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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了

    就着昏暗打横抱起他去卫生间清洗,这个夜晚,终于有了光线。

    梁年看着他潮红也还未褪去,隐隐的红晕,下颌磕在梁年胸前,害羞得不敢睁眼,其实安正的害羞没来由,又不是他的第一次,就是这么奇怪,就是害羞了。

    他坚持要自己洗澡,梁年也不勉强,出去马虎地换好了新的床单被套,他不擅长做这些,但小朋友害羞,也不好让工作人员上来换,就这么将就着吧。

    安正洗好裹着浴巾光着脚就出来,把脸埋在被子里,梁年又帮他擦了擦脚才去冲凉。

    冲完出来安正还埋在被子里,梁年在旁边躺下。

    “掩耳盗铃。”温柔地揉安正的头发,“阿萱叫我跟你说谢谢,礼物很喜欢。”

    安正撤下被子,露出乌溜溜的眼睛,闷声闷气地说:“喜欢就好!”

    “送的什么?”梁年把被子往下掖了掖,“捂着不好。”

    “酒瓶盖,以前收集了很多,让人拼了一幅画。我本来想自己拼的,这段时间没什么时间。”安正往梁年身边靠了靠,这种有人依偎的感觉太踏实了,“可以挂在那个包间的侧墙,上次去的时候看到那里空着!”

    “难怪呢,一口一个嫂嫂地喊着,真是投其所好啊。”梁年抱着他,用食指刮蹭了一下他的鼻梁,“还会给我灌迷魂汤。”

    两人腻歪的又耳语了几句,交换亲吻才沉沉睡去。

    睡得太晚,醒得也晚。梁年睁眼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几了,他想起身开一点窗子透气,小朋友压着他的手臂。

    梁年扶住他的肩,想抽出手臂,这才发现不对劲儿。安正浑身烫得不行,火灼一般,梁年唤他,他也只能皱着眉粗重地低低“嗯”一声。

    梁年想问认识的圈子里的人,一想到他怕丑的委屈样儿第一时间就把自己这念头否决了,稳妥些,立刻打电话给他家的家庭医生,只说发烧,烧到没什么意识,反正往严重了说,别的也不提。但梁年大概知道,还是昨晚太狠了,自己第一次,可能不得章法,欲海里浮浮沉沉,过于放纵。

    家庭医生那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没说是谁发烧了,收到地址就十万火急地赶过去。

    等到了听述了个大概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要验查安正后面是不是发炎,梁年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帮着抱起安正。估计是难受得慌,嗫嚅着,讲什么却又听不真切。

    梁年轻轻地抚着他的背:“难受了,我知道,我们让医生看看,好快就好,忍一忍!”

    医生正在戴检查的装备:“检查又不痛,忍什么,把他搞成这样的又不是我这个医生。”

    梁年语塞,眼底一抹生涩。

    检查完后,医生建议还是去医院点滴好些,但梁年不想挪来挪去,本来就难受,再搬动得更难受了。

    无奈之下,只能开单让前台去医院拿针药回来。

    梁年说他来上药,让医生只扎针就好。医生交代了上药的次数和注意事项。然后利落地帮安正输了液:“我去外面等,拔针叫我。”

    梁年心疼得不行,内疚感油然而生。他单手抱着安正,又怕碰到输液的手,只能一点一点地上药。安正难受,带着哭腔地哼哼唧唧,梁年更不敢碰了,这家伙又瘦,跟个骨头娃娃似的,生怕弄疼了他。

    他想,还是要养胖点才好。

    到最后药也没上到多少,梁年在客厅和医生聊了一会。医生虽然比梁年虚长几岁,心态却很年轻,况且医生眼里不分性别,都是病患,对于私人感情更加不会带有色眼镜主观批判。只嘱咐以后要注意些,提供了一些建设性的健康建议,也稍稍提了些别的无伤大雅的话题。

    近一个小时后点滴才打完,医生拔完针走之前又把之前的嘱咐重复了一次。

    梁年在床边守着,看着他因为输液冰凉还微微肿起额手背,亲了亲,又亲了亲,握着,想握暖一点。

    安正是被饿醒的,加完班回来就没进过食,一夜的翻云覆雨之后自己好像就昏昏沉沉了,这会浑然不知天日。他偏头看,梁年握着他的手,趴在床边。一米八七的个子趴着睡,很拘谨,但五官还是那么好看,睫毛微颤,安正想:他的眼珠子是偏黑一点还是灰一点还是棕一点呢?

    他只轻轻地动了一下,梁年立马就睁开眼:“醒啦!”

    “又饿又渴!我想起来洗漱喝水吃点东西!”安正盯着他眼睛看。

    梁年不知道他看什么,只顾着抱他去洗漱,一边吩咐前台准备餐点送上来。安正坐在沙发边等餐,听梁年絮絮叨叨地说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是盯着他的眼睛看。

    “看什么?”梁年被看久了,没有不自在,只是好奇。

    “你的眼睛不是乌黑的,听说眼睛不够黑的人不够聪明。”

    “你又去哪里听说的?上次就说牛排还按国家划分吃法。”梁年想弹他个温柔的脑瓜崩儿,没舍得,哪怕温柔的,也没舍得,最后也只是摸了摸脸,掌心温热干燥,好舒服。

    “闲书看杂了,杂书看闲了。”安正嬉皮笑脸,接着又嘟囔,“还没来吗?好饿了呀!”

    梁年起身打电话去前台催促。

    安正这会才打开手机看了看那些红点。

    齐头儿:那我直接伸头过去给他砍吧。

    这还是昨天的微信了,他看了也没回复,费事还要解释为什么过了24小时才回复他。

    休假,生病也不用报备,没什么人知道他生病了,他也不意外。

    意外的是宋小元的微信。

    宋小元:跟消失似的,原来是有新欢了。

    宋小元:别问我怎么知道的,请我吃饭再说。

    安正刚回复了“好”,就听见门铃声。

    餐到了。

    都是些清淡的,还有一盅鸽子汤。安正本就胃口小,哪怕饿了也是病着,吃不了几多又说饱了,梁年不依他,好哄歹哄才哄着他多吃了几口鱼rou。

    安正蹭蹭梁年:“年哥,真的饱了。”

    “你怎么像小狗似的!”梁年很是吃他这套,一撒娇就没辙,“那把汤喝了,补元气的,病好的快!乖!”

    安正喝汤,梁年吃汤渣;安正吃菜叶,梁年吃菜梗;安正吃咸蛋黄,梁年吃咸蛋白。不吃甜品的梁年总会带甜品回来给他。

    睡觉的时候安正不能听有一切有稳定、均匀节奏的声音,比如打鼾,比如秒针走动,比如滴水,比如呼吸声太大。半夜只要安正推一推梁年,让他呼吸小点声,梁年都会重新调整呼吸,实在攰得慌的时候就会去客房睡。

    安正后来有跟梁年说,喜欢自己不经意间说过的话被好好记住的感觉,无论是多么微不足道亦或是多么不着边际的事,这些随口的表达、无意间流露出的喜好,被他记住且在往后的很多年身体力行地实践,是非常荣幸的,就是,你真的有放我在心上。

    安正的第二天还得赶早班,本来这段时间航线就乱,他不想自己请假增加科室同事的负担。梁年又是一顿好哄:“病着呢,还要按时上药换药,就请两天假吧。”

    安正皱皱眉,脸色恹恹,他确实也不太舒服。

    “我跟林达齐说。”梁年搓了搓安正的脸,又端起来看,“通过关系玩这点小伎俩稍微搞点特殊是可以的吧!”

    最后还是妥协了,梁年答应不提着四十米的大刀去砍林达齐,作为交换,林达齐也批了假自己顶上岗。

    梁年在跑步机上跑步,安正在餐桌边拼乐高,一会问问他要不要喝水,一会问问他要不要擦汗。房间里放着音乐,随机播放的,有时候节奏欢快,有时候节奏轻缓,梁年不会因为音乐的节奏改变自己跑步的速度,这确实像他的性格。

    两个人偶尔视线交汇,含情脉脉爱意绵绵。

    等梁年锻炼完冲完澡,看时间不算太晚,超市还没关门。

    “小朋友,我们出去采购吧,你太瘦了,得养胖点。”梁年靠近他,从背后搂着他。

    “好。”安正刚好拼完飞机的机翼部分,仰头和梁年交换了一个短暂的吻。

    出街采购,梁年这才知道这小朋友怎么老是吃两口就饱,正餐不吃,就好零食。拿了一堆奇奇怪怪味道的薯片,又拿了一堆麻辣rou干,还塞了一些糖巧,梁年在后面推着车,悄无声息地放了些回去。

    等结完账回家分食材放冰箱的时候,安正才发现自己的零食都被“偷”走了。

    “怎么全是汤料和水果呀?我的零食呢?”安正箍着梁年的脖子,作势逼问。

    “太热气啦,上火,你得少吃。不然你Pei Pei什么时候才能好,就当是为我好?”梁年尾音上扬,笑容痞得很。

    安正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羞臊地低下头,箍着他脖颈的手也顺势滑到他腰上:“自己打飞机呗。”

    “我男朋友就在我身边还要我打飞机呀?”梁年故意在他耳边低语,逗他。自己逗完又没绷住,说:“好啦,不逗你,你去冲凉吧,这里我收拾。”梁年轻推着他让他从吧台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