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泡泡
许知元话还没说完,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倒向她身上。盛鸣弯着腰,头贴在了许知元的肩膀上,隔着衬衫的布料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皮肤热到发烫。 “盛鸣修,你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感觉到他烧得有点厉害,许知元有些着急地问。 “不用……吃药就好了……回卧室……”盛鸣修已经几乎整个人压在了她身上,她也要撑不住了,无奈之下,只好先把他拽了回去,费力把他拖到卧室床上,然后找药给他吃。 看盛鸣修这个死样子,许知元喂药之前又先问了一遍:“你今天吃饭了吗?” “没……” 一整天都没吃饭,那就还不能吃药。许知元跑到厨房想要弄点什么吃的,打开冰箱发现里面都是一些水果蔬菜,连一盒泡面的影子都找不到。好吧,他活得实在是太健康了,对于盛鸣修这种每天亲自下厨吃营养餐的行为许知元表示赞赏,但是现在犯愁的是,她完全不会做饭呀。 看到卧室里盛鸣修奄奄一息,她感觉他再不吃退烧药就要死了,而且没吃饭的话就更不能去医院挂水了。于是她决定了开始自己人生的第一做饭经历。 许知元在橱柜一角发现一本菜谱,那么,说做就做,直到原本整洁的厨房被弄得一片狼藉,一碗糊到跟米饭没什么差别的蔬菜粥也做好了。她又接了一点冷水给碗降温,觉得温度差不多了,端着粥去卧室给盛鸣修喂饭。 把盛鸣修扶好,许知元先是问了问他能不能自己用手拿着吃,结果发现他连自己说话好像都听不太清,那也只能她来喂。她拿着碗,盛起一碗粥告诉他“啊——”地张开嘴,然后把粥送进了他嘴里。 盛鸣修的大脑神经有些跳动。他感觉有股奇怪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盛鸣修的味蕾被刺激到了,眼神都清明了几分,发现是许知元在喂他饭吃。 刚才好像是他去开门见到了许知元,然后许知元说什么要他吃药吃饭之类的话。当时他还想要伸手去拉许知元的手,但是许知元跑开了,离开了好久,他还以为是他在做梦。原来是她在给他做饭。 “好难吃……”盛鸣修真的不知道只是一碗粥,又没什么难度,为什么有人能做得这么难吃,他本来没想说出口的,但是烧晕了,有些话不自觉就往外冒出来,一不小心把真话说了出来。 “生病了还这么挑食……”许知元听完他说的话以后有些小脾气,可能因为盛鸣修此刻看起来很脆弱,身上那种难以接近的傲娇感奇妙地消失了,她不像以前那样连话都不敢跟他大声说,还想故意戏弄他一下,嘴上喂粥的动作也加快了力道,有好几下都吃得盛鸣修差点被一口噎住。 “唔……”被塞满了一嘴的粥,尤其是味道还有些难以下咽,盛鸣修痛苦地吞咽着。许知元把饭直接喂完倒是轻松多了,开始去找杯子倒水,然后看着说明书给他配好了药让他吃。 吃完药以后,盛鸣修躺在床上,看着许知元忙着给他掖被子摸额头的样子,心里产生了异样的情绪。怎么回事,感冒以后了,他感觉自己不仅身体变弱了,好像对身边一切的抵抗力都下降了,心中的各种屏障都开始接连崩塌。 好想碰一碰许知元…好想关心她… 头脑中的过滤机制不再运动,他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食指勾了勾她放在床边的小指,随后手掌爬进了她的手心。他的手那么大,四根手指要全都屈起蜷缩起来才能堪堪窝在许知元的手掌里,那样子就像是在对她撒娇。 “你……累不累啊……”许知元被他的动作弄得手心里痒痒的,不过没躲开。 “嗯?”许知元弯腰把脑袋凑近继续疑问道。不确定他说没说话,怕他是说话声音太小自己会听不清,她把耳朵靠在他脸旁。 盛鸣修忽然用手掌把她的脑袋压在床上顺便捂住了她的嘴,力气不大。这样许知元的姿势就是背对着半躺了在他旁边。 咦,他这不是挺有力气的吗?许知元真对他摸不着头脑,刚要挣扎着起身,就听身后他带着浓重鼻音的沙哑嗓音飘过来:“别靠那么近了……传染……” 是怕传染给她吗,许知元心里觉得好笑。挣开盛鸣修起身,本来还想再跟他说几句话,结果发现他已经昏睡过去了,于是她静静坐在床边陪他。 许知元把手搭在他的脸上,用指尖一点点描摹他漂亮的五官,看着这张自己曾无数次在想象中陪自己上演恋爱童话的脸。她在现实世界中遇见了这样的人,还是非常不可置信。他的出现,把她对另一个世界的幻想泡泡全部带来了她身边。 …… 盛鸣修是被人触碰醒的。模糊之中感觉有人在脱自己的衣服摸自己的脸,他还以为自己又做梦跟许知元zuoai了。挣扎着想要睁开眼,他发现这次的梦好像有些真实,他都醒过来了怎么还能看见她的脸,而且这次跟以前那些梦里不一样,还那么清晰,不知道触感是不是…… 这不是梦。盛鸣修伸手还以为她会消失在眼前,结果碰上她脸颊的时候,温暖细腻的触感直接传递到了指尖,像一瞬电流一样酥麻过全身,流窜至大脑,激得他五脏六腑都燃烧起来。 “呀,你醒啦。”看到盛鸣修醒过来,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伸手够自己的脸,许知元还是顺着他按住手,让那只手贴在了自己脸上,“你烧好像退了点,流了些汗,我拿毛巾帮你擦擦你会舒服些。” “擦汗怎么还要脱衣服?”盛鸣修看着自己大大敞开的衣领,虽然不算脱,但是扣子已经解开了,想到是她做的,居然莫名其妙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脖子上也都是汗呢,你睡着不会不舒服吗?” 不舒服,盛鸣修确实有点感觉到了,他本来是下意识往那方面的,是她太周到,自己太龌龊了。而且,更龌龊的是,光是自己这样躺着,她在自己床边坐着,他就开始硬了。 “这次谢了。你快回去吧,别在我这待了。”她在这自己心烦意乱的,而且感冒搞不好还会传染给她,盛鸣修开始赶人。 “你自己可以吗?可是我还没擦完……诶?” 不等她把话说完,盛鸣修就把毛巾拿过来说他自己就行。但是他刚刚都烧成那样了,连路都走不了,现在整个人看起来也依旧很虚弱,许知元不觉得他能自己做好什么,于是作势要伸手去把毛巾抢回来。 盛鸣修身上没力气,不过胜在手长脚长,手臂随便一伸她就拿不到,但他头脑不清晰,反应力还是很慢,许知元爬上床,把两只膝盖都跪在了他床上,一不留神之间,还是被她给够走了毛巾。盛鸣修眉毛皱起,看她在自己面前得意洋洋的样子有些不爽,忽然就想较起真来跟她玩。 毛巾再次被他抓住了,但是许知元坚持不要松手,盛鸣修猛地一用力,她跪倒在他身上,这是两个人都没想到的,双方都愣了几秒钟。 被子在刚才两个人打闹之下早被卷到一边了,现在他们俩贴得很紧。盛鸣修的身上每一处都好硬啊,都是骨头和肌rou,但是身体却很宽广,而且因为还在低烧,身上的体温相对于她来说有些烫,莫名感觉有些舒服,不想起来。这是许知元摔在他身上以后的第一想法。 而盛鸣修这边,身上的人趴住以后就不起来了,他不知道她在愣神些什么,她再不起来他下面硬得就要藏不住了。尤其是他在低烧,她的体温对他来说也是是相当舒服的温度,他都特别想直接把许知元搂进怀里抱住给自己降温。 “你在干什么?快起来。”盛鸣修尽量稳住声息说道。 但是许知元只是把头抬起来跟她四目相对,下巴还搁在他胸肌上。 盛鸣修有点忍不了,耐着性子放低了嗓音跟她商量:“知元,你再不起来,我要忍不了了。” 他叫她知元。在她印象里,那些他们二人少有的相处场景之间,目前还只有他情欲上头的时候会这么叫她。 “你在忍些什么吗?”许知元终于从他身上起来,坐在床上,但是手还是放在他身上,等盛鸣修回答。 盛鸣修不说话,他们俩就一直对视。 过了好久,还是盛鸣修打破了僵局。他自己把手放在额头上,忽然挑了挑眉,用有些惊异的语调说:“啊,不烧了。”然后拉过许知元的手一起放在自己额头上,“你摸摸,是不是。” “唔,真的。”许知元摸完发现确实不发烧了,那意思就是自己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而且盛鸣修看来是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她有些失落。 “那……我先走了。”许知元继续说道,尤其把“走”那个字说得很重,眼睛紧紧盯着他,好像要用力从他脸上看出情绪来。 “嗯。”盛鸣修无视她的目光应付地点点头。 “那,我明天还能来看你吗?明天是星期六,不上学,我不知道你好没好,我想……”许知元想来,努力试着给自己找理由,但是被盛鸣修打断。 “我们可以上网联系,你以后就别过来了。” 为什么?以后别过来了?是指明天,还是说她以后永远都不许再来了? 许知元真的有点伤心。她本来就脸皮薄,在谁面前说话都会给自己留三分余地,一般不会有像这样会表达自己真实想法的时候,现在她一而再抛开脸面想找机会跟他见面,全都是因为她对他的确有好感,有很多。 可惜他偏偏忽冷忽热。 最后一次,她再问最后一次,她猜他大概会说嫌她麻烦之类的话。不过反正她在他面前该说的不该做的也全都做了,不如一次性把脸都丢光,然后让她彻底死心,以后她就再也不来跟他有任何什么交集。 “为什么?可是,我想来啊……”许知元把声音放得很轻了,但是还是因为花费了太多勇气才问出口的原因,声音颤颤的,在盛鸣修听过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飘过去,不知道为什么那种虚无缥缈给他一种心慌的感觉,好像他不赶紧抓住的话就再也找不到了。 “啊,真受不了。”盛鸣修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许知元的心沉了下去,但是下一秒被他揽住了后脑勺,然后她就跌进他怀里。 盛鸣修抓着她本来还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手,隔着被子放在他下体的位置,那里有一个凸起,yingying的,许知元一摸就能猜到。“知元,我不是说了吗,我要忍不住了。” “你……”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许知元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肯定觉得我是个变态……”盛鸣修说话的时候下巴还搁在她肩膀上,这样抱住她其实不是为了什么,就是不想让许知元看见他脸红。说出这种话他自己也觉得很不齿,但是一想到反正在她面前自慰这种事都做出来了,自己也不用要什么脸,索性把实话跟她说出来吓吓她,以免她总往他这里跑再染上病。“你下次再来要跟我无套做吗?” “不要……”许知元像是真的被他吓到了一样,嘴里低声呢喃着。 “那回去吧,别来了。”盛鸣修轻轻推开许知元,然后迅速背对着她躺下,用被子把自己给盖住。 听到许知元下了床,脚步声渐渐走远,门打开又关上,他知道她是走了。盛鸣修从床上费力坐起来,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许知元见面说话的时候都这么乌龙和尴尬,估计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已经十分差了,以后她应该不会再跟自己说话了。 又被自己搞砸了。 烦躁地叹了口气,盛鸣修准备不再想她。他本来也没有要继续祸害她那么单纯的女孩的意思,两个人就这样结束也好。下了床他刚要去找东西吃,才发现厨房的一片狼藉,想起自己吃的那碗极其难吃的粥,意识到这是许知元在厨房留下来的痕迹。柜台上还摆着一本菜谱,盛鸣修拿起来看了看,发现菜谱好像是买锅的时候跟说明书一起附送的,不知道她从哪翻出来的照着做,怪不得做得那么难吃…… …… 到了第二天,盛鸣修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这天星期六他依旧不用去上学。他记得自己昨天跟许知元说可以在网上联系的,只是等了一上午的手机都没见她给自己发消息。 看来是彻底不关心自己了,也不打算再跟他说话了。 盛鸣修到自己的琴房去练钢琴,脑子里想的全都是跟许知元有关的事。说没有点小失望是假的,他之前的确对许知元有些感兴趣,那种成绩好又清纯漂亮的女生,从她在第一天的开学典礼上做发表讲话开始,她就已经成了高中男学生们心中的某种特定青春象征物。可以是象征猎物,是战利品,是误入色欲场的污浊之中懵懂绽放的白色百合花,而盛鸣修自己也是色欲场里万千罪徒的其中之一。 不过他自觉自己的执念没有那么深,完全清楚这种毫无缘由的喜欢其实不过是一场自己虚构出来的幻影。见色起意而已,许知元不联系他他也无所谓,失落几天就忘了,他安慰自己道。 只是现在练琴也专心不了了,约弹越想她,越想她就越烦躁。忽然,一阵门铃声骤然响起,刺耳的铃声再次加剧了他的心烦意乱,不知道是谁这么没眼色,大白天又来烦他。 撇下了琴去开门,门刚一打开,脸上原本还很不耐烦的神色渐渐转而化为了诧异、惊奇、质疑,最后凝固成了一种奇怪的表情。 “你……怎么又来了?”盛鸣修开口问道。 “我不是说了吗,我今天还会来看你……”许知元歪着头,回答的理所当然。