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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几度闯雄关十二(酒后动真情,腹黑王爷背着小醉鬼回家)

    得了承诺,熊莲便如放出笼子的鸟,成天跟着熊只出门,不见踪影。

    他来了京城好几个月,却是第一次真正看到京城的面貌,比他们的镇子上要繁华很多,什么稀奇玩意儿都有。

    番邦的美食,西域的布毯宝石,还有江南的丝绸陶瓷,特别是小摊子上用陶土捏的泥人儿,栩栩如生。

    摊主刚捏好了个身着铠甲,满脸长着胡须的铁面男人,相貌怪异,宛若恶鬼。

    见熊莲凑过来看,那摊主感觉招呼起来:“这就是我们渊玄国大名鼎鼎的彦王爷,砍得了小鬼,杀得了恶神,公子要不要买个回去辟邪啊?”

    熊只跟在熊莲身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熊莲却对这个泥人异常感兴趣。

    可是他没有钱。

    “十个铜板刚刚好!”

    熊只从钱袋里掏出几个子儿,买下了这个泥人穆戡,塞到熊莲手上。

    “呐!”

    “谢谢,我以后有了钱就还你。”

    “啧,穆戡也太小气了,连钱都不给你。哪回出来不是我请客,不过几个铜板,这么见外干什么。”

    熊莲手上拿着泥人,东张西望,反正熊只说什么他也不想反驳。

    “诶,这边。”

    今天熊只带他去了陵州专门接收被卖熊族的地方。

    这里好多年了,是他一手搭建的,院子里住了四五十个熊族,有自己的营生,也能养活自己。

    当初熊只也是从这里被张管家找到王府里去的。

    甫一进院子,听到的都是乡音,倍感亲切。

    院子里的熊族年岁都已经不小了,已经习惯了在外的时候。即使现在熊族被去了奴籍,大多数人还是不愿回乡。

    这些人中有些被打残了,再也不能靠打猎为生,有的离家太久,寨子早已经不是那个寨子,不愿再以自己如今的模样去见故人。

    熊莲看熊只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忙得不亦乐乎,便不去打扰,也帮着编了几个竹筐,又学着做了个丑丑的布偶。

    熊只一看就笑话他:“你这只肯定卖不出去,自己拿着吧!”

    旁边的孩童也跟着嬉笑他,熊莲并不生气,觉得被王府关出来的郁闷心情好了不少,这个院子阳光明媚,就像回到了家乡。

    “这里就像家一样。”

    “是啊,”熊只感慨,“所以我也喜欢呆在这里。”

    “你的男人不管你吗?”

    “他有他的事,我也有我的事。他管我管那么多干嘛?”

    “哦。”

    熊只见熊莲一脸落寞的样子,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其实我一开始也像你一样,每天围着他转,一点都没有了自我。即便他是爱我的,我还是觉得不够,一点都不开心。后来我就建了这么个地方,每天都很忙,但是很充实很快乐。虽然和他相处时间变少了,但是我更爱他了,比以前更加期待每一次的见面。”

    熊莲点头,他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和穆戡的关系很微妙,至今他都弄不清他们之间除了身体的交融还有什么。

    “算了,我今天带你去吃烤羊rou!这家很难订位,我一个月之前就开始排队了,到今天才订到一只羊。等会儿我的男人也会过来。”

    “好,人多热闹。”

    熊只定了个包厢,也不知道李珏什么时候到,干脆让小二先把乳羊架起来烤,然后点了几个小菜,边等边吃。

    “熊莲你要不要也喝两杯?”说着熊只就直接往熊莲杯子里斟满了酒。

    他们熊族都是海量,平时逢年过节的哪个不是喝个几大碗的,京城这点小杯子喝着忒没意思。

    “我以前都直接用汤碗喝,李珏说粗鲁,后来我就改了。粗鲁什么呀,杯子,碗的,喝进肚子里不就好了!费事。”

    熊莲深有同感,这京城里的规矩多得很,王府里的那些菜一个个像给猫吃的量,好在种类多,每天他也就将将填满肚子,那比得上他直接啃rou来得痛快。

    话不多说,熊莲率先敬了熊只一杯酒,甜酿入肚,一点都不辣喉咙,比蜜还好吃。

    “这什么酒?这么好喝。”熊莲舔去唇上残留的橙黄色液体,馋了起来,自己动手又斟了一杯。

    “梅子酿,李珏嫌甜,每次都是我自己喝,今天刚好有你陪我多喝几杯。”

    熊莲挠挠头:“我也喝不了多少,以前在寨子里大概一两碗就晕了。”

    “你这么没用啊?!哎,算了,那你少喝点啊。这酒虽然甜,但纯度可比家里那些自酿的高。到时候我可不会把你送回去。”

    嘴里虽应得好,熊莲第一次尝到这么好喝的酒,控制不住,一杯接一杯下里肚。

    熊只自己吃得开心,说得畅快,也没空管他。

    “这个李珏怎么还不来?”

    话音刚落,虚掩的房门就被店小二一脸谄媚地打开。

    熊只见着人,双眼放光,表情瞬间开心了起来,不满嗔道:“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路上遇着人,耽误了些时候。”

    熊只满眼都是自家夫婿,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立着一个威严贵气的男人。

    得,都找到这儿来了。

    他转眼一看,要被抓回家的熊莲把自己喝了个半晕,双目呆滞地盯着那个不速之客一脸懵。

    熊莲是第一次见熊只的男人,原想处于礼貌打个招呼,一转头就看见了那张阴魂不散的俊脸,怎么到哪儿都能想到他。

    要不是熊只推了一下他的背,他差点儿真以为自己醉得出现了幻影。

    “喝了多少?”

    原本跟在李珏身后的男人直接绕过他,大步跨上到了熊莲面前,闻到了满身的甜腻酒气。

    熊只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个没礼貌的男人在问他的话,他这暴脾气,要不是李珏拉着,当场指尖就指到他脸上去了。

    “几杯吧,也没喝多少。”他不情不愿地回答。

    “王爷,不如先坐下罢。我看熊公子也还算清醒。”

    “是啊,几杯酒而已。羊rou也好了,真会吃,来得正是时候。”熊只瞪了眼引狼入室的李珏,自顾自地走回了座位。

    熊莲此时也掀开了摆在他肩上的手,闷头坐了回去,给自己续了杯酒缓缓。

    羊rou上了桌,现象四溢,烤得焦黄酥脆的外皮,洒满了各色调味料,金黄的脂油一滴滴落到了下面温着火的碳上。

    熊只迫不及待地用手撕扯了一块,吞咽下肚。李珏本想阻止,看他那兴奋劲儿,倒也随他去了,宠溺地瞧着他。

    “王爷见谅。”

    “无碍,本王不请自来,你们不必拘谨。”

    穆戡常年驻扎在草原上,吃惯了烤羊烤牛的,对这些不算新鲜,因此也不是很感兴趣。

    刚才熊只扯去那块肥rou的时候,他发现他身边的人也动了身,只是没那么快,又或许因为他在就压抑着自己的天性。

    想到有这个可能性,穆戡有点失落,撑在膝上的手指微动。

    隔着整只乳羊,对面两个人凑在一起吃的不亦乐乎,堆满了骨头残渣,他们这边纹丝不动,并肩坐着,气氛沉闷极了。

    李珏看不过眼,想说两句缓和缓和他们之间的气氛,又被熊只拿着一根羊排塞了回去。

    “别多管闲事。”

    最后还是穆戡主动cao起卓上的银刀,熟练利落得削下两片rou摆在熊莲面前。

    他避开熊莲直视过来的眼神,冷声道:“你不是一直想吃吗?趁热。”

    熊莲忽然有些想发笑,酸楚和暖意一起涌了过来,拿起筷子,吃下了穆戡给他削好的羊rou,没直接啃骨头香。

    吃完又伸手过去扯了两根羊肋骨,手一递,豪爽道:“也吃。”

    细长的骨头带着大块的rou,羊油流满了手指,滴在桌子上。

    穆戡平日里行军打仗,住在野外,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只顿了一瞬,接着泰然接过。

    熊莲见他如此也开心啃起了自己手上的rou,大口撕扯,畅快极了。

    羊肥腻口,便用酒来解渴。

    穆戡吃完rou,扔了手中的骨头,替他数着杯数。

    “第五杯了。”

    再去倒酒的油手被男人拦了个正着,熊莲笑着拍开那只骨节分明拦在他面前的大手,转头笑着对他说:“没醉,能喝。”

    穆戡对他的酒鬼行为并不赞同,只是他目光流转间,第一次露出了如此的快乐与喜悦,让他对熊莲放了行,纵着他喝得烂醉。

    吃到最后,连陪着穆戡说话的李珏都有些忧心:“王爷,这酒后劲十足,熊公子喝这么多不会有事吧?”

    穆戡看了眼还在和熊只推杯换盏的人,唇角一挑:“就让他喝,看他下次还敢不敢。”

    李珏干笑了半天,心想着回去得好好和熊只说道说道自己的好,若是他那性格摊上彦王这尊神,早就尸骨无存了,哪能像现在这样开心喝酒,天天数落他以前的不是。

    酒壶喝空了七八个,熊只越喝精神越足,把熊莲整个人都喝趴在那儿,睁着眼傻笑。

    “熊莲你真不行!”

    熊只还像再嘲笑几句,就被他男人攥着手拉离了好远。

    穆戡脸黑着觑了他一眼,问店小二取来了湿布,替熊莲擦手。

    熊莲好奇地盯着穆戡的脸看,乖乖将手伸了出去。

    “你看什么?”穆戡被他看得烦躁,问了句。

    “你,好看。”

    皮糙rou厚的大将军第一次有了面红心跳的感觉,板着的脸瞬间崩塌,耳根子都红透了。

    他低咳一声掩饰了慌乱,继续单膝跪地给熊莲擦手。

    对着依旧看着他傻笑的熊莲,他忽然觉得喝醉了也没什么不好。

    熊只在旁边看得稀奇,直勾勾地盯着看,被李珏拉出了包厢。

    回家的路上他还在啧啧称奇:“这两个有戏啊。看这样子熊莲真想走还挺难的,啧,就怕他自己都不想走了。”

    李珏揽过他的脖子,拷在怀里:“你不是说别管别人的事吗。说,今晚喝了多少?”

    “诶,别勒我。没喝多少!倒是你,你看看人家穆戡还知道照顾照顾熊莲,你看什么了?!你就看热闹。”

    夜深了,路上也没几个人,李珏就勒着他不放手,坏笑道:“晚上回去照顾你!”

    “你!你放手!”

    被穆戡牵着走出饭馆的熊莲一开始还走得好好的,被冷风一吹,腿瞬间软了,赖在门口的石阶上不肯起来。

    “怎么不走了?”穆戡站在他面前,高高的,却没有一点压迫感。

    熊莲抱住他的腿蹭了两下:“走不动。”

    喝醉了,汉话倒说顺畅了。

    穆戡抬腿轻踢了他一下:“那怎么办?”

    “不知道。”熊莲无赖地撒着娇,就是不站起来。

    已经入了春,白日里还算暖和,衣衫单薄,到了晚上温度一降,再也扛不住寒。

    熊莲抱着唯一的热源越蹭越紧。

    忽然宽大的外跑罩上了他的肩,熟悉的松香味,带着炙热的体温,暖暖的。

    熊莲呜咽着缩紧身子,问蹲在在身前的男人:“干什么?”

    “上来,回家。”

    不用自己走,熊莲想都不想,欣喜地趴上了那挺拔宽厚的背,松香味绕满了身周。

    双腿被掐在两边,用力向上颠了下,穆戡轻而易举地背起了分量不轻的壮汉,慢慢走上了回家的小道。

    他今日来寻不喜欢安分留在府上的人,没有骑马,也没有带亲兵。

    如此,就他们两个人,恰逢良时,月光正好,细碎着铺洒在他们回家的路上,静谧怡然。

    “你来找我?”

    “嗯。”

    “忙,不回来?”

    “今天不忙。”

    “哦。”

    熊莲问完了自己想问的就不说话了。

    安静了一段路,穆戡开口道:“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布偶。”

    “你做的?”

    “嗯。”

    “真丑。”

    熊莲气绝,不想再理他。

    过了会儿,穆戡闲不住似的再次开口问:“你这么喜欢出门?”

    熊莲趴在他肩上用力点头。

    “会打猎吗?”

    说到这个熊莲兴致高了不少,炫耀道:“寨子里,打猎我,厉害,非常!”

    穆戡蓦地笑出声,托着他的屁股向上提了提:“那好,明天带你出门!”

    熊莲紧搂着穆戡脖子,忍不住吻上在了他的耳后。

    他记得那里有一颗小痣,他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