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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好不容易得了热水能洗个舒服的澡,花邪川舒服靠在浴桶里,满意叹喟,人间就是不一样,凡人只要给钱什么都能做,在人间寻乐再合适不过。

    黑玉面具觉得被这只男妖施过术法的地方guntang得厉害,犹如一小团火焰烧着眉心。他跑到铜镜边,摘下面具,赫然发现自己英俊额头上生出一块黑乎乎咒印。

    “你究竟对我下了什么邪术,喂,我毁容了!”黑玉面具愤怒的一拍桌子,厉声呵斥,“这是我吃饭的家伙你知道不?这年头一张好看的脸多重要?我以后还得靠它上位,你真是……找死。”

    屏风后传来哗啦水响,花邪川搓着澡豆,陶醉嗅着澡豆散发出的玫瑰香气,浴桶中热水逐渐发黑。花邪川冷冷道:“能上位早就上去了,那小魔头胃口被他身边的人养刁了,我看你是没有机会了。”

    黑玉面具将面具戴上,郑重其事对花邪川说:“卖身子也得卖得有价值,我的目标可是魔界储君大殿下!”

    “好志气。”花邪川鼓励地拍起手掌。

    志气你个头!黑玉面具翻着白眼,尝尽方式祛除咒术,可令人恼怒的是,那东西一旦有外力破坏便会自动反击,魔力加强那阵灼热也越强,非但去不了一番折腾后guntang程度让黑玉面具觉得自己脑袋快熟了。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黑玉面具抓狂的直蹦,恨不得将那团火热挖出来。花邪川没有出声,一阵诡异的沉寂后,屏风后头突然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叫声。

    “啊!这是哪里?!为什么我泡在水里……好烫……不要吃我!啊!救命!”浴桶中的妖怪开始扑腾起来,惊慌呼喝,慌忙之中还呛了好几口洗澡水。黑玉面具觑眼,一脸诡异从屏风后探出半个脑袋,眼神阴森望着男妖。

    “啊!是你!你不要吃我,我很脏会吃坏肚子!……”花邪川战战栗栗从浴桶里爬出来,结果因为太滑一脚溜地狠狠摔了下去。地上一片水渍,黑玉面具见状不由双眼发亮,yin笑着一脚踹在门缝阻止他开门。

    “刚刚没地撒气,你就疯了。真是报应啊,喂,”脚底无情踩在那张惊慌脸皮上,心里爽破天际,“你朝我磕三个响头,喊三声爷爷,我就不吃你,怎么样?”

    伤毁的眼睛仰视眼前的人,残余记忆还能让他辨别出朱色眼珠子的是魔族。花邪川拿手推着踩在脸上的鞋子,闭着眼睛叫嚷:“我是妖界最厉害的妖怪,你今天踩我,我明天诛你九族!哎哟,你别碾……疼……”

    黑玉面具嗤鼻:“磕不磕,叫不叫?”

    “我磕……我磕……你松开我……”花邪川疼的眼睛出泪。

    “快点。”见他磨磨唧唧黑玉面具便拿脚尖踢着花邪川肩头催促他加快动作。妖怪从地上爬起来,颤着身子单膝点地,湿漉长发蜿蜒到地板犹如一条黑蛇。黑玉面具环臂翘首以待,朱色眼睛满是揶揄。

    正当花邪川准备将另一只膝盖也放下时,门板忽的一颤,接着是急促敲门声:“开门!”

    “嗯?”黑玉面具挑眉,心想这屋子隔音效果如此好也叫二公子听见了?血眸瞪一眼妖怪,旋即,他踱到屋门前将门栓抽出。

    门扇开出一条缝,一抹朱色跳入眼帘,黑玉面具面上升笑,刚要问怎么回事便被铢衡一句话堵了话头。

    “仇落不见了……!”

    “……”黑玉面具愣愣说道,“二殿下,不是在您眼皮子底下么。”

    “我……”铢衡垂着脑袋,看起来很是落寞,“我……和他吵了一架……将他打伤了。他……似乎跑出去了。”

    黑玉面具咧了咧嘴唇:“二殿下也不小了,生完气就会回来。二公子您也是,好好吵架,能动口就别动手啊。虽然二殿下平时看起来温温和和包容得很,实际上他心眼可小了,估计要记恨许久。”

    “抱歉……”铢衡微叹一声,旋即失落垂眉准备回房坐等仇落回来。然而屋子里头的花邪川听见第三个人的声音便蹑手蹑脚靠到黑玉面具身后,见铢衡要走立马出声呼救:“救命啊,他要吃了我!你别走啊,救救我!”

    铢衡折身,扬首隔着兜帽与黑玉面具对视。

    “咳。”黑玉面具揉了揉鼻子,暗搓搓要用术法封了妖怪的嘴巴,却见二公子保持这个凝视的姿势很久,突然弯了弯唇角。

    “他又发病了,还是交给我罢。”说着一把将门推开,红袖一伸霸气的将妖怪拉了出去。

    “……”黑玉面具神色不自然的望着一眼光速躲到二公子身后的妖怪,浅笑,“二殿下回来见到二公子与这个妖怪赤身裸体独处一室,怕是……”

    闻言,铢衡浑身颤了颤,回眸扫一眼身后,果然见到光溜溜的大腿。

    花邪川好不容易抓到救命稻草,放走了可就得完蛋。他抓住铢衡肩头,颤音苦苦哀求:“这家伙坏死了,剥光我煮着吃,还要我磕头……好哥哥你救救我,我当牛做马拜你做大哥!”

    “呃……”这声“好哥哥”可把铢衡噎得够呛,虽然他年纪不小,但花邪川似乎比他还要大个近百岁……

    “你别怕,有我在没人欺负你。”说着他又同黑玉面具讲清楚,“花邪川脑子时常不清醒,要是哪里得罪你,希望多包涵……我代他向你说声抱歉。”铢衡微微颔首,诚恳道完歉,将花邪川带到隔壁厢房。

    黑玉面具看着那只妖怪怯怯跟在二公子身后,手指玩味 捏住下巴。

    看来,二殿下吃醋简直就是合情合理,天经地义。

    疯病再犯的花邪川紧随铢衡进入厢房,活像一只刚刚被好心人捡回的流浪狗。铢衡将门扇合上,一扭头便见到满脸胆怯的绮部。

    “他、他要吃我。”花邪川嗫嚅,垂着脑袋对铢衡倾诉委屈,说着还捂了捂瘪瘪的肚子,“大哥,我饿,你有吃的吗?”

    铢衡见到他这副模样实在不知该哭该笑,见惯了花邪川威风凛凛跨兽持枪的模样,现在这维诺如鼠的样子真让他适应不了。之前花邪川还将他丢进锅里准备煮来吃掉,现在倒卖起了乖。

    “屋子里没什么吃的,一会儿我带你去买。嗯……在此之前先将衣衫穿好。”正好,仇落换下的那一身应该合适花邪川的身形,铢衡将衣衫递给花邪川,柔着容颜叮嘱,“一会儿随我出去一定要紧跟在我身边,人妖殊途,凡人对妖族难免心存排斥。你要答应我,不要露出你的獠牙。”

    “嗯。”花邪川乖乖点头。

    好在花邪川还知道穿衣蔽羞,不然绮部的一世英名真的要毁在疯症上头。铢衡耐心等着花邪川将衣衫一层层穿好,再找了一根发绳为他将拖地的长发绾了绾。搭理完毕,花邪川害羞的挪到铜镜边,借着模糊的镜面打量重新做妖的自己。

    “大哥、我、我好看吗?”花邪川提着那玄黑的袖子晃了晃,讨好望向铢衡,“这衣裳真好,暖乎乎的。”

    铢衡轻叹,旋即对他说道:“好看。”湛蓝眼珠子确实往花邪川身上瞧了一圈,但铢衡心里却不由拿他和仇落比对起来。

    花邪川比仇落还要健壮结实,似乎将衣服撑得有些紧……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忧心,因为这件衣衫他还揍了仇落一拳,实在是不分青红皂白。

    心中羞愧,他还是觉得自己该去寻找仇落。以往闹矛盾都是仇落先服软,虽然这次是仇落无理取闹,但是出手伤人终究不对。即便仇落已然成魔但自己终究是长辈,哪能一直端着架子不宽容后辈?

    铢衡将酒壶带上,冲花邪川招手:“走罢,也不知仇落那小子赌气赌到哪儿去了。”

    二殿下愤懑无比,只想杀人泄愤。君明仪在他决定去人间后便给了他一份名单,要他按照上头的名字一一暗杀。本来这种被利用干的苦力事仇落并不乐意那么积极去做,但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现在的他极其不理智,处于这种状态去搏命实在是玩弄自己。

    绵绵跟在主子身后嗷嗷叫了几嗓子,可仇落脚步依旧飞快直奔一处高墙宅邸,阿旺紧随其后。一魔二兽迅疾穿过人群,绵绵感受到仇落周身杀气,又想到仇落才经历蜕变功力虚浮,待到人少一些的地方,它便化回原形,小山似的身子一蹲路前,挡住主子去路。

    “绵绵,起开!”仇落咬牙切齿,眼眶微红。

    绵绵吐出一口粗气,吹的白衣猎猎作响。巨大眼睛瞪着仇落。

    阿旺见状也上前咬住仇落衣角,想将他拖住。二殿下血眸森然,对花邪川的狗也恨之入骨,长腿一脚踹到阿旺脑袋上,将它一脚踢到丈远之处。绵绵张了张血盆大口,担忧的望一眼黑狗,再回眸看见仇落凝出魔剑将方才阿旺咬过的衣摆一剑割破。

    绵绵垂眸,对仇落呜呜几声,似乎在安抚暴怒的主人。它的主人小时候经常受委屈,难过时候绵绵便会发出这样的声音,拿娇小的身子蹭仇落的心口希望他能好受一些。现在它和山丘一样大,呼噜声犹如雷鸣。可仇落还是明白它的意思,抿了抿唇角垂下眼睫。

    “我知道,我不会有事的。”仇落依旧将剑握紧,怒涨剑气是无尽杀意。

    “呜……”绵绵声音有些哽咽,它将身子伏下,趴在冰冷石板地面将眼睛半阖,做出虚弱模样。仇落明白它的意思,撒着谎骗它,“伤已经无碍。”

    “哼。”绵绵蹭的坐起来后将爪子伸过去,用爪子上rou垫碰了碰仇落脑袋,意思是你的歪脑筋我还不懂?

    仇落却道:“反正终究也要去做这件事,早一日晚一日也没有差别。你再挡我,以后就没有人rou吃。”

    绵绵闻言鼻尖一耸,它还真不怕仇落的威胁。主子完全就是去送死,去了以后就真的没人喂它人rou。绵绵不依,兽爪伸得老长,趁仇落反应不过来一爪子将他捞到肚皮前的绒毛里。一脸扎在毛堆又痒又酥,仇落挣了挣,却无力逃脱绵绵巨大的兽爪。白犼呼噜一声,伏下身子将仇落捂在爪子和肚皮软rou之间。

    “……”仇落蹙眉,如被泰山压顶。

    黑狗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鼻子上鲜血直流,犬牙也被仇落踹掉两颗。阿旺一瘸一拐走到绵绵视野里,黑漆漆眼睛露出自卑的伤痛。

    绵绵最开始蛮讨厌这条黑狗,因为它又脏又臭还是仇落情敌的狗,所以不论从哪一方面它都看不上黑狗。但是方才黑狗扯住仇落衣摆那一刻,绵绵却忽然觉得这条狗或许没那么坏,它跟了一路,帮忙的神情也是那样认真。

    “嗷?”绵绵试探着冲它叫了一嗓子,它不确定妖族的狗能听懂它说话。

    “呜呜……”黑狗冲绵绵摇了摇尾巴,也伏下来与那双漂亮的琥珀色兽眸对视。

    仇落内心真是崩溃,他要是强力挣脱必然会伤到绵绵,可要是不动手他们三个就要一直伏在这里,绵绵想干什么他实在太清楚了,它现在体型真么大,还蹲在路中央阻碍交通。它一定是想等着自己冷静下来。

    “绵绵,你不会天真的以为铢衡会来找我们吧?他和他的老相好处的快乐得很,他不会来的……呵呵,看见那只脏兮兮的妖怪他居然还能目不转睛的贴上去。我都要吐了,绵绵,你快松开,再不发泄我就要疯了。”

    绵绵哼了一声,阖上眼睛开始睡觉。

    “铢衡那个老家伙,平时看起来冰清玉洁,实际上坏透了……!他不想让我碰他却还想要利用我。糟老头子,坏透了……”

    仇落怨念念叨起来,眼眶后背隐隐发痛。所有的想法都往最黑最绝望的地方深远,越是想越是妒,恨意滔天。他无法冷静,脑子里甚至开始出现铢衡此时应该与那个妖怪开始缠绵,两个不知羞耻的老男人在他睡过的厢房床榻火热交颈,心里揪得厉害,仇落感觉自己要断气了。

    许久,魁梧的毛绒白丘下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哽咽。

    “……”绵绵掀开一只眼皮,心痛的长长叹息。

    丑落还是哭出来了。看来这回冷静了。

    原本宽阔的路道被白犼压缩成两列窄缝,实在难以通过。要过路的马车商队越发积多堵塞,过路的人骂一句便愤然离去,但是乘坐马车的可就不乐意了。

    两端人越来越多,骂声沸腾。阖上的兽眸猛然被尾后的刺痛惊开,绵绵瞪眼,喉间发出恐吓威胁的呼噜声意欲吓退拖拽它尾巴的凡人,一条法链从天而降,狠狠圈上绵绵脖子。

    绵绵不敢起身,因为原本哭泣的仇落没有了声响。它不想让这些凡人看见主人最脆弱的模样,丑落已经什么也没有了,能撑持他保持那矜贵笑容的只有身为王族的尊严。

    绵绵被栓套的同时,阿旺也汪汪叫起来。无数符纸飞到阿旺身上,咒术引动雷电将它电的直直抽搐。凄惨嚎叫过后,阿旺周身泛出绿色妖光,变回人身昏倒在地。

    “嗷!”绵绵瞪眼,阿旺被这帮凡人电昏之后一道黄幅从眼前甩出,将阿旺裹得死死的拖走。白犼的视野里出现几个青衣凡人,他们踩这一口利剑,将阿旺拖垃圾一样拖到一边。怀里突然sao动起来,脖子上的绳索猛然收缩,将绵绵巨大的身躯抬离地面。

    其中一位青衣道士对为首的道长说道:“这只魔兽伏在此处,似乎是因为怀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