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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救命恩狗

    15

    一团糟。

    周家家主亲自来道了歉,区警署长官也一路诚惶诚恐地把他送出警署,还好被他派去集中任务的霍山柳不知道大楼出事的事情,不然估计安保部的请罪邮件也会挤满邮箱。

    洛轶一路应付完的时候,飞车已经进了地下车库。

    早上起来,戚忧还在这儿,一边因为残余的药性抽搐,一边坚持要跟着他去上班,哪怕被装进箱子里。

    车库门在身后合上,洛轶的身体才彻底软下来。

    如果不是戚忧今天坚持要跟着,他恐怕真的会出事。

    年轻的洛家家主靠着墙,不顾形象地一点一点滑到地上坐下,右手拉过了那个自行行李箱。

    第一次把戚忧带去上班是很久以前了,人刚塞过来一个多月。

    那时候戚忧还不像现在这样,对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轮jian都习以为常了;当初还有点残余的羞耻心的戚忧,在洛家的下人面前会羞耻得浑身泛起粉色,被装进箱子里的时候被打了肌rou松弛剂反抗不了,高高大大的身体就被迫蜷缩在大箱子里。

    那箱子路上一直放在洛轶脚边,洛轶能听到箱子里戚忧的指甲无助地刮在箱壁上的沙沙声,以及极细微的泣音。

    他摸着这个箱子,就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他对戚忧一点也不好。

    洛轶抬起手,挡住了眼睛。

    可这让他觉得更糟糕了——他闭上眼睛,就全是今天戚忧的侧脸和背影,以及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他许过诺发过誓,这颗心只会为时雨一个人这样跳动。但时雨只是消失了三年,他竟然在为另一个人、对自己的杀母仇人心动。

    “洛轶……你他妈的对得起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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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如拭的车开进车库的时候,洛轶坐在地下室门口的台阶上,还穿着刚才视频里他看见的那身衣服。

    他一下车,洛轶的眼光立刻就扫过来,看向紧闭着的后座车门。

    “他在后座,睡熟了。”洛如拭轻声说,在洛轶身边坐下,自己拿了电子烟点上,“不介意吧?”

    洛轶摇了摇头。

    洛如拭心里也乱得很,刚才戚忧在洛氏大楼里说的话狠狠地扎在他心里,回来看见自家弟弟这个迷茫颓唐的样子只觉得更加烦闷无力,抽了几口还是平复不下来,烟雾混着纷乱的思绪他在胸腔里横冲乱撞,带出一股茫然无措的堵心来。

    他把腿向前伸直,向后靠在墙上,余光里是洛轶的侧脸。

    洛轶生得很好看,继承了父亲母亲全部的优点,俊美又利落,半点不见女气,这会儿就算是颓唐着,也自有一种颓废的美感。

    但洛如拭还是喜欢他平日里的样子。

    洛如拭很清楚,假如易地而处,洛轶也会愿意为了戚忧付出一切;或者说,假如洛轶知道一切,一定宁肯自己没有发那张照片,而是死在那个大年夜,也不会想让时雨受半点磋磨。

    可偏偏是洛轶,偏偏是戚忧,偏偏就发生在那一个晚上,他们被命运阴差阳错地推着走到了这一步。最在意时雨的洛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反复伤害着自己的爱人,他们这堆帮凶还得推着他,做更多更过分、更残忍的暴行。

    男人伸出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又深深地抽了一口烟。

    这世界真他妈的cao蛋,真想就这么和洛轶摊牌,撂下这个烂摊子走人。

    洛轶的肩膀颤抖了一下。

    洛如拭急促地抽了两口,焦油带着尼古丁从肺里透过,慢性自杀带来的快感让他逐渐冷静下来。

    站在洛家人、洛轶堂兄的立场上,他无路可退。

    “心情乱么?”他吐出一个烟圈,又自己伸手拍散,“觉得被自己的性奴、最讨厌的清道夫救了接受不了?”

    “……嗯。”

    洛轶心里知道不是这样,但并没有否认。

    性奴也好,清道夫也好,他其实都不在意。

    和戚忧相处三年多,足够他看清楚这个道上人闻风丧胆的杀神的本性。 顺从可以调教得出来,性技巧可以调教的出来,但被他罚到发抖还会在意自己被炮机cao的声音会不会影响到主人食欲的那份温柔,是怎么罚、怎么调教也变不出来的。

    他只是恨自己的软弱,爱人失踪三年他找不到,母亲在大年夜惨死在他面前,他却对杀母仇人动心。

    要说么?

    洛如拭问自己。

    他看着自己悬浮车车窗,车里有个明明状态差到昏睡过去,还放着舒服的座椅不躺,偏要蜷缩在地板上的傻子。

    而他身边坐着他的弟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洛如拭从一个小豆丁开始、一路看着、护着长大,接了洛家的担子以后就一直站在最前方的青年,此时脆弱迷茫得像个孩子。

    这他妈的怎么说。

    洛如拭叹了口气,关了电子烟,用遥控器开了飞车的车门。

    “先别想了,不管是仇人、杀手、还是奴隶,都是今天救了你命的人,我们洛家欠他的。”他站起来,拉了洛轶一把,“先去把救命恩人接回家吧。”

    接回家。

    洛轶站起来,脚步尚且有点虚浮,洛如拭的话从耳朵里穿过,他来不及咀嚼,几个小时前戚忧的话又浮了上来。

    【您先回家吧,我可能要晚点。】

    他说回家,可这房子对戚忧来说,是牢笼是刑场,哪里算的上是家。

    洛轶走到打开门的悬浮车前,戚忧还在昏睡。

    他很少能在医院以外的地方见过戚忧睡着的样子,前杀手总是很警觉,每天比他醒得早,睡得晚,就算是深夜,听见他这边有响动,也会立刻惊醒爬到他卧房门口待命。

    男人的眉头皱得很紧,满脸血污,睫毛和眉毛上都是干涸的血块;同样沾满干涸的血迹的双手攥成拳,修长的身体裹着一身已经发硬的血衣裤,在悬浮车的地毯上的一个角落里蜷缩成一团,时不时微微抽搐一下。

    戚忧恐怕是真的累极了,消耗大到意志没法支配身体强撑过去,甚至洛轶走到身边也没醒。

    “有几处子弹的擦伤。”洛如拭走过来,轻声说,“具体的你一会儿可以检查一下。”

    洛轶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弯下腰,想去抱戚忧出来。

    但在他接触到戚忧皮肤的那一瞬间,戚忧立刻警觉地醒来,几乎本能地蓄力防卫,然后又迅速地卸去了力道。

    在洛轶的视线里,几个小时前还拽着他的手、在百米高的大楼外侧搏命的前杀手慌乱地换成了跪姿,恭顺地低下头,对着他请罪:“贱狗睡着了……还穿着衣服,请主人重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