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九十六：年上教师监考时出现的隐秘冲突，运动会开始前的早晨
离去学校的时间还早，林至也就直接不管门外盛时彦的死活，躺回被子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回笼觉。 系统看了看床上正一点烦恼都没有安稳入睡的宿主，又看了看站在门外面色惨白的盛时彦。 在清晰地感知到盛时彦混乱不堪似乎随时都会出错的情绪后，系统担心得差点就要叫醒自己心大的宿主。 这个世界的男主现在的情绪相当不稳定，它只能感知到一片污浊而动荡着的黑色，不及时处理的话一定会发生很糟糕的事情。 结果它的担心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刚想叫醒林至，又突然间感知到盛时彦正将自身随时要爆发的错乱情绪逐渐压了下来，接着缓慢地恢复到一种平稳的状态。 但是系统知道，这只是看上去没什么大碍了而已，实际上它还是能感知到这个人类处于低迷状态的情绪反应。 这边的系统慌得不行，时刻紧张地注意着盛时彦的情绪波动，那边的林至倒是对此一点都不在意一样，甚至根本没有把门锁上。 而盛时彦的确也没有再做出什么，在昏暗的门前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后，便慢慢抬起手臂用指尖轻碰了碰门。“······对不起，老师。” 他的声音很低，听起来有些嘶哑，似乎很怕打扰到门内应该需要休息的林至。说完后盛时彦才离开了卧室房门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待着。 谁要是撞见这种场景都会觉得很奇怪，明明是看起来各方面都正常，甚至比同龄人还要更优秀的这个人，现在看来反而更像是那种被饲主严苛训斥后慌乱无措的狗。 早晨醒来，穿好衣服后的林至打开卧室门，结果就在门边看到了像是罚站一样站在那儿的盛时彦。抬眼看了下后没有说话，径直绕过那小鬼走向卫生间。 “老师，早上好。”明显和平时的问候不太一样，难得能在盛时彦的身上看到紧张，这家伙的语气也有一种轻微试探的意思。 “早。”姑且还是会给个回应，不过林至的视线并没有放在盛时彦的身上。 得到了这种回应，盛时彦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他知道贪心的话一定会被林至讨厌，老师能够回应他这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奇迹。 即使这样不断地催眠着自身，不能奢望太多，不能再做出会让老师不高兴的事情，盛时彦的情绪也还是十分消沉。 今天是周五，学生们下午考完试就可以回家。一般情况下，周五下午是由两门负责主科的老师看管着班级里的学生做周测试卷。每周按顺序来变更两门主科。 数学周测结束后是语文周测，铃声响起，A班的学生都自觉地坐在座位上，等待着语文老师发卷。 这群学生的成绩都不错，该闹时闹，该认真考试答题时也绝不会懈怠。由于时间的关系，做语文周测卷时作文是不需要写的。 盛时彦的成绩一直排名前端，没有他不擅长的科目，答题又快又精准。即使是语文考卷，他也已经比其他人快很多将试卷做完。 监考本次周测验的人自然是梁书礼，他个人的习惯是绕着教室进行监考。在经过盛时彦的课桌旁时，不小心将盛时彦放在桌角的草稿纸碰掉在地上。 虽然这个男人在重要的事情上从未出过错，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时不时会犯一些小错误。 知道自己给学生惹来了麻烦，梁书礼立刻弯下腰将那张纸页捡起来，歉意地看向盛时彦并轻声道：“不好意思，盛同学。呃唔——” 尾音戛然而止，甚至还发出了短促的惊讶声。梁书礼的瞳孔紧缩起来，拿着草稿纸的右手不自然地轻颤着，不敢置信地盯着刚刚被他自己拿起来的那张草稿纸。 上面的字体很漂亮，除去在考试后写上几个词语和句子之外，占据那张纸页上一大半的都是“林至”两个字。 不像是故意写上去的，并没有什么顺序，更像是无意识中把名字写出来，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达了一种可以称得上是恐怖的程度。 虽然在他自己的学生时代时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梁书礼不清楚这是什么含义。 在做题疲惫期间，最先想到的一定是能治愈自己的那个人，有意识或无意识地写下那个人的姓名来抚慰情绪。这就是青春限定的“喜欢”含义。 已经注意到了梁书礼神色的僵硬，盛时彦依然表现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直接伸出手拿走了梁书礼手中的草稿纸，然后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向站在他桌旁的男人。 ——别来妨碍我。 从盛时彦冰冷的视线中只读出来了这一句话。梁书礼只觉得后背发冷，没再停留在原地，而是回到讲台桌旁坐了下来。 那一面薄薄的纸页，承载着的是谁都无法窥探的沉重而病态的感情。没有哪一个正常人会无意识地写下那么多次他人的姓名，这完全到了一种令人胆寒的程度。 之前从盛时彦身上感受到的敌意并不是一时恍然的错觉，看向那孩子的双眼，好像自己和林老师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被他知道。 此时此刻，梁书礼几乎是不加怀疑地认定盛时彦一定对林至抱有爱恋一类的情感。毕竟没有谁会把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姓名写下来，还写了那么多遍。 并不是特意想要被梁书礼发觉这件事，不过现在暴露出来也并没有什么问题。盛时彦重新垂下眼，缓慢地用指腹抚平那张草稿纸，最后指尖停留在林至的名字上。 到运动会正式举办前的这段时间内，林至都没有怎么搭理有意向他示好的盛时彦。 那两天周休，林至去了梁书礼家里留宿，压着梁书礼做了个爽。留着盛时彦和那条金毛犬一人一狗看家，而周一，没有理由待下去的盛时彦只能回到学校宿舍。 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林至发现盛时彦貌似对向笑笑并不怎么感冒。反而对自己表露出更加强烈的执着欲，和最开始时自己所认为的“好奇心”完全不一样。 失去了一个能够看笑话的乐子林至还是有点失望的。 不过这一周多来他一直无视着盛时彦，貌似给这小鬼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连周围的同学都察觉到盛时彦最近的心情异常糟糕，与其说他是没怎么休息好，更不如说是这家伙每天根本就没睡。脸色阴沉着，整个人散发着拒绝交流并和他保持距离的气息。 周围的学生都感受到了这种变化，之前的盛时彦反而从来不会露出这一面。现在的盛时彦让人很难接近，让他们不自觉地产生一种畏惧感。 “盛时彦你没事吧？感觉你最近心情很低落啊。”向笑笑悄悄地转过身来，目光里满是担心。 身为前桌的她，当然比任何人都先察觉到盛时彦最近心情差到极点的事实。却不知道原因，也没听盛时彦提起过，让她很是在意。 其实她对盛时彦还是挺有好感的。虽然这个人不是会主动和人拉近距离的类型，但是他对待周围的同学都很不错，其实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无论自己怎么做老师都不愿理睬他，更别说想要得到老师的原谅。他知道这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他真的学乖一点，也不会造成现在这种糟糕的局面。 究竟要怎么做，老师才会再度看向自己，他也能够同样地注视着对方。 盛时彦看向正站在讲台桌旁，讲着今天运动会注意事项的林至。 阳光很好，所以让老师左手无名指上的金戒更加闪闪发光。那反射出来的光芒似乎灼伤了自己眼球，但他一刻也不想将视线移开，更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以为是自己说的话没被听见，向笑笑伸出手来准备碰一下盛时彦的手臂。 “喂喂。” 后者根本没给她这样的机会。预料到了一般盛时彦立即就移开手臂，身体稍微向后倾斜靠在座椅上。他这才抽出空来瞥了向笑笑一眼，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厌烦。 他根本不想和这个人扯上什么关系，一定要在这种时候来打扰他看着老师吗。 本就被林至一直无视的心情现在愈发低暗，情绪外泄异常严重。 “呃——”向笑笑被盛时彦面上的神情吓了一跳，她不知道盛时彦会因为这种事而沉下脸色。 仿佛自己是某种病毒一样，被他唯恐避之不及。自己面前有着一个很陌生的家伙，不是她认知中的那个盛时彦。 可是下一秒她就看到，刚刚目光里还满是嫌恶的盛时彦，看到了某人过来似的瞬间表情就变了。 眼神也完全不一样，双眼一眨不眨地看向自己身后，颤抖而受伤的眼神。根本不是故意做给某人看，而是表露出的最真实的情绪。 渴望得到谁的回应，却又因为某些事只能独自不断反省，然后深陷在泥潭中无法自拔。 这种眼神完全就是在看向“救赎者”。向笑笑本能地想要顺着盛时彦的视线转过身来，结果下一瞬间她就被站在身后的林至拿着几张资料卷起来的纸筒轻轻敲了下脑袋。 “这是在干嘛呢，刚刚我说的内容一定没怎么听见吧？”语气里当然没什么责怪的意思，开玩笑的成分更多。 运动会一共会持续三天，今天是运动会的第一天。毕竟是这群学生难得可以放松胡闹的时间，看着他们享受着青春还不错。 不过从刚刚开始，林至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虽然教室中大部分学生都看向自己认真听着注意事项说明，但其中有两道视线格外炙热，怎么都无法忽视。 那小鬼就算了，这一周多来总是用那种弃犬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看起来学听话了不少。 所以说，楚星昂那小子又是怎么回事，紧紧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非常热烈，并明显带有雀跃和期待的情绪。 简直就像是在大声对自己说“好喜欢林林老师！”“最喜欢林林老师了！”诸如此类的话一样。 虽然本来就知道楚星昂很亲近自己，完全就是条拼命摇着尾巴，并响亮地汪汪叫着想要引起注意的笨狗，但是现在的这种情况貌似又有些不太一样。 直白又炽烈的目光，简直把对自己的好感和想要亲近的心思全都表达出来了。 “要说的就是这么多，运动会期间注意安全。八点在楼下由体委整好队到第二cao场那儿去。”敲完向笑笑的脑袋，林至就看向全班学生继续把话说完。 “知道了！”得到学生们的应答声后林至很是满意，有意无意忽视掉其中喊得最大声的楚星昂。 他这才看向正坐在面前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盛时彦，四目相对后林至也没给出什么特别的反应，看起来完全就是普通师生间的交流。“你破例可以待在教室休息。” 从盛时彦的视角来看，他只能看到林至用什么情绪都没有的眼神看向自己。明明态度上没有一点异常，可他只觉得自己的脖颈都被牢牢掐住一般，挤不出一个字来。 “我知道了，老师······”盛时彦低下头来，黑沉的眼睛里无法映出一丝光亮。幅度很小却在发抖的身体表示这家伙的情绪现在一定很不稳定。 而向笑笑惊讶地瞪大双眼，她看到这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是什么样的。其他人或许感受不到差别，但是刚刚明显被盛时彦有意避开的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其中特别之处。 向笑笑还没有意识到的是，她潜意识里是觉得最近的盛时彦表现很奇怪。而想要让他恢复成平常那样的状态，一直是那个沉着冷静的盛时彦才好。 那样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让那家伙打破伪装不得不暴露出真实情绪的人，对他来说才最为重要。只有深刻的痛苦，才不会容易被人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