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酒量不好就不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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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本就是存着拉近关系的目的,余江月又十分配合,席间气氛一片融洽。沈则民打心底里想和周秀丽好好过日子,也想和她的两个孩子好好相处,于是特地让余江月坐在了自己身边,好同他说说话。 “要说啊,都是缘分。月月这孩子我老早就认识,高中那会儿,月考的红榜上回回都在前头,尖子班,不容易。”沈则民拍了拍余江月的肩膀,又要亲自给他倒酒。余江月赶紧低头推辞,沈则民拦住他的手,边倒酒边对他继续说:“那时候只说是羡慕别人家孩子聪明,懂事,如今咱们也有爷俩的缘分了,来,陪叔叔喝一杯。” 余江月很多年没喝过酒了,他不想喝,可他也知道在这样的气氛下根本没法儿拒绝,索性大方接过:“我平时不喝酒,今天高兴,陪沈叔叔喝两口,今后我妈和小雨就拜托叔叔多照顾了。” 余江月仰头一口闷,热辣的酒液淌过喉头,一路辣到了肚子里去。又辣又痛,像在灼烧着他的肠和rou。 他仍在笑,但杯中的酒却那样苦,苦得他的眼角都泛起了红。 沈则民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在碗里,语重心长道:“咱们今后就是一家人,自然是要互相扶持的,大家都是。月月也老别拿自己当外人。” 余江月下意识抿了抿唇,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是一回事,当众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沈则民话刚落音,几双眼睛便齐齐看向了这边,饭桌上顿时鸦雀无声,热烘烘的场面一时就冷了下来。 沈则民见余江月的脸色不大好,也没强求,打个哈哈带了过去:“哈哈哈哈叔叔说错话了,酒喝多了上头,来自罚一杯,哈哈……” 沈则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想表达自己的关心,便又问起余江月的工作。成年人之间的闲聊无外乎就这几个话题,家庭,儿女,工作。余江月这些年得过且过,活得浑浑噩噩,说得难听些就是在混吃等死,他低头笑笑,对身边的长辈坦然道:“打工而已,做什么不都一样吗,在外面混口饭吃。” 余江月很少在外人面前露出这样颓丧的样子,话一出口连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他连忙又笑着补上一句:“自然是比不上行川这样优秀,听说行川也在S市,以后还要麻烦多多关照啦。” 余江月含着笑意抬头,正好迎面撞上沈行川似笑非笑的目光。 很快,沈行川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那是自然,只怕你到时候嫌麻烦,不肯找我。” 沈行川这话带着亲近的意味,周秀丽心里高兴,有意再推上一把,便出声笑道:“哎呀怎么会,我们月月一个人在S市,朋友同学也少,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正担心他一个人孤单呢。这不就是缘分嘛,以后月月要多和行川来往来往,放假了约着一块儿出去玩,你们年轻人就该热热闹闹的。” “就是就是……” 大家都在笑,饭桌上一团喜气洋洋。像一团软而韧的海草,而余江月被囚禁在了最中央。多么熟悉的感觉。他习惯性把自己调到最合适的状态,陪着一起笑闹,配合地接话,就像是在参加一场惯常的职场聚餐。 过了一会儿,沈则民多喝了两口酒便开始说起过去的事情。好像上了年纪的人都有这毛病,总喜欢回忆过去,不停念叨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琐事。余江月笑得脸有点僵,偷偷拿手撑着,正好安静地听他讲。 “……行川小时候不听话啊,偏偏你讲道理还讲不过他,人小鬼大的,恼火得很。成绩也就那样,还天天给我惹祸,简直没有一天安生。那时候就想啊,要是我们家行川能有月月这么听话就好了。成绩又好,老师都喜欢,放哪个班上不是当乖娃子夸的,一中那一届,没哪个家长没听过余江月的名字。”沈则民真心实意却用力过猛,听起来难免有些假。说是在夸他,余江月却觉得尴尬,甚至有些厌恶。他讨厌成为焦点,一时如坐针毡,只装作低头吃菜。 沈则民对此毫无察觉,他喝多了,没两句又开始讲起沈行川的小时候,无非是些调皮捣蛋的旧事,却引得晴雨在饭桌上大笑了起来。 “行川哥哥小时候这么搞笑的吗,真看不出来哈哈哈哈哈。” 沈行川涵养很好地微笑,周秀丽怕他面子挂不住,连忙嗔怪了沈则民两声:“孩子小时候都皮的,你看现在行川长这么大,这么懂事,该知足了,老念着以前的事情干嘛。” “哪里啊,现在也只会天天给我添堵。还是月月听话,月月那时候成绩真的好……” “……” “……” 乏味至极。 余江月面色如常地听着他们之间互相无聊吹捧,内心克制地翻了个白眼。沈行川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的余江月,手指在餐桌上轻轻地点。见他察觉到自己的视线,沈行川的嘴角咧出一个愉悦的微笑:“正是呢,江月那时候特别优秀,每次月考都在前五,大家都说他是学神。” 余江月刚才走神了,没认真听他说话,乍一下没反应过来,只听到耳边晴雨惊呼一声:“原来你们以前就认识啊!” “?” 余江月努力在记忆中搜寻眼前的这张脸,却一无所获。他有些困惑,微微偏着头,发丝间露出一小片光洁的脖颈,柔软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出细腻的光泽。 沈行川不动声色地舔了下嘴唇。 瞬间余江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猛然间抬头,却只看到对面那个人笑吟吟的神情。 沈则民托着头想了一阵,恍然道:“是的,我想起来了,高中那时候月月就在行川隔壁班,你们俩还一起参加过校运会的,那次我还去学校看了。” 似是回忆起了那时的情景,沈则民一阵唏嘘:“那还真是不容易,就看着一群孩子围着cao场跑,一圈又一圈,不知道跑了多久。我还记得跑第一那个孩子,一到终点线人就给直接累趴下了,都得要同学搀着走。” 沈则民朝沈行川扬了扬下巴,感叹道:“行川那时候才半大点小伙子,体力居然还不错,跑完愣是跟没事人似的。那次你们跑了多少圈来着?” “跑了三千米,七圈半”,沈行川笑着说:“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谁还记得。” 余江月隐约想起自己在高中时的确参加过校运会,可他对沈行川一点印象都没有,也完全不记得和他一起跑过三千米。事情过去太久了,谁还记得高中那会儿的事情,余江月想不起来也很正常。可是沈行川,为什么他能记得这样清楚。 这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到后面差不多全是在喝酒。余江月酒量不行,几杯下肚,脑子里就好像冒出了几个小人在吵架,晕乎乎的。晴雨喝完一瓶低度数的果酒也不行了,嚷嚷着回房间睡觉,到最后餐桌上只剩下了三个男人。 沈则民又倒了满满一杯酒,他敬了敬余江月,当着他面一口喝完,亮出干净的杯底给他看。沈则民似乎醉得不轻,拿杯子的手都在晃动,两只眼睛却炯炯有神。他揽着余江月的肩膀,一字一句慢慢地说:“叔叔老了,年轻的时候没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这心里就像是被谁挖去了一块。你看叔叔五十多岁了,过了大半辈子,现在终于有机会能够弥补当年的遗憾。叔叔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对你mama是真心的,打心底里想把你和小雨当自己的孩子看。我不是说要你们也把我当父亲,只是至少,我们一家人既然有这个缘分在一起,那就要有个一家人的样子,你说是不是。” 沈则民拍拍他,叹了口气:“你这个样子,秀丽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难过啊。” 情到深处沈则民的眼角居然还渗出了点泪光,余江月被吓了一跳,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那头沈则民还在继续劝他:“月月啊,你是最乖的孩子,叔叔从以前就很喜欢你。叔叔知道你放不下你爸爸,但是人总要朝前看。叔叔会照顾好你,照顾好你mama,也照顾好小雨。咱们一家人以后一起高高兴兴地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余江月不再笑了,他脑子里很乱,摄入过量的酒精更是将他的大脑搅得如同一滩浆糊。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此刻的确被沈则民发自肺腑的一番话语打动了。他垂下眼帘,又很快抬起。 沈则民还维持着之前的动作,正在用慈爱的目光等待他的回答。余江月张了张嘴,在这一刻,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与此同时,周秀丽安顿好晴雨之后去厨房切了点水果过来。她看到餐厅里安安静静,几个人一动不动,便随口笑道:“你们爷几个在干嘛呢,喝酒喝得人都木了。” 余江月从混沌中反应过来,他转过头,正好撞上沈行川依然清晰明朗的声音。 “我爸和江月在这儿比酒量呢,两个人都喝多了。” 周秀丽笑:“怎么样,最后谁赢了?” 余江月没注意听沈行川又说了句什么,他的脑袋就像一颗巨大的,沉甸甸的瘤子,晃晃悠悠,仿佛随时会从脖子上掉下来。他只看到有个女人站在他的面前,腰腹上堆积着一层柔软的脂肪,连皮肤隆起的弧度都如此亲切而熟悉。 他曾经被这层脂肪保护着,从一颗细胞,慢慢长成了人形,然后来到这个世界上。 “mama。” 余江月忽然出声,他毫无预兆地哭了起来,大股大股的眼泪顺着脖子一直渗进衣领,guntang,又很快变得冰凉。 “唉哟这是怎么了?” 周秀丽被吓了一跳,过去把他揽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熟悉的味道占据了余江月的嗅觉,让他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慢慢转醒,然后却又陷入了另一场更深的梦里。 那是mama的味道,是刻在记忆最深处,最难以忘怀的味道。 “mama我困了,想睡觉。” 余江月如同幼时一般依赖地抱着mama的腰,周秀丽爱怜地抚摸他,不好意思地朝沈行川笑了笑,然后轻声哄他:“月月困了就去睡觉好不好,和行川一起睡好不好?” 余江月轻轻“唔”了一声,再无反应。他的大脑昏昏沉沉,困倦如海浪般袭来,然后将他吞没,带至深沉却温暖的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