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

    伊恩提着新做的蛋糕站在席律家门口,她还没敲门,就能听到席律活跃的脚步声。

    大门自动打开,她熟门熟路地在门厅换鞋。门口多出的一双皮靴让她迟疑了一下,她不确定地问从楼上跑下来的席律:“是不是我打扰到你?或者我……过两天再过来吧。”

    席律拉着伊恩的袖子不让她走,“没事,是昨天匹配的对象。”他飞快地拆开蛋糕,用手指挑了一块奶油蘸到嘴里,发出满足的赞叹:”伊恩的蛋糕永远最好吃!”

    “因为我放了足够多的水果和奶油。”伊恩选了个离席律很远的位置坐下,“你身上味儿真浓,不过不用跟我秀恩爱了,你知道我对雌虫没有兴趣。”

    “那太可惜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席律小声地感叹,他用手指梳理伊恩的长发,“而且很多雌虫都喜欢你的长发呢,软软的和毯子一样,被信息素包裹……”他做势倒在伊恩的肩膀上,被伊恩毫不留情地拍开。

    “不要把奶油弄到我头发上了,洗了弄干很麻烦的。”伊恩站起身换了个位置,把头发拧起来在脑后打了个结,变出了一个漂亮的发髻。“自己留长发,不要玩我的。”

    席律叹了口气,想着洗完澡还要弄很久的头发就感到无力,他立刻抛弃了这个天真的想法,转而和闺蜜分享昨天的心得:“答应我去找个雌虫吧,“席律躺在沙发上,对伊恩眨眨眼。”你不会后悔的!”

    “里面特别紧暖特别软特别舒服!”他兴奋地小声说:“我们昨天试了所有的姿势,面对面的最容易进到生殖腔去哦!”

    “所有的姿势?!”伊恩想起雄虫课堂上讲的有关姿势的章节,光脑里的资料似乎有20多页,密密麻麻都是图样,她惊讶地说:“你今天能起来还真不容易!”

    “光听我说是体会不到的,你一定要找个雌虫试一试!”席律眼里都是光,要和闺蜜安利他最新的成就。“昨天我第一次和军雌匹配,他的体力好极了,真的你可以试试找军部的!”

    光脑适时地弹出两段提示,“第六军团亚尔曼少将请求与您匹配,详情...”“第六军团伯尼上校请求与您匹配,详情...”

    席律一把抱住伊恩,“连光脑都看不下去了!让我看看……天哪伯尼的胸好大,比我家的哈瑞斯的还大!“”哈瑞斯也是第六军团的,真的很好吃!”席律立刻大声喊哈瑞斯下楼。

    “你家的哈瑞斯?”伊恩忽然有了一种‘闺蜜长大了见色忘友’的感觉。她仓促地挣扎着从席律的怀抱里站起来整理衣服,和匆匆走下楼梯的哈瑞斯打了个招呼。

    生活在主星,遇到的都是亚雌或者担任警卫任务的雌性,通常都不会超过伊恩身高太多。哈瑞斯刚过两米的身高让伊恩吓了一跳,进而开始担心席律将来被强壮的雌性欺负,想到这里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哈瑞斯,你认识伯尼和亚尔曼吗?你们军团最近是不是有很多军官在休假?”席律把哈瑞斯拉到身边坐下,哈瑞斯只犹豫了一秒,就放松自己,让席律在他身上找到舒服的位置靠着。

    “我们团最近调到主星做防务了。”哈瑞斯的生意又低又温和,“第六军团很大,我不认识伯尼,不过亚尔曼少将大家都知道,他曾经是王牌机甲驾驶员。”

    “嗯~考虑一下吧伊恩,”席律对他眨眨眼,他倒了两杯花茶,递给伊恩一杯,自己抱着一杯窝在哈瑞斯怀里慢慢抿。“还在等什么?”

    热茶的蒸汽弥漫在眼前,伊恩想起自己的那些“小嗜好”——属于哺乳动物的审美、喜欢看着“男性”在身下崩溃的神情,想挑战虫类神经去玩弄他们的翅翼——会被削掉脑袋吧。一个被削掉面孔的头在脑海里无声的嘲笑她,伊恩忽然打了个激灵,一口气把烫嘴的花茶都喝了下去。

    “你还好吗?”看着伊恩反常的举动,席律担忧地看着她。

    “我还好,”伊恩僵硬地起身“我的画快干了,我要回去修补一下。”她走到门口,逃一样的离开了席律的别墅。

    伊恩没有回应申请,她在工作室里躲了两天,直到把那个削掉脸的脑袋做出来。

    塑像只有上半身,挺着腰,凸起的rutou色情地挂着两颗乳钉,皮肤上布满汗水,脸和一只手被削掉了,暴露出骨骼、肌rou和神经。木质打磨得十分光滑,看起来就像抹了粉的真正的皮肤,只是透出一股死气的灰白,

    她一边照着镜子一边完成了塑像,工作的时候一直赤裸着上半身,直到完成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又错过了交视频的时间,可能又被光脑自动提取了“裸露皮肤最多的部分”提交。属于内心“人类男性”的那一部分,认为赤膊并没有什么,而属于“人类女性”的那一部分,又为自己不得体的行为感到羞愧。最后属于“虫族”的那一部分站了出来,理直气壮地用雄虫守则把“人类男性”和“人类女性”赶走了。

    伊恩开了一瓶蜜酒,自暴自弃地打开自己的星空主页,发现视频开始时正好截取她在找动作角度时腰部模拟的片段。评论一片火热,相比多数雄虫展示自己调教雌侍的内容,单纯地以雄虫本身身体为主要内容的视频非常少。光脑对片段做了智能剪切,最后将画面角度调整到作品的正面,直接打出了被切掉脸的面孔。

    虽然对开始不太满意,不过这一次剪辑整体伊恩还是比较喜欢的。难得心情很好地给这个视频加了个命名。随后她洗了个澡,一边擦头发一边吹着酒瓶,一边开始浏览其他雄虫的视频。创作时只想着按记忆里男性的姿势来处理,事后感觉还是想确认是否符合这个宇宙里的实际。

    她以雌虫为关键字进行搜索,点开一个比较火的视频,一个高大的雌虫被吊在惩罚室里,双腿被打开呈M型,身下两个xue口都露出一截按摩棒,粘稠的体液顺着按摩棒滴下,背后的翅翼弯折下垂,显示出不正常的曲线,很明显被折断了,面前的雄虫拿着一根带电的刺鞭特别用力的抽打他,将布满伤痕的皮rou掀开。

    没有雄虫的特写,对话的内容十分熟悉,不外乎是雄虫的自由受到限制,雌虫声称怎么样都可以,强迫雄虫交配和对雌虫的质问。雌虫英俊的脸上毫无表情,即使rou体被折磨得滋滋作响。

    何必如此折磨,放过对方吧,伊恩叹了口气。她不觉得雄虫的虐待有错,因为他的声音无法被听见,所以必须发出更大的动静让对方屈服。也不觉得雌虫的承受理所应当,曾经作为生育者的那一部分的意识让她对雌虫有很强的代入感,残忍的画面让她想起自己曾经一边流着经血一边抵抗丈夫的侵入时的那种绝望。

    伊恩烦躁的把头发弄乱,又点开几十个视频,在里面找到了3、4个片段,努力把注意力放在雄虫的动作上面。的确和人类有些许不同,毕竟虽然都是多出来一块rou,但完全勃起后形状并不完全一样。然而她还是受到了视频的影响,通过雕塑排解出去的恐惧感再次袭来,还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

    她提着酒瓶走到地下室,很仔细的关闭了安全监控器,这里堆满了她的思念和恐惧,上一世自己模样的胸像、她的孩子、漂亮的骏马、月亮女神戴安娜的雕像……正中是一只雌虫,千百次出现在她的梦里,他的表情极为平静,双臂已经虫化,将面前雄虫的头颅从身体中扯出,连接颈部的脊椎也连带被甩出躯干,雄虫徒劳地伸着手臂,残破的躯体背后是一只无助的幼崽,惊恐地爬向相反的方向,却怎么都逃不出雌虫的目光。

    伊恩靠着墙角滑坐到地上,她仰起头,看着那只雌虫,孤独、无助、怀疑、恐惧……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眼睛被泪水刺痛。

    “mama……”伊恩喃喃地发出一个毫无意义的音节,不知道哭泣了多久,她抱着膝盖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