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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了局

    放肆玩的第二天剧组一般都会放假,陆宸躲在被子里蒙头大睡——其实并没有睡得多沉,只是不想起床面对天亮。一直躲到下午他才打开手机,前几条消息都是粱驰的,让他别把昨天的事往心里去,焖烧杯里温着粥睡醒后记得喝一点,要多注意养胃云云。

    粱驰其实不怎么爱说话一人,很少给他发这么长微信,无非是在变相宽慰他。陆宸后知后觉的对粱驰生出些愧疚来,虽然昨天实在不是他有意为之,但想来小梁心里也挺不好受的,而他当时一心都在谭麒鸣身上,也没来得及和人家解释什么。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马上回消息,打算等晚点跟他见面再说。粱驰有他房间门卡,应该是之前进来过,焖烧杯就搁在房间的小茶几上,旁边还放了几片胃药和一保温壶醒酒汤。

    陆宸其实挺会照顾自己的,他之前的助理是个有些粗神经的小伙子,平时也没有这么细致周到。尽管知道粱驰关心他不过是职责所在,在这种时候心里还是感到一种酸涩的温暖。

    剩下就是一些不大要紧的工作微信了,他边喝粥边慢吞吞地回。属于谭麒鸣的对话框一片沉寂,陆宸觉得它可能要一直这样沉寂下去了。

    他实在想不到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话可说。

    陆宸知道自己今天状态不佳,没什么事也不打算出门,就窝在酒店房间里复习台词。傍晚的时候有人按他的门铃,他刚想说自己不需要客房服务,听见门外蒋一晨犹犹豫豫的声音:“宸哥,你现在有空吗?”

    陆宸叹口气,他也懒得避什么嫌了,直接起身给小祖宗开了门。

    蒋一晨进来时耷拉着脑袋,看起来挺心虚的样子:“宸哥...你要不要揍我一下?”

    “我确实想揍你,”陆宸无奈地说,“但是我现在没力气。能记账吗?”

    蒋一晨乐了乐,连忙道:“能,当然能,等你精神好点了随便揍...别打脸行不行?”

    “...小害人精还挺知道臭美的。”陆宸白了他一眼,还是没忍住问了句,“小梁还好吗?”

    “还好、还好。”蒋一晨尴尬地挠挠头,“宸哥,那个...谭麒鸣他昨天没发神经吧?”

    陆宸没吭声,他压根不想再提昨天的事,半晌只说:"我不知道你是他弟弟。"

    "...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 蒋一晨小小声答道,他大概能猜到谭麒鸣为什么没告诉陆宸,那个控制狂不希望陆宸因为他们这点关系更在意自己,自己恰恰也不希望陆宸对他好是因为谭麒鸣,但现在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他试探地问,"需要我去跟他解释吗?"

    陆宸沉默了一下,淡淡道:"没事,不用了。"

    蒋一晨想是他们俩自己已经讲清楚了,自己再去画蛇添足反而是添乱。不过他这会又觉出宸哥今天和平时是有些不一样的,神色和语气都很淡,倒也不是说态度多冷漠,只是什么事情都不大很经心的样子。

    而陆宸只是觉得疲倦,解释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谭麒鸣当然知道那是个误会,但这也不代表不会被膈应,就像他其实心里知道谭麒鸣大概是不会真的和徐文希上床的,不过是故意想以牙还牙报复自己。

    陆宸向来最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后根本无法解释自己昨晚的愤怒。他此前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占有欲多么强的人,和学长在一起的时候也从没为什么事吃过醋,现在想起来原来不是因为他有多大度,而是因为谭麒鸣根本没给过他吃醋的机会...谭麒鸣冷漠的气场简直是个暧昧绝缘体,只有陆宸能肆无忌惮地凑近,他的温柔包容都只留给一个人。

    他们在一起的那些年,学长的确没有做过一件让他难过的事。

    这厢蒋一晨小心地看着他说:“还有个事我想跟宸哥你商量...等这部戏拍完,我能把粱驰从你这挖走吗?”

    陆宸愣了愣,轻轻笑了:“小梁同意了吗?”

    蒋一晨不情不愿地说:“他听谭麒鸣的。”

    陆宸觉得谭麒鸣根本不会阻挠这种事,如果人家你情我愿的话自己也无心棒打鸳鸯,于是爽快道:“小梁同意的话我没意见,但你不许欺负他。”

    蒋一晨不好意思地笑了:“哎,知道了。”他想了想又道,“谭麒鸣那边我自己会去和他说的。”

    陆宸不置可否,沉默了一会忽然问:“你觉得你哥哥是个怎样的人?”

    “我吗?我和他根本不熟啊,我们一共也没见过几次面...说来你和他相处的时间该比我多多了,其实我一直知道你们是高中同学。”蒋一晨闷闷地说,“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都上小学了,当时就觉得他这个人怪冷的。虽然他对我和mama都挺客气,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他对我们都没什么感情。”他顿了顿,“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了。”

    久远的记忆渐渐浮现出来,蒋一晨慢慢回忆道:“那天和他吃饭我只见他笑了一次...有人给他发短信,他看完就笑了,别说他笑起来还挺帅的,给我都看愣了。”他观察着陆宸的表情,忽然乐了,“我当时小嘛,直接问他是不是在早恋来着...他说是他们学校篮球比赛赢了,我那会还觉得他在骗人,他那么个人能喜欢篮球吗?我讽刺他说他肯定连都没看过...结果他还真看过。”

    陆宸想象了一下高中生谭麒鸣和还是个小豆丁的蒋一晨聊的画面,不禁莞尔:“你没猜错,他就是在早恋。”

    谭麒鸣和陆宸过去是个什么关系蒋一晨心里早有猜测,陆宸大大方方承认了他也没多意外,摸了摸鼻子小声说:“现在终于想明白了,怪不得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这么多年我好像就见他笑过那么一次,他很喜欢你吧。”

    陆宸安静地垂着眼,没有马上接话。学长那时候有多喜欢他?他其实心里一直是记得的,但时隔这么多年听别人说出来,内心不可能毫无波澜。

    可是经历昨天那一幕之后他也终于深刻理解了,现在的他之于谭麒鸣恐怕多看一眼都是种折磨,是对过去付出的真心一笔明晃晃的讽刺。

    他就算喊他学长也改变不了什么...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过了一会陆宸终于抬起头,脸上还是那种很淡的表情,轻声地说:“...他喜欢过。”

    陆宸在剧组又待了小一周,比较耗费人力物力的几场大戏都已经拍得差不多了,后边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和蒋一晨的对手戏,时间也比较好协调着来。蒋一晨自然答应迁就他的安排,陆宸便匆忙请假回了K市。

    他爸这几天已经被送到附院病房观察着,虽然目前还不算太危险,但身体检查的结果也不乐观。肝癌晚期加上脑中风,只能选择保守治疗,这几年陆宸也托简青求了不少名医的关系,但到底是病入膏肓之人,用再贵的药请再好的看护也只能堪堪吊着命。

    他爸年纪也不算特别大,这病和他早些年酗酒赌博都脱不开干系,落到现在也是自食其果,旁人听了大概只觉得活该。陆宸爷爷奶奶去世的都早,恐怕也有家族病史的影响在,一方面发现的又太晚,直到中风才上的医院,那时候诊出肝癌已经不大能治了。

    可能穷人就是会这样,平时小病小痛咬咬牙忍过去,总要拖到无可挽回的时候才重视起来。

    陆宸在病床边安静地坐下,握住男人枯瘦的手,轻轻喊了声“爸”,男人瞪着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陆宸耐心地揉搓着他僵硬的手背:“爸,我是小宸。”

    男人嘴里发出些咿咿呀呀的声音,没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他去年三度中风之后出现了严重的脑损伤,现如今只能瘫痪在病床上,拖着行将就木的躯体苟延残喘。

    对陆宸家里情况稍微知情的人恐怕都觉得父亲之于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累赘,甚至是个祸害。说陆宸完全没怨恨过那是不可能的,也不是没和他吵过架,但每次吵完转头又觉得后悔——确实也谈不上多怨,爸爸再如何没出息如何犯错那也是爸爸,那么多年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最苦最难的日子都是爷俩相依为伴度过的。

    有这个人在,他在这个世界上就不是孑然一身...人挣扎着活一辈子,无非就是为了这么点念想。

    陆宸端详着父亲被病痛折磨到有些扭曲的脸,皮rou已经松垮了,从骨相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应该很英俊。他想起些小时候的事,男人不喝酒的时候对他总是很温柔的,也会关心他的学业和比赛,看着他的目光里有隐隐的骄傲...上半年陆宸在领奖台上想着要是能早个一年半载的爸爸应该会很为他自豪吧,而那时候男人只能回应他痴滞的表情。

    陆宸揉了揉眼睛,拿纸巾轻柔地擦拭掉父亲嘴角流出的涎水。这会儿护工已经领着主治医生过来了,陆宸听他大致说了说情况,大约意思是他父亲最近又出现了新的并发症,目前算是稳定了下来,但病情毕竟恶化到了这个程度,什么时候的事也说不好,他得做好心理准备。

    陆宸点点头,看起来异常平静。这话他不是第一次听了,准备也不止做了一两天。

    他在病房又坐了几个小时,单方面和父亲聊了一阵天,然后就坐着看本子,间或给男人喂水按摩帮忙翻身,直到晚饭的点简青过来找他。

    陆宸父亲入院后简青经常来探望,老人身体现在是个什么状况简青身为医生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会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拍了拍陆宸的肩。

    “没事,我心里有数。”陆宸哑着嗓子说,“等这部戏拍完先不接别的工作了,我陪陪他。”

    简青点点头没说什么,眼睛有点红。

    陆宸想起简青这两天也有特别难受的事,反倒安慰起他来:“你还好吗?感觉瘦了。”

    简青闻言故作轻松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们剧组是不是克扣盒饭啊看你脸上rou都凹了。”

    陆宸知道他心里肯定还在难过,简青老家的狗三天前去世了,狗还是简青上学那会在路边捡回家的田园串串,养了有十几年。明明是条不大漂亮的老狗,简青这么一爱美的人从不吝惜用他逼格满满的朋友圈晒不漂亮的狗照片,陆宸每年去看望叔叔阿姨的时候除了给两个长辈带礼物也总不忘再拎些冻干罐头给他“meimei”。

    狗和人一样,上了年纪后余下的日子就看得到头了。见惯了生老病死的简医生本该对这种事看得洒脱,但到了这天还是觉得心空了一大块——狗不在了,那些带着它在巷子里撒欢乱窜的年少青春也一并不在了,它在他心里还一直是个长不大的小姑娘呢,转眼就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到了餐厅坐下等菜的时候,简青忽然开口道:“我和谢骏因为这个大吵了一架。”

    陆宸有些惊讶,他想不出谢老板怎么能在这事上惹到简青,也知道既然简青提起那该是想倾诉了,便用目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吵架的原因很简单,简青昨天回家发现家里多了条摇着尾巴叫得奶声奶气的苏牧幼犬,正是谢骏给他准备的“惊喜”——谁知简青看了不但不惊喜不感动,反倒是直接就要连狗带人从家里撵出去。

    谢老板也没有别的意思,他这几天看简青伤心得饭都吃不下心疼坏了,想着既然简青喜欢狗那就再养一条吧,他没空自己也可以请保姆,只要能让他开心起来就好。那狗本来还是谢骏朋友从国外犬舍排了大半年订的,血统纯正到能追溯上祖宗好几代,和外国某某政要家的狗是嫡亲,名贵和漂亮都是不必说的,才运回国内没养半个月呢,谢总费了老半天功夫才让人家答应忍痛割爱。

    他是真没想到简青能为这个跟他翻脸。简青冷着脸说他这破庙供不起这么贵的狗也住不起他这样的人,这话说得挺伤人的,谢骏也是真有点被伤到了,当下便质问什么叫他这样的人,简青冷笑着说我不是从一开始就说过吗,你就是我最不想招惹的那种人。

    谢老板听完这话也恼了,两个人又吵了几句,最后谢骏真就连夜收拾东西带着狗搬了出去。

    陆宸听完也有点同情谢老板,知道谢骏本来是好心。但是他也完全能理解简青,其实谢骏就算是从动物收容所抱只狗回来简青估计都不会生气,可他弄回来的那只狗名贵到让人无法忽视它的价格,比起狗更像是个昂贵的礼物,好像什么东西都能轻而易举用金钱换算,所有的感情在他们那些人眼里都可以被贴上价码。

    陆宸本来不想劝什么,他连自己的事都理不好,但看到简青落寞的神色,还是没忍住多了句嘴:“其实也不是多么严重的事,要不你还是和他好好聊聊吧...感觉你是真有点喜欢人谢老板了,这么把人赶跑不可惜吗。”

    简青却没有马上否认,苦笑了一下,轻声回答道:“...就是因为我有点喜欢他啊。”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之间有阶级差距,也不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是真的不合适。很多他习以为常的生活方式只会让我别扭,之前总是他迁就我,但他哪能一直这么将就啊,养条狗都恨不得往狗身上镶钻的大少爷,让他住单身公寓开大众早就憋屈死他了。

    再说本来就不会有结果的,坚持一个月还是三个月有什么区别。要是异性恋还能靠结婚生孩子绑在一起,我们能有什么?你知道我本来散漫惯了,也不习惯这么被拴住,早点了结也好。”

    陆宸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半晌喃喃道:“可是他好像真的挺喜欢你的。”

    简青摇摇头:“那难道守着喜欢过一辈子吗?这种东西也太不着调了,说来就来说去就去的,等他不喜欢了是不是留张支票就能消失无踪,到时候电话打过去只有助理接,想蹲人连他在哪家公司住哪套房子都不知道...阶级差距就是这样,连分手都会分得不公平。

    “你说得对,他现在喜欢我,我也有点喜欢他了,不然还真不会这么患得患失的。这样挺难看的...我不想让自己变得更难看,干脆就趁着还没有那么喜欢他,现在断干净点吧。”

    陆宸和简青吃完饭回了公寓,他去收拾一些日用品,病房里有陪护的床位,这几天他打算直接在医院住下。

    手机里收到条物业公司的短信,邀请他参加业主派对——不是现在住的公寓,是另一套刚交房不久他一天都没去住过的花园别墅。

    在粉丝眼里陆宸哥哥是名副其实的美强惨身世凄苦的小可怜,妈粉直占半壁江山,不过陆宸真没觉得自己有多惨,也是托了谭麒鸣请他学篮球的福,他高中大学念的都是好学校享受着最好的教育资源,吃穿用度从没多寒碜,入行以来不说一夜飞黄腾达也算把事业发展的有声有色,命比挺多普通人都好很多了。

    他现在更不是没钱,娱乐圈本来来钱就很快,他去年拿攒的积蓄定了这套死贵的豪宅,本来是想接他爸过去住的...陆宸疲惫地叹了口气,给自己另一个工作助理发了条微信:

    “小江,秋湖那套别墅你帮我联系下中介,价格差不多就卖了吧。”

    小江很快回信:“现在就卖了?哥你确定吗,那房子看着还得继续涨啊。”

    陆宸没精力解释什么,只简短回:“卖吧,不想留。”

    小江也不再追问:“好的哥,我明天就去问问。你照顾好自己啊,需要我过去就直接给我说一声。”

    小江是陆宸原来的贴身助理,跟他挺多年了,两个人相处的一直不错。谭麒鸣强行把粱驰插过来之后小江就被安排到胡萱手下帮他打理工作了,也算是升了职,如果粱驰要走的话也不好再让人家过来cao心自己饮食起居这些琐事了,还得另外招个助理。

    不过倒也不急,这戏拍完他能不能再开工都不知道呢。陆宸是觉得粱驰跳槽去蒋一晨那里蛮好的,小梁能力强心眼实,在他身边只能当个保姆也太大材小用了,况且...陆宸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他和谭麒鸣约定的期限只有半个来月了,一切本来也到了应该结束的时候。

    他想起吃饭时简青说的话——简青是心里太乱脑子没平时灵转了,不然那些话他是不可能当着陆宸说的,怕他听了要多心。但那些事陆宸很多年前自己也想过,当时还是太年轻了,因为喜欢冲动得不计后果,只争朝夕也觉得能够满足。

    谢骏和简青会怎样他不知道,但那天见面之后他终于清醒了,谭麒鸣是永远也没法宽恕他的,而自己也早就拿不出当年那样的鲜活guntang的心去把那个人捂暖了——现在他只有麻木荒芜的一颗心,学长要来又有什么用呢。

    走到这步说到底还是怪他优柔寡断...当初答应下来一方面是没从突然见到谭麒鸣的惊吓中缓过神来,一方面是贪恋这点机会想多见他几面。难道自己真的打算奴颜婢膝地巴结谭总几个月,然后心安理得地收取酬劳就当从此两不相欠?

    事到如今...至少让他们维存住最后的体面吧。

    陆宸深呼吸一口气,点开谭麒鸣的微信编辑起消息。他写得很快,没什么停顿和删改,几乎是一气不停地写下去——他知道犹豫一下这段话可能就永远写不完了。

    打完字陆宸抬头看了看床边的小狗,悲伤地笑了笑,他温柔地伸手握住它毛茸茸的爪子,在左爪上停留片刻,最后还是没有把那首烂熟于心的歌再播放一遍,而是轻轻牵起了小狗的右爪,咬咬牙按了下去。

    小狗任由他动作,没有任何的挣扎。夜晚依旧寂寥地静默着,世界并不会因为一串数据的删除产生任何改变。

    陆宸把编辑好的消息又重读了一遍,思索了一下,把那几声“谭总”删掉了。

    你总想要真实的陆宸,不喜欢曲意奉承的演技顺服邀宠的技巧,那最后就用真实的陆宸告别吧。

    真实的陆宸总是想叫你学长的。

    陆宸没再屏幕上多流连,很快点击发送,然后关掉了手机。他不知道谭麒鸣会作何回复,但眼下也不愿再想了——他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气一样躺在床上,连眼睛都不愿再睁开。

    他今天不打算再动身去医院了,只想好好睡一觉,睡一觉醒来就能把所有事都留在昨天......那些攥在手里不舍得放开的过去,终于还是说出了道别:

    “学长,虽然你大概不想听,但还是擅自叫你学长了。上次真的很对不起,希望没再影响你的心情。我家里最近有些事,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会暂停工作。我和璨星的合约很长,之后是继续接戏还是解约隐退都听公司安排——我知道学长总是心软,但是只要能让你舒服一点怎样都好,不用顾忌我了。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好,这些年我做了太多错事,本来想借着这段时间多少弥补一点,结果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我在受你照顾,还总惹你生气,无论是什么身份都太不合格了。你知道我没资格收你任何东西,也实在没有颜面再见你...你应该也不想再见到我了,我们就到这里结束吧。有很多对不起该对你说,你可能也不想听了,其实最想说的还是谢谢你,为了很多很多事。

    学长要一直平安健康,祝你以后万事顺意,天天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