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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神明的不老之约【剧】

    按理说,染了风寒之后,应当就地歇息养病。但赵葵哲只想着尽快赶路,趁着风寒还不严重走完同安县的道路。

    一大清早,清涕直流的赵葵哲便和墨竹争执了起来。

    “躺下吧,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路上颠簸你会受不了的。”墨竹极力劝阻道。

    “不行,我不能修养,会耽误去广州的行程。阿嚏。巡游必须进行下去,除夕之前必须抵达广州。”赵葵哲坐在床上,准备唤人来帮他洗漱。

    “去广州有那么重要吗?休息养病,不然你这样会加重病情的。”墨竹把手按在赵葵哲肩膀上,准备把他按到床上躺下。

    “够了,这是命令!”赵葵哲推开墨竹的手,执意出发。

    无奈之下,墨竹也只能顺着赵葵哲乱来。简单洗漱过后,赵葵哲裹着两层绒毯,坐在象轿上。整支队伍踏过安平桥。

    队伍走得并不是很赶,进入同安境内的第一天只打算到同安县城为止,这里驻扎了三百名雷鸣军士卒。赵葵哲的豪华队列无疑让守备军大为振奋。

    他们在同安县城歇了一天,当地的郎中为赵葵哲开了点风寒药。赵葵哲随便喝下一幅,第二天早上便再次出发。

    然而,随着风寒的越发严重,队伍在行至后溪的时候,赵葵哲就没办法坐起,只能把头靠在墨竹的膝上了。

    他闭着眼睛,很是难受地流着泪。墨竹只能用绒毯裹紧赵葵哲的身子,不让冬风进一步恶化他的病情。

    战场上杀敌,墨竹在行,但是对付这种疾病,偏偏鹤露尔又不在身边,他便只能心疼了。坚持,只要坚持到前线军营,鹤露尔就一定能救下主公的。这是墨竹现在的希望。

    就在此时,一个道童拦在队列前,让整支队伍停下脚步。亲卫总旗官上前去驱赶:

    “哪里来的小子?知府出行,休要挡道。”

    那道童没有半点慌张,手上端着一碗汤药:

    “请泉州之主饮下仙药,白礁慈济道君有请。”

    他的声音很浑厚悠扬,根本不像顽童,连大象背上的赵墨二人都能听见。

    听见慈济道君之名,赵葵哲当时就瞪直了眼,他抓着墨竹的手,用虚弱的声音对墨竹吩咐:

    “把那汤药...拿来。”

    墨竹将赵葵哲的令大声呼喊出来,让亲卫放那道童靠近大象。只见那道童走到大象脚下,端碗的手一放。那汤药便随即悬空而起,来到墨竹的手上。

    墨竹本来还有些疑惑,为什么要接受这来路不明的小童送的药。但现在,他不再疑惑了,放心大胆地给赵葵哲喂药。

    神秘汤药入口下肚,赵葵哲靠在椅子上,几个呼吸下来,鼻子的气通了,乏力感也越来越弱。他靠在象轿上对那道童说道:

    “多谢仙君施救。我会去白礁参见道君的。”

    “慈济祖宫将恭候您的大驾。我为你们引路。”道童说罢,便骑上牛犊,领着队伍前进。

    有了骑牛道童的加入,整支队伍看上去更有威严了。其所过之处,百姓无不由衷敬佩,同安的反抗心大为减少。

    到了白礁慈济宫门前,墨竹腰间的宝剑久违地闪烁其红光。就在墨竹想踏入慈济宫里之时,他却是半步不得移动。就好像,这座宫观在拒绝他入内一样。

    对此,赵葵哲并不感到惊异。慈济道君是医神,不喜欢双手染血的军人很正常。他让墨竹和亲卫们在外候着,孤身一人乘着简单凉轿进入宫观内。

    正殿里,道君的神像闪起光来,表示祂想和赵葵哲对话。作为旧日支配神州的五大宗门之一,花树宗的宗神,慈济道君的名号在读过典籍的人里可以说是无人不知。

    “道君召见,意欲何为啊?”但赵葵哲并不是特别恭敬,世道早就变了,再是旧日大神,现在也不过苟延残喘而已。

    “我的宫观,昔日遍布九州四方,如今只剩这一座了。”

    敏锐的赵葵哲很快就明白了,慈济道君这是想借他的权力,复兴他的神庙啊。这可就变成一笔买卖了,既然是谈生意,那么就必须吊足对方的胃口:

    “沧海桑田,世间万物皆有衰亡之日,枯荣轮回,天理如此。”

    “若是万事皆顺天而行,那么你现在也不会站在我的面前。”道君开始遣责赵葵哲的忘恩负义。

    “仙君所言有理,然而我这样的凡胎俗子,能怎么帮助一位宗神呢?”

    “修两座宫观,让人们去参拜,对于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吧。”神明自然是不屑于用那些谈判技巧的,慈济道君直接给出了要求。

    “道君太看得起我这凡人了,泉州内政混乱,南北皆敌,海上还有倭寇虎视眈眈,府库里的银钱,都有大用。”赵葵哲开始索要好处。

    “我的力量,还有世间的灵气,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但即便如此,我也能看得出来,你的野心,能力,和气运皆是上品。如果你为我增加信众,我可以保你青春永驻,不老不死。”

    赵葵哲一下子就被打动了。不老不死,这对于一个掌权人来说,几乎是天底下最诱人的东西了。但他转念一想,如果自己长生不老了,那领地再大,不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人老去。

    一想到自己要为满头白发,力竭体衰的墨竹送葬,赵葵哲的心脏就忍不住发酸。于是他继续故作姿态:

    “身边人都死完了,唯独我一人长生,只怕早晚被新一代给请下权位。您的恩赐,恐怕会变成诅咒。”

    “贪得无厌,对于你这种人来说,或许是一种美德吧。凡人,我的宫观信众越多,力量便越稳固,让你的心腹一并不老不死,不是不可能。”

    说罢,神像的光芒便就此散去。慈济道君似乎对赵葵哲的讨价还价感到厌烦。

    而得到这个条件的赵葵哲已经是喜出望外了,他当即让人拿来纸笔,用刀划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入墨砚,以血墨书写下誓书,供奉在神像前。

    神像再次放光,誓书漂浮在半空中,闪烁着光。光芒散去后,誓书上出现了一个花树宗的印章。道童将其装入木匣中保存起来。

    接下来,赵葵哲的身体便开始剧烈疼痛,他从凉轿上坠落,感觉筋骨像是被抽离了一样。许久后,疼痛感散去,赵葵哲吐出一口黑色淤血。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瘸腿有了知觉。兴奋不已的他想要站立,但却是徒劳,他依然不能站立,仅仅只是恢复了一点知觉而已。

    “如果是那个时代,我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你恢复伤腿,但现在是不可能的。凡人,记得履行你的义务,欺骗神明并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

    逐客令已下,赵葵哲自然是不会久留的。道童将赵葵哲搀扶回轿子上,将他送出慈济宫外。

    天色不早,队伍行至周边的角美镇,在同安进行了最后一次休息停留。

    建造新慈济宫,并非易事,赵葵哲打算从广州回来之后再做打算。

    第二天一早,他在白礁的渔港这里,换掉身上的卡夫坦,穿上一身朴素至极的官袍,然后驻着一根木棍上了船。那件华丽的卡夫坦,被送往附近的前线军营,作为礼物送给拉德普尔。

    赵葵哲可不想在广州露富,粤王只知道泉州有叛乱,并不知道这叛乱有多大的影响。赵葵哲打算在广州装穷,随行的亲卫们连盔甲都没有穿。

    船只就这样沿岸航行,沿着之前来泉州时的航路,返回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