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秀色可餐
两人先后进入房内,只觉得屋里隔绝了室外炎夏非常凉快。 简单的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格局,天花板吊着匀速转动的大百叶扇徐徐吹着凉风,老式品字排列木制沙发椅,上面还铺着60年代老头儿用的假虎皮垫子。配套的茶几,上面放着杂乱的书本报纸茶叶盒烟灰缸。靠窗还摆着张四人座的长方桌并椅子,摆着个玻璃花瓶里面插着雪白馨香的栀子花,桌面还放着一束精美包装的百合花并几个老大个儿的果篮儿,也不知是谁送的。唯两崭新的就是超大索尼曲面超薄电视机和立式格力空调。竹制的几个高置物架放了非常多的杂物和稀奇古怪的各类书籍,毛笔黄白纸张,陶罐乱糟等等。靠另一面窗子还有个猫爬架并猫窝,那只长毛三花小猫跳跃上去,蹲坐在高处好奇的大猫眼儿盯着赵柏鹤和房子良看。 虽然不整齐甚至杂乱,但室内非常干净清爽。 只是一间卧室竟然安装了指纹锁电子门,牢牢关闭着,另一间卧室却是大开着门。 赵柏鹤抱着臂慢悠悠的踱步到处看,装作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登时蹙眉嫌弃。 卧室比外面还乱,一看就是单身糙汉的屋。双人大床被子结堆成一个大团儿,还放着许多未叠好的衣物,L形的大衣壁柜也有条裤衩露出柜门外,靠窗下摆着电脑桌椅上面摆着台式电脑和一个正在充电的笔记本和一些刑侦书籍文件袋纸笔等等。 “这屋散发着nongnong的单身狗的清香,兄弟你可以放心了。”房子良悄悄评价道。 赵柏鹤挑眉,不置可否。 岳霆去关上自己的卧室门,指着客厅沙发:“你们随便坐,我去倒茶。” 拆封了一大包他平时喝的龙井桂花茶,泡了三杯,又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冰镇饮料,洗了一盘儿和田大枣儿,一盘水晶提子,一起送过去。 他面上淡然,实际心中惴惴,谁知道这两个大少爷突然登门过来做什么。 按理说,赵柏鹤今儿应该是找他来算总账的,他得做好思想准备,想好如何应对。 只是这么和和气气的来慰问探望,是岳霆没料到的,一时也有点懵。 “岳霆身体怎么样了?内伤都好全了没?”房子良把三花儿猫儿抱下来玩儿,一屁股坐在单人沙发上,很识相的让出多人座位。 “已经大好了,房少,我家闺女儿挠人的……”岳霆提醒。 “哇喵呜——”然而已经迟了,漂亮的小母猫一爪子挠了房子良的胳膊,跳出房子良的臂弯,迈着猫步蹲坐在赵柏鹤身边儿。 “嘶哈——”房子良疼龇牙咧嘴,一看都破皮儿了:“我艹,长得这么漂亮,性格这么差?!” “别那么娇气,谁让你手贱。”赵柏鹤低头看了眼自己腿边盘成一个团儿的小母猫儿,小耳朵一抖一抖的,那大鸡毛掸子似的长尾巴,一时心动,也伸手摸了摸猫儿头。 岳霆紧张的看着猫儿,没想到,它竟然没发脾气,反而还呼噜呼噜起来,翻出肚皮,非常温顺可爱。 “草!为啥不挠你?” “老子人品好。”赵柏鹤笑着揉起猫咪肚子。 “……” 岳霆取来家庭医药箱,给房子良消毒上药:“猫打过疫苗了,不会有事的,对不住了。” 房子良摆摆手,大喇喇的没放把破点皮儿放在心上,何况岳霆态度好,他也不好意思发暴脾气。 津津有味的吃着小孩儿拳头大的和田大枣,房子良没话找话的闲聊。 而赵柏鹤脱了休闲西装外套,拿出烟和打火机,刚刚抽出一支。岳霆就把茶几抽屉拉开,取出两包硬壳富春山居,给赵柏鹤跟房子良一人一盒。 房子良接了,吆喝一声,边抽边笑着调侃:“岳警监家里好货不少啊?” “都是别人送的。” 赵柏鹤没接,抱着手臂,霸气自得翘起二郎腿,精致俏丽的下巴微扬,长长柳眉飞扬,睨斜着岳霆,就那么不动,明显是等人伺候。 不知为何,岳霆就像是心领神会般,下意识的拆开烟盒,抽出一根递到赵柏鹤嘴边,赵柏鹤嫣红的唇瓣慢慢衔住,浓长扇形睫羽下藏蜂琥珀珠美目凌厉水波流转始终直勾勾的盯着岳霆的脸。 岳霆耳朵开始发烫,不敢和他对视,替他点燃香烟后,为了缓解情绪,自己也掏出平时抽的薄荷凉烟,刚抽出半根儿。 “啪——”烟就被赵柏鹤粗暴地一手拍掉了。 “不要命?病刚好抽个屁?闻点二手烟得了。”赵大少吐出烟雾,语气恶劣,内容明显是关心。 “咳咳咳……”房子良差点没呛死自己,很想提醒自己哥们儿二手烟的危害更大,但他不敢。 岳霆心一动,没说话,看着赵柏鹤夹着烟的手指。 以前他就注意到了,赵柏鹤的手特别漂亮,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可能这辈子十指没沾过阳春水,忽略大小的话和十六七岁少女的手似的,鲜润粉白,细腻长长,指头尖尖,骨节儿特别精秀玲珑,整个手型,从里到外都透着难言的高雅矜贵,偏偏动作却特别性感勾人极端的富有男性魅力。 “这几天都干嘛了?” “在家休养。” “走前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不想……麻烦你。” “哼。” 赵柏鹤不满一哼,打量着这会儿已经穿上黑色字母砍袖T恤衫,头发半干,像个刚出校门水灵鲜嫩的大学生似的岳霆,之前在医院那副颓态病衰消失殆尽。 也许是大病初愈,岳霆的脸看着更小更俊,身形也瘦了,看着更高大精瘦,肌rou遒劲了。 本来就冰肌玉骨的,现在是死白死白的,冷冰冰的,更有男嫦娥那味儿了,赵柏鹤无故有点闷气:“你脸色怎么还是这么白?老子死三天都没你白。” 岳霆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头,明明赵大少也是很白的:“……” 房子良不知道自己兄弟怎么又来火气了,赶快岔开话题:“岳霆啊,其实我这次来是有别的事儿想跟你说清楚,也想跟你道个歉。” “你跟我道歉?”岳霆诧异。 房子良抛了个眼神给赵柏鹤,让自己兄弟放心,立刻夸张的对着岳霆双手合十忏悔:“岳警官,岳霆,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其实下药的事儿,都是我瞒着柏鹤干的,我就看柏鹤心情不好,你们小夫夫吵架了,我脑子一热寻思给你点教训,下点药……那什么也能助助兴,我没少跟自己相好的这么干,我就寻思你俩也能适用呗,想让你和我兄弟和好如初,谁能想到你身体有旧伤?整进医院了,而且柏鹤也是受害人,真是我好心办坏事儿,都怨我,柏鹤是一点不知情。还有,其实我们也没干啥,那姓包的,他自己看出来了,我们这个圈子就这样,有时候什么都不用干,下面的人自己领悟不好,咳咳咳……他就擅自加码儿,药量可能没把控好,房哥跟你赔礼道歉,以后绝对不会在发生这种事了。你也千万别怪柏鹤,都是我他妈多余,掺和小夫夫的事儿,弄成现在这个德性,我特别过意不去,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 一席话,说的云里雾里,房子良把自己说成讲义气想要撮合朋友夫夫和好的热心大妈,把赵柏鹤洗的比大白兔还无辜纯情。 房子良说完有点紧张的瞧着岳霆的反应,看岳霆跟个冻住的冰块似的,低头不知想啥,不免有些急躁,刚要说话,却被赵柏鹤一个眼神制止。 岳霆才不相信房子良的鬼话,但他的心态特别复杂,并且这几天一直晚上频繁做梦,良心不安。 按照真实结果来看,他并没有损失啥,下体受伤,发烧住院那是他自己刚刚经历特殊案件身体带伤的自身原因,反而是赵柏鹤吃了大亏。 赵老元帅的嫡长孙,高干财阀太子爷被上了,自己竟然没被暗杀,反而被太子爷送进医院照顾了一天。 加害人变成被害人,被害人变成施暴者……谁对谁错都算不清了。归根结底,他与赵柏鹤个人并没有深仇大恨,甚至很有好感,相处愉快,一码是一码,他岳霆做错了就要承担错误。 “我也有……做错的地方,真对不起。”岳霆一向光明磊落,咬牙直视着赵柏鹤,真挚道歉。 赵柏鹤看了他几秒,低头勾唇笑了一下,捏灭烟头,大气道:“老子原谅你了,你也别跟我计较了。” 房子良立刻大笑:“哈哈哈,我悬着的心终于放进肚里了,看你俩和好,我比谁都高兴!今儿我做东,咱们出去大搓一顿?” “外面热死了,不想动。”赵柏鹤懒懒后靠,玩儿着已经趴在他膝盖上的猫咪尾巴,心情惬意。 “好办,叫他们送过来,你们想吃啥?” “锅里炖鱼呢,我再做几个菜,二位爷不嫌弃这里凑合一顿?”岳霆心情也很好,压在心口的巨石骤然放松,玩笑着问。 赵柏鹤抬眸,似笑非笑,一对儿勾魂琥珀珠特别澄明耀目,气势迫人,清亮磁性的声音带着跋扈和暧昧:“那也要看岳警官伺候爷伺候的好不好。” 岳霆的脸“轰”地一下就红了。 “哈哈哈……你俩就别在我跟前打情骂俏了,成,咱们不能不给岳大警官面子,就在这尝尝岳警官的手艺了,我让他们送点酒过来。” “嗯。” 中午十一点半。 “吃饭吧,喝什么酒?” 岳霆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解开灰格围裙随手搭在水池边,取出酒杯。 热菜是安康鱼炖豆腐、锅包rou、避风塘炒虾、香辣rou丝、冷菜是椒麻牛肝儿、水晶皮冻儿、清凉爽口大拌菜、汤是榛蘑山鸡汤。 个个色香味形俱全,诱人垂涎三尺。 两个大少爷都被镇住了,看向风轻云淡的岳霆。 “你小子是新东方毕业的吧?”赵柏鹤看着岳霆白到半透明的俊美侧脸、下巴流淌成线的透明汗珠,滴答,滴答,脑子里想起‘带雨梨花’四个字。 真是……太他妈好看了! “太牛逼了,你当什么警察啊,开饭馆啊!一准儿发财!”房子良拍大腿。 这冲击力太强了,因为岳霆的长相就不是会做饭的样儿,而是很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自从周光福夫妇和养兄出事之前夕,把他托付给东北小镇的老友岳岩抚养。岳岩收养他时已经快七十岁了,没过几年就去世了,因此岳霆为了养活自己,很小就开始勤工俭学,十来岁就在饭店后厨做小工,一直到上大学也没有间断,所以他的厨艺完全是大厨级别。 他只是懒得做,特别懒。 岳霆笑笑:“过赞了,合胃口你俩就多吃点,我去开空调。” 他掀起黑砍袖T恤下摆擦了擦下巴的汗,刚好露出窄细遒劲的腰腹,湿漉漉的八块腹肌,白的发亮,因为裤腰是皮筋很松往下坠,隐隐看到人鱼线,清爽性感的要人老命…… “你丫的脏不脏?用纸擦——”赵柏鹤起身递过去纸抽盒,顺带把岳霆掀上去的下摆狠狠往下一拽,掩住春色。 岳霆愣了一下,下意识看房子良,房子良早就流着口水边开红酒边盯着菜,压根儿没看他们。 “先吃菜,主食是水饺,等要吃的时候在煮。” “你包的?” “嗯。” “荠菜馅儿的?” “你怎么知道?” “哼。” 赵柏鹤白了他一眼,兴致盎然的品尝起菜肴来。 岳霆用公筷给两人夹鱼:“尝尝这鱼,最好吃的部分。” 鱼干和鱼肚分成两份,给赵柏鹤和房子良一人一份。 赵柏鹤一向不喜欢吃内脏,有点嫌弃。 那边房子良已经吃的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太他妈鲜了!比鹅肝还好吃,这是什么鱼?” 大少爷哪里会吃这种廉价深海鱼呢,岳霆笑着调出鱼的照片:“安康鱼。” “我艹,长得真丑,不过味道真的好,柏鹤你快吃啊,哦对,你不吃内脏给我?”房大少嘴里嫌弃,筷子没停,甚至还惦记上了赵柏鹤那份儿。 看损友那难看的吃相,赵柏鹤也小小抿了一口鱼肝,眼睛一亮,也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岳霆看着有趣,觉得赵柏鹤像一只挑食的娇贵猫咪。 “椒麻冷牛肝真嫩啊,麻辣带点酸甜,太他妈好吃了,锅包rou外酥里嫩大片儿好吃!皮冻、大虾、香辣rou丝下酒绝了,拌菜也爽口开胃!怎么哪个都这么好吃?!岳霆,以后我可得常常跟着柏鹤来蹭饭了哈?你小子别嫌哥啊?哈哈哈哈……” “不会,多个人吃饭胃口好。” “豪气!干杯——” 房子良吃吃喝喝在兴头儿上,忘乎所以,很快就对岳霆改口亲热的叫“霆子”,还让岳霆叫他“良哥”。 岳霆也发现,房子良虽然看着野蛮痞气,但个性其实蛮大气热情诙谐的,并不难相处。 赵柏鹤吃的也很如意,岳霆做的菜就和他的人一样,美味的分分寸寸不留任何余地,入口惊艳继而就是越吃越停不下来。 应该怎么评价呢,非常特别,不是普通家常饭的味道,也不是饭店的味道,是独属于岳霆的味道。 吃过了薄皮大馅鲜美的荠菜鲜rou饺子,喝了汤,正餐结束了。 两个大少爷歪在沙发上都吃撑着了,尤其是房子良,不停的打嗝儿。 “你他妈真给我丢人。”赵柏鹤嫌弃的够呛。 房子良用牙签剔牙,人瘫在那里,拍拍赵柏鹤的肩膀:“体谅一下哥们儿,我妈从来不做饭,几个保姆阿姨做菜也就那样儿,我很久没吃这么爽了,兄弟托你的福,哎呀呀,啧啧啧,以后你可享福喽。” 赵柏鹤深深打量着正在爬架下喂猫吃蒸鸡胸rou的岳霆,眸中思绪千变万化。 岳霆转头看着两个大少爷,说来他也暗暗咂舌,两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战斗力竟然那么强,几乎把菜都横扫光了:“茶几上有山楂丸,你俩吃几颗有助消化,一个小时就不撑了。” “是嘛?快,我得吃两丸,撑死了。”房子良立刻在茶几上不客气的翻找。 “你家猫忒娇气,吃饭还得亲手喂?”赵柏鹤过去看岳霆喂猫。 岳霆露齿一笑,手法娴熟的揉猫下巴:“可不是,特娇气,看咱们吃好吃的不给她,她就生气不吃饭,人喂才好。” 赵柏鹤眼红的盯着猫,又瞅瞅岳霆那副宠爱喜欢的模样,嘴里的山楂丸差点没酸死自己。 小三花母猫吃饱了,下巴被撸的爽了,高高撅起屁股,眯起大猫眼儿特别可爱。 “对,我给你看个好玩儿的!”岳霆眼里天真浪漫,一把抱起猫,放在茶几上,招呼赵柏鹤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