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开山

    山门中第一个出去闯出名堂的弟子回归，师门上下喜气洋洋，掌门吩咐后厨布宴迎接后，挥手让弟得意门生去跟门外翘首以盼的后辈们分享在山下游历的故事。

    周元被簇拥着到了开阔的练武场，在师弟师妹们的催促下将带回的礼物分发到每个人手里，就连他未曾谋面的新晋师弟师妹也收到一份。

    只剩最后一件。

    他摸了摸怀里精巧的小东西，抬头四处张望，果然没看到那个人。

    他有心去找人，却耐不住后辈的热情，实在脱不开身，只得幕天席地地盘腿坐下，将自己在外游历的故事娓娓道来。

    也许是因为心里牵挂着事，也许是他本就不善言辞，原本精彩的行侠仗义、英雄救美、把酒言欢的故事也被他说得平平无奇。

    但困于山门中的弟子们，大都只能靠传阅的几本大同小异的、快被翻烂的话本想象江湖的绮丽，只有少数高年资师兄才能偶尔下山去镇里的茶馆听听江湖传闻。

    故而即便他的描述再怎么贫乏干涩，他们照样听得津津有味，直到日落西山，宴席的香味飘满山头，说得口干舌燥的周元草草结尾，挥手赶人：“好了好了，故事说完了！吃饭去！”

    春心萌动的师妹们还缠着他问朝霞仙子有多美，至尊子有多风流；泼辣大胆些的师妹则问师兄是否在山下与哪位侠女互许终身，这一问引得其他师弟师妹纷纷起哄，七嘴八舌地问他师嫂美不美？师从何家？

    “没大没小！这也是你们问得的？”周元被问得面红耳赤，佯装生气，作势要挥剑，“谁能打得过我，我就告诉谁。”

    此话一出，少年少女们做鸟兽散，不敢再纠缠。

    见状，周元摇摇头，噗嗤一声破了功：“人小鬼大！”

    江湖人称“君子剑”的掌门方锻潮为人处世公正，列坐都是按照入门长幼顺序，他的亲儿子方问心也得乖乖坐在该坐的位置，和众人混在一处。

    而周元作为掌门首徒，在宴席上他自然坐在各位师长的下首。

    许久未曾出山行走江湖的掌门也很好奇爱徒在外的经历，还有以往老友们的情况，周元只得挑了些重点讲给师父听。

    看到他和掌门他们谈笑风生，下座的方问心手里的酒杯都要捏碎了。

    哼，周元周元周元，你们惦记的周元回来了就这么高兴？尤其是他爹，平时都不见得对他笑几下，不知道的还以为周元是他亲儿子呢！

    方问心酸得都快冒泡了。

    正巧周元的目光扫过他，方问心不甘示弱地回瞪，猛灌了一大口酒再对他挑挑眉，以此挑衅。

    周元注意到他的动作，对他举了举酒杯，也仰头一饮而尽。

    方问心却更气了：谁跟你敬酒啊？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捡来的乞儿罢了，也配跟我对饮？

    他在这边兀自生闷气，那边的周元继续和各位师长言笑晏晏，其乐融融。

    月上中天，宴席过半，掌门听闻曾经的老友或成一代宗师，或半途陨落，不由感慨岁月变迁之速，他望向底下意气风发、逐渐长成的弟子们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脸，莫名眼眶发热。

    祖师爷在上，他方锻潮不负使命，终于为炼心门培养出了新一代力量，哪怕这个十年不能重现灭门前荣光，但有这些弟子在，下个十年、再下个十年，终会一代一代慢慢走向新的辉煌。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后，敲了敲手里的酒杯，示意大家都安静，他有事情要宣布。

    “十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再过三个月就要召开了，这次我们炼心门将选出五名精英弟子前去参加，周元作为其中一员带队出席，另外四个名额则由门内弟子比武选拔，有意向者可于明日找李执事报名参赛。”

    此话一出，全体哗然。

    封禁了二十年的山门终于要打开了！

    方问心也精神一震，心知他那公正的老爹绝不会徇私给他搞个名额出来，他目光极快地扫过在场他觉得最有威胁的几个对手，已经在盘算着要怎么打败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