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歉意
西亚几乎立刻望向了歌薇，眼中不自禁流露出求助的神情。 歌薇错身而过，自顾自去吧台刷了卡，伊洛科一手推开门，一手捞住西亚的腰，西亚整个人都在隐隐颤抖，恐惧攫住了他的内心，令他动弹不得。明明闻不到信息素，按理来说不会被alpha压制，但当这个人靠近过来时，自己却连反抗的能力都丧失了。 那些恐怖疯狂的画面一直在眼前交错，几乎要将他的大脑搅碎。 为什么会这样，他要带自己去哪里？西亚甚至发出了一声抽泣，像是被突然掐住的幼猫，他的手抵在对方环在他腰侧的手腕上，是一个推拒的动作。 伊洛科没能走出网咖，一只涂了莹蓝色指甲油的手挡在了门前，歌薇侧着头，蓝色的长马尾垂落在肩旁，语气轻慢：“请等一下，我还需要这位工作人员帮我开一下机呢。” “可是他身体不太舒服啊，”伊洛科帮西亚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位小jiejie，要不你找别人帮忙吧，我相信应该有很多人愿意的。” “但是我想这里最愿意替我开机的人应该是他，”歌薇冲西亚抬了抬下巴，“是吗？” 西亚眼眶还是湿的，看着好不可怜。他忙不迭点头，手指揪住了歌薇的西装下摆。他逐渐恢复了些力气，但是伊洛科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他抗拒的动作一般，只是挟着他向外走。 外貌出众的alpha和omega堵在门口，已经吸引了店内一些人的注意。伊洛科突然笑了，颇有点松了口气的意味：“太好了，原来你们认识啊，因为是同校的学生，看到他突然倒下了，就想着送他去医院看看。” “你要是再拉着他，他应该可以被你吓到住院了。” “啊……”伊洛科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看向怀中打着颤的西亚，“是我太着急吓到你了吗？”他脸上满是歉疚，“我只是想帮你……真得很对不起。” 西亚感觉腰上的力道放松了，他几乎是立刻从伊洛科的怀里跳开，挪到了歌薇的身后。腿还有些发软，他小心抓着歌薇的衣服稳住自己，歌薇很是自然地将自己的手臂移到了西亚手边。 “你们关系很好呀。”伊洛科眨了眨琥珀色的猫眼，神情天然。 “消费关系嘛。”歌薇扫了眼惊魂未定却又不敢随意抓他手臂的西亚，故意恶作剧道，“毕竟白天我是他的客人，晚上他是我的客人。” 伊洛科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而后露出了一个略带惊讶的神情。西亚现在一片混乱，根本没注意到歌薇说了些什么，他只想要避开伊洛科。 小尾巴似的紧跟着歌薇来到座位旁，看着歌薇自己开机。歌薇看了眼西亚那副惊弓之鸟的可怜相，想要调戏的话卡在了嘴边，转而问道：“你要不要玩一局？” “啊？”西亚还有点茫然，但镇定了许多，他摇了摇头，“我玩不来的，而且现在还是工作时间。”他往吧台的方向看了看，那里并没有人，是已经离开了吗？他心里稍稍松懈了几分。 歌薇也不强求，直接上机开始了N连胜。 快4点，歌薇要离开的时候，西亚把她叫住了。 “又有免费活动吗？”歌薇挑了挑眉，笑得意味深长。 “歌薇，”西亚停顿了一下，直接问道，“你是不是很缺钱？” “……”歌薇看着西亚温和专注的眼眸，原本轻佻的语气也不自觉放柔了一些，“怎么？对我的报价心动了？” “不是……”西亚有些无力地揉了揉额角，“如果你真的缺钱的话，我可以帮你……”他不忍见一个有着惊艳天赋的omega沦落到那种地步，这世界上有很多的路可以走，但有些路一旦走了便赔了未来。 “你要给我钱吗？”歌薇的脸上带了一点好奇。 “我可以借给你钱，但你要告诉我详情。”西亚想着那账上莫名得来的一百万，又补了一句，“要利息的。” “噗……”歌薇忍不住笑出了声，“除了卖阻断剂和消解剂，你还放贷呀。” 西亚仍是很认真地看着她，歌薇笑不下去了。 “为什么要帮我？” “你刚刚也帮了我呀。”事后也没有多问一句话，“而且，你线上机甲真的很厉害，你很喜欢机甲吧。” 歌薇没有回答，暗红色的眼眸里像是压着什么，而后她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走了，那声“谢谢”轻微得瞬间便化在了空气里。 之后几天，西亚再没见到歌薇，倒是伊洛科后来又单独来过一次，他没有走近，而是隔了一段距离，小心翼翼向西亚道歉。琥珀色的双眸里盛满了真诚的歉意，亚麻色的卷发软软地垂着，像是一只耷拉着脑袋的大猫。 “真的很对不起……”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我一直很内疚，然后那天看你突然倒下了，就特别着急，没能控制住力气，我弄痛你了吗？” 西亚本来就不是攻击性强的人，看到伊洛科这副请罪的模样，他说不出什么难听话，但是要让他对着曾经的“施暴者”无所谓地扔出一句“没事”，他也做不到。 最终西亚尽量平和地告诉伊洛科，希望以后能不要再碰面了，即使在学校里碰到了也请当做没看到。 他耻于承认自己内心的恐惧，但是时间总会抹平这一切的，或许只需要几个月，等到自己再回顾这一段往事，也不过就是一场糟糕的意外罢了。 算着时间，西亚在某一日早晨使用了之前在医院买的检测试纸。西亚看着象征着有孕的红色，心内无比庆幸自己当日没有心存侥幸，他与盖文请了一天假，准备去之前那家医院开药。 看诊的医生还是上次那个年轻人，他看了检测试纸后有几分惊讶，态度变得严肃了。 “您应该明白，beta的受孕率并不高，您真的确定要开药吗？” 西亚点了点头，没有半分动摇。 “好的，但是需要您先签一份知情书。”医生打印了一份有着好几页的文件，递给了西亚，西亚大致翻看了一下，里面列了吃药后可能导致的各种风险和后遗症，小到食欲不振，大到不孕不育。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做什么大型手术呢。 西亚粗略看过后便签好了名字。 医生没有立刻开药，而是先给西亚开了一些必须的检查，确保药物终止对西亚是安全可行的。 西亚在医院抽完血，并做了过敏测试，等检查结果出来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医生也换班成了一个中年alpha。 这个医生一边开药一边说道：“年轻人太冲动了，等你以后想生生不了，有你后悔的时候。” 西亚抿着嘴没有说话，沉默着接过了医生的单子，便去一楼取药了。 拎着小小的纸袋，西亚觉得心头的一块大石将要落下，但他却又不由将手轻轻放在了小腹上——在这个地方竟然就这么突然地多了一个生命，不，还不能算是生命，只是一个起点。 他的脑内不禁滑过去一个念头：Beta的受孕率那么低，自己以后还会再有吗？但他很快将那个想法打散了，一个不被期待的新生儿是对自己也是对孩子的不负责。 除非是和所爱之人的结晶，否则他宁可没有后代。 当西亚经过那条安静的长廊时，其中一扇门突然由内打开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全无防备的西亚拉进了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