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败给了小皇后 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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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处响起霍止舟清润的声音:“夏夏醒了。” 温夏脸颊发烫,遥望见门口长身玉立的霍止舟,他身着明黄龙袍,站在窗口光束下,天姿玉人?般含笑看她。 温夏手抚散乱乌发,浑身的不自然,嗓音几分低软:“我,我怎睡在了四哥的殿中,你?该唤醒我的。” 霍止舟侧过身,目光有礼地望向了别处:“夏夏为我守了一夜,哥哥醒来?见你?伏着床沿睡着,于心不忍。你?且穿戴,我去外面等你?。” 香砂与?锦雁领着几名宫女入殿来?,手中呈着她的衣物。 温夏仍有些不自然,低声询问香砂:“我可有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奴婢一直守在门外的,您放心。”香砂理解她的担心,摇头?回?道。 温夏洗漱穿戴,走到殿外。 桌上摆着午膳,霍止舟让她入座。 他坦荡如常,温夏逐渐放下心,未再多想其他,只?担忧地凝望着他的脸,想起昨夜里他疼痛蹙眉,苍白气喘的模样,杏眼盈上朦胧雾气。 霍止舟对上她的眼神,原本噙笑的人?严肃而认真地安慰她:“我无事?,你?别担心。” “为什么不告诉我,那年你?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不说?” 他沉默片刻,为她盛过一盏金丝燕窝:“我明明有愧,又何必再增添你?的忧虑。” 温夏垂下眼睫,在得知温立璋的死时是?怪过他,可他也是?那场灾难的受害者。昨夜看见他胸口狰狞的伤疤,她才知晓他无声无息的这几年过得有多难熬。 “你?经常都会疼吗?” 霍止舟笑说不会:“你?不用替我担心。” “为何太医会说与?心疾有关?”温夏望着他的眼睛:“四哥哥有什么心疾?” 霍止舟紧握手中蓝釉盏,汹涌的暗潮湮没在他晦涩心渊。 “大概是?忘不掉那样的经历。” “四哥哥。”温夏低低唤他,发红的眼眶弥漫起雾气,含情凝睇的眼隽婉无言。 “好了。”霍止舟清润嗓音低哄道:“吃饭好不好?我让夏夏饿着肚子到正午了,先用膳。” 温夏用过膳离开了紫宸宫。 殿中再无她的身影,霍止舟眉目淡却几分,好像所?有情绪都只?为她一人?波澜起伏。他起身去炳坤殿处理政务。 郑太后却在宫人?那得到消息,知晓他昨日犯了整夜的病,还不许请太医,急匆匆赶来?。 “舟儿可好些了,为何满宫服侍的人?都不去请太医!” 郑太后一面疼惜儿子,一面朝殿中宫人?训斥。 霍止舟道:“儿子已?经好了,母后不必挂心。” “你?受着这样的罪,为娘怎么能不心痛。”郑太后目中布满疼惜之色。 她也不过四十?二岁,却比同龄妇人?苍老许多,多年的冷宫生活,她鬓角已?有银丝,口周也垂着老态,倒是?五官与?一双眼仍可辫年轻时风华美态。 霍止舟从龙椅上起身,步下玉阶时,郑太后道:“你?不请太医就算了,怎么还请华玺宫那姑娘?她难道会医术。” 她疼惜言语中自然是?几分不满。 对于温夏,霍止舟未告其名,也隐瞒着她身份,只?说从前落难在外时得到她一家救助。郑太后最开始想去感激温夏,霍止舟却怕她突然发病,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说出?不该说的话,一直未让她去打扰温夏。 听到此?话,饶是?对着自己?的母亲,霍止舟也不免沉下眼来?。 擎丘忙道:“太后不知,夏主子不会医术,但从前屡次照顾皇上,昨夜也一直守在皇上榻前,皇上才没有犯病,安安稳稳睡了一夜。” 郑太后闻言,见霍止舟抿唇的冷清模样,心中有愧:“你?怎不告诉娘,皇上这般喜欢她,她可同意嫁与?你?,当你?的皇后?” 霍止舟不愿旁人?参与?他与?温夏之间,即便这人?是?他的至亲。 他与?温夏的事?,他只?希望从始至终只?有他与?她两个人?。 “儿子并不着急,母后也无需着急。她于朕是?救命恩人?,不可勉强。婚姻大事?,非她一人?可以做主,她还有家中长辈。” “也是?,你?已?经待她这般好了,哀家相信这夏姑娘会明白你?的心意。” 见霍止舟的确已?无病容,郑太后才放下心来?,又劝道:“你?如今二十?有一,又肃清朝纲,即便想把后位留给她,也不影响你?选秀纳妃,哀家为你?……” “我父皇是?如何被jian臣架空皇权的,庄氏一门又是?如何欺辱皇姐的,母后忘了吗?”霍止舟态度坚决:“盛国不强,朕一日不纳妃,还请母后勿再提及此?事?。” 霍止舟自然不会说他不纳妃是?因为他只?想今生唯娶温夏一人?。 他不要她背负一切责任,便也只?能以国事?为由。 郑太后又是?痛惜又是?动容,流下眼泪来?:“你?怪哀家?” “儿子没有。”霍止舟上前搀扶郑太后:“如今儿子只?有您,只?希望母后保重身体,儿子送您回?宫吧。” “可以将?郑彬羽放出?来?了吧,你?已?经关了他三年了。” “做错事?的人?,就得罚。”霍止舟一身帝王威慑,面色漠然。 郑太后叹了口气,未让他相送,离开了炳坤殿。 霍止舟冷睨擎丘。 擎丘惴惴地垂下头?,只?一个眼神便知霍止舟这帝怒为何,躬身退出?大殿:“奴才这就去查。” 一个时辰后,他带来?一名御前宫女,屏退了殿中众人?。 擎丘说查到此?人?时,她正从太后宫殿出?来?。 郑太后能知道昨夜御前的事?,只?有他身边人?泄露的可能。 霍止舟将?温夏保护得很好,所?有宫人?都不知道她名字,御前的人?也不会泄露关于她的半句。 如今哪怕是?对他的母亲提及,他也决不允许。 宫女惴惴不安地跪在地上,如实禀报:“奴婢什么都没有多嘴,太后问什么便答什么,太后只?问夏主子昨夜是?如何服侍您的,又问她长什么模样,性格可好。” “奴婢都是?一五一十?答着,太后发问,奴婢不敢不尊,求皇上饶命啊!”宫女已?经缴了郑太后给的赏钱,不住磕头?祈求饶恕。 他们这批宫人?都是?庄相死后,霍止舟亲自换的自己?人?,她不过只?是?对太后多说了几句,自当以为霍止舟至多就是?罚俸撤职,最差也许受几下杖刑。 他不是?那种滥杀奴才的暴君。 霍止舟高坐龙椅上,眸色极淡:“还说了什么?” “奴婢没有再说过别的!求皇上饶恕!” 霍止舟收回?视线,已?垂眼翻看案上奏疏。 可他周身的冷戾,擎丘很明白他的意思。 御前所?有宫人?皆被叫到殿庭中,两名禁卫押着那宫女,擎丘厉喝:“御前当值,看到的听到的除了烂在这紫宸宫里,便只?能烂在肚子里。” 那宫女连求饶都来?不及发出?,歪着脖子死在禁卫掌下,整座殿庭一丝血迹也无。 冰冷的风掠过巍峨宫阙,一路吹向燕国以南。 青州水乡深秋多雨。 连日的大雨浇在戚延身上,他肩披蓑衣,雨水穿透斗笠淋在他剑眉上,顺着眼睫与?高挺鼻梁滚落。他健硕的身躯高坐于马背上,可望着满目乌暗翻涌的江水,心沉到谷底。 不休不止地赶路,终于来?到青州。 没有好消息,冲击他的却是?噩耗。 郡守常善治告诉他,皇后登上的那艘船翻了,沉入了江底。 如今渡口全是?打捞沉船的士兵,可连续五日的打捞,没有尸体,只?是?些船骸。常善治说这几日雨水凶,又加风大,江水湍急,船上尸体极有可能冲到下游各州各郡。 而常善治说尸体二字时,戚延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即便暴戾,戚延也很少亲自动手扇人?,可他听不得这两个字。 温夏不会死。 她的福气大着呢,国师说她是?天生的凤命,她还要回?来?开开心心地做他的皇后,他不会再欺负她了。 雨水如注,渡口寒风猎猎。 连续几日不敢合眼,戚延双目布满一片猩红,水珠顺着他眼眶滚落,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陈澜淋透了一身,已?觉昨夜便有些吃不消,此?刻更是?有些乏力头?昏,劝道:“皇上,打捞还没有眉目,到底是?不是?皇后娘娘还说不清,皇后她吉人?自有天相,咱们回?行?宫重新换线索去找她吧!” 紧绷薄唇,戚延不置一言,只?一双深眸紧望乌黑天色与?无边无际的汹涌江潮。 陈澜道:“皇上,好歹回?行?宫把龙体养好才有精力找皇后娘娘。” 江面驶来?几艘船,是?水下搜船的士兵回?来?向他禀报,那船是?货船,又沉又大,江底太深,他们替换着潜进去,并未发现人?迹。如今就只?剩被锁住的几间船舱还没有探了,但水下环境很差,他们憋不了这么久的气。 戚延嗓音嘶哑:“还有几间船舱未探?” “回?皇上,约摸还有八间!” 戚延翻身下马,踏入甲板上了一艘船。 “皇上,您要做什么!”陈澜火速跟上他脚步。 戚延已?沉声下令开船,脱掉蓑衣与?玄色长袍,将?安全绳索缠在腰间。 “皇上,不可!”陈澜大惊失色。 “皇后怕水。”嘶哑地说出?此?话,戚延双目已?经红了,guntang的热意涌上眼眶。 她明明那么怕水,为什么还要上船,还要走水路。 她若不想见他,他就远远地站在外边不去打扰她,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强迫她,能让他远远地守着便好,只?要她平安。 不顾陈澜劝阻,戚延提气纵跃入江面,身影一瞬间沉入水底。 陈澜大喝:“快下水保护皇上!在这儿出?了事?全青州得都陪葬!” 水底深处,冰冷江水涌入双眼,水压冲挤着眼球,戚延双目疼痛难忍,屏息着无法呼吸,胸腔窒息痛涩。 他摸索着潜入水底船舱,终于打开士兵还没有探过的一间舱门。 但脖颈上夜明珠的光芒微弱,看不清水下一切,戚延已?经尽可能在水潮里睁开眼,还是?只?能靠摸索来?感觉有没有人?体。 每触碰到一件不是?人?形的物体,他都会万分庆幸,也万分害怕。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戚延强忍着欲潜往另一间船舱,却被腰间绳索扼止。他摸索着匕首欲割断绳索,整个身体却在一瞬间不受控地往后退却,重力从绳索上传来?,拉着他涌上水面。左右也游来?人?,一左一右握住他手臂,将?他托出?水中。 入眼浑浑噩噩的一片漆黑,戚延只?依稀眺望到一袭月白蝶纹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