吧。” 没带主语，但段棠安清楚的明白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看着楚琛期望的眼神，他才点了头。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去找人约一下。”楚琛也忽略了先前的尴尬，兴致勃勃的开始追问道。 这可是他头一次背着他哥哥约人吃饭，他脑海里早就抛开了哥哥三令五申的少跟段棠安接触的命令，心里只想着那顿还没有着落的饭。 段棠安心里思绪转了几圈，这个合同签约后续的收尾还要一两天，这周还要留出两天，他身上还欠着债，这么一算只有…… “周五。” 还没等到段棠安的回答，就先听到了裴向玙的话。 楚琛先看向了段棠安，见他没有异议后才应了声，然后又念叨道，“那就周五了，约在那家日料馆，不要带我哥…” 话音未落，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不带谁？”匆匆赶来的楚峋站在门口，面色不善的问道，那充满压迫感的影子变成了两道。 楚琛也愣住了，长久被管制的阴影又浮现上来，他虽然被宠大，可对这个哥哥还是有一定的畏惧的。 “哥哥…我错了……”识时事者为俊杰，楚琛也顾不得吃饭的事了，笑的一脸讨好。 楚峋可没有那么好糊弄，他收到消息匆忙赶回来，看着这一束明晃晃的玫瑰花还有裴向玙不算好看的脸色，发生了什么这还不清楚？ 关上门的才是家事，在外面面子也不能落下。 楚峋先是和气的打了个圆场，又接着那个邀约添了几句，把一场单独邀约变成了四个人的聚餐，名义上是加深双方合作的联系。 好声好气的解决了事情，楚峋才看了眼旁边的楚琛，沉声说道，“还要我请你回家？” 楚琛哪有那晚豪横的气势，像个被淋湿的猫儿一样，低声回道，“我哪敢啊……” 楚峋都要被气笑了，他有什么不敢的？前几天都敢跟人比赛去飙车，现在还敢背着自己来找段棠安，再不敢是不是就要把天捅破了？ 面上不显分毫，楚峋又带着歉意的对着裴向屿笑了下才说道，“让你们见笑了，就不久留了。” 裴向玙缓和了语气，然后开口说道，“没事，周五一定准时到达。” 得到了准信，楚琛亮了亮眼睛，然而一瞥就看到了气势逼人的楚峋，又耷拉了下来，可怜兮兮的跟着人一步步走出去。 段棠安从来人开始就没做声，现在看着楚琛被他哥带走还有心思做些小动作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眼神里也含了些笑意。 “看够了？”裴向玙走进了几步，带了下门，随手捡起来那被丢弃的黄玫瑰，花瓣鲜润，还有些水珠，包装也很精美，一看就是下了心思的。 段棠安收敛了笑意，向前走近了几步又温驯的跪在裴向玙脚边，才回道，“看够了。” 门没有关紧，透着的一丝阳光恰好在他脚边，段棠安垂眸想讨个巧，这两天他太忙了，脚上的伤势还没完全好转，随后的后续处理又不能假借他人之手，若是再罚一顿他也不能够保证自己的工作效率，背后还有董事会的人虎视眈眈。 他微微低头，讨好的舔弄着裴向玙垂着的手指。 裴向玙看透了段棠安的心思，漫不经心的拨弄着花瓣，扯下来一瓣，然后抵在了段棠安的牙齿上碾磨了两下，才说道，“别担心，账一笔一笔算，这两天先放过你。” 也真是巧了，他这两天疏通流程忙里忙外，今天本不准备来公司的，却是突发奇想的想来看看段棠安平时工作的样子，又碰上了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