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那是主人,不是可以平等相处的
万行衍在快接近仓库外围的时候下了车,把消音器装在枪上。冷兵器他用的没凌语顺手,但在野外和敌人周旋的经验,凌语只怕是赶不上他的。 在蚊虫的鸣叫中,两个雇佣兵面向外围,趴在草丛后,手里是同样上了消音器的突击步枪。两个人是这个方向上的第一道防线,本该警惕,可时间拖得有点长,两人的精神多少都有点倦怠。 其中一个兵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我草,这趟任务完了,老子一定去搞根高档雪茄,闻着也解气。” 离着一臂距离的另一个兵低声道:“也给我一根闻闻。他妈都快睡着了。” 那兵于是又磕出一根烟,递了过去:“拿着啊。” 他的烟递过去两秒那人都没接,他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挪了挪地方,用手推了下同伙的胳膊:“真睡着了?” 对方依旧没反应,那兵心里咯噔一下,直到现在,才隐约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根本不需要去查看同伴的情况,他是三年的老兵了,对危险的警觉一向灵敏,可今天居然连同伴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气温很高,他的鼻尖上却渗着冷汗,手里枪身都湿了,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下一刻,他听到右侧发出很轻微的一声树枝折断的声音,他刚要移枪,便感到后心一沉,整个人都像是被踩进了土里一样,肺里的空气一下就被挤了个空。 cao!踩着他的人力量大的出奇,他连喘气都有点费劲。这人是什么时候绕到他身后的?! “一共多少人?” “25。” “都在林子里?” “.....是。” “炸药的引爆器在仓库那人手里?”那兵心里一沉,下意识的肌rou绷紧,他还没答话,便感到后心又被用力往下踩,让他怀疑自己的肋骨都要被压断了。 万行衍从腰后抽出一根甩棍,啪的甩开:“看来我猜对了。”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手里的棍子已经直接穿过那人后颈,直接把人钉在地上。 脚下的人剧烈的一抖,万行衍已经把甩棍又抽了出来。 那人气管被切断,喉咙里发出古怪的破风箱一样的声音,挣扎了几下,便只剩下无力的抽搐。 万行衍抬起脚,将甩棍收起。雇佣兵不是死士,不可能接什么同归于尽的任务,这些人不进仓库,看来那些炸弹是真的了。 第二和第八还没过来,他正好先把外围的人解决,才能让人去空地上拆炸弹。 丛林里死角很多,不可能都用枪解决,他的手枪是20发的弹匣,现在还剩19发,足够了。他听着耳机里凌语和樊凡周旋的对话,加快了行动的速度。腕带给了叶御,凌语项圈上的电击便只能用监听装置来控制。距离有限,他得再靠近一些,电凌语一下,让他知道自己到了。 —------------- 凌语用脚把堆在一起的镣铐拨开,铐子是那种类似手铐的设计,链子长度也不大,大概只有一步的活动范围。他正判断着这东西对他行动的影响,突然便感到脖子被项圈很微弱的电了一下。他借着低头去看脚镣的姿势将眼底一闪而过的喜色掩去,再抬头,眼底已经满是讥讽:“樊凡大人,我想问问,我为什么要把自己拷上?为什么要留下?” “这里都是炸弹,你还能走?” “你要炸的是主人吧?”凌语不屑笑道:“主人没来,你会引燃炸药吗?我有病吧?你要和主人同归于尽,我为什么要留下来陪你和主人一起死?” 樊凡一愣:“你对主人,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凌语叹了口气:“那是主人,不是可以平等相处的爱人。” 樊凡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听这样的话,声音有些不耐烦:“沈家主说,你若不肯就犯,你那个情人就惨了。” 凌语:“......” 樊凡看了看凌语,继续道:“不光是你们俩的秘密会保不住,他还会把你那个情人送过来做私奴。” 凌语沉默了几秒,弯腰拿着泛着银光的脚镣,在左脚腕上一敲,铐环轻快的转了一个圈,哒的扣进锁扣里,又用手把铐环锁紧。 “可以了吗?” “把上衣和外裤脱了,身上的武器都扔到一边。” 凌语无语,这种时候,倒是要感谢万行衍总是不分场合的脱他的裤子,让他一直都习惯在裤子里面套条紧身的短裤。好歹不会让他只穿条内裤挨揍。 凌语身上没带多少武器,只有一柄匕首和一柄半路摸过来的手枪,他把裤腿割开,从戴着脚镣的腿上脱下去,便都扔到了一边。 樊凡看着凌语胸前的乳环叹了口气:“凌语,我虽然看不起你的出身,可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的家世就是一种枷锁。” 凌语:“.....” “以前我还佩服过你,觉得你很坚强,主人那么羞辱你,你都能撑过来。” 樊凡顺着平台侧面的楼梯下来:“可原来,你只是出身微贱,想必这种羞辱,你早就习惯了吧?” 凌语无语的盘膝坐下去:“妓女的孩子,也不是天生就脸皮厚的。” “对不起,我不太了解底层的生活。” 樊凡从兜里掏出手枪:“我也不是在嘲笑你,我只是就事论事。” “你这说话也太直白了吧?” “我有什么必要要讨好你吗?” 凌语:“...... 樊凡大人,沈家主许给三爷什么好处了?” “钱吧。”樊凡道:“我对三爷的事也不感兴趣。” 凌语:“.......” “凌语,” 樊凡停在离凌语两步远的距离:“你这么厉害,主人知道吗?” 凌语看了一眼樊凡手里的枪:“主人若知道,早把我手脚筋割了。” 樊凡叹了口气,将一个小包用棍子推到凌语脚前:“你别这么说主人。” “他对我不是骂就是打的,我还要感谢他.....” 凌语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个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自动低温容器。容器有1000CC的容量,外壳的金属看得出来很坚硬,包也是防弹设计,这是不怕炸的意思?他愣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 “保鲜的。”樊凡语气随便的就像是在管凌语要一杯白开水:“沈家主要你的血。” 凌语怔愣了一下,有那么一秒,他还以为是万三理解错了。要他的血干嘛?他血里全是....... 凌语思绪猛的一顿,是X试剂? 就这么想要那个药? 就这么急? 看着那个1000CC的容器,他连一点多余的情绪都不想给沈意德了。要儿子的命就算了,要的这么不要脸的,实在是少见。 “袋子里有刀片和酒精,” 樊凡带了一丝同情道:“沈家主说,他信不过你。所以让我提醒你一声,不要用你自己的刀,你要不想你那个情人出事,最好别往血里加什么料。” 凌语突然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他从来就不想做沈意德的儿子,身上的血,还给沈意德也不错。他没去拿袋子里的手术刀,只是把酒精拿了出来:“樊凡大人,帮我找块石头吧?” “你要石头干嘛?” “割腕啊。” 凌语道,“沈家主给的刀片,我也是不敢用的。” 樊凡无语了片刻,四下看了看,将地上一块碎裂的地砖踢给凌语:“这个行吗?” “行。” 凌语拿起来,用酒精浇过手腕和石头,把那个低温保存罐打开,找到了石头上的一个尖角,在手腕上划开一道粗糙的口子。 血液一下就流了出来,哒哒的滴在地上,凌语把手腕对准了那个瓶子,好希望他身体里和沈意德有关的一切都能流出去。 他知道万行衍可能在担心,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有点任性,有点幼稚,可他需要这种形式上的欺骗,来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樊凡皱了皱眉:“你不疼吗?” 凌语看了樊凡一眼,笑道:“你猜?” 樊凡噎了噎,叹了口气道:“凌语,你应该能理解我的。”他看着凌语手腕处滴落的血液,喃喃道:“我们都是为了爱情,义无反顾的人。” 凌语割开的是静脉,血流了一会就开始变慢,他不想再给自己一下,便不住用手推挤着伤口,额头很快便浮起一层薄汗。他要拖延时间,便陪着樊凡往下聊:“樊凡大人,X330喜欢你,你知道吗?” 提到X330,樊凡脸上倒是带了一丝笑意:“我知道。但我已经喜欢主人了,不想再去在意别的人了。” 凌语看向樊凡:“你喜欢主人什么?” “很多啊。我没进内宅之前,就喜欢上主人了。”樊凡难得有说话可以毫无顾忌的时候,不由也起了谈性:“我喜欢主人的强硬和不羁,也喜欢主人的冷漠和智慧。主人不是因为身为家主才成为强者,主人本身就是强者。凌语,我觉得,主人是独一无二的。” 凌语看了看罐子里的血量,不到三分之一,差不多300CC了吧?他不再推挤自己的伤口,让血液慢慢变缓,搭话道:“樊凡大人,你喜欢的,是你想象中的主人。” 樊凡笑了笑:“那你眼中的主人是什么样?” “霸道,蛮横,不讲理,阴晴不定,心黑手狠。” 樊凡扑哧笑了:“这是大家眼中的主人。” “说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不,这说明只有我能看到主人的好。” 凌语无语的拿起旁边的半瓶酒精,在樊凡讶异的目光中,将手腕移到旁边,毫不迟疑的把酒精浇在伤口上。 !! 酒精刺激伤口,虽然让伤口更不容易好,但却可以临时止血,就是,靠!疼死! 樊凡皱眉:“血还没装满吧?” “够了。” 还给沈意德的,这些足够了。他只是想要一个仪式感,告诉自己,从此以后,他在心理上和生理上都和沈意德没关系了! 樊凡倒是没再逼凌语,反正沈家主也没说要多少血,他记得要让凌语把血留下,不过就是为了三爷承诺以后会对X330好一些。 樊凡看着凌语嘴唇发白的处理伤口,突然叹了口气道:“你都来万家一年了,还愿意为了以前爱过的人,做到这个地步吗?“ 凌语:“......” “能证明真心的,只有时间.....” 樊凡突然道:“凌语,我突然不想拉着主人一起走了。” 凌语一愣,抬起头:“什么?” “主人现在不喜欢我,但主人也不喜欢其他人。” 樊凡的思路开始流畅:“对,只要你不在,主人对谁都差不多。” “樊凡大人.....” 凌语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万行衍就在附近,樊凡可别脑子一抽引爆炸弹! “凌语,如果我们一起死了,那主人以后每次想起你,是不是都会想起我?” 凌语刚刚放松一点的心情突然就紧张起来,他斟酌着道:“樊凡大人,死了可就是死了,谁会总想着死人?” “再过几年,等主人看腻了身边的人,或许,总有一天会明白,我是真心喜欢着主人的。” 樊凡根本不在意凌语说了什么,他只为自己此刻脑子里的想法兴奋着:“你说,主人以后会不会后悔,错失了唯一一个真心喜欢他的人?” “樊凡大人,” 凌语深吸一口气,捡起一边的衣服,用牙咬出一个口子,然后踩在脚下,用右手撕下一条布:“你觉得,私奴对主人来说是什么?” 他用问句引导,他得让樊凡的思路能跟着他走:“私奴是主人的玩意,是伺候床事的工具,也是家族效忠所送上的诚意。” 樊凡一愣,凌语把撕下来的布条缠在手腕的伤口上,尽量动作夸张,吸引樊凡的注意力:“主人以后若是想起你,唯一能想起来的,只有背叛的愤怒。” 樊凡脸色有点难看,凌语又撕了两条布,他一边观察着樊凡的反应,一边蹲下来,把布条缠在自己被铐住的脚腕上:“再说,你不是说,主人这次输定了?” 樊凡这次明显怔住,似乎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初衷。凌语借着撕衣服的动作,从衣服袖子的扣子下面拆出一根很细的铁丝:“主人若是被三爷抓到,哪还有以后。就算能逃出来,只怕也恨死樊家了。” 他利用小腿挡着樊凡的视线,轻巧的把锁打开:“我觉得,还是你最开始的想法,和主人同归于尽,更靠谱些。” 樊凡似乎被凌语说动了,他长出一口气:“你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但......” 他把手伸进兜里:“恨我也挺好,至少,刻骨铭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