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发现(汤)上
杂草窸窣,散行着几只阿里山蚂蚁,最靠近淡青的那只身型最为硕大,四肢颀长,正低着头摆弄落在地上的糖块,也是从他身上传来一阵阵摄人心魄的气味,掩过地上糖块的甜腻,直直冲向淡青脑门。阳光倾泻在他身上,迸溅起金色的光粒,弹进淡青的眼里。淡青把身形隐在草叶后,只探出小半个脑袋,湿润的眼眸直直盯着他,充满了渴望,却又不敢贸然踏出一步。这里有糖块,有散行的蚂蚁,也可能伏着其他危机。可是淡青想让他把自己带回家,带到安全的地方度过艰难的幼生期。淡青低垂着脑袋苦恼,思绪杂糅定住了身形,强烈的渴望在身体里游荡,下意识地,毛孔又张开了一些,淡青嗅嗅空气中属于对方的气味转而释放出更多自己的味道。 渴望得到了回报,那只阿里山蚂蚁动了动触角,好像感知到什么,抬起头朝淡青所在的位置回望,看见一双泛着水汽的眸子,那眸子里流光溢彩,映着苍翠的生机,映着碧洗的穹顶,映着纯白的绵云,还有自己。只迟疑了一下,他抚了抚糖块,最后拍了一下,无声地向淡青走去。 黟洄知道那是一只无助的幼虫在等待自己的接济。像他过去听闻又眼见的那样,族人偶尔会带一些小虫子回蚁xue,好好养着确保他们平安长大,成长期间小虫子们也会为他们提供可口的佳肴。过分的小虫子会吃自己族人的幼虫,牺牲未来本就黯淡的蝼蚁来换取醉人的花蜜,亘古以来族人都对此心照不宣地欣许了,在天堂瑶池的入口前有时因循守旧也没什么。大多数小虫子们长大后想要离开,蚂蚁就会将之分食,你看,为后辈报仇的机会总会到来,这是属于长辈们的成熟后见与特殊机会。总之,黟洄觉得,领一只小虫子回去,就等于带回去了长久可食的蜜罐,无尽佳肴、不竭蜜汁,而自己只需要提供一寸小小土地。 淡青看着对方靠近,更加紧张,无意识地大开毛孔,释放越来越多的气味,空气中二者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已经浓烈异常,但双方都只能明晰地感知对方的味道。黟洄每一步都实实地踏在土壤上好像在昭示自己的孔武有力,一吐一呐的呼吸间却让自己完全被对方的气息包裹,黟洄对此也很享受,触角小幅地转圈,轻轻颤动,贪婪地感知着对方。他轻轻拨开草叶,怕惊动对方,迂回地往侧面踱了一步,打着弯将身形没入草丛这一边。淡青的身形终于完全暴露在眼前,黟洄快速打量了一眼,雪白浑圆,确是非常可口的模样。看着那双湿润的眼眸,黟洄俯下身去用触角试探:“你躲在这偷看我作什么?还释放这么大量的气味,是想让我带你回蚁xue么?” 触角刚碰到淡青的额际,黟洄就发现气味又浓烈了,这么靠近气味源,让黟洄觉得肺腑痒痒的,有一股清明的气往头顶顶去,脊背也舒张了些,连带着身下的物什也懵了。倏地把触角移开,黟洄一只手抓起淡青的下半脸往上提,“你!”黟洄想让淡青停止发情,让自己神志清明地和他对谈,谈判达成自己捎个蜜罐回去最好不过,可眼下这样只觉得自己晕乎乎的,恐难以做出理智的判断。殊不知自己也同时在周身散发对淡青来说要命的香,不只黟洄晕乎乎的,淡青也早已被熏得懵懵懂懂,他眼见着刚刚隐匿在暗影中的面孔在靠近时完全展现于日光下,那是一张丰神俊逸的面孔,待更近距离看,那上苍用刀割用斧削的剑眉下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里正温煮着自己,咦,虽不似先前风发意气,但却好似藏山隐水。淡青就这样掩着含情脉脉的双眸无声地望着黟洄,好一会,他吸吸鼻子,抬手覆住黟洄的手往下牵,整个身体向黟洄倾去,脑袋耷拉在他胸口无力地说道:“是啊,好哥哥,带我回去吧,要我用什么作交换都行,我只想平安度过幼虫期。”说罢,下巴点在黟洄胸口再次望向他,“你是蚂蚁吧?是能保护我的蚂蚁吧?” 闻言,黟洄笑了笑,清婉的声音拨开一丝云翳,他另一只手扶在淡青腰上往自己身上紧了紧,“你都不确定就大放信号?万一我不是怎么办?你也不怕招惹到别的臭虫么。”黟洄低下头,触角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淡青的脑袋,“我是阿里山蚂蚁,可我凭什么要带你回去呢,你能给我什么?”淡青听了又开始紧张,自己只是跟着感觉找到他,可是能给他什么换一隅平和呢? 怀中小虫兜着星的双眸开始昏暗,黟洄突然觉得胸腹有些湿润,稍离开一些对方想一探究竟,却瞧见胸下一块湿痕,与小虫的胸口间黏连着几丝蜜液,晶莹剔亮,在小虫离远自己时也牵细拉断了,径直挂在身上。而淡青那一端,湿痕还在扩大,从胸口两点汩汩冒出泛着金色光华的液体,直往下淌。二虫都惊住了,黟洄往淡青胸口揩了一手指往嘴里嘬,惊喜道:“好甜,这是蜜么?你真的会产蜜呀!”然后整个脑袋往淡青胸口探去,他仔细看着那两粒浑圆的小山丘,周围还有rou眼难以瞧见的稀疏白色绒毛,因为上面粘连着蜜露此刻才显现出来。黟洄嗅了嗅,很甜,比糖块甜,比小虫散发出来的气味还要醇厚,下意识地,伸出了舌头覆盖在小山丘上。舌头整个包裹住了喷薄蜜露的山口,还往下按压索求着,一卷是满嘴的甜香蜜液,黟洄先含着回味,复顺滑咽下,一时间口腔连着喉间都弥漫着一股香甜。黟洄蹲下身,又将淡青拉近自己,双手扶着他的胸腔,张嘴含住了淡青的蜜腺,吮吸着,用舌回卷舔舐,用牙厮磨挤弄,只觉得大脑在无尽震颤。 而淡青却陷在惊诧中好一会难以复明,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胸口一涨一涨,又被黟洄吸的脑袋晕乎乎的,鼻间还涌入大量黟洄的味道,啊好喜欢好舒服,不加思考地,双手也覆上黟洄的脑袋,时轻时重地抚摸着。黟洄的触角时不时地碰触到淡青,戳到他身上大量暗藏着的敏感点,惹得淡青痒痒的,放出更多馥郁的香味,身体更加舒展,淡青把肩膀往后整个抻开,打开胸腔又往黟洄送了送,闭上眼,只感到灭顶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