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赌注

    25.

    特阿里奇顶着返乡假的名号大模大样地来到了丹莉德尔的旅行飞车上。只有他和魔王知道，他的假期是怎么来的。

    “请假去追求交配对象？”魔王听了直摇头，“听听这话，我们的大将军交配居然还需要追求对方。”

    “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特阿里奇不耐烦地说。

    魔王：“如果我给了你多一天的休假，事情能进展到什么程度？你能睡到他吗？”

    特阿里奇：“不能。”

    魔王：“那我凭什么给你这一天假期？”

    特阿里奇：“凭这是您自己修订的律法，魔王陛下！”

    魔王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斜瞥着墙角想了想，突然拿出一叠书来，，，之类的。

    特阿里奇震惊且鄙夷：“我并不需要！”

    魔王：“想什么呢，特阿里奇，既然要两厢情愿，谋略是不可或缺的啊！对方到现在都没有被你吸引，难道随着时间白白流逝，就会改变想法吗？打仗的时候你明明会着呢，知识需要迁移！”

    特阿里奇：“这不是会不会的问题……总之，我向您申请一天不会有任何进展的假期，原因是它本来就在我的福利待遇里，我在申请我应得的福利！”

    特阿里奇拿着休假许可离开后，魔王缓缓摸着下巴的轮廓：“龙这种个性……真是愚蠢又有趣啊！”笑。

    在飞车上呆的三天里，特阿里奇尽职尽责地带着精灵学者们和绿龙小姐参观他的家乡。

    丹莉德尔忍不住问出自己的困惑：“特阿里奇将军，虽然很感谢你的帮助，但你的行程里好像没有安排回你自己的家？”

    特阿里奇：“梅莱斯在教我使用传送阵。以后就是随时可以回家了。”——两头龙摆脱了相亲的负担，可算是能自然地对话了。

    梅莱斯正戴着眼镜，在与他的学生一起处理水样本，听到这话后无情地朝特阿里奇泼来一盆冷水：“前提是能够学会啊，特阿里奇先生。你现在可还是法术文盲呢。”

    “文……？！”特阿里奇一听，两条胳膊抱起胸来，“有的精灵嘴上说自己还是个不错的老师，一旦轮到实际教学，就开始责怪学生文盲！”

    梅莱斯手头忙碌着，悠然说：“法术文盲——指仅会凭本能使用法术，却对其原理一无所知者。求学最怕不懂装懂，比不知道自己不知道更可悲的，是无知者硬装自己知道。阿尔珀你可记住了？”

    阿尔珀点点头，丹莉德尔忍着笑：“我好像也被骂了。”

    梅莱斯：“哎呀呀，附带伤害。”

    挨骂的那个气得牙痒痒：“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文盲……刻薄的精灵，你敢和我赌吗？”

    “哟，还不服，”梅莱斯饶有兴致地说，“真可爱啊！赌什么呢？”

    特阿里奇托起一个圆盘，是梅莱斯给他的，叫做魔力指示圈的初学者教具。圆盘表面有一圈用银粉（法阵基础材料）和粉色蓝宝石粉（颜色指示剂）画成的圆圈，一旦被输入魔力就会发亮。通常被用来做定向魔力输入练习，让自己的魔力均匀快速地顺时针绕完一圈，就算是魔力控制的初级入门了。

    对魔界生物而言，魔力普遍得就像呼吸的空气。但如果要精准控制魔力，就好像是人界生物第一次骑两轮车一样困难。

    特阿里奇：“就赌我能按照你的要求，快速地，顺滑地点亮魔力指示圈！”

    阿尔珀甚至马上放下了实验，拿着笔记过来围观。丹莉德尔感叹：“小夜精灵真认真啊，是要记录红龙施法的状态吗？”

    阿尔珀：“不，是想观察红龙受挫时的反应。”

    特阿里奇：“……”

    梅莱斯直摇头：“这可怎么赌。从我教你到现在，刚刚过去两天。这两天你还在带着我们到处跑，连练习的时间都没有。要是和你赌赢了，不成了我欺负你吗？”

    特阿里奇冷笑：“你刚才已经欺负我了，还少这一下吗？少啰嗦，说赌注吧。”

    “既然你非要……”梅莱斯津津有味思考起来。

    丹莉德尔小声对阿尔珀说：“听起来很难，你的老师是真的准备和特阿里奇将军赌啊……”

    阿尔珀：“这种时候，老师是绝对不会心软的。”

    丹莉德尔还在想“这种时候”是哪种时候，梅莱斯已经竖起了食指，神采奕奕地说：“那就赌——采精吧！不过不是你的，是你弟弟的。样本果然还是要多样化更好。你要是输了，就帮我把艾尔多先生的jingye样本弄过来。”

    特阿里奇：“那如果我赢了，我能采你的吗？”

    梅莱斯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两秒后，他说：“采精是科研用的，你又不做科学研究，胡乱采精是会玷污科学的纯洁性的。”

    特阿里奇看了看，此时在场的女士表情已经十分不忍看，故而把梅莱斯拉到了一边。

    “特阿里奇先生，我必须纠正你对待科学的态度问题……”

    “看来你对我还挺有信心嘛，我不是法术文盲吗？”特阿里奇好笑地说。

    梅莱斯：“……”

    “放心吧，不采精，我说着玩的。我这边的赌注嘛……”抬眼看看梅莱斯些微紧张的表情，“如果你输了，拜灵节这一天腾出一天时间来给我。”

    梅莱斯松口气，仿佛在说“就这样？”

    梅莱斯：“拜灵节？那是什么？”

    “我们这里感恩万物之灵的节日，有游行、集市，还有你可能喜欢的蛋酒节，就你的酒量，喝倒一堆妖魔鬼怪拿个大奖什么的，感觉问题不大。”

    梅莱斯听完：“这……必须你赢了才能去吗？”

    特阿里奇哈哈大笑，于是回到了他的观众面前。在三双眼睛的围观下，特阿里奇淡定地托起魔力指示圈，观众忍不住屏息观看，正待发力，梅莱斯突然说：“说起来，前几天和艾尔多先生通过水晶球通话时了解到，小艾瑞克竟已经掌握了魔力指示圈的点亮方法，还被他的爸爸当场拉过来表演了一番呢。看来不管是人界还是魔界，小孩都会被家长拉到别人面前表演。特阿里奇先生可不能比不过小朋友啊！”

    丹莉德尔责怪地说：“嘘！别故意打岔搅乱你的对手。这可胜之不武！”

    特阿里奇不屑地笑笑，神情专注起来。魔力指示圈在他手中，先是亮起一点，而后均匀且快速地亮了整圈，仅在瞬间，如同一圈灯一般亮了起来。漂漂亮亮，满分答卷。

    “呜哇！”丹莉德尔叫起来，拼命鼓掌。梅莱斯颇为惊讶地抬眼看特阿里奇，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

    特阿里奇：“有些龙表面文盲，其实每天都在房间猛练的。”

    阿尔珀感叹：“没想到只观察到了老师受挫。”

    梅莱斯笑起来：“好吧，看来我的确是个好老师！”

    特阿里奇：“……”

    梅莱斯抬手拍了拍龙头：“你也是个不错的学生。”

    特阿里奇抬眼看看那白花花的手：“可别忘了你答应的。”

    那一天是特阿里奇假期的最后一天。到了该回去的时候，梅莱斯便将他送回了那一间书房。

    使梅莱斯绝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刚出现在法阵里，耳朵里就传来了热烈而欢快的音乐声。黑龙骨城堡的全体仆人们在法阵外整整齐齐站了一圈，由管家带领着向他们深深地行礼。

    “欢迎主人和法师大人回来！”那声音洪亮得精灵险些摔在地上。

    管家上前，殷勤地接过梅莱斯那从来都裹得紧紧的斗篷：“法师大人，您的房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您想在餐前还是餐后沐浴呢？”说话间，一整个乐队还在那边卖力吹奏着属于魔界的某种管乐器，听起来十分滑稽。

    梅莱斯费劲地在音乐中听清对方说什么，他刚开口，音乐马上停了下来。

    “抱歉……这恐怕有些误会，我只是送特阿里奇过来，并没有打算留下来，我的实验还……”

    管家一脸震惊又失望。不只是管家，他身后的仆人们竟也发出了惊讶惋惜的声音。

    特阿里奇同情地说：“我猜，他们以为你会留宿，已经为你准备好一切了。他们一向这么淳朴善良。”

    梅莱斯：“？”

    管家：“回主人，是的……厨师小姐特地起了个大早，忙活了一整天，为法师大人设计了魔界与人界的融合菜，她还很期待法师大人的反应呢……哎……可是作为仆人，说自己特地做了什么而去为难法师大人，真是太僭越了……法师大人，请原谅我的鲁莽。”

    梅莱斯忍不住说：“千万别这么说，那不介意的话，我留在这里用餐吧。但是用完餐，是真的必须回去……”

    管家：“如果您肯赏光，再稍微参观一下我们特地为您准备的，迷人的酒香浴池和人界风格的卧室以及特地装上的活动梯，还有三头火烈鸟小姐为您缝制的浴袍……”

    在看到那么多特地为他准备的一切后，梅莱斯与其说惶恐，不如说有些私心——这里比任何曾试图给他送温暖的家庭更让他感到无负担。那感觉其实不错。于是，他回到飞车上，完成了实验，然后再次穿过传送阵，来到了黑龙骨城堡，就这么莫名其妙在特阿里奇家里又留宿了一晚上。

    “事实上，不仅是今晚，任何时候过来，你都是受欢迎的。不仅受欢迎，而且是被期盼的。你看他们，他们可太喜欢精灵法师了。”特阿里奇不失时机地指着仆人们说。

    二十个仆人，三十几颗头，点得像风吹麦浪似的。

    “上次来他们可没这样，”梅莱斯忍俊不禁，“到底是谁对他们吩咐了什么呢？”

    特阿里奇耸耸肩：“我可不懂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