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产逃入巷子里,结果被混混暴揍
王成一路向南,逃回了京城。 他现在与流民一般无二,头发长久未打理,混着脏污一同结成筷子粗细的发辫,脸上黑褐色糊起来的污垢爬了大半张脸,单看着他的脸只能得出个“还算人”的结论,不过王成一身最有特色的还是衣服,数九寒冬的天气,不知道他从哪儿扒来了一件黑棉袍,上面满是污泥,在有日光照着的时候,那袍子上的泥渍还能闪出油光来。袍子上有的地方还有深红一滩,牢牢扒在棉布上,看着像是血糊上去的,让旁的人对王成又多了些忌惮。 王成佝偻着,极力想把自己缩起来,他几乎把整个身子都藏进了黑袍子里。 “嘶,别闹。” 王成把手探进黑袍里,不知是在里面做了什么,停了许久才把手伸出来。 这段时间新皇上任,各个地方逃窜而来的流民都能在京城周围得到一些救济。 王成混在一批流民中,跟着进了城。 原先京城之中是不允许流民出现的,上一位皇帝重武,手段算不得仁厚,做起事来雷厉风行的,把手底下的一干官员折腾得战战兢兢。皇帝看不得流民受苦难,下放大笔救济金,结果被贪惯的官员截了几乎全部。皇帝大怒,火气上头差点把犯事的全给斩了。后来升上来的官学乖了,不准京城内外再有流民,皇帝看不到,也不能再救济,贪官能贪的自然不是这种钱。 当时的百姓没看懂官场里的手段,现在新皇一在位,百姓再被有心人一推,上一任皇帝一下子就成了昏庸无道之君,还更加称赞现在的皇帝。 王成昨日就已经到了京城门边了,但他不急,不急着立刻进城,绕着京城外围的流民营转了个来回,把事情了解了个大概,这才在今天回城。 等王成梳理清前因后果,他心里也说不上是悲还是怒,只是胸口闷闷的,眉头不自觉地就皱成了沟壑极深的山。 看来要将一切恢复如初,实在不是一件简单事。 王成走了几步,突然浑身僵着定在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自昨日起腹间就不时传来抽痛。现在更是腹硬如石,整个肚子像是块巨石,坠得腰要断裂,腹内也似有把匕首正搅着肠子,锋利刀刃伤着内里脆弱的脏器,一下下疼得王成甚至连步子也再迈不动。 王成又深呼几口气,等腹部再次回变成柔软样子才敢动作。 莫不是这几天就要临产? 王成苦恼着叹了口长气,算着日子,满打满算,腹中的孩子最多只九个月大,离足月降世至少还有一月有余。 王成想到这儿,浑身都出了一身冷汗。不知从何时起,王成这个杀伐果断的君王居然会为一个还没降世的娃娃担惊受怕。 原来,王成的黑袍之下,居然有一处隆起,其间孕育着不该被期待的孩子。 王成趁着宫缩的间隙,快步躲进一处深巷之中。 他一手托着腹底,一手撑住身后的石墙,稳稳落座在深巷尽头的黑暗角落里。 王成闭着眼,又是几轮深呼吸,熬过又一次宫缩。 王成的手抚在腹上,掌心下能很明晰地感受到胎儿的生机活力。 “孩子,你说,我要是把你献给新皇做贺礼,他能把帝位还给我吗?” 王成额上又沁出许多汗。 他揉着渐渐柔软下来的肚腹,轻轻地说道。语气之中似是想笑,可是还没有笑声又被阵痛打断,断在了喉间。 我只是生个孩子,脑子里怎么还多出些不该有的臆想。王成在心底这么说道。 等几波宫缩过去,王成整个人已经是汗津津的了。寒风一吹,王成一身又湿又冷,袍子下的薄衣直贴在皮rou上,怎么动作都是一阵湿寒。 天色沉下来,王成又累又疲,被冷风一吹,居然眼皮子都给阖上了。 “陛下,您请先行,卑职定能破阵寻来!” “不可!朕自决定要与将士们一同抗战御敌,就没有想过自顾自保!” “陛下,可现下情形危急!我军虽已大获全胜,但那是敌国敌军,他们在明,而现在则是有人在暗,想谋权篡位啊!他们趁我方将士残损,现在是想夺陛下的性命!卑职恳请陛下先行回京,将事情真相查清!” “吴将军!不可!” ———————————————————— “汪汪汪!” “是何人!” 有狗立在巷中狂吠起来,狗后面还跟了几个身形不矮的男子。 王成被这一阵吵杂闹醒,这倒是救了他一命,没让他直接冻死在梦中。 “啊!大人,小的是流民,走错了道,这才睡着这处。” 王成快速地爬起来,低声下气地朝这几个巡夜人说明情况。 “哎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个叫花子,让他滚吧!” “滚远点去,别死在城里了,多晦气!还要我们来收尸!” “好的好的,小的明白。” 王成侧着身子,撑着墙边逃开这里。 脚上这时突然抽了筋,浑身僵直地静了一会儿,肚子又在这会儿发起了硬,双重的疼,突然击向王成,他一下子没忍住,痛呼出声。 “怎么的,这还是个残废?还是说他有什么怪病?” 领头的大声说道,不耐烦地走近了王成。 “哎呀妈呀!这人怎么黑成这样,哈哈哈,活像个黑炭,还是个瘸子,兄弟们,咱们帮他走出这儿吧!” 那人朗声道,招呼着身侧的男人一起围上了王成。 王成硬抗着疼,给疼得半眯起眼,还没瞧清周围人的脸,身上就挨了这几人的拳脚。 领头的一脚把王成踹倒在地,王成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重孕和疼痛让他不再敏捷,只得一下跪倒下去。 这种关头,王成还没忘记要护着孩子,他拼命地缩起来,想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只为减少他们对孩子的冲击。 几轮踢踹之后,男人们也是过了瘾,勾肩搭背着走出了巷子,最开始的狗也跟着走了。 王成缩在墙边上,撑着胸口呕出许多秽物,若是有点光亮,仔细看,那秽物里明显有一团团血絮。 “爹爹不疼,孩儿乖着就好,孩儿没事就好。” 王成这会儿脑子都还晕着,嘴里下意识就这样喃喃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