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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和狗狗一起玩的少爷们/被迫自白的二少爷

    皮里亚特从私人飞机上下来,早有车等在机场门口。他坐上车,去往斯特罗齐家族在澳洲的庄园。今年,塞缪尔家族应邀来到艳阳高照的澳洲,共同度过这个新年。皮里亚特有事耽搁晚了两天,他的父亲——穆雷·塞缪尔,塞缪尔的家主,黑道的帝王,已经在这里好几天了。

    上飞机前,皮里亚特已经快二十个小时没合眼,他一起飞就睡着了,刚刚还是被下属摇醒的。他怏怏地看着车窗外,慢慢盘点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年终的家族会议上,他站在父亲的身边,塞缪尔先生无声地向所有人宣布了皮里亚特的胜出,这位容貌绝美的次子将会是塞缪尔家族未来的首领。这个新闻将传遍塞缪尔家族有影响力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包括那只被他父亲养在怀里的狗奴,琴森。

    ……其实,父亲主要是为了琴森才来的吧。皮里亚特看着车驶过庭院大门,心里懒洋洋地想。刚好让琴森和斯特罗齐家那只狗奴能一起玩。

    二少爷下车时,抬头就看到自己那位同父异母的三弟约书亚,正和尼古拉斯·斯特罗齐一起倚靠在三楼阳台边聊天。约书亚看到皮里亚特,脸上的笑容一僵,飞快地和尼古拉斯解释了什么,就转头回去了。尼古拉斯趴在阳台边,笑眯眯地和皮里亚特招了招手。皮里亚特脸上立刻像程序设定好一样,浮现出一个温柔俊美的微笑,礼貌而不失亲热地和阳台上的小斯特罗齐致意。

    在过去几十年里,塞缪尔家族和斯特罗齐家族之间实现了绝佳的合作和可观的成果,两位当家人都很乐意把这份合作传递到下一代。作为塞缪尔家族新鲜出炉的太子爷,皮里亚特很清楚自己这次假期的一个重要工作,就是和尼古拉斯社交……和以前基本没什么区别。作为世交家族,尼古拉斯和塞缪尔的三位少爷关系都不错,以前经常一起运动或者度假。如果说有什么不同之处,那就是在此风口浪尖上,约书亚和尼古拉斯说说笑笑的行为,简直就是再往太子爷眼里揉沙子。好在他虽是个早被家族放逐的软弱废物,但算还懂得察言观色,一看到皮里亚特来了,立刻闪得人影都不见。

    皮里亚特先去面见自己的父亲。塞缪尔先生正和斯特罗齐爵士在后院打网球,所以他顺便也向此间的主人问好,感谢了他的邀请。然后他回到别墅里,这栋宽阔的庄园式宅邸非常大,有十几个卧室和卫生间,塞缪尔家和随从们都下榻在左楼,主人家住在中间。皮里亚特路过几个塞缪尔家族带来的贴身仆人、保镖和随从,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身衣服,然后下楼去庭院。

    他想找的人已经在半露天的花园吧台等他了。尼古拉斯·斯特罗齐少爷坐在高脚椅上,手里举着一杯加满冰块的柠檬气泡水,上面还有两片薄荷。“嗨——来一杯吗?”

    “好啊。”皮里亚特说,坐上另一把高脚椅,吧台后的调酒师手腕翻动,为他调完饮料后,立刻退场了。作为顶级财团的继承人,尼古拉斯很懂得他该和谁玩耍——塞缪尔先生选出了他心仪的继承人,又会有谁不知道呢?小少爷随口起了个话题,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去游泳吗?”一杯冰块差不多快化完的时候,皮里亚特看看腕表,伸了个懒腰提议。“现在才下午四点,太阳刚好不那么热,很适合游泳。”

    “好啊。”尼古拉斯耸耸肩同意了。少爷们让女仆取来各自的泳裤,一起去了游泳池。刚走近池边,就看到泳池中央飘着一个巨大的圆形充气浮床,有人趴在上面。是斯特罗齐爵士的狗奴弗瑞。伴随着“哗啦”的水声,另有一个人从水里钻出来,显然是刚刚游完一趟。轻巧地爬上了浮床,和弗瑞挨在一起。岸边站着几个人,是弗瑞和琴森各自的保姆。

    啊,对了,就是这里。皮里亚特的嘴角扬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刚刚在网球场他没看到琴森,又在东边楼逛了一圈,没有看到哪里有服侍的女仆或者狗保姆,说明琴森也不在别墅里——那就只剩为数不多的几个可能性了。看来我运气挺好的,第一个就赌对了呢。他想。

    “哦,狗狗也在呢。”尼古拉斯说,倒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你晚来了两天不知道,弗瑞和琴森最近可好了,总是一起玩……刚好,我好久没和弗瑞一起玩水了。”他说,咯咯笑起来,助跑几步猛跳下水,溅起巨大的水花,“——弗瑞!!”

    “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往左边划,然后能到岸边吃点水果……”浮床上,琴森还在一本正经地和弗瑞安排路线,完全没注意到有人来到了岸边。突然巨大的水声爆炸似响起,伴随着几滴水溅到脸颊上,有人正往这边游,然后他身边的弗瑞也“扑通”跳下水了。琴森无语地转头,就看到尼古拉斯把弗瑞抱了个满怀,搂着狗游到池边,然后一通猛亲。

    “……”琴森面无表情地转过头,趴回自己的充气浮床上,准备自己琢磨着把这玩意儿搞回岸边。一个熟悉的甜美低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落在琴森耳里,不亚于毒蛇的“嘶嘶”声:“小狗狗,想去岸边呀?我抱你去好不好?”

    琴森猛地转身,果然看到正扶着他的浮床、慢悠悠蹬着水的皮里亚特。他不是有事留在意大利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琴森脑袋飞速转动着,如临大敌地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盯着皮里亚特:“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这里是……”

    “……这里是斯特罗齐家的度假庄园,嗯嗯嗯对对对。”不待琴森说完,皮里亚特就从善如流地打断了他的话,还贴心地补上了下半句。二少爷瞄一眼正在岸边给弗瑞喂水果的尼古拉斯,压低了声音道:“你也不想失礼吧,琴森?那就要注意你的行为了哦。”皮里亚特笑眯眯地说着,从水里“哗啦”地抬起手,把琴森从浮床上抱了下来,然后也游到岸边。琴森咬牙切齿,他很想转头就走,但是毕竟还有外人在,他不能在这里和皮里亚特表现得水火不容。

    尼古拉斯正把弗瑞放到岸上,头贴着他鼓鼓的巨乳,亲亲热热地说着话。看到皮里亚特和琴森来了,他把果盘往他们那边推了推。“正好,琴森也想吃点东西呢。”皮里亚特温文尔雅地说,用银叉叉了一块西瓜,咬了一口,把剩下半块递到琴森嘴边。琴森很想一拳抡飞他的手,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默不作声地含住西瓜,勉强咀嚼后咽了下去。

    “我想你一定知道,我们家琴森几个月前得了厌食症。”皮里亚特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又打开了闲聊模式,还不忘宠爱地抚摸琴森的脊背。尼古拉斯点点头,他下半身泡在水里,弗瑞趴在岸边,好让尼古拉斯的手能够轻轻按摩他的乳rou。尼古拉斯说:“我知道……昨天晚餐的时候,塞缪尔先生也说起来这事。他说,琴森这段时间好多了,比以前有精神了,吃的也多了一些。”

    “嗯,大约是想通了什么吧。”皮里亚特笑眯眯地转头,鼻尖就贴着琴森的鼻尖,琴森几乎能从那对湛蓝的瞳孔里看到那天发生的一切——皮里亚特的枪抵在了他的喉咙口,只差轻轻扣一下扳机,他就再也见不到主人了。生死交际的那一刻,人的大脑往往很复杂,但琴森唯一想到的只有主人,他知道主人一定会为他的死亡而伤心,就像他希望能活着陪伴主人一样。他的确是想通了——既然还活着,那何不趁这时间黏着主人不放呢?至于后来发生的一切,也都是顺理成章了。他总和塞缪尔先生待在一起,心情也变好了,吃得更多了,主人看他厌食症有好转的迹象,就会为琴森感到高兴。他们形成了一个正循环。

    “小狗,你还要游泳吗?”尼古拉斯抱着弗瑞,脸颊贴靠在他的rufang上。弗瑞低低吠叫两声,没有表达出明显的意愿,显然是更想和尼古拉斯一起玩。皮里亚特本来在看着尼古拉斯和弗瑞的互动,但在他怀里,琴森的挣扎越来越明显了。

    “喂,别乱动啊,”塞缪尔二少爷收回眼底一瞬即逝的艳羡,低头看着琴森,又戴上了那张慵懒的面具,对琴森甜蜜蜜地道:“小狗狗,我们也去和弗瑞玩水好不好?”

    琴森被他的语气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就想当场落荒而逃。但这也只是想想,他被皮里亚特抱着——或者说是挟持着,加入了尼古拉斯和弗瑞玩球的队伍。

    不远处。

    “……如果你问我的想法的话,是的,皮里亚特挺喜欢琴森的。”斯特罗齐爵士的声音轻飘飘地,传入身边好友的耳朵里。

    “谢谢,温斯顿,没人问你想法。”塞缪尔先生的眼睛盯着泳池边缘的皮里亚特,面无表情地说。

    他们在三点多的时候把两只狗放到泳池自己玩耍,然后就去了球场打球。刚结束运动回来找狗,就看到这一幕。两位先生在远处一起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儿,由斯特罗齐爵士发表了第一句评论,以上。

    塞缪尔先生收回视线,脸色没有一丝动容。斯特罗齐转身往别墅方向走,被塞缪尔叫住了:“你不带弗瑞回去了?”

    “他和尼古拉斯玩得正开心呢。”斯特罗齐耸耸肩,“待会尼古拉斯会把他带回来的。”

    斯特罗齐先走了,只留塞缪尔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泳池里发生的一切。而在这边,隔水顶球玩完后,皮里亚特美其名曰抱着琴森游泳,其实手一直捏着他的胸脯不放。尼古拉斯又把弗瑞放到浮床上,正推着他的小船漂漂浮浮。琴森一边盯着皮里亚特,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觑着另外两人,恶狠狠地磨着牙,准备尼古拉斯一转身,他就对着皮里亚特的肩膀结结实实来上一口。突然间天籁般的声音响起:“皮里亚特,我是否警告过你,不许再招惹琴森?”

    塞缪尔二少爷骤然一惊,怀里的琴森猛地挣脱,扑腾着水花爬上岸,一溜烟躲到塞缪尔先生的小腿后。尼古拉斯也游过来,泡在水里彬彬有礼地道:“下午好,塞缪尔先生。”

    “下午好,小先生。”塞缪尔先生和和气气地说,目光恩赐般暂时离开了皮里亚特,落在尼古拉斯身上,“你父亲先回去了,他让你替他照顾好弗瑞。”他的目光又落到趴在浮床上的弗瑞身上,“琴森需要吃药。小狗狗,你的朋友我先带他回去了。晚上再来和你玩,好吗?”

    弗瑞汪汪了两声。尼古拉斯也愉快地说:“当然。”他看出塞缪尔先生和皮里亚特有话说,带着弗瑞很快游远了。塞缪尔在池边蹲下来,目光晦暗不明,透着近乎嘲讽的警告。他一句话没有说,但皮里亚特已经浑身发毛。黑道教父的手伸到身后,把一直躲在自己小腿后的琴森牵出来,在皮里亚特的面前,手指轻轻拂过琴森的眼睑、下颚,然后到胸部和屁股。他像被冒犯了的宠物主人一样,细致而有序地检查完了琴森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每一次,他的手指抚过狗奴被掐出印痕的rutou和屁股时,就会抬起眼皮无声地看一眼皮里亚特,仿佛在说:我知道你做了什么。

    检查完狗奴的身体后,塞缪尔先生没有立刻起身,依然保持着半跪在岸边的姿势。他把琴森搂在自己的臂弯里,问皮里亚特:“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皮里亚特心如擂鼓。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被警告过后,又犯了一次。这一刻他无比后悔今天的行为,是他太飘飘然了,理查德死后他自恃父亲没有其他继承人的选项,打着和尼古拉斯社交的名义就开始无法无天。自小刻在骨子里的畏惧和生存本能卷土重来,他知道塞缪尔教父从来不会给第三次机会。

    “我想,琴森的身体还没好全,太过分的玩闹对他并不合适。”皮里亚特轻声道,压制着微微发抖的声音,“我为我近期和他的打闹感到抱歉,这是绝对、绝对不合时宜的行动……除非有您的许可,我将不再接近您的狗 。”

    “还有呢?”塞缪尔先生心平气和地问。

    皮里亚特呆了几秒。他看着父亲的眼睛,突然福至心灵地意识到什么,连忙补充道:“我只是想和琴森一起玩,我从未打算伤害他。”

    琴森目光微动。塞缪尔低头,把狗奴的惊讶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继续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皮里亚特闭了闭眼,似乎是下定决心。他很清楚自己已经碰到了父亲的逆鳞,这件事如果没有一个满意的答案,他接下来恐怕很难有好果子吃。他继续道:“我不想伤害琴森。他去年受伤、被您放在小岛养伤的时候,我向他赠送了慰问礼品。”他指的是琴森去年为塞缪尔挡枪后,黑道教父为他金盘洗手,然后送了他小岛养老的事。

    “据我了解,你们三个都向琴森送了慰问礼。这恐怕不是一个很好的理由,皮里亚特。”塞缪尔先生耐心地说。琴森犬姿坐在主人脚边,跟着一起点头。他是家族的核心高层,是一人之下的副君,那段时间他收到的慰问和礼物数不胜数,皮里亚特的礼物只是清单上的一个名字,他甚至自己都没有过目那个礼物的真容。

    皮里亚特的目光似乎是畏惧般,不敢再看向琴森。“……我送的是一台古董留声机。里面的内侧,是浮雕的紫罗兰花朵。送出去之间,我让工匠在花上涂了一层白色的颜料。”

    琴森眨巴眨巴眼,从残存的知识里努力调出白色紫罗兰的花语。他仰头,从主人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信息。

    白色紫罗兰,我想和你更进一步。

    皮里亚特没有再说下去了。他那时候和理查德斗得难分难解,他不能做出任何出格的行为。琴森多年来都是教父最重要的心腹和副君,他多年来都对每一位少爷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只忠于塞缪尔先生一个人,哪怕他已经退休,也不是皮里亚特可以骤然去亲近和拉拢的人。他只能把这个想法留在心里,直到自己打败所有兄弟、成为钦点的塞缪尔家族的继承人那天。

    这一天确实到来了,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区别。皮里亚特自嘲地笑笑,他早该想到的,琴森就是这幅德行,没了主人一天都活不了。至于他皮里亚特,是二少爷还是未来的家主,对琴森根本没有一点不同。

    “听到了?”琴森还在发愣,一只修长微凉的手抚上了他的下巴。他连忙点头,知道皮里亚特并没有作践或者想杀他的意思,心里倒是松泛不少。至于白色紫罗兰?琴森并不认为这可以代表什么。皮里亚特的身份摆在那里,他有的是男人和女人,哪怕养狗奴也未尝不可。琴森从来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

    “嗯,那回去吧。”皮里亚特已经说完,塞缪尔先生总算结束了这场拷问般的对话,当他低头对琴森说话时,语气立刻温柔和缓了许多。他拿出牵引绳给琴森戴上,站起身时,不忘似笑非笑地提醒一句:“记住你说的话,皮里亚特。在琴森身体康复之前,不许再和他待在一起。”说完,他转身,牵着溜溜达达的狗奴回别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