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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衣束过发,林秋便是我妻子了?/你我都是男子,哪来成亲一说

    “不护着我可放不下心。”赫连稷脸凑得越来越近,仔细打量眼前的秀脸,见那细直鼻梁像玉雕似的漂亮,一口便要咬下去。

    云林秋垂着眸子,突然发现男人野狼似的批了上来,吓得向后一仰,慌忙捂住襟口露出的一截锁骨,质问道:“你又想咬人不是?”

    意图被猎物发现,赫连稷悻悻住口,长臂一捞把人捞回来,扬扬眉梢问:“不继续理衣裳了?”

    “你别再作弄我了...”云林秋呼了口气,轻轻推了推男人的胸膛,有些别扭道:“我正有几套武袍给你试试。”

    “嗯,我也正想问你试呢。“

    赫连稷完全不意外地咧嘴一笑,惹得云林秋翻了个小白眼:“你这细作偷窥听墙根做得倒是尽职尽责。”

    赫连稷难得露出憨笑,学着少年人的动作,一件件将衣袍拿起看看款式,又默默折好。

    最爱逗人的家伙安静下来倒一时不习惯了,云林秋偷偷抬眼瞄了瞄对方,忍不住低声叹了句:“这么些衣服,穿到我寿终正寝都不用买了罢,只苦了这帮生意人...”

    云林秋出身商贾之家,自然感同身受,赫连稷却不以为然地接过话,玩笑道:“我们这算劫富济贫。”

    云林秋剜了男人好大一个白眼,懒得和他争辩,手中正好翻到一件玄青色圆襟武袍,双手捏着衣肩站起来,伸到他眼前晃了晃:“便是这件了,你试试...”

    赫连稷撑膝跟着站起,大剌剌张开双臂,粗声粗气地命令了句:“那就伺候更衣吧。”

    “你找窑姐儿伺候去!”云林秋快被他这副泼皮无赖的嘴脸气笑了,抓着衣服作势要出去:“我这就去给它烧了。”

    赫连稷一堵墙似的挡住人去路,收起佯装出的霸道,讪笑道:“我者不是不会穿么!”

    “转过身去。”云林秋学着武官训兵的口吻呵斥,甚至抬腿用膝盖顶了人屁股一下,命令道:“脱衣!”

    少年人春水似的软嗓根本无甚威慑力,赫连稷忍着笑,边脱衣服边转过身,眯起眼威胁:“胆儿肥了,是不是?”

    “就说你要穿不穿罢?”云林秋举起手中袍子抖了抖,多少有些色厉内荏地反问。

    “坏小子。”赫连稷忍俊不禁地翘起嘴角,大手一挥往他屁股拍,隔着衣料虽说不疼,声音却大得羞人。

    云林秋就怕他再揍自己,受疼事小丢人事大,没再与他顽闹,微微踮起脚帮人把衣袖套上,先去系里头的衣带。

    “我穿着好不好看?”赫连稷目不转睛地望着专注的少年,明明不在意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却忍不住想听对方的评价。

    “汉人里鲜有你这般高大的,没想到还能买到合适你的尺码...”赫连稷宽肩阔背,穿起武袍又是另一番气派,云林秋双颊一胀一胀地发烫,却不想夸他,便随口应了句。

    “关外的汉人也有生得牛高马大的,尺码自然就做得大了。”赫连稷答他,忍不住抚上少年低露出的那截后颈,激得云林秋打了个哆嗦。

    “穿衣便穿衣,别毛手毛脚的...”云林秋心脏跳得厉害,双手微微发颤地要去给人整理衣襟,忽然忆起幼时看娘亲便是这般为父亲伺候穿衣的,心中又是一阵五味杂陈。

    赫连稷将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收入眼底,低声问了句:“怎么了?”

    云林秋也懒得瞒他,一边继续为他松松衣摆掸掸袖子,幽幽道:“汉人女子若成了家,一生便只为夫君一名男子穿衣束发。”

    赫连稷认真听罢,提问竟十分清奇:“那谁为妻子束发?”

    云林秋完全没想过这问题,双手有些丧气地垂了下来,犹豫地答道:“大户人家有婢女伺候,若是普通人家...大约就是自己梳头罢。”

    “那也太不公平了。”赫连稷不敢苟同地蹙起眉心,捏着人脸蛋抬起来,正儿八经地说:”若林秋是我妻子,我肯定天天替你梳头束发。”

    “瞎说什么...!”云林秋双颊唰地红了,拍开男人的大手窘迫道:“我是男子,怎能做什么妻子!”

    “你刚才都给我穿衣了,那照汉人的说法,你我这般不就算是成亲了么?”赫连稷掰住他肩膀不让人走,不依不饶地又问。

    “一男一女才能成亲呢!”云林秋第一反应倒不是要不要和人成亲,鼓了鼓嘴,辩驳道:“你我都是男子,哪来成亲一说...”

    “爱人便是爱人,管是男是女做什么?”赫连稷不满地蹙起眉,抱着人往地上一坐,揪了揪云林秋头上青色的发带,斩钉截铁道:“你要乐意,我现在就给你束发,只要你别嫌我手笨梳得不好。”

    “你别发疯了...!”云林秋赶紧护着自己乱糟糟的脑袋,又觉得自己态度是不是太硬了些,放轻声音又嘟哝了句:“你该把我头发都揪秃了...”

    “那你给我束?”赫连稷盘着腿把人放在身前,从身后牢牢把人环抱起来,嘴唇蹭着耳尖,像要把每句话都吹进男孩的心里,

    “你们狼夷人的头发这么多小辫,麻烦得要命,我得拿多少只大尾羊练着编才能编出来...”云林秋伸手扯扯男人垂到他脸蛋边上的辫子,红着脸小声道:“要说汉人髻还行,正好配这身袍子...”

    “梳完就是我的妻子了,好不好?”赫连稷一动不动抱着他,话虽听着不靠谱,语气却认真极了。

    “两个男子肯定过不下去的...如今那些当官的也好,手里有些钱的也好,哪个不是家中娶妻生子,外边再养相好的小子,哪有娶相好的小子过门的呢...”

    赫连稷说得这么正儿八经,云林秋想起过去在江南的种种见闻,一时也忍不住嗟叹起来:“那些小相公,各个都是年轻温软的,可过几年年老色衰,便再没人愿意看了,若没些本事本钱,下半辈子都难过活,所以男子是万万不可以色悦人的...”

    “那女子又有何不同?再美的女人也有老去的一天。”赫连稷反问道,显然不认同对方的话:“何况你说的那是妓馆里的小子,是靠卖春挣钱的,和两情相悦的怎能是一回事?”

    “小倌儿妓子虽是下九流,可世上有几个人天生想做下九流呢?”自己的娘亲也算是以色悦人的女子,结局凄凉自不必说,云林秋垂下眸子,声音微微发颤:“但女子的确不同,女子能与你诞育子嗣,相夫教子,cao持家事,就算是妓子从良,也总归能在这世间留下一缕血脉...”

    “不必再说了,”赫连稷许久来第一次打断他的话想,带着愠怒问道:“女子这千好万好,你也想娶一个来?”

    “我?“云林秋没想到他会这么去想,傻愣愣地一时语塞,半晌后才老实道:“我倒是...从未想过这个...但...”

    与这狼夷男人朝夕相伴这些时日,云林秋不是没想过将来之事:究竟是与他继续相守厮混下午,还是找准机会再回江南?自己莫说也是男子,若有朝一日对方厌了倦了,自己岂不是一番镜花水月地空付了么...但若真回了江南,虽然又能吃到桂花圆子酿了,可一想到就要与这家伙再不相见,心口便一阵阵窒息似的抽疼。

    虽然平日里别别扭扭的,可云林秋心中也明白,自娘亲去后,再没遇过这般疼惜照顾自己的人了...

    “别人我管不着,”这小子说到一半便垂头不语,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赫连稷有些窝火,握着他下巴把人脸蛋转过来,笃定地一字一顿道:“但只要你在我这儿,我肯定不会再娶女子。”

    云林秋瞳仁缩了缩,被男人眼底的坚决吓着,艰涩地开口:“别为了我一人...耽误自己...”

    “耽误什么?你在这儿是误了吃饭还是误了打猎?”赫连稷严肃得吓人的脸上突然现了笑意,拇指和中指把人两边面颊向中间一团,爽朗道:“你若愁的是子嗣血脉,这天下有多少没爹妈的孩子,若真想要,随便捡几个还不成?”

    情话说到这份上谁能不动容,云林秋天生就是个心软的,鼻子一酸,眼眶竟瞬间红了,笼上层薄薄的水雾。

    眼泪没落,睫毛上却挂了几滴小水珠,赫连稷无奈,手指在他睫毛上掸了掸,痒得男孩直向后缩身子。

    “这也要哭,还怎么保家卫国?”赫连稷弹了一手指间微湿,找他脸蛋亲了一口,“啵”一声动静很大。

    “没哭...”云林秋嘴硬地摇摇头,趁男人搂着他的手劲稍松,赶紧爬去再收拾衣服,掩饰自己的丢人。

    赫连稷看着人落荒而逃的小背影忍俊,黏人精似的也跟上来,随手拾了包花材闻了闻,又被男孩一把抢下来放好。

    “你别把香气都给闻没了。”云林秋瞥了人一眼,突然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些滑稽,嘴角偷偷翘了翘。

    “香买来了,什么时候再熬皂?”赫连稷老老实实地抱着手,看人小心翼翼把花材放回去,忍俊不禁地问。

    “今日有些累了...还得先把香料分好,明天再做吧...”云林秋举手向上抻了抻腰,忽然想起件顶重要的事,对赫连稷道:“对了,你能叫人先将那些草灰泡在水里么?就像冲油茶那样。我想着用灰水熬油试试,如果也能凝的话,皂团就不会那么黑乎乎的不好看了。”

    “行,还要做什么,都与我说,你不用动。”赫连稷满口答应,身子凑上前,也不说干嘛,只撅了撅嘴。

    牛高马大的个子凌厉冷峻的脸,做出这样的蠢表情着实滑稽,云林秋抿嘴憋笑,掌心往人嘴上一堵,笑嗔了句:“起开...”

    赫连稷抓着那只小嫩手贴在脸侧,直勾勾望着眼前的少年,突然叹了口气,有些落寞地感叹:“林秋什么时候才能黏黏糊糊地缠缠我?”

    “想得倒美...”云林秋成日被他翻来覆去地逗弄折腾,从来都是半推半就的,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还从未主动和他亲近过。

    “那我黏你。”赫连稷翘着一边嘴角,带着坏意的笑容又是另一个模样的好看,抓着人小手在自己胡茬上蹭,从手掌蹭到最细嫩的手腕里侧,痒得云林秋想抽手还抽不回,缩着脖子咯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