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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太子设宴算无心,弟弟试探野男人线索,窥见师家兄弟的秘密

    太子楚尧设会,招待上京二十八世家子系参席,只说邀人来太子府一赏盛夏清荷,无需拘束。

    尽管世家各自站队不一,也不愿在此事忤逆当今太子,直系子弟各怀鬼胎,表面依然老实,于今日一道来了府邸赏荷。

    他们每每赶到,便会去拜见这位少见得没摆排场的太子殿下,又被对方不耐地颔首推走。

    园墙之中,活水不绝,长廊蜿蜒,其间连接着一桥又桥的院落。

    数十世家子弟各自分散,三三俩俩落在能赏荷的廊道相聚交谈。

    于水围与长廊中心的凉亭处,轻纱漫伏,青烟浅淡。

    高挑的侍女打着华贵的羽毛扇,楚尧散淡地坐在正中,身边除了侍从婢女,仅剩下属于太子党的程鸿光在场。

    楚尧抛给对方一粒娇嫩的青提,程鸿光以往木头似的脸却无比惨白,正垂头不语,自然没有接到太子的恩赏。

    似乎有人在轻声惊呼,不为亭中人,而是在外。

    傲慢的太子头一次没有发怒,他若有所觉。

    碰巧亭口小侍报唱着来人的家世,正是师家兄弟。楚尧眉头一扫,躁动的不耐散去,转而露出颇为意趣的神色。

    “你的旧人来了,不准备抬头看看?”

    程鸿光攥紧了拳头,瞳孔晃动。

    他抬起头,目色与面色一般空,余光瞥到已经转向亭口的楚尧。

    那张傲慢的脸上有种散漫而随性的期待。似乎并不真的认为师雪章能像程鸿光的画一样美,但还是想瞧瞧来人的面目能否够得上画的七八分。

    程鸿光迟缓地半阖上眼皮,口中的苦涩愈发深重,好似从喉咙中呕出,不断溢满加浓。

    亭口外近乎垂地的衣裾显出一角,师家的两位公子今日都穿了青衫。

    那种相似的色彩叠在一起,差点分不清从哪一截开始,才是不同人的绸布。

    婢女撩起亭口轻纱,又显出廊道两边随池风摇曳的清荷漫叶,楚尧眯起眼,似乎有些被夏季的日光晃花了。

    他忽地坐正了身体。

    程鸿光则是低头,半点也不敢用目光染指那道身影,在珍贵的手中掐出数道深红的月牙。

    师家兄弟贴得紧,一同对着正中的太子拜下,佩环作响,长垂的裾摆尽显风流。

    两张说起是兄弟才能品出相似的容颜堆在一个画面中,就算是名满上京的师钦川站在他的兄长旁边,也会被压尽光华。

    没有真正见过师家大公子的人从未想过,这位游戏声色的师雪章会是这副模样。

    只需要平常地站在通往亭中的廊道中,满目的荷摆粉苞便也模糊了,变成了柔化的雾霭,漫卷着铺在他行过的道路上。

    但不仅仅如此。

    等到观客回神才会感觉到,这两人细细看来竟然是有那么几分般配。

    楚尧并不做声,掌中已然揉碎了一枚青提,黏腻的汁水从指缝流出,弄脏了杏色的衣裳。

    他像是忘了自己方才是多么的漫不经心。

    此刻却被垂眸低眼,青衫雪肤的年轻公子夺去了全部的心神。

    师雪章并非只够画像上的七八分容姿。

    就连被画中国手称赞过的程鸿光,也仅仅描摹出对方的部分容貌。至于神采,不足一半。

    太子久久不叫躬身的两人起身,久经会场的师钦川面色不改,倒是一旁的师雪章有了异色。

    楚尧眼中,师家大公子那片润粉的脸颊愈发红了,眼睫也颤动着。似是身体弱质。

    对方应是甚少直面如此尊贵的人,又缺少足够的仪态训练,乌溜溜的眼珠忽地对上楚尧的,立马垂在眼皮下藏住。

    一番动作竟叫他瞧出横流的媚色。

    太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师雪章,霎时抛却了宫府中美姬嫩妾。

    他只有一个念头,这才是未来的君主应该拥有的国色。

    亭边遮挡视线的轻纱放下。

    楚尧抓起一串柔润的青提,尽数揉捏碾碎了,这才克制住自己的失态。

    他轻促地呼吸着,目色逐渐邪肆,狭长的眼投射到程鸿光身上。

    清俊却掩藏不住傲慢的面目裂开唇吻,楚尧有些为难:“鸿光,你给我找了师家这么大个麻烦啊。”

    “不过倒也与那个位置相配。”

    那双吊长的眼瞳中倒映着程鸿光破碎的身形,慢慢化成亢奋的蠢动。

    一国之君坐拥天下至盛的人、景、物。

    库藏中若缺了这么一颗能放在万千宝藏之上的璀璨明珠,怎么也不该。

    转眼间,气流拂开纱障,亭中仅剩下程鸿光一人。

    太子的生母是国君唯一认定的爱妻,虽然母族不够尊贵,拖到二十有余出宫建府已经说尽了其中的父子情深。

    虽非金碧堂皇,但太子府邸自然极尽奢华。

    师钦川与兄长避开人群,他们并肩走在这漫长的游廊中,两叠同色的衣衫几乎融在了一起。

    师雪章手指蜷缩,忽地被谁隔着纱绸一勾。他轻抿着唇,立马将之藏在衣袖中,一时间眉目顾盼,似乎在扫寻四周是否还有别人在场。

    也不知道是气弟弟愈发横行无忌,在外面也对他如此黏腻,还是气对方不看场合,唐突就来勾他的手。

    “别这样……”他低低的讲着,侧头望向廊下池水,落下步子站在一边,亭亭地立在廊上,说不清谁才是应该长在水里的花枝。

    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到底是何种情绪,似乎还是有些茫然。

    身边紧贴的温度消去,引得师钦川转身过来。

    师钦川满带笑意,他凝视着自己的兄长,他声哄着,实则狡辩:“不是这样的,哥哥。你瞧,这廊上雕的东西,是不是没见过?”

    好像刚才的动作只是在分享所见的奇物。

    师雪章顺着弟弟指的方向,竟然真的见到了没看过的东西,那点别扭的情绪悄然冲淡了。

    他不禁往前一走,绕在梁下转着,打着圈只为看清这雕在上面的异物。

    师雪章的眼珠瞧了师钦川一眼,悄悄溜走后又瞧了一眼,有些渴慕与期盼。

    他轻声叫着:“钦川……”

    那种充满兴致的认真叫师钦川的手指轻轻一抖,还未说清请求,便让受过这样目光的人领悟应承,“好。”

    端方的师家二公子挂住浅淡的笑意,他为师雪章指着每一处值得说道的东西,又细细地为其讲解着,勾起了对方的好奇心。

    又走过一折弯,师钦川抬头,面前是三道岔路,通往三处地方。

    他的目色渐深,口中已经说过无数突击过的细解,于是又随意似的来了一句:“我听说太子府的清漪园中有西域工匠雕的异兽……”

    师雪章的脸极易泛红,仅仅听着这些并不曾了解过的东西,心脏噗噗地跃动,只需一点兴奋便叫脸颊晕出颜色。

    明明没有人关着他,他也似一只笼中雀一般,渴慕着未知的世界。

    师钦川被这样的神情一晃,顺着兄长引过的路便跟上。

    他跨过圆形拱门的槛,飘摇的笑容融进一丝冷意。

    正正巧巧,就是清漪园。

    师雪章没有半分犹豫,轻巧地找对了地方,分明认得本不该认识的几个字。

    他们进去的时候倒是没发现这处支在岔路的院墙里有什么特别的物件,略有失望的美人疑惑地转头,得到了弟弟歉意的表情。

    师钦川说:“可能是记错了,那应该在畅叶园。”

    于是两人转道左手岔路,去了另一边,果然那尊浸入水中的异兽摆在畅叶园。

    师钦川叹了一口气,他无比温柔地望住一眨不眨盯着异兽雕像的兄长,如此炎热的夏日倒是觉得自己的骨血寸寸冻结。

    读书认字需得从小启蒙,越是成熟,再开蒙便越是艰难,曾经师雪章在半道也有这样的机会。

    但他知道,因为师夫人的要挟师雪章放弃了。

    师钦川忙着很多事,自以为他们在暗地里做了不伦的夫妻,这份扭曲的关系便因为兄长私密的身体牢不可破。

    他一改往日的吝啬抠搜,在寻常时候放了兄长自由。

    只是没想到,师雪章跟那个人待在一起这样久,久到没学过几个字的人能轻易地分辨出路口的牌匾。

    师钦川命了几人去追查,师雪章在哪一日的哪一处改换了衣裳,怎么查也只查到那天获救的妓子说的供词。

    带着游会面具的小公子跳入水中,将湿透的师雪章抱上岸。

    他们之后去了哪里便没人知道了,那天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

    但是现在,师钦川突然知晓,他接下去应该查什么。

    偏僻的蝈蝈笼店、城中的花铺……这段时日师雪章去了太多地方,但如此才能教养得他的兄长认出这样多的东西。

    表面看来是一名颇有势力的富豪,但师雪章一定将对方当做朋友。

    上京数得出的富商年岁老迈,身在壮年的去年也被京兆尹刮了去。

    不会是世家。

    师雪章在今日也见全了世家子,他太好懂,其实瞒不住什么,并没有任何异动。

    再年长的根本不可能。师钦川了解,对方平等地惧怕着世家上一辈的所有人,而师家已经是表面最光亮的家族了。

    也不是朝臣。

    师钦川为了今后铺路怎会不知各家重臣的底细,和世家不同,为了维持表面的清廉,臣子是不会置办这样多的产业,他们更喜欢直白的金银。

    兜兜转转师钦川竟然只能想到,那个人出身皇室。昭楚这一代除去今上,所出的仅有几名郡主。

    那便是皇子了。

    那群人中会选择带着面具出现在宫外的会是谁呢……

    师钦川脑子轻轻一转,甚至无需费多大气力便已经知道了。

    “钦川,钦川……你怎么了?”师雪章伸出手,在走神的弟弟面前一晃,却不想立刻被逮住了腕子。

    今日的师钦川格外的柔情蜜意,只是眼下温和的眉目中透出一丝复杂,似乎有些疲惫。

    高大的弟弟拉过他的手,唐突地将之盖在脸上,师雪章不得不往前,几乎要贴在对方的怀中。

    两片浅薄的唇总是叫人觉得,师钦川这般玉树似的公子有几分薄情,师雪章从来不认为。

    它们却是热烫的。此刻正轻柔地,不容抗拒地吻开师雪章攥紧的手指。

    那双清润的眼睛飘摇着风雨,莫名的,他无力挣开自己腕子。

    程鸿光站起来,迎回离开许久的楚尧。

    太子殿下放肆的流裾晃荡着,一如他此刻翻涌的心绪。

    楚尧忽地大笑起来,问了一个叫程鸿光恶心的问题。

    他说:“鸿光,你会吻鸿信的手指吗?”

    傲慢的面目满溢着蠢动的兴意,接着:“一根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