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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衣

    曹叡找到了一件旧衣服。

    衣服的布料柔软、质地上乘,由于长久地被压置箱底,衣襟袖沿处微微褪色。

    但即便如此,依旧能看出它昔时的鲜亮。

    他把衣服藏在被褥下,并且禁止任何人靠近自己的床榻,包括虞氏和毛氏。

    毛氏在他面前自然没有多说什么,虞氏却又多了一项不满——新婚燕尔,丈夫冷淡也就罢了,如今连他的榻,她作为妻子都不能靠近了。

    平原王在宫宴上看够了王妃的冷脸,饮了两盏旨酒便甩袖离去。

    回到东宫寝殿,四下昏黑。由于他的禁令,殿内无人侍奉,自然也无人点灯,只是今日似乎又与往常不同。

    连殿外侍奉的宫人也不见了。

    他推开寝殿大门,没有往里走也没有点燃烛火,只沉声问道:“何人在内?”

    应答他的是一声轻笑。

    曹叡正欲发作,殿内的不速之客开了口:“平原王免礼。”

    原来是曹丕。曹叡想,他该知道的,魏宫中还有谁能无视他的禁令、遣散他寝殿门前的宫人呢?

    他上前点燃铜灯,融融的烛火映照下,曹丕笑意盈盈。魏帝已经换下了宫宴上的礼服,一身素净的直裰衬得他温和年轻、没有攻击性。

    可他是会杀人的,曹叡明白、曹叡见过。

    “陛下。”他不愿称曹丕为父亲,他数年前就不把曹丕看作父亲。

    曹丕优哉游哉,在他身边踱步,然后又走到榻边坐下,对他招手——来吧元仲,坐到这里来。

    他叫他元仲,这是两年前曹丕给他立的字。

    他也可以这么叫,曹叡默许,他给的东西,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想收回去也没有谁能阻止。

    曹丕又在提醒他坐下,坐到榻上。帷帐里的那张榻,很整洁,是曹叡晨间亲自整理的,被褥下还压着他的秘密。

    他遮遮掩掩地坐到床脚,离曹丕颇远。

    曹丕问:“你为什么不坐近些?”

    “臣恐冒犯陛下。”曹叡回。

    “哦?”曹丕仿佛起了什么兴致,“你要怎样冒犯?”

    他说话向来有些不着调,少年时就是这样,如今当了皇帝勉强能在人前装腔作势,寝殿中只他们二人,曹丕不必恪守君臣之礼就原形毕露。

    可曹叡不想接受他们在君臣以外的关系。

    “臣不敢冒犯陛下。”他捏着拳头,感觉到有一股血气在胸中翻滚,愤怒使他身体燥热。

    他凭什么不敢冒犯自己的的仇人?

    “你不敢?”曹丕的尾音微微上扬,语气中带了责问的味道,“曹叡,你大胆!”

    曹叡抬眼,他看见曹丕已经不笑了,手伸进他的褥子里,扯出了那件旧衣服。

    衣服被曹丕丢到地上。

    他陪着衣服,一起跪到了曹丕脚边。

    “你知错了?”曹丕在刻意掩饰语调中的得意,但他掩饰得不算高明。

    风传蜀地有名士评魏帝:阴险刻薄,矫情自饰。曹叡想,曹丕要是真阴险且擅于自饰,又怎能让人瞧出他的刻薄呢?

    他的刻薄是明晃晃的,至少对于他的臣子而言是明晃晃的。

    曹叡压制住上涌的情绪:“臣知错。”

    “那好。”曹丕对着地上的衣衫抬抬下巴,“把它丢掉。”

    曹叡抱着衣服出门,衣服的布料很轻薄,而他很热。

    guntang的血气已经从胸口蔓延开来,怨愤使他不甘再做仇人的臣子了。

    曹叡要抗旨,他在月光下脱下了自己的袍服,把那件女子的轻罗衫穿上了身,而后,他折返寝殿。

    曹丕看样子是被吓到了,屋内的灯火不够亮,曹叡进门的时候背着月光,不像是他的儿子,倒像是索命的鬼魂。

    等他看清那不是鬼,曹丕镇定下来,觑着曹叡道:“放肆。”

    而曹叡如他所愿。

    曹丕被他压制在榻上,双手扣在床头,过程比他想得要顺利。曹叡记得小时候曹丕教他剑术,一次又一次地打掉他手中的木剑——曹子桓的剑术是很好,但他有曹叡的时候,还太年轻了。

    但是曹丕现在已经不年轻了,虽然他的面容和身体由于常年养尊处优并未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但他的衰弱体现在发上。

    嗟我白发,生一何早。

    曹叡觉得曹丕就是那本中的精怪,内里早已腐朽,徒留惑人的皮囊。

    而他在这具皮囊上施暴,在曹丕的手腕上留下乌青、喉咙上留下牙印。曹丕的身体很凉,透过他衣裙上的薄纱接触到他的肌肤,像一捧清冷的月光。

    曹叡贴了上去,他想撕碎月光,转头却在铜镜里看到二人模糊的、交缠的身影。

    于是那施暴的意味变了。

    曹丕很快就意识到,曹叡很热,而他身上最为炙热的地方,抵在自己的腰上。

    他觉得可笑,曹叡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怎么能有这样的反应?他开始认真地挣扎,却被曹叡扼住了喉咙。

    “再动就杀了你。”

    曹叡解下了天子玉带,把曹丕双手紧紧缚在床头,镶嵌其上的玉石硌着已经发红的肌肤,并不比方才曹叡捉住他手腕时舒适。

    “元仲,你可以留着衣服。”曹子桓服软,但曹叡只觉得这人怎么连服软也这样倨傲?

    他扯开了曹丕的衣服,啮咬他起伏的胸膛。曹子桓冷得像块冰,曹叡甚至怀疑刚才自己已经在愤怒下弑君。

    好在隔着柔软的肌肤,他还能听见曹丕的心跳。他侧耳靠在曹丕心口,那里有一块微微突出的胸骨,他贴在上面,像是伏在曹丕怀中。

    “好吧元仲。”曹子桓又自作聪明地寻到了契机,“朕百年之后,你可以好好安葬你母……”

    他话还没说完,曹叡就坐了起来,一双美目紧紧盯着他,眼眶红得像要滴血。

    曹丕在被褪下亵裤的时候,才真正恐惧起来。

    他垂在腹下的性器被曹叡握住搓揉,曹叡guntang的掌心擦过他的铃口——曹丕错愕地发现,自己是有快感的。

    他终于想要开口哀求,却被曹叡堵住口舌。

    曹叡的吻更像撕咬,尖锐的犬齿磨破了他的嘴唇,舌尖又细细舔过伤口,像是要品尝他的血的味道。

    “叡……叡儿……”曹丕喘着粗气,身下的阳具在曹叡手中已经抬头,曹叡轻蔑的眼神从他的面孔向下,一直打量到腿间。

    曹丕没有继续说下去。

    叡儿从小就是个有耐心的孩子。曹叡手上的动作很细致,力度适宜地抚慰他的欲望,于是曹丕就不合时宜想到了这个。

    曹叡可以为了接住他一剑对着草人苦练数年,只可惜叡儿剑术有成那年,曹丕杀了他的母亲。

    他们终究是没有过招。

    曹丕有一点后悔,早知当初给他放水了。

    不得不承认,曹叡把他弄得挺舒服,要是没有那点羞耻心,曹丕大可以呻吟出声。他在曹叡手中交代出去,凉滑的液体被曹叡抹在他腿间腹上。

    “曹子桓。”曹叡叫他,“你想过自己有今日吗?”

    曹丕当然没想过,这一切太荒唐太过分了。他舔了舔嘴唇上的伤口,品尝到了自己血的味道。

    “叡儿,现在停下还不算晚。”

    曹叡不理他,手上沾着他的东西,摸索到他身后。曹丕收腿,想要躲开,却被曹叡伸手勾住腿弯,压着他把双腿分得更开。

    “早就晚了。”

    被进入的时候曹丕哭出了声,曹叡舔掉他的泪水,下身的动作却愈发凶狠。

    这原本就是曹叡的复仇,他不是来和曹丕温存的,他要曹丕体会到为臣为妾的滋味。只是曹丕的命运前途永远都不会掌握在他手上,所以他用一场强暴来让曹丕痛苦,让他刻骨铭心、此生难忘。

    曹丕在他身下发抖、求饶,求他解开束缚手腕的腰带。

    “好疼啊。”曹丕哭着保证,“我不会跑的。”

    曹叡不信他,捂住他的嘴、掐住他的喉咙,每一次挺进都cao到最深。

    曹丕肯定是从没被人这样对待过的,他小腹起伏,腿根痉挛着,打在曹叡掌心的呼吸愈发紊乱。

    曹叡释放时,扼住曹丕脖颈的手收紧虎口,曹丕的呼吸被截断,挣扎也变得无力,内里却死死绞紧,温暖的内壁把曹叡牢牢包裹。

    背过气之前,曹丕听见曹叡问他:“曹子桓,我像我母亲吗?”

    等到曹叡松手的时候,曹丕的气息已经微弱下来。曹叡从他里面退出来,解开束缚住他手腕的玉带,然后贴住他的嘴唇,渡了两口气过去。

    曹丕软软地被曹叡抱在怀里,他早已没了反抗的力气,只是曹叡吻他的时候,他猛地收紧了牙关,血腥的气息弥漫在二人口齿间。

    多可悲,他们有着一样味道的血。

    曹叡后来把那件旧衣服收了起来,曹丕也仿佛忘了这一晚,拖拖拉拉到最后,还是把他立为太子。

    那件压箱底的衣裙在黄初七年重见天日,曹叡站在凌云台上,高处烈烈的风吹起他轻纱质地的袖口和裙摆。

    他在看下方的驰道。

    驰道上,载着文帝棺椁的灵车,正缓缓在群臣的簇拥下,往宫门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