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夜露渐凉,一阵秋风吹过卷起一地的落叶,随后又飘飘摇摇的落在四周,如此往复。

    陆清朝忙完实验回到家中已是深夜,他轻手轻脚地开了门,在玄关处悄悄地换好了拖鞋,转身向屋内走去的时候,就看到苏昱抱着一条薄毯在沙发上睡得正香。

    他无声地勾了勾唇,面上一扫先前的疲倦,慢慢走近沙发,本想将人抱回卧室继续睡,伸出的手下意识向苏昱的脸袭去,指腹轻轻的摩挲着他的脸颊。

    苏昱感受到男人覆在脸上温热的手,眉头轻蹙,缓缓睁开了双眼,对上陆清朝隐于黑暗中的侧脸,在依稀月光下才能分辨出姣好的面容,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隐约可以看到勾起的唇角,被眼前这幅鬼魅的画面惊得打了一机灵,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

    待意识归拢,认清这个人是陆清朝之后,他紧绷神情再度松懈了下来,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你这是要跟我上演人鬼情未了吗?”

    陆清朝闻言也不恼,也没有半点将人吵醒的愧疚,甚至觉得醒来的时间刚刚好,用带着色气的目光上下打量仰躺在沙发上的苏昱,意味不明道:“你想演的话,我也不是不能配合。”

    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陆清朝蛊惑气息十足的脸而渐渐显露出,唇边弧度上扬,怎么看都像个老流氓,苏昱下意识地将身上盖着的毯子,往上提拉了一下。

    陆清朝仿佛是被对方下意识的行为被取悦到了,脸上笑意渐深,俯身靠在苏昱的耳畔吹着热气,“你不觉得现在才开始害怕太晚了吗?”

    话音刚落,也不等苏昱反应过来,他略微偏头不容拒绝地吻住了对方的薄唇,然后不急不缓的撬开他的牙关,富有技巧的逗弄着。

    苏昱的手肘象征性推拒了下,随后力道逐渐弱了下来,再度闭上了双眼,他感受到男人的吻也逐渐带上了几分霸道,掠夺着唇齿间的空气,让他一度喘不过气来。他意乱情迷中感觉到对方不规矩的手在自己身上肆意的游走,并且正在缓缓地向下游转移。

    苏昱一把攥住了对方肆意作乱的手,哑声道:“别闹。”

    陆清朝见状也不挣扎,轻笑了声,眼底暗潮涌动,手虽然不能动了,嘴还可以,他沿着苏昱的脖颈一路向下啄吻,在对方胸前的茱萸反复流连。

    “唔……”

    陆清朝看着苏昱被染红的眼尾,心中微动,嗓音低沉,又莫名的蛊惑人心,“真的不可以吗?”

    “我还未成年。”话音刚落,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苏昱兀自地先红了脸,羞耻感席卷全身,脚趾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陆清朝垂眸捻了捻指尖,沉吟不语,不知道为什么,一碰见苏昱,他就会忽略掉对方年龄,身份,乃至整个皮囊,明明是人际交往中至关重要的东西,却被自己选择性的遗忘,仿佛是在跟对方的灵魂在交往。

    少顷,他终于笑了笑,“我可是为了你早上的一句话,加班到了现在的,真的没有一点奖励吗?”

    换成其他任何人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他未必会放在心上,但是只要是苏昱说的,他就不得不去在意,不得不去揣测,下意识地想要去相信。

    苏昱松开了桎梏住陆清朝的手,单手撑着沙发,坐直了身体,心中难免有些意动,他眨了眨眼睛,“你就没有什么疑问吗?”

    陆清朝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眼神温润暧昧,“你说呢?”

    苏昱动了动喉结,想到还在暗处潜藏的黑手,眼底晦暗难辨,半晌才开口:“我也只是初步猜测,等确认了,我会跟你和盘托出。”

    陆清朝不动声色地拉近了两人的间距,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对方的耳畔,嘴唇在苏昱的耳垂反复流连,满意地看着对面的后耳根红的充血,才慢吞吞地问:“所以我的奖励呢?”

    苏昱见今晚是逃不过了,干巴巴地问:“你想要什么?”

    陆清朝一眼看透苏昱的想法,兀自笑了,“比较我的男朋友还是未成年,我还能做什么?”

    顿了一下,眼神意味不明地扫像对方的下半身,又继续道:“先攒着。”

    苏昱听见一个“攒”,无端地感觉一阵肾疼,后背发凉。

    陆清朝见天色实在不早了,仿佛大发慈悲般放过了他,将半挂在身上的人从沙发上一把抱起,径直向卧室走去。

    苏昱习惯性的伸手圈住了男人的脖颈,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靠着,双眼半阖想,倦意再度涌了上来。

    陆清朝轻轻地将人放到了卧室的床上,缱绻地在对方额头印上一吻,轻声道:“睡吧。”

    苏昱身体一落在床上,就迅速将四肢舒服地伸展开来,伸手扯过边上的被子,熟练地往身上一卷,双眼一闭就陷入了沉睡。

    陆清朝神情柔和看着眼前这一幕,过了一阵子,才轻手轻脚地转身去卫生间洗漱。

    *

    两个月时间转瞬即逝,秋风也卷走了树枝上最后一片叶子,余下光秃秃的树干,显得有几分凄凉。

    苏昱和祁遇白在此期间维持着表面的平和,气氛不再剑拔弩张,却还是有了一丝看不见的隔阂。

    祁遇白也在这两个月中突然成长了许多,带着班上平时跟着一起逃课的一群刺头们,开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跟班们叫苦不迭,不懂自家老大抽啥风了。

    班主任则惊喜连连,流下了感动的泪水,班上的问题学生继爱上牛津词典后,再次爱上的学习,他带地班级的学风终于有救了,不用每次教师们开会,都被点名批评了。

    祁遇白无视了二狗求救的眼神,淡淡地抬了下眼皮,睨了他一眼,二狗瞬间安静如鸡,不敢再有小动作,苦哈哈地翻开崭新的书页,看着因为落下太多学业对他来说宛如天数的课本。

    当初说好一起做快乐的学渣呢!

    祁遇白看着边上空着的座位,苏昱去参加数学联赛了,由陆清朝带队,想到两人在一起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他眼中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光,骨节分明的手覆在桌沿,力道大的隐约显了青色,

    只失神了片刻,他就将视线再次定格在了书本,他的任务还很繁重,他心里憋着一股气,不想被苏昱落下太远,就算不能在一起,他也希望能站在他一转身就能看到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