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你边笑边哭,手指的血止不住,被邱刚敖摘下领带,包成了个大粽子。

    “第三站。”

    “老父亲和他的叛逆儿子。”

    邱刚敖拎着麻袋,走在最前。

    你笑着踢了他一脚,“混账儿子,那么简单的作业,一定要教那么多遍。”

    你和邱刚敖,到了他的学校。

    绑架案过后,你几乎是天天来找邱刚敖。

    混的比你学校还熟。

    篮球场上,有人在打比赛。

    有牛人猛投三分,直接冲你飞了过来。

    被邱刚敖挡下,原地起跳。

    正中篮筐。

    周围一片叫好声。

    你举着右手鼓掌。

    他松开几粒衬衫扣子,指了指五楼。

    “记不记得我的教室?”

    ”当然记得,我做生意赚来的第一桶金,就给学校捐了一批电脑,从此以后在校区畅通无阻,就差成为副校长。”

    邱刚敖咧嘴一下,“你还记不记我同桌。”

    你点点头,“记得啊,高度近视,把垃圾桶认成我,艺术天赋好到爆,结果想不开去国外读了金融,现在在我手下做社畜。”

    “孩子都五岁了,怎么了?”

    邱刚敖想到,自己把女朋友,介绍给同桌的时候。

    “你说……是不是女孩子的感情,都比较敏感。”

    你打了一个喷嚏,邱刚敖又把围巾给你围了上去。

    “她大骂我一通。”

    你欲言又止,她知道你中意邱刚敖。

    从十八岁就中意。

    阿敖带着你,朝教室走去。

    你抽烟酗酒止痛片,本来就没好全。

    体力自然也不如从前,爬到四楼都开始喘。

    邱刚敖嘲笑着,和你一起坐在台阶上。

    看着cao场上,打篮球的学生们。

    “她把我骂的狗血喷头,怨我怎么那么狠心。”

    邱刚敖的腿支在台阶上,指了指cao场的方向。

    “那时候的我,是不是就被你这样看着?”

    你诧异的看了一眼邱刚敖。

    “我以为我瞒的很好。”

    邱刚敖叹了口气,“哪里有很好啊,你简直像黏在我身上一样。”

    你的脸登的一下就红了。

    “没那么夸张吧,我也看别人的!”

    邱刚敖举起双手,“好好好,你都不知道,我被你一看,慌的都不知道。”

    “是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

    “是格挡,还是去抢分。”

    “好怕输了没面子。”

    你歇够了,站起身。

    邱刚敖也跟着站起来,你俩慢慢的上着台阶。

    他也轻声说着,那些你不知道的过往。

    “我那时候不知道,只想在你面前是完美的。”

    “你那么好,三番五次的过来找我,希望我和你一起打拼。”

    “我又怕又兴奋,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受欢迎。”

    “我超怕自己配不上你的看中。”

    “就努力的学习。”

    “你看别人的时候,别人来跟你搭话的时候。”

    “其实我都好生气啊!”

    邱刚敖笑了笑,“所以我同桌骂我啊。”

    到了教室,邱刚敖坐在以前的位置上。

    从前荣斐就在他旁边,边骂边讲题。

    “我把阿晴介绍给她的当天,我就被她骂,不知道珍惜,明明中意啊。”

    邱刚敖仰起头看你。

    他长得实在是好。

    那种清透的少年气,即便三十五岁都清晰可见。

    哪怕眉眼蒙尘,伤痕狰狞。

    他喃喃自语道:“明明是中意的啊。”

    他的声音开始带上哭腔,反复的重复。

    “明明是中意的啊。”

    邱刚敖趴在桌子上,想着以前。

    他被荣斐骂到没面子,也是这么把头埋在桌子下,不去看他。

    头上有抚摸的感觉。

    是荣斐。

    你用包的跟粽子一样的手,去安慰阿敖。

    “别伤心了。”

    你是看不得他哭的,所以哪怕他装聋作哑。

    你也不肯挑明半句。

    邱刚敖抓住你的手。

    “阿斐,你怨我吗?”

    你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啊。”

    阿敖的头又低了下去,你们从教室出去。

    邱刚敖拉着你的手,半步不肯放开。

    “荣斐,你该怨我的。”

    “是我害怕,从始至终,都是我怕的要命。”

    “在我第一次梦遗,梦到是你的时候。”

    他细碎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吹落到寒风里。

    他自嘲的笑了笑。

    “我就开始怕。”

    “我是男人,你也是男人。”

    “我是邱刚敖,你是荣斐。”

    “我们不过是因为一场绑架案,阴差阳错纠缠在一起。”

    “你为乜会中意我呢?”

    “我有什么值得你中意的地方?”

    邱刚敖深吸一口气,寒风冻得他鼻头通红。

    “我怕啊,我十五岁的时候怕,二十岁的时候怕,三十岁,三十五岁。”

    “都还在怕。”

    他的右手牵着你,你的戒指硌在他手心。

    被他暖热。

    “我那个时候年纪小,分不清敬仰和中意。”

    “到后来,分清了。”

    “就更不敢靠近你。”

    “荣斐。”

    他握着你的手,甩了两下。

    “我想变正常,就得离开你。”

    “我分清楚以后,就更害怕。”

    “因为没人告诉我,可以喜欢男人。”

    “所以我不敢,只敢认兄弟。”

    “只敢认你当初的那句话。”

    “一生一世,荣辱与共。”

    你们慢慢散着步,你看到他的方向。

    是监狱的路。

    他还在慢慢说着。

    “后来我去当警察,你那么生气。真的不理我了。”

    “我真的超怕!”

    他看着你,又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我当时怕的没办法,只知道不能妥协。”

    “我一放手,你就再也不在我身边了。”

    “再后来,我参加了工作。”

    邱刚敖自己笑出声,“邦主带着我查案子的时候,我都好努力的学习。”

    “就怕你以后犯事,万一帮不到你怎么办?”

    你踢了他一脚,“我犯事?你也不看看谁蹲了一年大牢。”

    邱刚敖躲过那脚,又紧紧抓住荣斐的手。

    “再后来,就是阿晴。”

    “我本来对她没感觉的,但她好像你啊。”

    “荣斐……”阿敖忽然正经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好罕见啊。”

    你点点头,“有啊,我爸爸mama爷爷外祖,天天告诉我,我是天选之子,貌美非凡,注定是要站在金字塔顶尖的太阳。”

    “光芒万丈。”

    邱刚敖:…………

    “你把话说的这么死,还想不想让我说下去?”

    你笑了笑,“你说。你说。”

    阿敖这才又说下去。

    “你怎么能这么执拗呢?”

    “你就不能换一个,稍微会让你感到轻松点的人,去中意吗?”

    “边个人能像你这样,这么能忍,这么能装。”

    你摸了摸鼻子,你活了两辈子,自然比较能忍。

    “你这么认真,根本都没有考虑过第二选择。”

    邱刚敖深深的叹了口气,从你兜里掏出烟。

    “我害怕啊,因为我自己清楚。”

    “我做不到的。”

    “我还是想试试过正常生活,试试交女朋友,谈恋爱,升职加薪。”

    “就像邦主那样。”

    邱刚敖吸的猛,一口下去,小半截都燃透。

    “不是跟你对等的感情,凭乜跟你谈中意?”

    邱刚敖甩掉了那支烟。

    “所以在你订婚之后,我答应了阿晴结婚。”

    “那时候我在想。”

    “我们都会走上正轨。”

    “兄弟会在一起一辈子。”

    “但世事弄人,就好像绑架案一样。”

    “我永远不知道,睁开眼的那刻。”

    “究竟会发生乜事。”

    你们已经走到监狱门口,那所冰冷的大门。

    和你们近在咫尺。

    时隔十年,邱刚敖又一次站在了这里。

    却不再畏惧。

    畏惧的反而是你,知晓一切的你。

    你站在监狱门口,不肯进去。

    你还是想回到学校,回到那间仓库。

    那里有无忧无虑的阿敖,有还没有疯的荣斐。

    邱刚敖倒是十分想得开,他抓着荣斐的手。

    解开缠在上面的领带。

    “走吧,正好进去包扎一下,你伤的不浅,消消毒。”

    邱刚敖脊背挺的笔直,走在最前方。

    跟守卫打了声招呼。

    他的那张脸。

    长得比他好的,位置没他高。

    位置比他高的,长得没他好。

    几乎全港皆知。

    邱刚敖领着荣斐,他在这里住了一年。

    一草一木聊熟于心。

    哪边最隐蔽,哪边没有摄像,哪边守卫松。

    他都清清楚楚。

    他带着荣斐,去了狱警的餐厅。

    里面有不少老面孔,看到他以后。

    都急匆匆的离开了。

    邱刚敖知道原因,反而乐的清净。

    给荣斐打了份饭,自己坐在旁边和他一起吃。

    你完全吃不下,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甚至心里在恶意的揣测,邱刚敖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让你心软!?

    故意披露自己的不堪。

    你想了很多很多,甚至都思索到。

    阿敖如果卖惨,如果把自己那些经历披露。

    你要怎么应对。

    这些肮脏的,强迫的,不敢回首的过往。

    从来都不是邱刚敖的弱点,而是你的。

    你无数次的想奋起反抗,打破你们之间这种畸形的关系。

    却每每放弃。

    都是因为这里。

    因为这短短的一年。

    邱刚敖拉着荣斐,到了牢房外的cao场。

    那里面有树林和花园。

    邱刚敖跳到花丛中,给荣斐摘了一朵花。

    你闻到淡淡的花香,阿敖把它别到了你的胸口。

    “这是我当年种的,我特地找了个阳光很好的地方。”

    你清楚所有事情。

    那些发生的地点,包括的人。

    你都清清楚楚。

    你以为阿敖会带你挨个去这些地方,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倾诉着自己的屈辱。

    最后可怜巴巴的问你,能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

    重新开始。

    你拒绝不了的。

    哪怕你知道是一条死路,你也拒绝不了这样的邱刚敖的。

    但他却意外的,哪里都没有去。

    堂堂正正的,从狱警巡逻的线路。

    从那些无数摄像监控下,从没有任何肮脏屈辱的回忆中走过。

    带你去了医务室。

    找到了医务室,给你上药。

    他细心的很,碘伏冲,盐水冲。

    最后厚厚的敷上一层药粉。

    用纱布细细的包了起来。

    他带着你走出了监狱,背对着监狱大门。

    牢牢的抱住你,身子还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背后也是湿的。

    你这才知道,他刚刚其实一直都在忍。

    但他挺过来了。

    “荣斐,没有那句有;我永远都不会到这里来。

    “没有那句有,邱刚敖还是邱刚敖。”

    “高级警督,如花美眷。”

    “那是我努力想去过的人生。”

    邱刚敖想着从前的种种,却总也记不起当年的自己。

    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只好把现在的心情,一一说给荣斐听。

    “但这种人生也好。”

    “或许在其他人眼里,不正常,离经叛道,恶心。”

    他握住你的手,十指紧握。

    两枚戒指在你俩的手上,闪闪发光。

    “但那是邱刚敖想要的。”

    “他从十几岁就开始想,却因为害怕而裹足不前。”

    “正常的邱刚敖不敢想,疯掉的邱刚敖却敢。”

    邱刚敖回想着自己当初的疯癫,不禁笑出声。

    “有时候我都好羡慕那个邱刚敖。”

    “没有理智,冲动鲁莽。唯一心心念念的都只有你。”

    “你是他的救命稻草,他的神明与光。”

    “但他不正常,只想着如何才能更好的抓住你。”

    “他觉得他配不上你。”

    “所以就拼命的消耗你,想找回曾经的自己。”

    “所以我恨他。”

    阿敖倚在你的肩窝,有温热的液体流过你的脖颈。

    “我活过来,你却累了。”

    他紧紧抱着荣斐,心里想了好多好多。

    他明白的太晚,清楚的太晚。

    他应该在最初就知道的。

    凭乜沈刚有恃无恐。

    凭乜沈刚对他无所顾忌。

    因为他知道连邱刚敖自己,都不清楚的事实。

    在浴室那夜,在医务室那夜。

    如果不是荣斐的声音,让他放松警惕。

    他不会放任自己陷入昏迷的。

    如果不是荣斐的声音,在他耳边反复哀求。

    他不会承认自己的中意的。

    他中意荣斐,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

    被一个大坏蛋听到了。

    然后借着这份中意,反复磋磨。

    坦坦荡荡。

    邱刚敖今天不会对荣斐掩藏任何事,只除了这一件。

    太难过。

    只要想起,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如果他不是那么倔,早早承认自己的心意。

    如果他不是想那么多。

    早早承认自己的心意。

    是不是一切都会好一点。

    他咳嗽了两声,抓紧你的手。

    笑了笑。

    “走吧,下一站……”

    你还没等他说出口,就抓着他的手往监狱走。

    阿敖没料到,被你扯了一个趔趄。

    你扯着他的手腕,重新又走进了监狱。

    径直走向了浴室。

    天色已晚,浴室里空荡荡的。

    你想着你在icu门外,看着那一帧一帧的监控。

    根据口型,推测着发生的一切。

    烟摁灭在手心。

    溃烂成疤。

    记住一个个人的信息面容。

    “邱刚敖,不是你疯!是我疯了!”

    “早在icu外,我看到监控的时候。我就疯了。”

    “我记下了每一个的脸,然后把他们全都杀了。”

    “是我一步一步惯着你,是我自卑又无能,怕你熬不下去。”

    “半句不敢提。”

    你想起十余年的隐瞒,苦心维持的若无其事。

    “我就应该一开始就告诉,告诉你我知道一切!”

    “我更应该告诉你,我乜都不在乎!”

    “哪怕他们站在我面前,排着队给我描述当时的情形。”

    “我都不会有丝毫动摇。”

    你想起郊外的仓库。

    惨叫和怒骂,哀嚎和诅咒。

    “你是邱刚敖!我从小就认识的邱刚敖!”

    “你的天下太平!”

    “和那句‘有’无关,和张崇邦无关,和这一年的监狱无关。”

    “我始终都相信着。”

    “边个时候,你想回到最初,只要你想!”

    “你就能做到!”

    我中意你,相信你,毫不犹豫。

    阿敖站在原地,仿佛已经被你所有的话,给惊呆了。

    愣在当中,不知所措。

    你又深深喘了几口气,拉着他走向那个房间。

    那个让你,让他。

    都曾经无比恐惧的牢房。

    邱刚敖开始抖,即便你紧紧握着他的手。

    他都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甚至头一次抗拒的后退。

    他以为自己已经走出来,实际上他一直在里面。

    你从前不敢把他拽出来,怕拉出来的是一具尸体。

    但你相信现在的邱刚敖不会死。

    他会活着,比所有人都精彩。

    你抓着阿敖的手,和他一起打开了那间房门。

    他在踏进门的一瞬间,甚至都不敢睁眼。

    你吻着他,轻声哄着。

    “睁开眼,这里只有我。”

    邱刚敖以为自己,可以平淡的面对过往。

    他甚至可以面不改色的,叙述当初。

    带着荣斐过来监狱,亲眼见证着人生的篇章。

    翻过这章,重新来过。

    可当他真的站在这里,看着牢房里的一切。

    才发现当初自信的自己有多可笑。

    他还是害怕。

    哪怕沈刚早就死了,哪怕在这间房间的所有人。

    都深埋黄土。

    哪怕他自己已经身居高位。

    哪怕已经过去十年,他戴上戒指,恢复正常。

    理智告诉他。

    尘归尘,土归土。

    该重新开始了。

    但他还在怕。

    他这才知道,那些自信,那些平静。

    只是因为他没有身临其境,只是因为他逃得太远。

    离这间房间太远。

    可等他真正来到这里,站在中央。

    回忆如同狰狞的野兽。

    无关理智或感性,他身体的记忆在颤抖。

    在告诉他。

    快逃快逃快逃快逃!!!!!

    邱刚敖向后退了一步,闭上眼睛。

    你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让傍晚的晚风,吹散这间因为长期无人居住。

    而隐有霉味的阴冷房间。

    刚进来的时候,阿敖还好。

    但渐渐的,他呼吸开始变重。

    仿佛过呼吸一般,承受不住的向下弯腰。

    他伸出手,不受控制的掐住自己的脖子。

    另一手却高高伸着,仿佛溺水的垂死之人。

    你握住他的手。

    无论有没有决裂,你都会握住这只手。

    无关情爱。

    你带着戒指的那只手,附上他掐住自己脖子的另一只手。

    厉声喝到:“邱刚敖,放开你自己!”

    “你这只手,只适合开枪。”

    “对着那些无礼的,犯罪的,伤害过你的,该死的犯人!”

    “你没有错!你不该害怕!”

    但是没任何作用,他的眼瞳,都已经开始反白。

    因为缺氧,四肢都开始抽搐。

    rou眼可见的汗水,几乎立马就浸透了他的衣衫。

    他已经听不到你讲话了。

    你掐着他的肩头,把他按在门上。

    站在他面前捏着他的下巴,正视着你。

    “醒醒!邱刚敖!”

    “你没犯任何错!”

    “你是对的!”

    “这里乜有别人!”

    “只有我和你!”

    “邱刚敖,只有我和你!”

    你反复的重复着,一声比一声响。

    你最后的那句话,几乎是对着他的耳边吼出。

    震耳欲聋也不为过。

    邱刚敖的瞳孔依旧涣散,但在你的厉喝声中。

    总算开始慢慢聚焦。

    缓了好半天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你喊这么大声,我都快要聋掉。”

    他倚在你身上,面色惨白。

    你勉强笑了一声,“我都没怪你赔我嗓子。”

    你咳了两声,声音已经有些嘶哑。

    他从来没有逃出过这个房间。

    你把那些杂碎曝尸荒野,他亲手杀掉沈刚。

    可那些人的冤魂,却日日在这间牢房里。

    成为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害怕的梦魇。

    “我只重复一次,聋子警司。”

    “给我抬起头,仔仔细细的看!”

    “你在害怕乜?害怕哪里?”

    邱刚敖趴在你的脖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总算有力气站起来。

    环顾牢房一周后,才摊摊手。

    “某了,某乜好让我害怕的了。”

    他在撒谎。

    你抬起他戴着戒指的那只手。

    “发誓,坦坦荡荡,彼此再无隐瞒。”

    阿敖的手指不自觉的蜷缩,把那枚闪着光的戒指,埋在手指之下。

    他哪里都怕,从这个门开始。

    所有都是地狱。

    邱刚敖的视线,转到门后。

    你察觉到他的恐惧,拉着他的手,远离门口。

    邱刚敖却更紧张了。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紧紧抓着荣斐的手。

    没有哪里是他不怕的。

    这间牢房的门,他曾无数次的被人按在那里。

    逼着他叫出声,让门外的狱警听他到底有多浪。

    这间房间的地面,他跪过,躺过,挣扎过。

    这间房间的床。

    他曾经差点死在上面。

    邱刚敖退到窗口。

    这里也不干净。

    你和阿敖并肩站在窗口,从这个不大的窗口望去。

    可以看到路灯下的花园,温润的月光。

    和难得璀璨的星河。

    “阿敖,你不翻过这篇,就永远都在这里。”

    “你应该走的更远。”

    “你的天下太平,不该在这里戛然而止。”

    你们两个的戒指,在月光下发光。

    邱刚敖又看了一会儿月亮,才回过头道:“你先出去。”

    你点点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阿敖关上了门。

    你等在门外,不时有巡逻的狱警。

    看到你在那里,直接拐到了另一条路。

    邱刚敖独自站在那间牢房。

    邱刚敖曾在这里死去,又在荣斐的爱里获得重生。

    可只要他活着。

    他就怕。

    那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他多么希望打开门的是荣斐。

    哪怕看到他的肮脏不堪也无所谓。

    因为荣斐会救他,会拉他出地狱。

    可是他等啊等,等啊等。

    却什么都没有等到。

    你左等右等,里面却始终都没有声音。

    你没了耐心,拧开了把手。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来。

    邱刚敖仿佛等了一辈子,终于等到了救赎。

    是荣斐打开了门。

    你走进屋子,打开被阿敖熄灭的灯。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他抱住。

    “阿斐,你终于来了。”

    他在等的是你,他在那些日日夜夜里。

    等的都是你。

    认清到这一事实的你,几乎要哭出声来。

    但你到现在,却依旧无法软弱。

    因为阿敖还在这里,你已经习惯了。

    为邱刚敖撑起一片天。

    哪怕你们的关系,已经不同以往。

    但他总要走出去的。

    无论你在不在。他都要自己走出这件牢房。

    他害怕那扇门,那就从那扇门开始。

    一步步消除他的恐惧,同样也是你的。

    邱刚敖欢喜的拉着荣斐,只要荣斐在这里。

    这件牢房,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牢房。

    里面没有邱刚敖,没有那些肮脏和不堪。

    但是荣斐却没有开门出去,只是和他一起走到门边。

    有些哑的嗓子开口问道。

    “你再怕乜?”

    邱刚敖忽然有些恨,眼圈几乎立刻就红了。

    你怎么能这么讨厌呢?

    你不是来救我出去的嘛?

    但他戴着那枚戒指。

    当他决定把心剖出来,给荣斐看的那一刻,他就注定无法像以前。

    戴着戒指也能撒谎。

    于是他开口了。

    有些结巴,有些紧张,但起码不是谎言。

    “我……那些人……”

    邱刚敖的眼睫微微垂下。

    我张不了口,我想出去。

    我想把自己的心剖给荣斐。

    但我希望那里只有爱和温暖。

    不是这些令人作呕的往事。

    但他还是开口了。

    因为荣斐在亲他,吻着他的额头。

    轻拍着他的背,摩挲着他的掌心。

    那些人也这么做过。

    可那些人不爱他。

    “有个人,很喜欢亲我。把我嘴角的伤疤撕开,他说喜欢鲜血的味道。”

    邱刚敖轻轻闭上眼说到。

    荣斐的吻转到唇梢,呼吸打在陈年的旧疤上。

    “他死了。”

    荣斐说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邱刚敖的睫毛微微扇动,半露的眼瞳扫视了一下整个屋子。

    “我哪里都很害怕,他们逼我脱光衣服。”

    “跪在地上,躺在地上。”

    邱刚敖放任自己软在荣斐身上,越过他的肩窝。

    看着这件房间,慢慢的说道。

    “他们都死了,尸体支离破碎。”

    “就躺在郊区的仓库,连化成灰的资格都没有。”

    荣斐还在亲他,细碎的吻打在脖颈。

    痒痒的。

    邱刚敖露出一丝笑声,他抬高手。任由荣斐脱下他身上的衣服。

    屋里很冷,邱刚敖的身体却很热。

    他曾经在这间屋子里,无数次的被迫达到高潮。

    给他喂药,用手段让他兴奋。

    但荣斐,只需要简简单单的一个吻。

    邱刚敖看着蹲下身,给他口的荣斐。

    那些人也这么做过,但目的也只是为了嘲笑,折辱他。

    【你竟然还能硬起来?】

    【高级警督这么贱的嘛?痛成这样还能硬?】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啊?】

    【…………】

    邱刚敖被迫兴奋,嘴里却在怒骂。

    【老子喜欢男人!?】

    【我看变态的是你们!看到我这种烂泥都会硬!】

    【jiba是畜生的!没有脑子吧!?】

    他吃了好多苦,但就是不长记性。

    但荣斐把那些苦都磨去了。

    他的吻那么甜,动作又那么轻柔。

    即便不说话,都能让邱刚敖兴奋。

    是啊,我喜欢男人,我中意荣斐。

    我想重新开始。

    他晃了晃腰,催促荣斐站起。

    和他亲吻在一起。

    和他说道:“我还怕那张床。”

    荣斐带着他,走到那张床边。

    随手把身上的衣服脱下,铺在只铺了一层薄薄褥子的板床上。

    邱刚敖躺在上面。

    看着熟悉的天花板。

    他曾在这张床上面,差点撑不下去。

    太累了,人生怎么能那么痛苦。

    度日如年,却又不可不活。

    邱刚敖指了指床头墙面上,已经被岁月覆盖掉的血迹和残损。

    “那上面都是我拿头撞的。”

    他抱住荣斐,戒指在他的背上,划过数条红痕。

    “那时候真的太痛了,我宁可昏死过去……都不想清醒。”

    荣斐的手指探到他体内。

    邱刚敖深吸着气,放松身体。

    还有空打趣。

    “你前天简直就是个玻璃人。”

    “我亲你你说痛,我摸你你还说痛,给你擦把身子,你还喊痛。”

    “没办法……”

    邱刚敖喘着粗气,抵着荣斐的额头。

    “我就只好睡了你,一睡治百病。”

    你笑出声,手指增加到三根。

    追着邱刚敖呼出的气息,亲上他。

    “当然痛了。”

    你没有说为乜痛,也没有问。

    阿敖浑身都很放松,腿勾着你。

    无声的催促。

    你又扩了两下,才把自己送进去。

    邱刚敖抓着床沿,指腹下是密密麻麻的划痕。

    那是他撑不下去时咬的,也有他抓的。

    但现在是爽的。

    久违的被撑开的感觉,很不好受。

    尤其是在这件屋子,这张床上。

    但他是清醒的,自愿的。

    因为有荣斐。

    那里面很软,很热。

    咬着你不放。

    阿sir也很乖。

    最大限度的分开腿,躺在床上笑着看你。

    他头顶发旋的那片墙壁,墙皮脱落。

    脏污的水泥表面,还能看到隐隐的黑色痕迹。

    那是干掉的血。

    阿sir全身都是潮红的,鼻息粗重。被你捅的后面也开始流水。

    他难得的乖一把。

    自己抱着膝盖,把全身都敞给你。

    你看到了他的心,却不明白自己的心。

    那些人怎么能那么坏呢?

    阿sir这么可爱,这么软。

    为乜不能好好对他?

    哪怕是欺负他的时候,稍微留一些情面。

    顾忌一下他的命,对他温柔一点。

    你这些年,也不至于步步退

    退到把自己的命给了他。

    阿敖开始发出好听的呻吟,他前面的性器又硬了起来。

    却迟迟不见发泄。

    你越发温柔的朝他那点撞,手下也揉搓着。

    嘴里轻声哄着。

    “睁开眼,这里只有你和我。”

    阿敖还是闭着眼,睫毛都被泪水打湿。

    你咬着他的舌尖哄。

    “睁开眼,看着我。”

    “阿敖,这里只有我。”

    “这里只有我。”

    “你睁眼看看,我不骗你。”

    邱刚敖不想睁开眼的,可身下太爽。

    口唇的吻又太甜。

    身边都是熟悉的味道。

    所以哪怕是在这间牢房,他最不愿意睁眼的地方。

    他还是听荣斐的话。

    睁开了眼。

    心底的那颗大石,好像倏地一下就放下了。

    真的是荣斐。

    荣斐的眼睛,荣斐的鼻子,他的嘴,他的整个人。

    邱刚敖伸手抱住了身上的人。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拥有的,终于不单单只是虚假的声音。

    或许荣斐还没有原谅他,但他已经给了自己足够的勇气。

    去走出这间牢房。

    他看着荣斐的脸,在这个房间。

    头一次,舒服的,自愿的。

    达到了高潮。

    阿sir失神的看着你,你下腹一片濡湿。

    都是他的东西。

    他终于活的更好了。

    那些阴霾,过往,屈辱和作践。

    终于翻过页。

    周身的锋锐都带着明亮的气息。

    你叹了口气,抽出来自己解决掉。

    抱着阿sir催眠。

    “睡了,一切都会过去的,明天会更好。”

    他抱着你,一句话都没说。

    只是悄悄的亲着你,亲着亲着。

    就闭上眼,安静的睡着了。

    你透过窗户,看着外面。

    阿sir为你种下的花。

    你究竟能不能活过来呢?

    邱刚敖醒的很早,甚至头一次在荣斐还没有醒来的时候。

    他就睁开了眼。

    窗外的花开的很好,他把被子给荣斐披上。

    自己穿好衣服,去监狱下面的小花园,摘了一束花。

    那些花都是他种的。

    那个时候他在想。

    等出狱,荣斐,阿晴甚至邦主来的时候。

    他就一人给送上一束。

    可惜最后没人来。

    邱刚敖摘了满满一捧。

    这一遭走过,无论荣斐愿不愿意和他重新开始。

    他都有了继续过下去的勇气。

    荣斐也是。

    荣斐又救了他一回。

    他也想救荣斐。

    哪怕两人最后不能在一起,也要好好的。

    邱刚敖捧着那束花,去叫醒了荣斐。

    “最后一站,教堂。”

    阿敖开着车,敞着的衣领处。

    隐隐还能看到几点红痕。

    那是教堂的路。

    是阿敖小时候,他爸爸经常带他做礼拜的那个教堂。

    自从他父亲去世,周围因为拆迁计划,也渐渐荒废。

    你俩选了那里,作为见证爱情的地方。

    也会在那里,做出最后的决定。

    你跟着阿敖走进去,那里更荒凉了。

    甚至就连唯一完整的圣母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破败不堪,残碎零落。

    正如现在的你们。

    但阳光很好,和你们结婚那天一样。

    热烈又灿烂,生机勃勃。

    你瞥到圣母像上狰狞的钢筋,受不住的别过眼。

    更加荒凉的教堂,简直和你梦里一模一样。

    你唯恐下一秒,看到的是邱刚敖。

    无数的准星犹如漫天璀璨的星河,皆汇聚于一人的胸膛。

    他浑身都是血,背后只有掉落的信仰。

    再后来,他落下。

    满天星星也落了。

    你太过害怕那场梦,就拼尽所能托住那颗星星。

    你看向阿敖。

    他怀里捧着花,站在彩绘玻璃前。

    还好星星虽然笨了点,傻了点,慢了点,执着了点。

    但终归是醒过来了。

    邱刚敖把鲜花,插在一个废弃的瓶子里。

    摆到钢琴边上。

    他想了很久,荣斐也没有催他。

    坐在只剩一半的钢琴椅上,弹着不成调的无名曲子。

    与其说是弹琴,不如说是试音。

    他就那么一个个按过去,再按回来。

    终于等到了邱刚敖的开口。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的人生中没有你,我会怎么样?”

    “可能还是会做警察,毕竟我爸爸是警察。”

    “也可能还是回去毒品组,因为爸爸是缉毒警。”

    “可能还是会想天下太平。”

    “因为不想再出现,像我这样的孤儿。”

    邱刚敖掏出怀里的蝴蝶刀,细细的修剪着花枝。

    “这么想想,好像也没差。”

    他把一朵玫瑰,放到瓶子里。

    “但是仔细琢磨,又觉得不对。”

    “或许前半生会很好,没了那些对你的绮念,没了那些年少的纠结和辗转反侧。”

    “会找到一个女朋友,升职加薪。”

    “然后遇到何伟乐。”

    钢琴声戛然而止,阳光透过彩绘玻璃。

    看不出阿敖的神色。

    他的声音抬高了些,因为你又开始一个个按键。

    “我不会变的!”

    “无论生命里有你的存在,或者没有。”

    “我都不会变的!”

    “再来一次,我还是会为了兄弟和命令,去严刑逼供。”

    “再来一次,我还是会为了公子,敲下那一棍。”

    ”再来一次,没有遇到你的邱刚敖。”

    “还是会相信邦主,相信他的信仰。”

    “但你在这里,荣斐。”

    他已经修建了三朵花,其他鲜花散落在他周围。

    把他包裹。

    钢琴坏了,再弹不起一声。

    “你在这里,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我。”

    邱刚敖自嘲一声,“不瞒你说,我去问过大法官,如果没有你,我会判多久。”

    他坐在花堆中,看向你。

    目光真挚又热烈。

    你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阿敖。

    他似乎总是克制隐忍的。

    他对你的情意,你能感受到。

    但你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深刻的感受着。

    内敛又含蓄的总警司。

    “四年。”

    “很可笑吧?”

    他又低下了头,露出的那一截脖颈。

    清瘦匀称。

    “我们当差的,拼命完成任务,护住兄弟。”

    “结果却被所有人背叛。”

    “阿斐啊,我熬不过去的。”

    他轻飘飘的说着这么可怕的话,脸上却又带着温暖的笑。

    “四年,阿晴会在第九个月扔下我。”

    “标哥曾经跟我讲过。他想过以死抗争,他不能接受,为乜我们要坐牢?”

    “我们做错了乜?”

    “他问我,我也讲不出。”

    ”但我有你。所以我就有信心,安慰我的兄弟。”

    “但如果没有你呢?”

    阿敖抬起头,目光甚至注视着那截钢筋。

    “阿斐,没有你。”

    “我就没有一点希望,没有人会在外面等着我。”

    “我会被那些人,彻彻底底的折磨成一个疯子。”

    “我不会再挣扎,不会再想着反抗。”

    ”我会学会迎合,这样才能活着。”

    “才能去报仇!”

    “我的结局会是乜呢?”

    五光十色的彩绘阳光,打在阿敖的脸上。

    净是迷茫。

    倒下的圣母像朝向他,石刻的面容怜悯又慈悲。

    “你知道吗?我们抢完霍氏银行,如果不是车子贴了膜,张崇邦会看到我。”

    邱刚敖手里拿着一朵花,花朵在充满灰尘的地上划来划去。

    你看了半天,才发现那是线路图。

    他好像又恢复到行动中,做计划的时候。

    冷静又沉着,雷厉风行。

    哪怕是在假想着自己的末路。

    “车子跑不到这么远,支援的警察就会赶到。”

    “我们会被困在这里。”

    那朵花已经沾满了灰尘,他抖了抖。

    用花枝画了一个圈。

    “旁边有一个地铁站,如果我被逼到里面……。”

    邱刚敖看着头顶的大教堂,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那这里就是我的归宿了。”

    他口中说的,奇迹般地匹配到你的梦境。

    你不由的全身一颤,喉咙发紧。

    刚想开口,但阿敖又继续说了下去。

    你紧咬着牙,硬是忍了回去。

    “张崇邦一定要抓到我,我知道的。”

    邱刚敖站起身,开始绕着整个教堂。

    口中细细讲述着,他被逼到绝路,会做出的反应。

    他会利用什么,会借那里的地势。

    你都听不懂。

    然后他和你并肩,站在整面的彩绘玻璃大吊顶下。

    “阿斐,我不适合持久战的。”

    “飞虎队,大概就会在这个时间来。”

    阿敖踩着废墟,站在钢琴顶盖上。

    他再精瘦,也是一个大男人。

    钢琴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压声。

    你吓的心惊rou跳,他背后就是裸露的钢筋。

    他是邱刚敖!

    他被逼到这种地步!

    他会跳的!

    “我不会跳的。”

    好像是发现了你的惊慌和恐惧,阿敖一把跳下来抱住你。

    “阿斐,我不会跳的。”

    “我有你,我不会跳的。”

    他拍着你的背,你这才发现。

    不知道什么时候,泪已经无声无息的淌了你满脸。

    你几乎是用上全身力气,用力的抱着邱刚敖。

    你们的胸膛紧紧相贴。

    直到感受到他胸膛的心跳,你的情绪才缓和了一些。

    他还活着。

    阿敖还活着。

    你被气的狠了,使劲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他闷哼一声,笑了笑。

    “我不敢死的,我还想救你。”

    “荣斐!我们认识二十多年。”

    “一步步走到现在。”

    “当初我中意你,不敢想;后来中意你,不敢说。”

    “第一次跟你求婚,想抓住你。”

    “现在跟你求婚,想和你过一辈子。”

    他举起你的手,明明你俩的戒指,都已经戴到彼此的手指上。

    他还是执着的握着你的手。

    “阿斐,所有的通缉令和荣氏,全都已经解封。”

    “我骗了你,偷得这一点时间。”

    “想把以前那些没说的,忍着的。”

    “全都告诉你!”

    “荣斐,我爱你。”

    “我想和你过一辈子,如果有下辈子,也想是你;下下辈子,还想是你。”

    “荣斐和邱刚敖。”

    “阿斐,重新开始好不好。”

    正午的阳光,是你最喜欢的。

    面前的男人,是你最中意的。

    你的胸膛都是暖的。

    三天了,你乜有吃止痛片,没有酗酒,没有头痛。

    你有阿sir。

    可你还是怕。

    他当初抓住你的时候,也是这样不留余地。

    倾尽一切。

    但扔开你,磋磨你的时候。

    同样也没有留情。

    你抖着手,其实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就是害怕。

    脑子都不是清醒的。

    你救活了阿sir,阿sir也救了你一次。

    你以后都不会再吃止痛片,不会再成盒成盒的抽烟。

    你会努力的变好,变回之前的荣斐。

    荣光斐然。

    邱刚敖呆呆的站在原地,荣斐走了。

    那枚戒指,被他挂在横亘的钢筋上。

    闪闪发光。

    邱刚敖的开始和终结。

    邱刚敖感觉自己的眼眶湿湿的,荣斐的温度都还在怀里。

    但却又什么都没有。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已经可以了。

    荣斐已经活过来了。

    邱刚敖也活过来了。

    两个人都活的很好。

    这就够了。

    ………………………………

    你走到教堂门口,茫然四顾。

    我为乜要摘下戒指。

    我那么,那么,那么中意他。

    我看到了他的心。

    我相信他不会再骗我。

    我中意他啊。

    你举起手,想擦把泪。

    却发现指腹上的血。

    已经干结成块,又被你的汗水融化。

    黏成一点红色的浓稠。

    你搓了搓指尖,你乜有受伤。

    这是左手,你只碰过那截钢筋。

    血是钢筋上的。

    是阿sir的。

    他早就已经跳下去过一回了。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你转过身,疯狂的朝教堂深处跑去。

    阿sir还站在原地。

    看到你回来,有些不知所措。

    你喘着粗气,心跳跳的飞快。

    他呆呆的举起手里的戒指。

    “你……你是不是……”

    你冲过去,一把抱住他。

    所有的矜持和稳重全部灰飞烟灭。

    或许以后他还会死性不改,但你还想再试一回。

    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你中意那么那么久,你从头到尾都舍不得。

    你大声的对他说道。

    “是啊!我他妈该死的原谅你了!”

    “我还想戴上这枚戒指!”

    “我还中意你!”

    “我他妈还无可救药的爱着你!”

    邱刚敖又哭又笑的,给你戴上戒指。

    又忙不迭的,回去扶起圣母像。

    又回头抱着你,语无伦次的说道:“我……我求的都是有用的。”

    “我求……”

    你上去踹散冰冷石像。

    “你该求的是我!”

    “是活生生的荣斐!”

    “只有我才是你的神!”

    “我才是你的信仰!”

    “是我要和你过一辈子!”

    你跳下去亲吻他。

    邱刚敖吻着荣斐,把戒指套在他指根。

    喃喃的在他耳边重复。

    “阿斐,你是我的神明。”

    “是我的天下太平的信仰。”

    “是我的一切,是我的余生。”

    他的胸膛剧烈的跳着,在缠绵的亲吻中又归于平静。

    这是我的神明,我的信仰,我的余生。

    从今以后。

    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