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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好又惊心动魄的周末一过,聂斐然像他自己说的一样,开始新一周的忙碌。

    他的新家没有他租的房子离公司近,但也没有他父母家那么远,左右是可以接受的通勤距离。

    他本可以自己乘地铁或者公交,但陆郡坚持,不仅每天亲自接送他上班下班,午休还怕他在食堂吃不好,非要他下楼去停车场吃他打包的营养餐,吃完还搂着他午睡半小时才放他回去忙。

    显而易见,聂斐然的生活质量在陆郡回来后得到显着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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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郡也抽空去见了他爷爷。他回来时并没有事先告知家里具体时间,但陆毓已经知道他到了国内。

    陆毓早早安排家里厨房张罗,虽然就爷孙两个人,还是订了很多山珍和海鲜,还有陆郡小时候爱吃的盒酥和豌豆黄,一餐饭吃得略铺张,却说是为了给他接风洗尘。

    陆郡和已经去世奶奶的感情更好一些,但爷爷仍然是他心里尊重且唯一承认的亲人。

    陆毓早年忙生意,抽不出太多时间给这个孩子应有的关注和陪伴,跟儿子也因为许多事闹得不愉快。等到了自己老年时,发现身边只有佣人护工因着金钱还维系着对自己的基本关照,而其余血亲已经在时间的长河里渐渐走散了。

    在别的事上,陆毓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陆父陆母十几年的分居,只要两家关系在,他可以视而不见。但在宗族亲缘上,他偏老派,看不上陆郡父亲养的那些外室,当然也不承认那几个私生子。

    所以说到底,他十分珍视这个孙子,从小对他管教少,纵容多,但也不是无底线。陆郡性格略孤僻,有自己有想法,在G国的公司还算经营得有声有色,像是能沉下心做事的人,所以陆郡毕业后他一直希望陆郡能回国帮他分分忧。

    尽管他回来的主要原因不是对家族抱有责任感,但陆毓总算在七十二岁这年收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陆郡给他倒酒,自己要开车就换了一杯茶,以茶代酒,先敬了他爷爷一杯。之后陆毓叫佣人过来给他拆蟹剥虾,俩人就着一桌菜边吃边聊。

    一开始都互相打太极,不咸不淡地互问近况,就是不说关键。但陆郡十分能沉得住气,不说不提,最后他爷爷忍不住先开了话题的口子。

    "你上次说的考虑结婚,跟爷爷说说。"

    陆郡拿起餐巾擦擦手,正色道:"不是考虑爷爷,我决定了,他也答应我了,现在就是告诉您一声。"

    "哦?哪家千金还是公子,这么厉害。"

    他记得几年前陆郡也玩过一段时间,传回来的照片不像是这么容易收心结婚的样子。

    但陆郡只是淡淡地回答: "他不厉害,也没什么背景,父母是Z大的老师。但您也别费心找人查了,我既然跟您说,也就没打算再藏着,就想着等过段时间合适了安排您见个面,然后我就跟他该办事办事,正式定下来。"

    陆毓换了一个稍显严肃的坐姿,杵着下巴,消化着孙子不容置喙的话。

    "我要是不同意呢?"

    陆郡微微一笑,"不同意也没用,而且您不会不同意的。"

    确实。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快三十年前,陆郡的父亲也是这么坐在桌前跟他说了类似的话。不过当时他们各不让步,陆毓用了一些手段,之后陆郡父母按照两家长辈最初的约定结了婚,而有些东西现在再提已经没有实际意义。

    陆毓永远失去了亲生儿子的信任,最后他当然也没有按照家里给他安排的路走,离经叛道地躲到了一个岛国,几乎没有再主动联系过。

    早几年陆毓生过一场重病,陆郡回来探望,他在病中最脆弱时追忆往昔,无数次表达过对当年那些事的抱怨,但陆郡从他的话里只读出了无尽的后悔,还有反思。

    所以他胸有成竹,知道他爷爷可能会劝阻,但最后不会反对。

    果然,两人对峙一会儿,陆毓先败下阵来,他靠在椅背上,无奈道:"你小子就会算计爷爷。"

    接着他感慨一声,"爷爷老了,"说完又摸摸自己鬓角的银发,慢慢说:"爷爷可以同意你结这个婚,你还年轻,小打小闹,我们家有的是资本让你玩,也可以等你玩够,等你厌倦,但是,"陆毓话锋一转,对陆郡的诉求掷地有声:"作为交换条件,像之前你答应过我的,回来做你该做的事,负你该负的责任。"

    陆郡不完全认同他的话,但争论没有意义,他抬起茶杯跟陆毓碰了碰,表示成交。

    之后又谈了一会儿,陆毓保证只要他回安陆,其他事不干涉,也表示随时欢迎他带聂斐然来拜访,同意尽快和对方父母见面。

    吃完饭,陆郡坐了一会儿,陆毓要上楼午睡,他自然而然告别,陆毓又问他现在住哪儿,要让人给他送点订的鲜货。

    他想了想,说不需要,陆毓也没坚持,但等他出了门去开车,拿过男仆代他泊车时取走的钥匙,发现SUV的后备箱里已经塞了不少的保温泡沫箱,包装上扫一眼,主要是大闸蟹和松茸。

    之后他开着车,拨了通话给聂斐然,说了原委,问他聂父聂母爱不爱吃螃蟹,他可以顺便送一点过去。

    聂斐然跑到走廊听他电话,花了一点点时间才明白他的意思。

    "这样不好吧……太麻烦你了。"

    "你觉得不好就算了,我刚刚尝了,觉得螃蟹还挺新鲜,顺口问你一句,行的话我来接你下班一起过去。"

    聂斐然想了想,好像聂母今天没课。

    他已经跟聂母聊过陆郡,也给聂母看了照片,恋爱和同意求婚的事当然也一一坦白,但是对聂父他还不敢当面细说,拜托母亲先旁敲侧击吹吹风,让父亲多少有点心理准备再正式提。

    目前他这边的状态大概就是父母都了解他的情况,也在等合适的时机见一见这个让聂斐然从G国失魂落魄回来,又自己也跟着追回来的人。

    时机不是等出来的,聂斐然又考虑了一下,觉得总要见面,也许让陆郡先单独见见聂母刷一点好感也不错。

    而且再退一步,聂父是喜欢吃蟹的,每年秋天课题不忙的时候他都要特意组织全家去吃对月楼的蟹宴,这么想的话,眼下好像也是一个可以间接讨好聂父机会。

    所以他还是跟陆郡说了同意。

    之后先给聂母打电话了确认她的意思,聂母当然想见陆郡,但是一直让聂斐然跟陆郡说不准带东西,等聂斐然说了只是几只螃蟹后她才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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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陆郡收到聂斐然发的消息,没那么莽撞,又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预感,说是只去送了螃蟹就走,他还是先绕路去商场再买了些其他礼物,不想第一次见面留下什么遗憾。

    而果然,那天太不凑巧,聂父下午的讨论会因为系主任出差临时取消,他又在校园里遇到聂斐然的大伯,大伯同样在Z大教书,那天下午也没课,两家就住一个大院里,兄弟俩就聊着天一同往家走。

    经过对月楼时,聂父看到门口的易拉宝上写着秋蟹尝鲜,想起按惯例是吃蟹的季节了。择日不如撞日,时间也不早不晚,当即进去预定了桌子要请一家人晚上一起聚一聚。

    可等他们坐下打电话通知了小辈们下班直接过来时,老板有些遗憾地过来说当天到的蟹已经被定得差不多了,而剩下不多的几只可能不够他们一大家子人吃。但他们一家是熟客,老板不想得罪,也不愿他们取消定桌,就提出当天就餐会多给他们送小菜,结账后还会补偿两张蟹券。

    电话已经打出去,家庭群也发了消息,因为没蟹通知取消好像也有点没必要,所以聂父颇为郁闷地同意了老板的提议。

    而陆郡接了聂斐然后就往他父母家赶,聂斐然手机也没来得及看,两人还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一大家子人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