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锦缎蒙了眼睛,月桦瞧不见半点光亮,除了李毓的声音和气味,这世间仿佛都与她割离。又好似她陷进李毓的包裹之中,心神和身子都在李毓的指间把控。

    马车摇摇晃晃行到琴轩,打了个顿停下,车厢一晃,月桦的心也随之提了起来。如她所料的那般,李毓并未解开蒙眼的缎带,却好心似的伸手帮她拉好衣衫,遮住了漫漾春色的躯体。

    车帘被人从外掀开,即便有缎带蒙着眼,光线的明暗依旧被月桦所捕捉,随之也屏住了呼吸。李毓在驾车的家丁的搀扶下出了车厢,只撂下一句“跟上”。

    月桦轻吠:“汪。”

    街道上往来行人商贩的声音钻进耳朵,月桦涨红了脸颊,稍稍一动身子便是一串铃铛脆响,更别提还有箍在下身的麻绳。月桦是习武之人,内力深厚,即便是蒙住了双眼,仅凭听觉也能够跟好李毓的脚步。而现下既有胸前叮铃作响的铃铛扰乱听觉,又有身下捆得紧紧的麻绳摩擦着,纵使习武之人炼体,而下身那等私密的地方也仍是娇软脆弱的,麻绳粗糙,每一下磨蹭都让人无法抵御地颤抖,酥麻的快感与磨痛让她不得不咬住下唇,勉强才跟得上李毓的脚步。

    王府提前一步派人传了消息来,琴轩里的万溯与翟静云得了消息,早早便备了雅间茶点,更有小厮立在门前等候,远见瑞王府的马车便迎了上去。

    “请王爷安,主子备了雅间邀您一叙,您慢着请——”

    李毓颔首应了,旋身又去瞧月桦,裙摆荡开一片浅绯的牡丹。

    月桦乱了喘息,细碎的铃铛声起了便没停,每一步都磨蹭着那瓣嫩滑柔湿的rou,叫她绷紧了腿也难以抵御。

    “瞧你这样子,倒像是谁家奴妾带出来赏味了。”

    李毓打趣了一句,又见月桦咬了唇,到底是没舍得再多欺负,抬手递了自己的衣袖过去:“抓好了,这回倘若再跟不紧,本王便要治你伺候不周之罪了。”

    月桦像是抓什么救命稻草似的忙抓紧了,顾不上掌心里的汗脏没脏李毓的袖子,一主一仆随着引路小厮上了楼,踏着细碎清脆的金铃声。

    雅间的门一开,对坐闲话的翟静云和万溯一并起了身,拱手同李毓见了礼。李毓一向在友人面前随性,摆了摆手作罢。翟静云素来爱打趣,打眼便瞧见了李毓今日的打扮少见,开口道:“少见王爷穿得这般素净,怎么娶了王妃倒把王爷给衬娇嫩了……呦,这不是月桦嘛,怎么今儿个舍得宠她了?”

    万溯垂着头给李毓倒茶,在翟静云的玩笑话里吃吃笑着,免不得要抬头瞧一眼月桦,面上的笑更难压住。李毓闻声也笑,侧了身子给他们看个清楚,留着月桦一个,蒙着眼睛不晓得面前什么光景,只能攥紧了李毓的衣袖寻求一点慰藉。

    “瞧你这张嘴,半点也不给她留着面,若是被你羞哭了,可得给本王哄好。”

    李毓噙着笑,踱到桌边落了座。月桦亦步亦趋,闻到自家主子坐了才屈膝跪在足边。翟静云同万溯相视一笑,给李毓上了茶,也随着坐了回去,只是嘴上却是不肯停的:

    “王爷说的哪里的话,咱们这不也是瞧着新奇,难能见你肯带月桦出来玩乐,还放着新进府的正妃庶妃不论,又没叫那几个小子伺候着,原是宠上咱们月桦了。”

    李毓端了茶盏,小抿半口清香,拉着嗓音回她:“诶,话不是这么算的,什么叫本王宠上她了,论起受宠,谁赶得上她日夜随行呐。”

    月桦愈发羞得紧,攥着李毓的袖子捏了又捏,闹得几人都忍不住笑。万溯小小扯了下翟静云,温声缓言地劝:“莫要再笑她了,给她笑恼了不要紧,若是哪日咱们琴轩招牌缺了斜了,便是同王爷喊冤枉也不顶用了。”

    李毓又笑,掰了块糕点送进月桦嘴里,与他们赖着:“我们身在王府,整日里出行都是眼睛瞧着耳朵听着,你们琴轩招牌是圆的扁的,与我们瑞王府何干?”

    万溯便拉着翟静云嚷:“你瞧,你瞧,王爷最是不认账的,来咱们这儿吃了这么些次茶,可是半文的茶钱也没给过!”

    “本王可没说不认,你且拿了条子去王府领便是!”李毓也不示弱,颇有些你奈我何的意思。

    月桦吃了糕点,又捉着李毓的手指细细地吮,舌尖舔走残遗的碎屑,安静驯服的像一条真正的小狗。坐着的三人笑了一通,收了神色抡起正经事。翟静云剥了只橘子递给万溯,搓了搓指尖的白络,问:“这回王妃庶妃一并入了门,总要安生了罢?”

    李毓一只手在月桦唇舌中,另一只手搭着桌面,勾着雕花的纹路随意描着,说:“兵符今日已经拿到,原是说三日后回门,只是万溯也知道的,南鲛国使臣不日便到,陛下命本王后日去晏城相迎,回门之事只能延后,万莫如国事为重。”

    万溯吃了瓣橘子,点头应着:“此事目下万分重要,南鲛国此来求和,陛下也有意两国休战,总归这些年你来我往的下来,咱们也没占到太多便宜。”

    “正是,”李毓接了话,“能换个几年太平,也给两国百姓喘口气的机会,咱们究竟是不通水战的。此事本王打算带着王妃同去,一是他也算乖觉,入了府便送了兵符过来。二来,兵营究竟是他熟悉的地方,本王徒有摄政王之女的名号,半点也不通这行军打仗的事。”

    翟静云闻言皱了眉头,问:“可他嫁给你终究是受了气的,若是心中有怨,你也道这军营是他熟悉的地方,做点什么手脚可怎么好?”

    李毓轻笑一声,陷在月桦口中的手指勾了勾,慢慢道:“本王这不,还有更乖觉的吗。”

    翟静云顺着李毓的手,视线在月桦泛着红的脸上勾了一圈,笑着摇头:“我是说不过王爷,月桦受累,日夜不休随侍不说,还得包了床笫上伺候的事,我瞧着真真是劳累,可不得叫你家王爷开个两人三人的俸禄给你。”

    李毓手指一缩抽了出来,点着月桦的脸颊便溜进了衣领,三两下扯开半掌的缝隙,指尖勾了截绳索扯上几下,问:“本王用下人自然是要给月例银子,养小狗可不是给吃给住,摸几下脑袋便成了?是不是呀?”

    月桦叫她臊得满脸通红,绳索一扯便紧着下身勒了起来,来不及隐忍的一声闷吟溢出红唇:“嗯……主子……小狗只想跟着您,半点不取。”

    李毓眯起眸子无声地笑,指尖愈发不依不饶起来,顺着娇乳隆起的弧度滑了进去,撩起金铃拨弄两下,蓄起的长指甲勾进乳环,怜惜似的扯了又松,倒叫月桦又是一阵发颤。

    “嗯……”

    猫吟似的哼声从唇舌中钻了出来,翟静云早就识趣地挪了眼,万溯眨了眨眸子凑上前去讨了个吻,两两间尽是温情。

    待到月上中天,几日共饮散了,李毓解了这连日里的倦累,带着眼尾泛红的月桦从琴轩里出来,正是兴致高扬的时候。

    月桦早就在李毓的手底下成了一滩水似的柔软,对上主子想乘夜策马的眸,仍是只有点头的份。李毓是皇城里文不成武不就的一把好手,骑马这事说会也会,只是要看月桦在不在身侧。

    万溯叫人套了马,月桦定了定神,利索翻身跨上马背,再伸手去拉了李毓坐在自己身前。幸得李毓今日衣饰简洁,月桦没忍住笑,双手圈过李毓的腰,两腿用力一夹马肚跑了起来。

    夜风吹过李毓耳侧,沁凉的星坠在天际,二人月下共骑,马蹄声清脆不绝。

    瑞王府里,摄政王妃叫了王妃共用晚膳,又在正殿叙了好一会话,才等得李毓回府。

    两位王妃都只留了贴身的人伺候,管家有心探知也无法,只能叫人守了王府几个门,又亲自候在二门等着李毓,生怕出个什么岔子,自己担待不起。李毓才进府便晓得了今夜还有事端,顾不得身上的酒气还没被夜风吹个干净,匆匆便往正殿去了。

    摄政王妃杜知岳坐在主位上,这会子没有外人,杜知岳只穿了身素净的黑袍,长发随手似的扎了,露了几分不修边幅出来。算上凤藻宫里,再加上回府敬茶,叶旻易统共就见了这位王妃三面,方听闻杜知岳邀他用膳时还好生忧虑了一会,哪知道杜知岳较他更为随性。

    杜知岳早些年从军,塞外沙场上与摄政王生情,甘愿辞军做了王妃,半生与摄政王相守。二人都是出身军营的,说起话来倒是颇合得来。杜知岳如今年近四十,身上半点不见寻常男妻的娇柔作态,身边人虽然左一个王妃右一个娘娘的叫着,他也从容应着,行事里仍是叫人看不出半星柔态。

    叶旻易初时陪着小心,半夜的功夫过去,倒也真的松了半截心弦下去,直到听见下人通传王爷回府才又崩了起来。

    李毓裹着酒气进门,板板正正冲杜知岳见了个礼:“儿臣请父亲安。”

    叶旻易下意识想要起身,被杜知岳一手按了,只好垂着眸子不去瞧李毓的神色。杜知岳仔细瞧了瞧李毓,又打量了一遍月桦,面上瞧不出是什么神色,淡淡道:“胡闹,才成了亲,还带着人出去瞎混什么,越发没个正形,生怕旁人不晓得你一事无成似的。”

    李毓站直了身子,顶着杜知岳的训责上前,同白日里似的,伸手端了叶旻易的茶盏抿上一口,又挨着他坐了,回话说:“容叔生怕父亲为难王妃,本王瞧着倒是和睦得很。”

    杜知岳又瞟了一眼低眉顺眼的叶旻易,哼道:“我倒不管那些,成了亲就要好好待谁的虚话我说不出口,左不过宫里的应付过去,你二人该如何是你们的事,我只当你府里多了个人。”

    李毓又去捉叶旻易的手,当着杜知岳的面,叶旻易不好甩了去,只好忍着顺从。李毓愈发得寸进尺,半个身子都靠着叶旻易,道:“看来父亲倒是中意你的,把你当府里多个人,不似我一般,整日不是混账,便是泼皮。”

    叶旻易不动声色侧了侧身,闻言忍不住瞧了眼杜知岳。后者对李毓没什么好气,斜了一眼道:“既知道我瞧你便来气,这会子还这般没个坐像,当真是皮痒。过几日便要去迎南鲛国使臣,还这般厮混得起劲,不是混账是什么。”

    李毓浑不觉似的笑,摊着张白净的掌心伸了过去:“既然父亲瞧着本王也心烦,不如还是快些给了,咱们各自回院安置,本王叫哪个卿卿厮混也传不进父亲耳朵。”

    “你倒是知道,”杜知岳拿眼角夹着李毓,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说,“按照如今的情形,你母亲留的影卫,倒是要交到王妃手里了。”

    李毓没做声,叶旻易这回不得不抬了头,小心地瞧了瞧杜知岳,又看了看李毓的神色,疑惑道:“什么……影卫?”

    杜知岳正了神色,盯着叶旻易道:“王爷薨逝前遥有所感,将影卫隐下,遗命有三,若毓儿今时娶妻自得,夫妻同心,影卫则不动。倘若这门亲事混杂太多,毓儿裹挟其中,影卫便交给毓儿。而假使如今日,王妃出身军营,嫁入王府不得自在,影卫兵符便交由王妃。”

    叶旻易的心骤然怦怦加速,头脑也好似充了血似的不甚清明,咬了咬舌尖唤回一丝神志,晦涩道:“影卫过于……妾身不敢。”

    李毓捏了把叶旻易的指尖,道:“母亲深谋远虑,如今的情形这个兵符给你最为合适。”

    杜知岳抿了唇,从袖底摸了方墨玉的印符,递到叶旻易面前。叶旻易深知摄政王留下的影卫是何概念,屏住呼吸接了过来,烫手似的不敢收下,目光闪烁几下,却不知该如何张口。

    “军中兵符,本王也有许多无可奈何,此事既是母亲遗命,你受着便是,本王也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李毓道。

    叶旻易低头瞧着兵符,心底清楚回响着昨夜与李毓的约定,愈发觉得掌中之物灼烫。

    “行了,”杜知岳不再管二人神色,起身道,“等了你这半夜,也算了了一桩心事,今夜你也休要去会什么卿卿,新婚第二夜,亏得你不怕落人口实。”

    李毓起身相送,嘴上却不肯让:“那位可不就是想看本王如此?父亲好生歇息着,本王再不济也在皇城过了这些年,心中自然有数。”

    杜知岳回神瞪了她一眼,怒道:“我看你都是些混账数!”

    说罢,摄政王妃甩袖离去,大殿里便只剩了李毓和叶旻易二人。叶旻易也随着起了身,手里还捧着兵符,垂了眸子道:“此物妾身不敢私藏,还请王爷代为保留。”

    李毓扫了一眼那只能号令影卫的令符,步子一晃又到了叶旻易身侧,踮脚仰头,还带了些夜凉的鼻尖蹭了蹭叶旻易的耳垂,道:“母亲遗命在上,王妃可是要抗命不尊?”

    叶旻易脖子一缩,弹开似的离远,道:“妾身不敢,只是妾身与王爷有约在先,不敢逾越。”

    李毓好似酒劲未褪似的,逼近两步,又伸手去勾叶旻易的腰封,嘴上呢喃般回他:“你我私下有约,这是私事,出了寝殿,旁人眼里咱们可是一体同心。”

    叶旻易一日里见了几次李毓犯浑,已然知道这女孩的厉害,只好压着性子好好同她道:“清明在于心,妾身愿做君子。”

    李毓哼了一声,一只手猛地抓上了叶旻易的侧腰,踮起脚便吻了上去:“本王一早便该告诉你,本王最擅朝令夕改、随心所欲。”

    酒气混着胭脂香气的唇又印了上来,如昨夜洞房花烛时一般。叶旻易瞪大了眼睛,脑子里炸响了李毓那句“接吻也是性交”,呆愣着任由软滑的舌尖侵入口中,细嫩的舌碰到他的舌,叶旻易从大醉初醒般挣扎起来。

    李毓不满他不任由自己放肆的举动,屈膝压进叶旻易的腿缝,膝头顺着向上一顶,正正撞到了晨起出门时赏的那只银环。要紧的地方被人顶弄,叶旻易闷吟一声,连同身子都僵了一半,又在唇上突如其来的刺痛里清醒。

    咬了人的李毓毫无悔改之色,分明是要仰头瞧着他的,语气却居高临下般,命令道:“衣服脱了,既然不叫本王去会卿卿,王妃亲自伺候本王也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