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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yin奴

    邺朝开国至今,最有尧舜之相的,当属太子独孤景时。

    文帝长寿但无后,诞下四位皇子皆先后夭折,婕妤张氏日日在佛堂斋戒祈祷,终于佛前感悟,梦见文曲星降入怀中,没过几日,就怀有身孕。

    张婕妤生下皇五子独孤景时后得封淑妃,两年后,原封德妃的李氏也生下一名叫做景铭的皇子。

    德妃出生世家,比宫女变成的张婕妤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只可惜景时太争气,七岁通四书五经,十二岁堪得兵法,十八岁登太子位,二十二岁时母亲病重,荣加后冠。

    全天下人谁都知道,张淑妃并非得宠,只是皇帝想给景时一个嫡长子的名声好继承皇位。

    皇后没有几月便薨逝,文帝年过七旬,日益衰老。李德妃被压了一辈子,日日夜夜与相国密谋如何把皇位抢下来,可就在他们几近放弃的当下,出事了。

    对外,是太子景时偶感风寒突然猝死,对内——

    则是相国找到了当年佛堂住持,爆出了一段惊人的往事。

    文帝有众妃而无后,说穿了,就是他身体劳碌,弱精虚体。张婕妤偶然得幸,又不得宠,想要怀孕比登天还难。

    她出身小门窄户,为了自己前程便放肆一搏,所幸着亲信从外头偷了一个男子回来。

    这个所有人都以为会成为千古一帝的独孤景时,竟然是个野种。

    李德妃得知此事,差一点就直接冲到朝堂上去揭发,被相国生生拦住。

    “你说他是野种他就是?如今淑妃已死,那个jian夫早就被淑妃杀掉,知情者只有这么一个老和尚,你空口白牙,光说陛下就会信?”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看着这个野种荣登大宝,以后咱们都对他高呼万岁!”李德妃红着眼睛大喊,六皇子景铭在旁边垂着头一言不发。

    而那个老和尚则嘿嘿一笑:“不慌,德妃娘娘,老衲有法子让他死也难辨,只是,这辅国僧一事……”

    “你若真的办成了,不要说辅国僧,本宫可以给你修塔建庙,让你万古流芳。”李德妃应道。

    “嘿嘿。”老和尚又笑了一声:“那张淑妃病急乱投医,她听闻yin奴身强力壮,抓的,便是个yin奴进来。”

    听到这里,在场的所有人,都差点惊掉了下巴。

    yin奴本是百年前西域密族,后被中原灭国,尽数压入为奴为婢。

    不知是他们体质有异,还是被下了药变了种,反正他们身上都大大小小长有鬼魅花纹,情动之时,花纹还会变的更深。

    血统越纯,yin欲越重,花纹越深越大。一般从下体开始长,长到胸口的,在勾栏院里能卖到千金之重。

    yin奴与常人有如此之异,所以做不得假,掩不得真。

    “那他怎么?”李德妃有些困惑的询问。

    老僧回答:“张淑妃当年找到yin奴时,亦寻了一味药,能将yin纹yin欲压制下去,因此与常人无异。那东西便是太子日夜服用的云暖丸。”

    “可不是说太子先天有亏,气血不足么?”李德妃问。

    “遮掩罢了。”相国想了想:“不过这么一来,岂不是连他自己也不知,自己竟是个yin奴?”

    “怕是不知的。”老僧点头。

    “过几日便是出巡游猎。”李德妃道:“只消将他的云暖丸除去,这太子之位,是绝不可能再坐的了。”

    史官的笔下,文帝四十三年九月初七,游猎之时,太子偶感风寒,未入皇宫即薨逝了。

    死时追封谥号宣明,举国哀悼,白绢挂满了皇城。

    文帝因为太过哀痛,一病不起,半月后也驾崩而去,独孤景铭继承大宝,史称元帝。

    皇宫,冷宫内。

    重重的监牢之内,是一座几尺见方的窄牢。

    牢房上开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几道月光清冷的落下来,将石砖石墙照成青灰色。

    一个年轻人盘腿坐在地上,手腕上扣着一条粗大的锁链。他穿着一身里衣,上头暗线绣的龙纹能看出来原本的身份,只可惜已入内半月,已经脏污不堪了。

    黑色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尚能看见凤眼斜眉,生就一张俊朗风逸的脸。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垂着眼睛,直到牢门被一层层开启,他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门外。

    六弟。

    他本想这么叫,但已经知道不大和时宜,便闭了嘴。

    还好穿着龙袍的人率先开了口:“昨日父皇驾崩,朕已登基,特来看看你。”

    见到他时已经有了三分预感,但真的听闻养育自己的父亲死去,景时多少有些震动,他抬起头忍不住开口:“父皇驾崩了?”却只得到一声冷笑:“yin奴,你应当唤他先帝,你的父亲是不知道哪个勾栏里出来的下贱奴婢,你的母亲是玷污皇家血脉的大逆恶徒,你还敢叫他父皇?”

    景时顿住了,他微微蹙着眉,声音沙哑的辩解着:“为了皇位,你污我是野种不算,还想我是yin奴,当真是好手段。”

    “污你?”景铭看着这个被他称了二十年皇兄的人, 此时竟觉得有些可笑:“我不过断了你一天的药,你身上便出了好几处yin纹,我哪里来的污你?“

    “一日便不见了。”景时皱着眉头,他的手轻轻的攥了起来:“如今已经半月,再没有出来过……”

    “那是因为云暖丸得半月才消。”景铭冷笑了一声:“否则朕堂堂天子,为何来看你一个贱人。”

    “一派胡言。”景时的声音虽然发了出来,但也微弱了许多。

    他这几日滴米不进,只渴极了才喝些水,说是担心景铭给他再下什么古怪的药,但他心里却有不详的预感。

    那日他断药,除了yin纹浮现以外,身体有了别样的躁动。他自小薄情冷性,长到今日一个侧妃未封,不过有两个冷落的侍妾相伴,他一直以为是天生不热衷于男欢女爱,而yin纹腾起的那一瞬间,他燃起了一丝欲望。

    父皇勃然大怒险些晕厥的场景还在眼前,他招来心腹太医,还真的从古籍中翻出了这么一味药,所需的药材与母亲叮嘱他日夜服用的云暖丸不过只有些许之差,父皇这才醒了德妃的话。

    至于他呢。

    他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信。

    他杀伐决断,从来不会为了这种事犹豫,一旦证据确凿,他赏罚之时,从未迟疑。

    面对臣子尚且严谨,对下人更是严苛。

    至于yin奴……虽然此物上至皇宫贵戚,下到勾栏军营皆有,但他的府邸里,还从未出现过这么不入流的东西。

    他抿着唇,心下暗自想着让景铭快走,但他却藏不住内心一些窜起来的火。

    异常的感觉,已经燃起来了。

    “把他衣服脱了。”景铭在牢门外吩咐,几个侍卫如同木偶人一样的走了进去。曾经的太子在人手下不停的挣扎,只听一声裂帛的刺啦声,如同锦缎的皮肤上,能看见一道yin纹自下方长了起来。

    如同花枝一般妖冶,如同蛇的信子一样在皮肤上攀爬。

    “哦?”景铭发出了一个戏谑的声音,景时则转过头,不忍去看。

    他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在月光下,那些yin纹缓缓的在身上生长。

    “yin奴天生无身体毛发,怎么这两天不吃药,我看你也光滑了不少。”薄冷的话在旁边传出来,景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体毛本就较男子稀疏,他本以为也是天生体质不同。可这几日牢笼之内,他的下体已经一干二净了。

    裤子也被撕开,男性的器官虽然雄壮,但呈现出一种异于成年男子的幼态的嫩粉色。yin纹也随着两条腿往下长,如同一张网,将他死死抓住。

    “我曾听闻,这yin奴yin纹越大,花色越深,yin性越重,要是厉害的,还能雌雄同体,男的长出女xue,女的生出阳物来。”

    景时看着自己的身体,听着对方的声音,身体因为恐惧而战栗。

    “市面上的yin奴,花纹能盘旋过腰腹已属不易,因此从来不准着衣,好让人日夜观赏。”

    景时看见那花纹一点点长过腰间,往胸口漫去,他开始发出一丝呜咽,低着头,看见那道yin纹一点点变成粉色。

    景铭也觉得颇为惊讶,继续开口:“长到胸口的,实属罕见,这么久了,朕也只听闻过几个。”

    那条yin纹终于长到了胸口,景铭看见他这个曾经的兄长死死的咬着牙关,他现下怕是已经无心再管自己赤身裸体,手铐锁链了。

    果然,但凡是yin奴,就不知羞耻么?景铭突然冒出了这么个想法,但思及此处,他竟也觉得万分愤怒。

    而景时。

    凄清的月光之下,青灰色的石壁之中,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他如同一株苍白的树,身上的yin纹是一道道盘旋而上的树藤,竟然越过了胸口,攀过了锁骨,最长的枝条竟如同火焰一样,舔过了半张脸,落在了他的左眼之下。

    而这些花纹,也从粉色变成了血一样的红。

    yin纹的攀爬结束。

    皇太子的外壳褪去,露出了一个yin纹的样子。

    两个侍卫松了手,景时跌在了地上,他看着自己双手上亦有遮掩不住的花纹,发出一阵刺耳的哀嚎。

    “啊——”

    哀嚎声传不出冷宫,只有景铭,他的弟弟,如今的皇帝站在他的面前。

    而他则笑了出来。

    一声一声的笑,和一声一声的痛哭。

    他竟然又唤他一声:“皇兄。“

    哭声被打断,他狼狈的抬头看他。

    “皇兄,你自幼告诉我,天生人几等,上有天子至尊,下有贱婢奴隶。”他往前迈了一步,走到了牢笼中间,俯瞰着瘫坐在地上的人:“身为皇子,理应承天下之重,不骄不躁,不与凡夫生气,不与俗子争高下。”

    他站到了他的面前:“你可还记得?”

    地上的人睁着眼睛,张着嘴,却答不出来。

    他伸出手,掐住了他的下巴,又问了一遍:“可还记得?”

    他不得不答。

    不是因为恐惧或是畏惧皇威,而是他发现,只要人的手抚上了他的身体,就有一种发甜的亲昵感穿过脑海:“记得……”

    对方的手终于放下,但那双眸子却直直的看着他:“那么,你,一个yin乱至极的yin奴,可晓得自己也应当守住身份,做该做的事情?”

    他局促的呼吸着,不停的起伏着胸口,不知如何是好。

    “朕的皇兄景时已经薨逝,以宣明太子之称下葬,为了皇家声誉考虑,其母文叔皇后的名位也不会再动。”景铭低头看着这个人,缓缓道:“你若是识趣,就知道要认了自己真正的身份,免得到时候事情败露,你母亲哪里还配享太庙,根本应该挫骨扬灰。”

    景铭看着他有些迟滞的目光,声音突然变的冷硬:”回答朕!“

    “是……”面容妖媚的yin奴垂下了头,他无力去反驳。

    “赐你个名字吧。”景铭突然显得很有兴致:“总不能连个称呼都没有,不过一个yin奴怎配得皇帝赐名。”他突然指了指一旁的侍卫:“你家可曾养狗?”

    “养。”侍卫楞了一下,很快作答。

    “叫什么?”景铭问。

    侍卫顿了顿:“是条母狗,因为喜欢对月长吠,因此喊了月奴。”

    “母狗,月奴,挺合适。”景铭念叨了两声:“那便唤你月奴吧。”

    他纹丝未动,侍卫用脚轻轻踹了他一下提醒:“月奴,还不谢恩?”

    “不必,yin奴而已,不守规矩也是常事。”身为皇帝的景铭大方的看着身下的人:“不过身为yin奴,也该做自己应当做的事情。”

    说到这句,他微微抬起了头。

    眼神中有不可置信与恐慌,他想说话,却被咽在了喉咙里。

    “我……”

    他只挤出了这一个字。

    拒绝不了,如何拒绝。

    在其位谋其政,天生人几等,理应承几事,这几句话,还是他亲自教给他的。

    只不过那时候,是景铭出宫贪玩,他罚他跪了一下午,叮嘱他皇子当有皇子的样子。

    那yin奴,是不是该有yin奴的样子……?

    他自幼自认为君子,从不言行不一,到了今日,竟然不敢反驳。

    他从来冷峻,话语不多,纵使在军中被敌营围困,率几十近卫冲出重围,也没有今日这般害怕过。

    他知晓yin奴比勾栏里卖身的奴婢还不如,奴婢尚且可以赎身,yin奴则是世代不变其身。他感觉到自己心跳的无比剧烈,牙齿也轻轻的颤抖。

    “军中的规矩,是有劳军的yin奴,是吧?”景铭轻声问了一句,旁边的侍卫答:“是。”

    “宫里有没有?”景铭又问。

    “原本是有的,但是太子——”侍卫突然停了一句,连忙补充:“已经薨逝的宣明太子认为宫内并非yin乱之地,就将所有yin奴处死了。”

    “看来宣明太子,也认为yin奴命如草芥,也不晓得,这里面是不是会有月奴的兄弟姐妹。”景铭瞥了他一眼,他僵硬的将头转过去。

    “那从今日有了,你们想用就用吧,别耽误了正事就行。”景铭放下一句话,转身往外走:“对了,别搞出人命,不过想来如此yin奴,也是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