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

    “奕谌,奕谌,我和堂译他们要走啦,很高兴能在这里遇见你,”程彦宁最后来到了奕谌居住的树下在向他告别,他真的很珍惜这段友谊,但是虫族向来分布散落,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如果有机会再见的话,我一定请你尝尝我研究出的新吃食。”

    奕谌俯身看着树下仰着头笑盈盈的同他道别的雄虫,只觉得整颗心都揪紧了,他翻身下树,脸上常年挂着的笑容似乎也维持不了了,他定定的看着眼前的雄虫,似是要把雄虫的眉眼细细刻画铭在心中。

    他知道这一天终究还是会来临,随着这次交易集市进入尾声,他明明已经有了预防,做好了分别的准备,但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还是会这么难受呢,好难过......

    程彦宁伸手在看起来似乎在发呆的奕谌眼前挥了挥,“怎么了?”

    “我......”奕谌嘴唇嗫嚅着,心中充满了犹豫不舍。

    他想要不顾一切的向雄虫表达心意,但是当与雄虫那一双不掺杂任何除友谊之外的情感的黑眸直视时,那一瞬,他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窟,那股不顾一切的冲动霎时熄灭。

    他暗自苦笑了一把,或许在一开始自己接近雄虫的方法就选错了,加上自己那一点不可控因素的存在,自己是真的不适合呆在雄虫身边了。

    奕谌深吸一口气,看着正在期待自己回话的雄虫,“嗯,刚刚在想要送你什么样的礼物才能让你别把我忘了。”

    “怎么可能,我以我的虫格担保,绝对不会忘记你的。”程彦宁炸呼呼的担保,鼓着张脸,似是对奕谌的不信任有些气恼。

    奕谌揉了把雄虫软乎乎,气鼓鼓的脸蛋,完成了自己的一个小小心愿,温柔的哄着程彦宁,“好好好,我的错,宁宁一定会记得我的。”

    “那你也一定要记得我哦,不准忘了,不然你就再也吃不到我做的那么好吃的烤rou了。”程彦宁呲着小牙,卖力威胁着。

    身后传来郅风略显不耐烦的催促声,“崽崽快点,我们要走了。”他实在是不想看到那只讨厌的虫子伪善的嘴脸。

    程彦宁恋恋不舍的往回走,一直在不停扭头看向奕谌的方向,不舍向奕谌挥手,“再见啦,奕谌——”

    奕谌一直看到雄虫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上翘的嘴角垂下,那种温和可亲的气质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有些阴郁的感觉,暗红的眼死死看着雄虫离开的方向,一定不要忘记我啊,下次再见时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

    而程彦宁这边刚出纳库部族没多久就迎面撞上了袭来的异兽潮,因为较为落后的信息差,他们甚至与那只唯一逃回来的雌虫在部族门口擦肩而过。

    而那只雌虫因为体力耗尽逃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异兽潮的消息还是在他清醒过后才传出去的。

    当堂译和郅风察觉出地面震动不对劲时,兽潮已经距离他们不足十公里,堂译迅速作出反应转身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螳螂,抱起雄虫就往纳库部族的方向飞去,郅风也随之变小紧伏在雄虫身上,成为保护雄虫的第二道防线。

    但是这次兽潮不仅有陆行异兽,更为致命的是,有不少大型飞行异兽。

    由于堂译他们一直在丛林中行进,草木已经重新茂密了起来,葱葱郁郁的绿叶藤蔓很好的在隔绝了飞行异兽探查的同时,也阻挡了堂译和郅风的视线。

    两只雌虫从未曾想过异兽潮会提前,曾经选择树木丰茂的游玩路径成了他们逃生的阻挠,不少嗅觉灵敏的异兽已经发现了他们,原本不急不慢的速度加快,向程彦宁他们的方向追赶。

    至今都没有虫知道异兽潮的起因是什么,只知道异兽潮每四年突然爆发一次,至于最开始发生的地区向来探查不到,这些数量庞大的异兽群就仿佛突然出现的一样,疯狂的攻击着其他的种族,它们也仿佛从未有过明确的目的地,异兽潮的方向随时会发生改变。

    而且异兽潮途径地区的异兽们会变得狂暴失去理智,就连平日里较为温和的食草异兽都会变得疯狂,随着兽潮的前进甚至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异兽加入,不断壮大着这本就庞大的队伍。

    虫族世代口口相传着异兽潮的年限,每四年一次的异兽潮已经成为根深蒂固的概念,每次异兽潮大概会持续三到四个月不等,结束时所有的异兽就好像恢复了理智一样散开回到他们原来的栖息地。

    而这次突如其来的异兽潮打了许多部族一个措手不及,落后的通信手段让兽潮提前的消息传不出去,兽潮途经的大小部族都陷入了苦战之中。

    众多树木的阻挡让堂译的飞行变得愈加困难,他不得不提升高度,选择从丛林上方飞过。

    突然出现的堂译很快就被飞行异兽发现,它们迅速脱离兽潮大部队尖啸着向堂译冲去。

    在狂暴的加持下,这些异兽的速度要比往常快了数倍,堂译的速度根本比不过这些疯狂的异兽。

    程彦宁被堂译紧紧夹在节肢的相接处,小尾巴紧紧钩住巨大螳螂的一小节突起,高速飞行带来的巨大气流让他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被飞行异兽刺耳的尖叫吓得瑟瑟发抖,他脸色失去了往日红润的血色变得苍白,浑身冰凉无力,幼时差点被异兽夺去性命的痛苦浮现,那种血液流失带来的寒冷仿佛再次重现。

    追来的异兽呈包围状拦住了堂译,锋利的尖喙看准时机就向堂译刺去,堂译被迫放弃逃跑,开始同异兽缠斗,试图突出重围。

    堂译被数只异兽包围,在躲避异兽攻击的同时还要护着怀中的程彦宁,而那些异兽似乎也发现了堂译的薄弱之处,疯狂的向他怀中的雄虫咬去。

    郅风也在不停向异兽射出带有毒性的蛛丝,只可惜是在空中,他能够起到的作用聊胜于无。

    堂译为了保护雄虫,不多时,身上便增添了许多鲜血淋漓的伤口,坚硬的盔甲被刺破,破碎的甲壳碎片深深扎入rou中。

    新鲜血液的味道让异兽更加疯狂,伤口被不断啄食,护着雄虫的那一只螳臂已经变得破破烂烂满是血洞。

    温热的血液滴在程彦宁脸上,他怔怔的抬头,从他的视角只能看见堂译伤痕累累的脖颈和肩胛。

    那是一直庇佑自己的宽厚肩膀,现在已经遍布伤痕,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下,透明的泪水混合着堂译不断滴落的鲜血,染花了雄虫的脸。

    在又一次躲过一只异兽的攻击后,堂译直接收起翅膀,紧紧护住雄虫直接从空中落下,在临近树梢时将怀中的雄虫扔下,深深看了一眼后,转身冲向追上来的异兽,这次没了弱点的螳螂再无顾忌,尽可能的拦住更多的异兽为雄虫争取更多逃跑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