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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雪裁纤蕊密,金拆小苞香

    等到九月里嘉华请客的日子到了,宣英和曜华带着孩子们出去,瑞香便顿觉轻松,可也不寂寥。

    熙华和嘉华和睦亲热,每逢时令,送新鲜东西进宫,总是商量着来,因嘉华要请客,送进宫里各处的东西便早早送了进来,无论桂花菊花螃蟹鱼虾,石榴栗子等物,俱是挑上好的,甚至还有不少栽在缸里,含苞待放的荷花,一时间弄得瑞香这里坐卧行走之间都是一股馥郁天然的花香。

    他怀着孩子,虽然吃不得螃蟹,鱼虾却可以吃,下面人自然早就安排上了,白灼清蒸,汆丸子做汤,整治了一顿宴席,收拾了瓜果时蔬,好让帝后二人趁着孩子不在,把酒言欢,赏花说话。

    皇帝人到中年,前朝已是熟练至极,行事之间没有丝毫火气,就是脾气也渐渐有所柔和,做事更是随心所欲,轻松自在起来。瑞香的怀相也不错,只是娶了宣英后宫中逐渐热闹起来,白日里单独相处倒是难得,彼此间都有些珍惜似的。

    到了九月,秋天气燥,瑞香又有身孕,不喝茶也不想喝奶子,便煮了梨子水橘子水等,里面不放糖,只放一两勺蜂蜜,清甜润肺,降燥是最好不过的。皇帝自己一个人独饮难免觉得无聊,干脆自斟自酌,慢吞吞地喝酒。

    两人二十年的夫妻,独处时却还是像从前一样,挨着肩轻声说话。瑞香身旁的宫人是见惯了的,都目不斜视地做自己的事。

    皇帝叫人炒了栗子,来时就告诉了瑞香。他喜欢吃栗子,这时候的板栗刚下来,新鲜饱满,表面光滑油润,个头够大,炒了吃软糯绵密,是最好吃的。瑞香笑道:“你还说这个?也不知道谁起的头,景逸和宸华被保母给发现偷偷筹备着想烤rou吃!还说炭灰里还可以埋着花生栗子烤熟了吃……见我不答应,他们就盼着去嘉华那里,没人管了,保母也违逆不得嘉华,有人撑腰,自然可以尽情的玩……”

    他摇了摇头:“我小时候可没有这么淘气。”

    皇帝听他意指孩子们的淘气都是随了自己,情不自禁笑了:“要烤rou等冬天了我带着烤,亲自动手不过是趣味,既然如此得选下雪天最好。他们也都七岁了,不必这样小心。”

    瑞香扶着额懒懒歪在软塌上摇头:“你以为我是怕他们闯祸?有那么多人看着,至多不过烫一下,有什么大不了?不提嘉华,就是景历小时候,难道还不淘气?他和曜华两个看着温柔可爱,实则最会一唱一和,哄我不要生气。只是既然要玩,我看还是有人带着,痛痛快快地玩,自己弄有什么意思?所以这回他们要去嘉华那儿,连景明都带走,我不是也没有拦着?”

    放在从前他或许会紧张一二,但这么多孩子都养大了,瑞香也收发由心,治大家如烹小鲜,只是提起孩子,耳边就好像响起兴奋聒噪的吵嚷声,便干脆不说,指挥着皇帝给自己拆一只鹌鹑rou来吃:“既然是炸的,吃点腿rou就是了,吃多了腻得慌。”

    他颐指气使的,颇有几分孩子不在身边的自在与娇纵,皇帝便叫人打水过来洗了手,给他撕rou,又问还有什么想吃的。

    瑞香面前放着一碗奶白浓郁的鱼汤,面前则是笋丝,水晶羊rou等物,他在席上看了一遍,摇头:“方才那么一说,我也想吃烤rou了,多放姜芥胡椒,味儿重一点才好。”

    有胃口是好事,皇帝自然答应,便吩咐人把桌上的菜肴撤下去,上果品鲜藕,现做烤rou。因考虑到瑞香毕竟有孕,所以干脆没提自己动手的事儿,只怕烟熏火燎的,烤好他也不想吃。

    鹌鹑腿rou干香,外皮焦脆,倒是好吃,瑞香留着鱼汤慢慢喝,又道:“今年熙华和嘉华酿了菊花酒和桂花酒,等明年这个时候就吃菊花锅子?清热降火又好吃。”

    往年这个时候,瑞香喜欢自己摘花叫人做水晶菊花糕和桂花糕,晶莹剔透的糕点十分可爱,透出里面的片片花瓣,十分好看,孩子们都喜欢吃。今年宫里的菊花是已经培育出来,只是不好抢熙华和嘉华的菊花风头,所以还没送来。瑞香不舍得吃孩子送来的花,此时倒是打起了宫中花房的主意。

    因为瑞香喜欢鲜花,虽然擅长香道,一年四季却总是少不了鲜花清供,宫里的花房也就格外着意伺候,不仅能培育出反时令的各色花卉,也有不少新鲜品种。各个季节应时的鲜花也少不了诸如并蒂,甚至三朵并开,楼上楼等吉祥兆头。又因为他也时常拿了鲜花入馔,花房更是专门培育出更适合做菜的花来,就算不去要他们也会自己送来。一年四季的迎春,水仙,腊梅,桃杏,兰花,芍药牡丹,玉簪月季,蜀葵茶花,蔷薇海棠木兰,永无断绝。

    这是他的习惯,但离他越近的人也越容易沾染。皇帝小时候在母亲身边,她虽然也少不了簪花的习惯,可却只是四季用不同的花器在三清道祖的画像前供奉一束鲜花,很少如瑞香一样,不仅自己用清水养着欣赏十几天,也各处去送。

    他年轻的时候,自然也是没有这样的花香萦绕在身边,甚至连崔皇后和鲜花一起供奉的青柏香也长久地闻不到。

    “竟然就过了二十年,总觉得恍惚,好像还是刚喜欢上你的时候,又好像是景历才会跑……”

    两人吃过烤rou,又吃了果藕石榴,瑞香习惯性地在庭院里散了散步,便觉困意,于是就被皇帝立刻安顿下来,两人散了头发脱了外面的衣裳,倚在床头说话。瑞香听丈夫忽然这样说,也忍不住微笑:“谁说不是?送嘉华出去独居的时候我心里多难过,怎么都舍不得,感觉一下就空了好多,现在都嫌孩子吵,盼着他们赶紧长大,何况还有肚子里这一个。这些年忙忙碌碌地过来,虽然有时候也猛然想起自己都四十的人了,多数时候却还觉得像当年一样。”

    帐子只放了一半,瑞香半躺着看向丈夫,一手搭在他身上,无意识地抚弄光滑的绸料,眼神恬静而缠绵:“想想二十年前,我也想不出来,到现在我们会怎样相处,也没有想到,这二十年过得这么容易。”

    同甘共苦,真正相守相知度过这么长的岁月并不容易,提起这些瑞香也难免有些感慨。

    皇帝被他摸得有点痒,捉住了他的手,笑意里多了几分明知故问,道:“那时候你倒是咄咄逼人拿得稳,半夜吵了架还记得要东西吃,原来自己也忐忑过?”

    瑞香当年确实有一腔孤勇,可不是到了这个时候,谁能料得定后果?再说这种情意何其沉重,是自己也无法控制的一股guntang的洪流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必然要奔向那个坦白于天光之下的结局,并不容冷静的思考权衡,谋算利弊。他知道皇帝只是开玩笑,想起当时,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我那时候那样年轻,怎么知道后来会如何?只是不吐不快,不能不说。你答应不答应是你的事,我说不说就是我的事。若你真的无意,我也没有死缠烂打的那个脸,若是你有意……我也绝不容许自己就这样错过。我知道,你总是想着万全之策的,可我……我绝不后悔。”

    他微微垂目,似一朵莲花般静谧安定,可目光中仍旧绽放出与当年一模一样的雪亮决绝。皇帝不由想起曾经在战场上时,生死之间心头近乎宁静从容的决心。那样的心情甚至不带杀意,握着缰绳的手也从来不会颤抖。就是用这双手,他掠夺无数人的生命,挽弓搭箭,握紧长枪……

    瑞香的勇气与蕴藏在柔情中的傲骨,叫他想起的并非风花雪月,而是凝重的,深沉的,强悍有力,宁折不弯,与死亡,与战争,与人生中最坚硬如铁的东西紧密相连的记忆。

    他毫不怀疑瑞香的话,也很清楚假若自己叫瑞香失望,或者两人最终试过了还是渐行渐远,瑞香还是会这样想。他不会后悔,因为这是他的选择,他尽力了,非战之罪,何须自责?

    同样的,他也不会站在含糊的境地里,半黑不白地敷衍,只拿差不多的温情。对自己想要什么,瑞香心里清楚的很,到底有没有得到,他心里更明白。他是一个甚至都无法自己骗过自己的人,更遑论是别人了。

    而皇帝最不可自制地沉沦其中的,正是他这样光芒四射的勇气,刚硬到凶悍的贪婪与坚决。

    他不由侧了脸,一手搂着瑞香的肩,低头在他发顶亲了亲。床帐里的气氛顿时暧昧起来。瑞香察觉出他徘徊不去的情意,心中一动,抬起手搂住了他,脸微微发红:“摸一摸就好了。”

    虽然身怀有孕,但度过前几个月时不时的孕吐,瑞香除了嗜睡和胃口大之外,就没有别的不适,现在也还没到臃肿抽筋,翻身都困难的时候,和皇帝在床帐里呼吸相闻地说话,又被饱含喜爱与欲念地触碰,他常常也被勾起欲念,便忍不住诱惑。

    他不好意思被人知道,午睡的时候做这种事往往不叫人进来伺候,皇帝在他身边,也不怕出什么意外,就顺着他的意,脱了他的衣物慢慢摸。

    瑞香每次怀孕,身体总会rou一些,腿根是软的,rufang更是敏感。已经隆起的小腹皇帝是不碰的,怕孩子乱动起来,低头咬他乳尖的同时,只在下面挑逗。怀孕时瑞香比平常娇气,又得小心,不能多亲热,终于被满足的时候就更软,像块要融化的酥酪似的。

    宫里别的不多,美容养颜,让贵人们保养身体的方子最多,这些年来他养尊处优,却有了日日散步活动的习惯,只是耐力倒比从前还不如,才被揉得喷了一次,就有点难受,蹙眉推着丈夫:“够了够了,让我缓一缓……”

    皇帝并不松手,仍然顶着他xue里那块最碰不得的软rou慢慢旋转指节,哄他的话也是换汤不换药,一面在他肩头胸口亲吻,一面道:“别怕,你只会觉得舒服,没什么好怕的……”

    瑞香难耐地挣扎起来,扯着他的衣襟呜呜饮泣,又被他含着耳垂欺负:“我的手腕都被你打湿了,里头都发抖了,你这么舒服,我还没舒服,怎么算公平?”

    他这话多少有些刁钻,瑞香魂都快没了,浑身更是发软,虽然有心,可却骨酥筋软,一点也顾不上他,头脑更是糊涂,再被他弄了两下,便只有抓着他袖子咬在嘴里埋头低吟的功夫,再顾不上他在自己身上做什么,两腿间一片湿热,水声咕叽咕叽响个不停。

    皇帝直弄到自己心里“舒服”了,将方才说话时被从前和现在瑞香坚硬如铁孤勇决绝的神态给挑起的那点心头热力发泄出来,这才慢慢收尾。瑞香泪眼朦胧,几番欲仙欲死,这时候才慢吞吞伸出了手,钻进他裤子里帮他taonong起来。

    他的掌心绵软,只有不大明显的笔茧,又没了力气,柔柔热热地蹭来蹭去。皇帝干脆将他搂进怀里,又亲又吸,由着他慢慢弄。

    瑞香闭着眼,缩在他怀里躺着,他总是喜欢这样,手上也是随性乱摸,轻声抱怨:“手酸……”

    皇帝知道他在自己面前才会这样无所顾忌像个孩子一样地撒娇,只觉得可爱,但却不肯轻易放了他,只好继续哄下去:“精力充沛还不好?否则等年纪再大点,还怕你不满意呢。”

    他说得亲昵,瑞香却被逗笑了,埋在他胸前轻轻颤抖起来:“瞎说!我都不知道,你还担心过这个!”

    皇帝本就是逗他,但心里未必不得意于年纪虽然渐长,可床榻上这回事却未曾形势低迷,故意往他手里一挺,撞得瑞香轻声惊叫,干脆捏了他一下。

    两人缠缠绵绵睡了午觉起来,到晚间孩子们也都回宫来问安,平日里的热闹喧嚣重新填满殿宇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