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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郡没多话,也不放聂斐然下去,就那么抱着他,先去捡他落下的东西,然后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聂斐然后知后觉才为刚才的冲动感到羞窘,把脸埋在陆郡颈窝不抬起来。他听到陆郡把房卡插进电源开关,之后轻轻用腿带上门,皮鞋踏在地毯上,摩擦出沙沙声响。

    陆郡走得微喘,额头起了层薄薄的汗,俯身想把他放在床上,而他还是抱着陆郡脖子不愿意放,陆郡就只好宠溺地撑着双臂,稍微抬起一点身子,交代,“宝宝,帮我把外套解了,太勒了。”

    聂斐然怕他确实不舒服,忙伸手给他解开。

    “还有衬衣。”他低头吻聂斐然额头。

    聂斐然面颊泛起酡红,只给他解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就罢手。

    陆郡想起什么似地,一条腿半跪在床上,拇指和食指扣住聂斐然下巴,迫使他和自己目光相对,认真道:"确认一下,我没有横刀夺爱吧?"

    "……什么?"

    "你今天不是来当阳霖男朋友的吗,"陆郡说罢,低头在聂斐然下唇上恨恨地咬了一口。

    "唔,痛——"

    "还是你还有其他男朋友,嗯?"

    "没……"

    陆郡松开手,嘴唇贴着咬过的地方用力厮磨,像终于围捕到猎物的狡猾野兽,浅尝辄止,克制着一口全部吞下的原始欲望。但吻着吻着,当聂斐然习惯性地双唇微启追随他的方向时,他又忽地偏开头,完全停下不再有任何行动了。

    总算到了清总账的时候。

    无情地掰开颈上的手,抱着泪痕未干的人换了个方向坐下,抽了纸巾给他擦眼泪,又故意板着脸,开始一桩桩数令他气闷的事。

    “一件件来说。”他摘下聂斐然偷偷又搭住自己双肩的手,十指扣着,把他拉得更近,"跟谁去吃冰淇淋了?别告诉我那张照片对面坐的是你爸爸。”

    “什么照片?"聂斐然听得云里雾里,但马上反应过来,微微惊讶地看他:"你监视我?”

    “啊。”

    多一秒都不犹豫,承认得理直气壮,倒令问的人汗颜。

    他当然相信聂斐然,以聂斐然感情上的温吞性格,这么短期就开始新的恋情根本不可能,但无论如何他心里就是憋着股邪火,需要聂斐然亲自浇灭。

    他凑过去,“分开半年就想跟别人跑了是吧。”

    聂斐然的心酸酸涨涨:"那你呢?又来找我干什么?"

    陆郡听着这话胸口一窒,"我不来怎么办?你又不愿意在那边了。"但看聂斐然写了满脸的委屈和自责,又实在不忍心逼太紧,才放柔语气,恨铁不成钢地说:"说了多少遍要跟你在一起,难道真的要分开?"

    当然不要。

    聂斐然羞于接话,被陆郡重新搂过去,但还没忘记算账的事,边亲边警告:“没有下次!我养小猪是为了自己吃的,不是为了让他去拱其他白菜。"

    说到这个程度还不够,还要前言不搭后语的补充:"我的小猪最好永远也不会拱白菜,而且只准吃我买的冰淇淋!”

    自己倒是拱得欢。

    但聂斐然除了乖乖点头还能做什么。

    接着陆郡想起更生气的事:"还有,你说说,都给我寄了些什么?到底是分手还是要气死我?"

    聂斐然当然记得,但这一刻他只想为自己做过的事写份情感真挚的检讨书。

    不过尽管后悔,他还是忍不住小小声顶嘴:“谁让你囤那么多,都没拆封,扔了好可惜,送也不可能送谁,还给你,你还可以跟别人——"

    用字没讲出口,陆郡就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他的嘴唇,不让他继续说,"什么别人聂斐然?你再说这种话我真的要生气了。"他用力地亲过去,贪恋地掠取着熟悉的味道:"我从来没想过别人,不会有别人了,我只想,只想跟你……"

    亲完一轮,两个人抱在一起抵着额头喘息,陆郡用手指替聂斐然理了理揉乱的发丝,指腹无目的在他耳后薄嫩的肌肤一下下抚过。

    钱的事自然不必再提,聂斐然的样子已经是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过陆郡还是要问:

    “你傻不傻?”

    聂斐然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是提分手的事,还是逃跑的事,或者是误会陆郡已经另寻新欢的事,甚至被阳霖骗到这件事。

    他承认自己每天都发疯似的在想陆郡,他看手机上的G国时间和天气预报,想陆郡在做什么,早餐吃了什么,他那边天气好不好,晚上睡觉有没有好好盖被子,有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会不会把自己忘了。

    所以不管怎样,只要陆郡说他傻他都认。

    "下次不要那么任性好不好?"

    陆郡说完,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想想又叹气:"算了,任性也没关系。"

    他抱着聂斐然侧躺下去,亲亲他:"就这么一个宝贝,任性我也收着。"

    他有些累了,还有许多攒了半年的话也不急一时说完,所以把聂斐然搂过去贴着,拉了被子盖住两人,平静了一会儿,轻声说:

    “宝宝,你要勇敢一点。除了你自己,不要让任何人定义你,定义我们的感情。如果要谈分开,唯一理由就是你不爱我了,不要说什么合不合适。”

    聂斐然几乎被这句话击溃防线,肩膀抖了抖。

    陆郡摸索着找到他的手,嘴唇在他手背亲了又亲:“有些事我没办法替你去经历,但你要知道,如果你痛苦,我比你还痛苦,所以你要提醒我,因为有时候我不是那么敏感,不知道你在介意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怀里的人鼻音很重地说:

    "可是我一个人痛苦已经足够糟糕了……"

    还是轴得厉害。陆郡伸手又去抽了张湿纸巾,耐心十足地边给他擦眼泪边继续开解:

    "不是的,"他拨开遮住聂斐然眼睛的一缕头发:"假设我们有定量的负面情绪,你跟我说以后,不是变成了双倍,而是我们各自分担了一半对吗。"

    他牵起聂斐然左手,用自己的食指碰他的食指,又分开:"你看,不会让我们都更难过,相反却被我们一起稀释了。明白吗?你不能一个人去扛所有的压力,那对我也不公平。"

    聂斐然好像只在陆郡面前这么脆弱,听着这番话,恨自己竟然哭得像个情窦初开的高中生,抽抽搭搭地抱住陆郡,下巴在他肩窝处点了点。

    陆郡舒了一口气,话一说开,觉得终于解决了大部分问题,轻轻抚拍着他后背安慰:“没事了宝,不哭了,我懂的,这次是真的委屈了。”

    又抱了一会儿,聂斐然好不容易消化完一系列情绪,想起这么半天都只顾着说话,把婚礼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想问陆郡接下来怎么办,陆郡抱着他,半眯着眼道:“陪我躺会儿,下飞机就赶来了,时差还没倒过来。”

    “阳霖……”

    “不用管,他自己会去扑腾。”

    "他会生气吗?被我放鸽子。"

    陆郡睁开眼:"你还在乎他生不生气,他能骗到你已经在我面前嘚瑟好几天了。"

    "……"

    不过他也没打算一直占着聂斐然的时间,淡声说:"你要睡不着就下去逛逛吃点东西,我在房间等你。"

    "不去了。"聂斐然抿唇,拱了拱靠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搂着他的腰才觉得有安全感。

    睡意渐渐涌上来,陆郡打了个呵欠,忍不住絮絮叨叨,"唉,我真的担心,你怎么那么容易上当——"

    聂斐然轻轻推他肩膀,“别说了。”

    陆郡把下巴抵在他头顶,一只手绕到他背后搂紧,另一只手熟门熟路地把他别好的衬衣从西裤里抽出来,手伸进衣服里,从后背开始慢慢捋着一寸寸往下摸,直到抵达他后腰上那颗熟悉的痣,最后指腹摁着不动,心满意足地用气声说:"好,不说,睡觉,睡醒带你回家。"

    聂斐然以为他困迷糊了,想他们哪里有家。

    天光大亮,他们却搂着睡了半年来最沉的一觉,不管窗外一直未停的热闹婚礼奏乐。那一定是很梦幻又盛大的场面,但他们只要有彼此,就不会再好奇其他的幸福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