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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封赏(世子和正君交心,王府大宴)

    27 封赏

    风和日暄,鸟雀呼晴。

    一清早,有人进了南苑,候在世子寝房门口。

    “正君。”贺兰佑恭敬欠身行礼,微笑道,“您可是有事要禀小主子?我进去给您通报一声。”

    “有劳贺兰大人。”夜卿皇温声道谢。

    贺兰佑进屋没一会儿就走出来,道:“小主子让您进去。”他稍停顿,低声提醒,“楚峥昨夜侍寝,还在里头。”

    夜卿皇颔首,心想,如今贺兰佑对自己的态度更亲密,果然,只有世子接受了自己,南苑才会接受自己。

    他迈步入内,早有侍女打起了珠帘低声问安。夜卿皇直接走到最里头紫色帷幔笼罩的红木象牙雕木床前,他瞧见萧衍已经醒了,怀里搂着个赤身裸体的青年男人。

    “给爷请安。”夜卿皇垂眸不看床上春色,按照南苑的规矩屈膝要跪下去。

    “免了。”萧衍不在意摆摆手,伸指在楚峥浑圆的屁股上狠拧一把,轻慢道,“去见见正君。”

    楚峥沉声应是。他赤身裸体下床,取了件衣袍胡乱裹住鞭痕累累的身躯,屈膝跪地,叩首行礼:“属下楚峥,拜见正君。”

    夜卿皇知晓楚峥是世子的人,可没想过世子和楚峥的相处竟是如此。他稳住心神,嗓音温润:“楚将军,久仰。”

    萧衍的目光落在楚峥身上,故意刁难,“你昨日伺候的不好,今早的二十鞭子都罚后头吧。”

    楚峥颤抖一下,下意识夹紧后xue,神色恭顺:“是,奴才领罚。”他见萧衍再无吩咐,起身出去。

    萧衍慵懒的靠在床头,对夜卿皇伸手:“昨儿受伤了?我瞧瞧。”

    夜卿皇伸手扣住萧衍手指,撩袍坐在他床侧,玩笑道:“没有,我是借个由头,来您这儿捉jian。”

    二人距离如此近,夜卿皇容色绝艳,萧衍忍不住多看他几下。

    夜卿皇将昨日两大钱庄联号之事言简意赅说了,他没有犹豫,也将羽少生私授五千两银票一事和盘托出,萧衍一边听着,一边捏着他头发把玩。

    “爷,那五千两银票我捐给……”夜卿皇解释着,毕竟五千两不是小数目。

    “你老提那五千两干什么?”萧衍疑惑看他,“你很缺钱吗?”

    “……”夜卿皇被噎了下,他第一时间想到,世子的手太松,五千两银子都不过问,这南苑上上下下,不知多少白花花的银子水一般从下人手指头缝流出去。

    王府后院的开销是个定数,由账房先生拟定明细,管家上报,正君过目后盖章,各院子便能去领银子。夜卿皇第一次见到账目后瞠目结舌,他深以为,后院大家热衷搞事,就是手头银子太多又吃得太饱。

    南苑的开销与后院大不同,南苑人才济济,管理着萧衍手头的诸多生意与家产,其中门道无数,藏污纳垢,阴谋与利益斗争凶险,南苑众人的收入来源并不只是俸禄。

    夜卿皇瞬息之间心思百转,对南苑愈发有兴趣,他正色:“爷,卿皇有一事相求。”

    萧衍乐得逗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唇。

    夜卿皇的心怦然一动,他微报赧,很快倾身上前,主动亲了萧衍一下。

    萧衍被取悦,大方道:“说吧。”

    夜卿皇被萧衍这么一打岔,差点忘了心中所思,凝神片刻,一本正经开口:“卿皇嫁入王府一载,承蒙您恩宠,无以为报,心下难安,卿皇虽才学浅薄……”

    萧衍不耐烦咳嗽一声:“直接说。”他心想,你自谦才学浅薄,那我们都是些什么玩意?

    夜卿皇抛去前言,直接道:“请您允许卿皇跟着伏辰学习钱庄事务。”

    上次谈判,伏辰代表萧衍的永泰钱庄,酒桌上,夜卿皇已见其本事。

    萧衍收敛了玩笑的神色,他打量着夜卿皇。

    夜卿皇心下忐忑,南明王公贵族里有不少强势扞卫夫纲的,不喜正君在外抛头露面。

    “我听说,你在云城时,陛下有意聘你为太常寺卿,你拒绝了,为何?”萧衍突然问道。

    夜卿皇面色陡然白了。

    “你太常寺卿都不做,现在居然要和伏辰学商,水往低处流啊?”萧衍嘲讽道,“你告诉我原因,我再考虑考虑。”

    夜卿皇惶恐看了萧衍一眼,他想起身请罪,萧衍狠拽一把将他禁锢怀中,加重语气逼问:“我是你夫君,你不可对我隐瞒,至于是非,我自会判断。”

    夜卿皇犹豫一下,下定决心开口:“太常寺卿是礼部职务,我当时觉得,南明礼坏乐崩,帝王并非明君,国无道,卿皇无力匡扶,也断不能为求荣华,助纣为虐。”

    忤逆之言,大逆不道。

    萧衍内心震撼不已,半晌才继续问:“你为何想学商?”

    夜卿皇见萧衍并未问罪,心下稍安慰,他如实回答:“彼时我在云城,固步自封,胸怀狭隘;如今我在皇城,胸襟开阔不少,也想出一份力报答爷的恩情。”

    坦白到此处,夜卿皇已算剖心剖肺。

    萧衍略一思忖,道:“学商屈了你,你既要报答,就继续去做太常寺卿。”

    夜卿皇面露诧异:“圣聘是几年前的事,现在如何做得?”

    “你马上就要成王妃了,按照律例,正君为王妃,可挂正三品官职,岂不是可以捞个太常寺卿当当?”萧衍笑了。

    夜卿皇忽闻喜讯,难掩惊讶。

    “青州军大胜而归,青州军的统帅有楚家,伏家和砚家,其中楚家和伏家都是我们的家臣,府里肯定会受大封。”萧衍明亮的双眸中是少年人的踌躇满志,“我不赞同你,如今南明的确弊病丛生,可它是我们的故土,国无道,便该扶正它,若是人人逃避,它如何变好?”

    夜卿皇认真望着萧衍天真而热血的脸,颇动容。他已经经历过一次深深的失望,如今的萧衍,让他燃起一丝新的希望。

    “退一步说,守不住更大的,就好好守住自己的家。”萧衍不容置喙命令,“你别想那些空的,我会向二叔提议,让你做太常寺卿。”

    夜卿皇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好。”

    既然他说试试,那就试试。

    二人一同用过早膳,宫里的大监快马加鞭而来,诵读圣旨,封世子为虞安王,王府众人顿时欢喜如沸。

    定王爷不以为然接过圣旨,命管家放在书房里。

    “王爷,小主子,这是大喜事,府里可要庆贺庆贺?”贺兰佑笑着提议。

    “封王而已。”定王爷不热衷也不反对,“你们愿意弄就弄吧,衍儿,跟爹去书房。”

    定王爷对此事冷淡,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敢表现得太快活。

    前府,书房内。

    定王爷绷着脸问话:“你既已封王,可以自己开府了,你可有打算?”

    “没打算。”萧衍看着老爹脸上密布的阴云,忍笑摇脑袋。

    “你成天只知道在外头玩乐,自己的事一点不上心!”王爷瞪了儿子一眼,缓缓道,“长公主府的南边是个好地方,爹会让圣上……”

    “我不开府。”萧衍打断了王爷的话,几步走到书桌边,凑着头看书案上的文书,“爹,你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要赶走儿子?”

    “胡说八道!”定王爷沉着脸训斥,“是爹要赶你走吗?”

    “府里这么大,我又不占地儿,反正我不出去。”萧衍理直气壮的耍无赖,“爹,您还有别的事吗?”

    定王爷心下宽慰,脸上的阴沉也一扫而去,他多年与爱子相依为命,还算这小子有点良心。

    “按照律例,你该去军营磨炼三个月,然后去虞安封地巡视一遍,最后回京城。”定王爷道,“你想去哪个军营,神策还是天印?”

    神策军和天印军都是定王爷曾经统帅过的,里面诸多将军都是王府家臣。

    萧衍思忖片刻,回答:“去青州军吧,神策和天印都是熟人,不好玩。”

    定王爷一眼看穿儿子的心思,轻笑一声:“何必自讨苦吃?青州军里楚峥可做不了主,你若胡闹,他也保不了你。”

    “我又不是去胡闹的。”萧衍笑道,“青州军在城外,地方开阔,还能打鸽子呢,爹,您等着我以后天天打鸽子回来给您补身。”

    “没出息!”定王爷微蹙眉,“你就不能打只鹿打头羊?鸽子能补什么!”

    萧衍连忙点头,定王爷见儿子坚持去青州军,也不再说什么,只吩咐萧衍进宫谢恩。

    外头王府下人早已热烈的布置起来。世子失踪后平安回府,青州军大胜,世子封虞安王,好事接二连三,实在值得大庆一番。

    世子萧衍封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马上有各路官员闻讯前来庆贺。定王权势鼎盛,世子广结权贵,且与商场往来频繁,众人听闻世子爷大喜,无一不盛装厚礼来庆贺,一时间,王府访客络绎不绝,三个迎宾管家应接不暇。

    王府仆从众多,不一会阖府拉起彩绸,挂上金纸纱花。花圃中的鲜花接二连三的搬出去摆在厅上;十来个偏厅打扫的纤尘不染,摆上琉璃座屏,古玩字画,中间桌子上是鲜花珍果,银盏玉杯;各处伺候的仆从也都身着新衣,精神饱满,以待来客。

    园子里,春意融融,柳絮飘飞:碧池中天鹅引颈长鸣;草地上,孔雀展开绚丽羽尾昂首阔步,仙鹿安静低头食草;偶尔还能窥见王府内院绝色侍女们快步穿梭的倩丽身影。

    定王府门外的十里长街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许多小商贩甚至就地叫卖起茶点果子,一群小童骑着竹马唱着童谣,一时大路挤得水泄不通,官家老爷的马车与软骄停到了隔壁街的隔壁,不少官员也得挤着人群走到门口,他们身后抱着锦盒礼物的下人简直是撞得东倒西歪,最后才艰难地将贺礼堆满桌子,由着账房先生登记,再高声唱喝出来。

    官职有高有低,贺礼有厚有薄,每当仆人高声吟唱出来,看热闹的百姓时而唏嘘,时而惊呼。

    忽然,巷口敲响大锣,几个强壮的护卫开道,一富家公子走来,后头跟着二十来个异域装扮的妖娆女子与俊美男子,载歌载舞,个个高鼻深眼,皮肤白皙似玉。

    门口的管家笑迎过去:“雎大公子安!您总有些我们见都没见过的新鲜玩意,这些都是外国人?”

    “人我带进去了,贺礼在后头,劳烦先生慢慢记。”雎大公子不愿和下人搭讪,直接带着美人们进府,后头,数十个下人挑着二十来个红匣子过来,一箱箱的贺礼堆满门口,熙熙攘攘中少不得有人抱怨,有人惊叹,有人羡慕,有人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